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里就只住了那兄妹二人吗,凌昔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说好的设宴款待,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凌昔辞这般想着,闪身朝那处宫殿行去。差不多到能远远看到那边的距离,凌昔辞便停了下来。从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只能看到殿内除了越疏风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看他的位置,应当便是那对兄妹城主里的“兄”了。凌昔辞又注意看了看二人周围的其他人,并没有在一众侍女打扮的人中发现有符合“妹”这个形象的人选。眼瞧着殿里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凌昔辞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朝右侧的一处宫殿挪去。这似乎是那对兄妹居住的地方,凌昔辞打量一番得出了结论。顾忌着可能存在的阵法以及那位没有露面的另一位城主,他探查的动作并没有太肆无忌惮,而是十分谨慎。但即便只是这样远远地观察,凌昔辞也还是十分轻易地发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这座宫殿没有人气。这跟它们的主人是不是鬼修并没有关系,寻常有人生活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些主人惯有的痕迹。就像是书桌上随意摆放的书,床头搁置的小物件,又或者是在院内随手摘下的花朵,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中的体现。而这处宫殿却不一样,它简单到了极致。看起来不像是久居,更像是短暂停留一样。这实在不能说是不奇怪。按照越疏风先前告诉过他的消息来看,这对兄妹应该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接任了鬼城的城主一职。就算是修者的寿命以千年计,这么长时间下来,难道还不够他们对这里产生归属感吗?平日里居住的地方,居然连一点能够代表主人独特个性的物件都没有。而若是他们不喜欢这里,那为何不早早换个地方,而是要强行留下来呢。凌昔辞想不太明白,他正准备离开这处宫殿去旁边看看,刚走到二门,却突然感应到了有人过来,连忙隐匿气息藏到暗处。随着脚步声渐近,两道人影逐渐显现出来,一男一女。凌昔辞很快便从衣服上认出来,男的那人正是先前在殿里跟越疏风坐在一起的那个,而旁边的那个女的与他面容有几分相似,想必便是之前一直没出现的另一位城主。两人沉默着来到凌昔辞所在的廊下停住,男的留在外面,女的则迈步进去。为了避免暴露,凌昔辞只得继续藏下去,等待他们离开后再走。好在时间不长,女的便从殿里出来,怀里似乎还抱了个什么东西。“拿好了吗?”等在殿外的男人见她出来,出声询问道。“这还能拿错的?”妹妹蹦跳着两步上前扑到男人怀里,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雀跃,“哥,我们是不是就快要能回去了?”“这么想回去?”男人声色偏冷,对待妹妹时却也显出了几分柔和,“以前不见得你有多喜欢那里。”“此时非彼时嘛,在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一待就是几十年,也不能随便出去,我都快要腻歪死了。”妹妹吐了吐舌头,抱着男人的胳膊晃了晃,连珠炮般地问,“确定身份了吗?到底是不是他啊?”“还不能确定。”男人摇了摇头,“白天去的人有两个,现在他们却只来了一个人,要看等下他能不能让这东西起反应了。”凌昔辞心下恍然,难怪他们明明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被察觉了行踪,原来是这对兄妹在阵法里放了什么能够产生感应的东西在筛选人。他忽然想起越疏风说的在里面感应到有魔气存在的事情,越疏风感应到的魔气,便是与兄妹二人现在拿的东西产生感应的那件东西吗?而他们说的回去,又是指回到哪里?第50章底下兄妹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妹妹听到哥哥的回答后嘟了嘟嘴,“真是麻烦死了,那如果没有反应的话,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找另外那个人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男人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从她怀里接过东西。凌昔辞正想要探头去看,却发现男人接过东西时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目光如电般抬头,向四周巡视开来。凌昔辞心神一凛,迅速缩回去遮蔽自己的气息。“哥哥,怎么了?”妹妹的声音先是疑惑,很快声音也变了,“有人在这里?”“……没有。”男声停顿片刻后才响起,又道:“是我感应错了。”他率先迈步朝外走去,“走吧,再晚怕是要让那人等急了。”妹妹踌躇片刻,胡乱嘟囔了一句,才跟上了他。凌昔辞默数一会儿,确定那两人已经走了,才放松身体从暗处出来。他望着兄妹二人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起来。方才只从感应上来说,他确定没有暴露出任何气息,更不应该被人发现。并且在那个男人的神念扫过来时,他也能够确定对方是探查不到自己的方位的。所以那个男人的突如其来的反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那人从妹妹手里接过去的那个东西?虽然只瞟到了一眼,凌昔辞却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边缘光滑。