“王爷身上毒能不能像血蛊一样引出来?”
苏晓辰低眉想了想摇头,“若是可以像血毒那样引出来大爷爷不会不说。”
丁初听完后丧气的低下头去,所以穆煜铭只能等死了吗?
苏晓辰抿唇,难道就只能去赌吗?还是用血灵芝试上一试?苏晓辰想着,他必须早做决断,穆煜铭等不起。
刘凳儿打开房门,说,“晓辰哥,王爷要见你。”
苏晓辰点头进了屋子,穆煜铭还躺在床上,光着的上身扎了不少银针,面色苍白许多,看起来很不好。穆煜铭侧目看向他,抬手指了指床边让他坐下,低着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再‘死’一回?”
苏晓辰躲开穆煜铭的视线,他却有此意,比起盐笇叶来血灵芝的胜算更大些。
“和你一样,我宁可死也不要你用命来换。”
“我不会死......”苏晓辰皱眉道,他不会死。
“你会痛,你不是木头,你有心有感,你会哭。”穆煜铭抬手拉住他的衣袖,“你可以忍,但辰辰不会,他会在你心里哭,我光想着就挺难受。”
“可你会死!你是云国的王爷,你身上系这成百上千条性命,你不能死。”
“不是有解药吗?盐笇叶,南疆当会有吧。”
“穆煜铭你......”
“你替我去寻,寻来就能好了。”穆煜铭说,手指覆在他的手背,“大夫,让我跟他单独说句话。”
大爷爷自然不会多留,同刘凳儿退了出去。
“你自己也说盐笇叶是剧毒之物,一旦用下去......”
“不就是死吗?你不怕难道我就怕了?”穆煜铭勾起唇笑了笑,“比起这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方才我还没亲着你,现在我动不了只能劳烦你自己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苏晓辰气急败坏的说。
“没开玩笑,你不是要去给我寻药吗?你这一走万一我撑不住怎么办,总该给我留个念想让我撑到你回来是不是?”穆煜铭手上使劲想把苏晓辰拽过来,可这一用力胸腔就翻江倒海的,又涌出了一口血落在嘴边。
苏晓辰眉头一紧,想起自己血蛊发作时穆煜铭也曾吻过他,祈求着让他活下去。
“亲哪儿都可以,只要是你。”穆煜铭又道,“你看我现在这样真的没办法对你做什么。”
苏晓辰轻叹,俯身在穆煜铭额间落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穆煜铭扬起嘴角,“我等你。”
苏晓辰起身到了屋外,说明情况后乙霜让丁初带暗卫跟随苏晓辰上山寻药,南疆也派出了一拨人帮忙。待苏晓辰走后乙霜才从怀里取出一只木盒俸到屋内,大爷爷已经取了针,问床上的穆煜铭说,“你可想好老真滴要用盐笇叶?”
“用吧,总比用他的命好。”
穆煜铭合上双眼,盐笇叶在他第一次来奉县时就让暗卫去寻了,他一直未用也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去犹豫,他欠苏晓辰太多,不想再多一条命。
苏晓辰着急的扒着草丛,盐笇叶不过半指大小,他必须要仔细一些才能寻到。翻开草丛又是一些毒虫,苏晓辰快速避开,一把白剑横扫而过将毒虫斩杀,丁初歪着头去看苏晓辰的手,怕毒虫会伤了他。
“我无事,可有人找到了?”苏晓辰问,为了尽快找到盐笇叶他们都分开行动了,只有丁初跟着他。
丁初摇头,从腰间取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到处来撒在苏晓辰身上,这一路只要遇到毒虫丁初都给他撒一次。
撒过药粉后苏晓辰蹲下身来继续寻找,丁初就在他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盯着地面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晓辰觉得奇怪,听闻穆煜铭毒发丁初担心的直哭,可这会儿竟然不同他一起寻药,反而发起楞来了,而且眼睛里一直有泪水在打转,这并不合理。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晓辰突然开口,丁初一脸震惊的看向他,很明显是抗拒苏晓辰的问题。
丁初的反应证实了苏晓辰的想法,起身逼问,“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丁初摇头后退,双手不安的握着剑柄,完全不敢直视苏晓辰的视线。
丁初不会说话,相对的他更不会说谎,他的神情举止都在告诉苏晓辰他在欺骗。可穆煜铭毒发,这种情况下丁初为什么要骗,又能骗他什么?