只是他匆匆一瞥,难以辨认出它原本的材质,更是看不清楚那上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从兄妹二人的叙述来看,能对那盒子产生反应的应该是越疏风才对,又为何会因此发现他。而且,若当真是发现他了,那个男人又为什么要藏着不说?凌昔辞想不出答案,只得暂且压下。他随后又小心探查了一番,却也没有其他收获了,眼看着那边的宴会差不多快要结束,索性便直接去了先前找到的那辆接越疏风入城用的马车,趁着没人提前钻了进去。这马车外面看着不甚起眼,内里却还算是宽敞舒适。凌昔辞歪在上面等了没多久,便隐约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近,很快在马车旁停下,紧接着是说话的声音,他听到越疏风跟对方客套了两句,随后便互相道别。凌昔辞挪了挪位置待到死角,待到人掀开帘子进来,才动作轻巧地扑到对方身上。越疏风身形一顿,反应极快地把他按在了怀里。许是他这一停顿引起了注意,外面的侍人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无事。”越疏风借由身形把怀里的人挡了个严实,放下帘子遮住外面的视线,“启程吧。”侍人没再问,很快,马车便开始运转,朝城外驶去。一帘之隔便是车夫,车厢昏暗得看不清楚,两人都没有出声,只目光碰撞在一处。凌昔辞突发奇想,揽着对方的脖颈向上动了动,贴着他的唇瓣用唇语问,“惊喜吗?”越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用眼神便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惊,不喜。”凌昔辞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辜。那模样明摆着的就是在说活该,谁让你撇下我一个人进来的。越疏风心下无奈,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思来想去,也只是手下稍稍用力,在对方腰下的位置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凌昔辞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越疏风居然会来这么一下,他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头到脚烧成了煮熟的虾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成了粉色。所幸的是现在马车里外的光线都不明朗,才给他留了最后一点面子。但即便这样,凌昔辞也还是在他怀里待不下去了,他想起身挪开,却被身上的人按住,不容拒绝地吻下来。凌昔辞自然不肯,试图挣扎。原本宽敞的马车在这种场景下瞬间显得逼仄狭小起来,凌昔辞顾忌着车外的人不敢太大动作,没多久便被镇压。车厢内很快便只剩下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偶有几声夹杂在其中的错乱呼吸。归途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终于停下,侍人在外询问。越疏风最后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才起身出去。凌昔辞靠在车壁上平复呼吸,稍等了一会儿,越疏风才又重新回来,把他抱下车去。先前赶车的侍人不知被对方用什么借口打发走了,马车停下的位置也是客栈的后院,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越疏风步伐稳健地抱着他上楼,凌昔辞瞧着他的脸色,心底忽得生出一丝浅淡的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最多就是你来我往扯平,而且,他此行还有了重大发现。那对兄妹不说别的,至少对他们二人一定是有所图谋。越疏风把他抱回房间后放下,又不发一言地转身出去,凌昔辞走到窗前向外看,见到对方只是去跟让驱使马车的侍人回去,才放心下来。他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又开始思考起那对兄妹的事情,不知他们拿着盒子里的东西去试探的时候,有没有对越疏风产生反应。若是当真有反应的话,就代表了越疏风便是他们要找的人,如果他们要带着越疏风去他们说的那什么地方的话,那他要不要跟过去呢?凌昔辞正胡乱想着,越疏风回来了,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房间里沉寂着,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凌昔辞用余光觑着对方的神色,发觉对方还是没有先出声的意思,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主动道:“你在想什么?”“想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越疏风回答,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奈。“什么叫拿我怎么办?”凌昔辞轻哼一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别别扭扭道:“我还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呢。”他见越疏风还是不说话,拉下面子过去牵他的手,“你一次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好吧。”“你管这叫扯平?”越疏风被他气笑了,压着声音尽量平和,“我跟你那是认真分析优劣,表明去向才离开,你这是先斩后奏。”凌昔辞诡辩,“那也是你先走的。”