除非!
“穆煜铭早就找到了盐笇叶是不是!”苏晓辰吼,他虽然只提过一次,可面对无解之毒穆煜铭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不会真的服下也会找一株盐笇叶去证实药性。穆煜铭让他来寻药为的是支开他,是不想让他去担心,去猜测,是不想他看见自己的死亡!
丁初眼眶里泪珠猛地滚了下来,抓着剑鞘的手忍不住发颤,他知道穆煜铭此刻是在试药。他担心,他害怕,他担心盐笇叶不是解药,他害怕回去之后只能看到穆煜铭的尸体!他想回去,他想守着穆煜铭,可王爷要他在苏晓辰身边,守着他,不让苏晓辰瞧见他濒死的模样!
苏晓辰挥袖转身,盐笇叶入药谁都没有把握,若是穆煜铭真的试药以盐笇叶的毒性就算有南疆蛊毒师和大爷爷也撑不了一个时辰。距离他离开已经有大半个时辰,现在下山或许赶得及!
苏晓辰在跑出几步之后就被丁初拦住了,他还哭着,双手张开不让他走。
“你让开!”
苏晓辰吼,挥出一掌搭在丁初肩上,只是苏晓辰并无内力,丁初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丁初!让我走!”苏晓辰咬唇,丁初是穆煜铭的贴身暗卫,即便年幼也非他能击退的,只要不是丁初主动让开他走不了。
丁初摇头,他一直忍着,在苏晓辰挑开那根弦后泪若决堤,怎么也止不住。
“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他吗?”
想!怎么不想!可他是穆煜铭的暗卫,即便心中万般不愿他都要听从穆煜铭的命令,穆煜铭不让苏晓辰回去他就不能退!
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晓辰出拳,既然丁初不肯想让他就只能硬闯。他是打不过丁初,但他相信丁初不会伤他,如此就有胜算!
丁初避着苏晓辰打来的拳头,他不敢动内力也不能动,可单纯的招式在苏晓辰根本讨不得好,很快苏晓辰便绕开了他往山下去了。丁初运功追来再次和苏晓辰缠斗一起,来往几招后丁初发力和苏晓辰対掌,在逼退苏晓辰后一个手刀砸在了他的颈上。
丁初扶着苏晓辰抹去脸上的泪痕,随后把他架在自己肩上用轻功一路返回住所,一定要赶上!
☆、互诉衷肠暂别离
“谁让你带他回来的!”
穆煜铭按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来,这盐笇叶的毒性在他体内乱窜,已经一个时辰了,没有毒发暴毙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整个人都沉默在了翻江倒海的痛苦之中。他遣走苏晓辰怕的就是被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狼狈不堪。
丁初哭着,手里一通比划,告诉穆煜铭苏晓辰猜到了他的打算执意要回来,他没有办法才打晕了苏晓辰。可穆煜铭此刻哪有余力去解析丁初的手势,抓着床沿忍受着剧毒噬心。
“王爷,苏公子的性子您是了解的,他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回来。丁初打晕苏公子也是无奈之举,还请王爷恕罪!”乙霜替丁初求情,他心里清楚穆煜铭怪的不是丁初伤了苏晓辰,他是怕苏晓辰醒来会看到他这幅模样。
“滚出去!”
穆煜铭吼,强烈的情绪波动让毒素进一步扩散开来,身体的皮肤浮现出暗黑色。
丁初摇头,他不愿走,他想留下陪在穆煜铭身边,是生是死都要陪着。
乙霜叹息,握住丁初的胳膊冲他摇头,即便他们留下也没有任何用处。
穆煜铭倒回床上,眼里不断浮现出苏晓辰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恼羞成怒的、软萌可爱的、哭哭唧唧的、还有红透了脸在他怀里的模样。穆煜铭偏过头来,丁初并未把苏晓辰带来房间,应该是安置别处,既然回来了见他最后一面也好。
“给他服一颗安香丹送过来。”
乙霜顿住脚步,好一会儿才道了声是,将隔壁房中的苏晓辰抱了过来。
门关上了,丁初坐在台阶上闷声哭着,乙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过来,手掌覆在他的头顶,说,“王爷定会无事的。”
丁初把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衣袖已经湿了大片,抽抽搭搭的看着乙霜,有希望也有恐惧和不安。
“王爷舍不得他。”乙霜说,“只要心中还有执念,再多的苦难王爷都会挺过去,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丁初听着,眼泪已经慢慢停了下来,是啊,他应该相信王爷的。
屋内,穆煜铭侧身躺着,带血的指尖轻触着苏晓辰的脸庞,划过他的脸颊,扫过他的嘴唇,顺着鼻梁落在他的眉梢,一遍又一遍在他眉上抚摸着,正如当日在山寨时,他还是个看不见的书生,苏晓辰是躺在床上的山贼。他就想啊,想那个整日戴着面具的男子究竟是副什么模样,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执着,想他为何会喜欢上一个连容貌都不曾见到过的男子。
他是传闻中的阎罗,是渝州百姓心中的神明,是一个独居山寨上可绑架勒索下可洗衣做饭的山贼,是一个心愿为陌路人割血治病拼死相护的傻子!
他用尽手段威逼利诱将他带在身边,他自认为王能护他周全,却因一时疏忽害他受血蛊折磨,乱了心智。好不容易治好了他以为可以相伴几日,哪知自己又成了这幅模样。
会死吗?
怕死吗?
遇到苏晓辰之前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因为他是王,是云国的穆安王,他肩上挑着整个云国的安危,他不会是也不能死!
可现在他怕了,他怕死了之后会见不到他,怕他会难过,怕他会像记得林瑶那般也记他两年,当真他痛苦。
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苏晓辰能忘了他,因为忘了就不会再痛苦,即便梦中相见醒来后也只是一场噩梦罢了,醒了也就忘了。
“倘若繁花终落尽,我愿星辰夜永恒。”
穆煜铭无力的垂下手来,指尖被苏晓辰落下的一滴眼泪灼的生疼,穆煜铭看着他,这滴泪可是为他落下?
“不要死!”
苏晓辰在黑色的深渊里大声喊,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可是为什么他动不了,为什么他不能去到穆煜铭身边,告诉他忘不掉!他已经没了一个林瑶,他不能再丢掉的一个穆煜铭!
他丢不起!真的丢不起了!他会疯的!
“穆煜铭!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苏晓辰喊着,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没了穆煜铭的声音,没了指尖的温度,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苏晓辰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黑暗在上升还是他在下落,只觉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沉重!
他想喊,想叫,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响,只能由着黑暗将他吞噬,淹没了心脏。
为什么他保护不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曾经他眼睁睁看着林瑶死在他面前什么都做不到,现在他还是这样,任由穆煜铭在他身旁慢慢死去!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他不去死!
为什么不尝试着用血灵芝就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应该去做的!
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想救他?”
苏晓辰错愕的抬起头来,黑暗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白色的长裙,漂亮的长发,那是......林瑶......
不!
不是!
“你不是林瑶......”
那人笑,柔和的白光慢慢扩散,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出现在苏晓辰面前。
“爸爸......”
“你还记得我。”苏九文走过来,掌心托着他的脸颊柔声说,“你长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走,为什么?”苏晓辰落泪,在见到苏九文的那一刻,二十年的委屈和心酸都流露了出来。
“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
“我不要什么对不起!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扮作林瑶的样子一次又一次让我活下去!”苏晓辰嘶吼,两年了,他竟然才发觉那个多次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不是林瑶!真是可笑!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会忍心看你去死?”
“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
苏晓辰猛的将他推开,苏九文可以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可以一次一次救活他,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出现,不肯救下林瑶!若是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
苏九文低眉,纤细的睫毛下藏住了悲伤,轻声说,“我救不了她......”
“怎么救不了!那么多次你都救了我!为什么救不了她!”
“血生灵芝是你生来的能力,我能做的便只是借林瑶之名劝你活下去。”
苏晓辰咬唇,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要这样的能力,那样的话两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他......是穆锦的后人......”苏九文说着,“的确有几分相似。”
苏晓辰看向他,苏九文和穆锦的故事他都知道了,可见苏九文的模样完全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他可是真心喜欢你?”苏九文问道,见苏晓辰不答继续说,“盐笇叶确能解子夫的毒,不过盐笇叶毒性霸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苏晓辰抓住苏九文的手,着急的问道,“你有办法是不是?”
“只需喂给他几滴血便可。”
“我的血?”
苏九文执起他的手说,“是,血蛊在你体内作祟,虽然扰了你的心智,但也打开了隐藏在你血脉里的灵气与九星剑产生共鸣,现在的你便是行走中的血灵芝,和当年的我一样。”
“那你......”
“当年我助他平定战乱耗尽精气,现在不过是个长命的人类,偶尔能梦游一番,来见见你。”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苏九文摇头,“送你来此我只是想让你慢慢忘记她,没想到会让你遇到穆锦的后人,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他是不是真的负了你?”苏晓辰追问,南城说过苏九文在南疆等了很久,可穆锦一直没有来过。
“我已经放下了,是与不是对我而言不再重要,我只是怕你会步了我的后尘。”苏九文轻叹,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长发压在耳后,“苏家人的命自古便和穆家连在一起,世世代代不止不休,我以为送你到另外的世界就会躲开,可不管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
“为什么?”苏晓辰不明所以,难道在苏九文之前有苏家的人和穆家牵扯不清吗?
“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该回去了。”
苏九文推了他一把,黑暗迅速褪去,苏晓辰慌乱的睁开双眸,眼前是穆煜铭沉睡而去的脸。
穆煜铭的微弱的呼吸由不得苏晓辰多做考虑,拔下银簪扎破手指将血低落在他唇上,注视着穆煜铭的变化,他脸上怪异的灰色在慢慢退去,呼吸和心跳也慢慢平和下来。苏晓辰如释重负,阴沉的脸也慢慢平和下来,抓着衣袖将穆煜铭脸上的血迹抹去,恍然间又有眼泪了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穆煜铭一睁开眼就看到梨花带雨的苏晓辰,抬手拾去他眼角的泪珠,“你哭了。”
苏晓辰摇头,抬手用衣袖擦着脸,结果把衣袖上的血蹭了上去。
穆煜铭拽住他的手说,“别擦了,脏。”
苏晓辰这才想起来刚刚用衣袖擦穆煜铭脸来着,都是血,这会儿肯定蹭了一脸,可不就脏了吗?
“苏晓辰,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苏晓辰别开脸解释说,“是血蛊引了毒发,你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分明是你为我挡的血蛊。”穆煜铭把他的脸拨了过来,“你救过我那么多次,你说我要该怎么还给你?”
“那你帮我个忙。”
“你说,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答应。”
“我想知道穆锦是不是真的负了我父亲。”
“好,我帮你查,就算是翻了先帝的陵墓也给你查个清清楚楚。”
☆、互诉衷肠暂别离
苏晓辰抬头看着那尊石碑,南城说苏九文当年就是走进这石碑里消失的,云国的九星剑也在这石碑里。九星剑,穆锦赐的名,用苏九文的名字,可为何穆锦要独留苏九文在此。
他还记得苏九文看着画像时的模样,以前他不懂以为苏九文是发愣,现在他才知道是牵念。苏九文念着穆锦,念着他的好,也念着他的弃,念到后来心寒了也就放下了。
或许时间是最好的药,无论爱的多深,爱的多真都会消失的一天,在时间面前当真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
南城站在他身后,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片刻,曾经他不知道苏晓辰来自何处,又为何出手相助南疆,只凭心中所想希望能留他在南疆。只是苏晓辰并不愿意,他来了又离开,不曾留下姓名,他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直到刺杀穆安王那夜他又见到了苏晓辰。
他不知道苏晓辰为何会同穆安王在一起,他只想带走苏晓辰,带他回南疆,不再放他离去,可他没能做到,反而害了他。
或许真的缘,苏晓辰竟是他南疆等候了几百年的圣者,他南城亦可堂堂正正站在苏晓辰身旁,护他一生无恙。
“圣者......”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苏晓辰打断他,圣者......很奇怪的称呼。
“可......”南城犹豫,圣者便是他南疆的神明,他怎能直呼圣者的名讳?
“不管我是不是圣者我都是我,是苏晓辰。”苏晓辰回头看向他,“我们是朋友。”
“朋友......”
“是朋友。”
“那你还会跟他走吗?”南城问,他都听说了,苏晓辰是渝州赫赫有名的山匪,是穆煜铭救了他,他也答应跟穆煜铭走。
“我想去云国皇城看一看,去看一看父亲曾经的执念。”苏晓辰伸手抚上石碑,“昨日我见到父亲了,他说他放下了,可我还是想替父亲去寻个答案。”
“穆煜铭对你......”南城欲言又止,他瞧的出穆煜铭对苏晓辰的特别,穆煜铭爱慕着苏晓辰。
“我知道你怕我步了父亲的后尘,怕我会喜欢上穆煜铭。”苏晓辰停下手,若换作以前他会毅然决然的告诉南城不可能,可现在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你本就不该和云国皇室有牵扯,他们背弃了圣者,背弃了曾经的誓言。”南城说道,“当年若不是圣者穆锦称不了帝,可在那些史记上可有对圣者的只言片语?有的只是诋毁谣传,穆锦没有守住誓言,是他辜负了圣者!”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去弄个明白,我想知道穆锦是不是真的负了父亲,还是另有苦楚。南城,我不知道穆煜铭会喜欢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穆煜铭,但若能如此轻易避开父亲便不会对我说那翻话。”苏晓辰叹息。
“什么话?”南城问。
“父亲说苏家和穆家注定要牵扯在一起,世世代代不止不休。南城,你可知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谁和云国皇室有什么牵扯?”
南城摇头,“云国皇室这几百年都不曾和苏姓之人结亲。”
“那在云国之前可有?”
南城还是摇头,云国至今已有好几百年了,再次此前的事谁又会记得,不过......
“苏姓倒有一空前绝后之人。”
“谁?”
“苏玉和,一千多年前的崀山山主,传闻曦国和玥国开战,苏玉和凭一己之力退玥国十万雄兵,曦国皇帝赐封他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后来不知为何苏玉和城楼自缢了,玥国也在一夜间踏平了曦国。”
苏晓辰轻叹,一山之主,一朝国师,也不知为了何人为了何事竟会自缢了之。
“若你不愿,南疆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南城说道,保护苏晓辰是南疆的使命,更是他的职责所在。
苏晓辰摇头,他相信现在穆煜铭不会害他,至于以后的事谁也预想不到,他亦不愿多想,“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南疆都会站在身后,为盾为矛。”
南城的话带给苏晓辰不小的压力,若他一步走错南疆也会跟着他万劫不复。半年前他为救一南疆女子受伤,在南疆住了半月有余,这里的人和村民一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再见时他身中血蛊,南疆更是不顾生死要为他引蛊,与他是不是圣者毫无关系。南疆是一片净土,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们不该经受战争别离,这是也是他为何愿意帮助南疆抵御云国的原因。
只是转瞬一变他成了南疆的圣者,南疆奉他为神,为圣者而生为圣者而亡,他也成了背负数千性命的那一类人。
穆煜铭站在苏晓辰身后有一会儿了,一直看着石碑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于是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圣者是什么。”
“传说南疆圣者拥有无限神力,可起死回生,撼动天下。”穆煜铭站在他身边,毒素已清,他也同南城达成了休和协议,是时候该回京都了。
“若是如此云国为何不寻圣者?”苏晓辰又问,传闻如此神奇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都想找到圣者据为己有。
穆煜铭笑,勾起他散落的长发在手中搓捏,“只是传闻罢了,南疆至今也只等到你这么一个圣者,起死回生倒是真的。”
“圣者背后是整个南疆,比我做山寨时背负的还多,总觉得沉重。”
“南疆上下加起来不过几千人,我身后可是整个云国。”
“你是皇室无疑,但云国的重担还是在你弟弟手上。”苏晓辰偏头看向他,“你这般说话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皇帝。”
“我本就是皇帝,你才来两年所以不知,五年前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
“那你怎会成了王爷?”
“五年前父皇病危,各皇子明争暗斗拉拢百官,穆煜瑄也就是我五弟,他在殿前发兵宫变,逼父皇退位立他为储君。”
“那你们是如何收场的?”
“当然是杀了他,否则还能如何?”穆煜铭松开他的头发,“父皇说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他要我除掉所有的威胁,包括阿源。”
“云国现在皇帝?”苏晓辰皱眉问,穆煜铭如此亲昵的称呼他二人的感情应当很好。
“嗯,我和阿源的母妃是亲姊妹,在后宫里相互扶持以保平安,我和阿源自小一块长大,他性子洒脱不拘小节,是个天真的主,并不适合为帝。”
“那你为何要扶他上位?”
“若不扶他上位如何护得了他?”穆煜铭仰头看着那石碑,叹道,“我改了诏书立阿源为帝,明面上他是夺位的君,水火不容。暗地里我还是他尊敬的兄长,作为他扫平一切的利剑。”
苏晓辰点头,皇室争权夺位他是了解的,莫说是同父异母,就是同胞兄弟也会挣个你死我活,像穆煜铭这般还当真少有。
“南疆你不必担心,既然我答应议和日后南疆便是云国的盟友,南疆有难云国自当全力相助。”
“那若你要为难南疆该如何?”苏晓辰问的认真,“倘若一日你我二人水火不容,你当如何?”
“我心悦于你怎会到那种地步?”穆煜铭觉得苏晓辰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你可是想求一句承诺?”穆煜铭拉着他的手面向他说,“我答应,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分我绝不会对南疆,对村民下手。”
苏晓辰眉头一皱,问,“什么算过分的事?”
“移情别恋到别人身上。”穆煜铭回答的认真,“一个林瑶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不允许再有第二个,除了我你不能再有第二个选择。”
“喜欢如何是我能控制的?”
“不能控制?”穆煜铭冷脸下来,按住着苏晓辰的肩膀低声道,“你若不能控制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苏晓辰抓着他的手反扭,拇指按着他的拇指往后压,“你倒说说怎么个帮法?”
穆煜铭皱眉,驱动内力将苏晓辰弹开,反客为主的将苏晓辰圈在怀里,压低了声音说,“自然是将你关起来,只能看我一人,也只能爱我一人。”
苏晓辰挣了挣没挣开,无奈的说道,“你这是拿了霸道总裁的剧本瞎哔哔么?”
“虽然听不明白,但我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你心理扭曲,若你将我关了怕是只会让我恨你入骨。”
穆煜铭愣愣的松开手,苏晓辰也趁势挣脱了他的怀抱,穆煜铭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前几日觉得哪怕是恨,只要你能记我一辈子也是好的。”
“你是有病吗?”苏晓辰嫌弃的说,这世上那会有人愿意被喜欢的人所憎恶。
“有,爱而不得的病。”
“......”
“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便这颗心不属于我也无碍。”穆煜铭点着他的心口,“我不强求你必须爱上我,但你也莫爱上他人,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互诉衷肠暂别离
苏晓辰站在窗前,清晨穆煜铭已经带手下的暗卫离开,只留下丁初在他身边。穆煜铭说此番回京都他要处理一些人一些事,他不想再让苏晓辰遇到危险,特别是为他。穆煜铭的担忧是对的,如果再有那样的事发生苏晓辰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在穆煜铭面前,像是一种奇怪的身体反应,苏晓辰根本来不及做多余的考虑。
丁初送完穆煜铭离开后就一直在坐在门口,他是想一起回京都的,可穆煜铭不放心要他留下来保护苏晓辰。丁初呆坐了半天,苏晓辰也在窗前站了半天,他好奇的走过去,指着苏晓辰,然后点了点脑袋,问苏晓辰在想什么。
清醒时的苏晓辰大致能猜到一些,摇头关上窗户从门口走出来,问,“京都的局势很乱?”
丁初点头,手比划了半天,因为太过复杂苏晓辰不明白,丁初只好回房拿了纸笔出来写:付渊为相乃已故五皇子外祖父,漠北战事吃紧齐将军被弹劾幽禁,王爷途中遭遇刺杀,宫中陛下身边眼线未除,假柯万里身份不明。
苏晓辰看着丁初书写下来的内容,看来穆煜铭要忙好一阵了,特别是这个丞相,穆煜铭杀了五皇子付渊定不会放过他。就算穆煜铭是王爷,又有皇帝撑腰,但付渊为相多年,朝中势力不可小觑,穆煜铭怕是没那么容易撼动他。
“你在他身边多久了?”苏晓辰又问,暗卫中当属甲易、乙霜、丁初三人在穆煜铭身边时间最多,能把丁初留在他身边就证明穆煜铭对丁初很信任。
丁初竖起双手,是整整十年。
“十年?你才十四吧?”
丁初点头,持笔继续写道:王爷在战场捡我回来。
“战场?”苏晓辰蹙眉,便是十年前穆煜铭也不过十岁,怎会在战场?
丁初还是点头,写:王爷母妃乃武将之女,王爷自幼跟随老将军上在漠北战场。
“那你怎么会在战场上?你不会说话是因为受伤了?”苏晓辰问。
丁初抬头看着苏晓辰,指着自己的喉咙,在纸上写:吓到了。
“嗯?”
【我看见了好多死人,生病了,醒来就不会说话。】
“没有医治吗?”
【没治好,大夫说要吓一吓,可我不怕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