越疏风生平只有把别人堵到说不出话的地步,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气到不想说话,天知道他发觉凌昔辞藏在车厢里时那一瞬间的心情有多震惊,整一路上回来都在止不住的后怕和担忧,恨不得能时光倒流到临出门的时候,好好把人锁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才好。偏偏当事人还没有半点自觉,仍旧自顾自的在说。“你现在总能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吧,你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我无从得知你的情况,也是一样会担心你。”凌昔辞很少有这么直白的表明心思的时候,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见人没什么反应,到尾了又开始恐吓起对方来,“你下次若是再把我撇开,我就再来一次。”越疏风一时气结,握着他的手下意识收紧,“你……”“我!”凌昔辞毫不示弱得跟他对视,理直气壮,“除非你锁着我,不然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我就该把你锁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才好。”越疏风败下阵来,妥协让步。他把人抱到床上,头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直叫怀里的人染上泣音,才终于放缓了动作,轻柔地吻下去。“你真是天生来克我的。”作者有话要说:没做到底。越狗虽然狗,原则还是有的。未婚不行,客栈更不行。第51章虽然越疏风顾忌着时间地点都不对,到底是没直接要他,但即便不做到最后一步,却还是有其他法子能够得趣。凌昔辞被折腾了一晚上,整个人都疲倦得不行。越疏风直到凌晨才终于放过他,凌昔辞沾枕即睡,没成想还没躺多久,便又被人捞了起来。“……我困。”凌昔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着道。“已经下午了。”越疏风的声音隐含无奈,“等晚上再睡。”凌昔辞装死不动弹,越疏风干脆就着姿势给他洗漱收拾,再抱到坐到桌前去,“吃点东西?我买了点心。”“……唔。”凌昔辞总算清醒了点,跟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边吃东西边把自己听到的兄妹两个对话说了说。“你昨天见到那个盒子了吗?”“没有。”越疏风摇头,给他倒了杯茶递过来,“他中间确实离席过一次,是有人来禀报说他妹妹有事寻他。后来他是把他妹妹带了回来,至于盒子什么的,我没注意到。”“也许那盒子不用碰到,只要隔着距离就能有反应?”凌昔辞猜测道,毕竟昨天他就是因此差点被发现的。“也许吧。”越疏风不置可否。凌昔辞撑着下巴看他,好奇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的?”“我关心他们做什么。”越疏风瞥他一眼,伸手帮他他嘴角的一点碎屑擦掉,意有所指,“我关心你就忙不过来了。”凌昔辞识趣闭嘴,安静地继续吃他的点心。吃完东西,凌昔辞也没了困意,索性拉着越疏风一道出门。白日里出门的鬼修并不多,街道上多是人修和妖族。两人出来时恰好碰上一队车队,从拉车的异兽到前面开道的侍从着装都极尽华丽,车队正中的车厢更是镶满了宝石。越疏风拉着凌昔辞顺着人流避开街道中心,低声道:“妖族也来了。”凌昔辞闭目感应了一下,这才感受到了一点极稀薄的妖气,可见这一车队的妖族修为都不会弱。他道:“昨天我还见到了唐笑,世家的另外那些人应该也都来了。”越疏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了?”“昨天碰巧遇见,麻烦了她帮我混进去。”凌昔辞实话实说道:“别的就没什么了。”越疏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车队的方向,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次的试炼不会那么简单。”到了今日,除了北国的大队人马还未出现外,其他的各方来参加试炼的主要势力基本都已经到齐了。二人索性便退了客房,搬去了鬼城提前准备好的住所。这住所自然便是在内城的,其实他们来的时候便可以住过去了,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选择了客栈。如今自然已经被戳破,其他人又都到的差不多,自然便没必要继续遮掩。两人过去的时候,恰巧便遇见唐笑跟温如玉带着同门弟子一道出来。双方互相打了个招呼,温如玉撇开身后的人,低声道:“你们现在先别进去了?”越疏风问,“怎么?”唐笑撇了撇嘴,“那位妖族公主的脾气不太好,正在里面折腾呢。”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数道闷响,兼并着一道女声的娇呵,“抓住它!”几人顺着看过去,便见一白毛小兽扑腾着在前,后面是一众追捕的侍卫。不断有灵光符咒朝着那小兽砸过去,俱被它灵巧的闪过。整座宫殿乱成一团,好不热闹。几人见状都禁不住蹙眉,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动,倒是有人赶在了他们前面先出手了。一道红光咻地飘下,将那白毛小兽抱进怀里。灵光退却,少女的身形显露出来,正是昨天的那位“妹妹”。她怀抱着小兽,对着追捕而来的一众妖族侍卫怒目而视,“你们这是要对我的灵宠做什么!”“没有定下契约,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妖族公主不甘示弱,上前道:“更何况它身负妖族血脉,根本就不该被收作灵宠,合该归我妖族管辖。”凌昔辞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公主居然是为了这小兽着想的,稍微打消了他对对方的那点恶感。越疏风低声道:“那小兽的血脉的确足够纯净,但也不过是个幼崽罢了。她却这般势在必得,看来妖族的确是损失不小。”“谁规定说是妖就要归你们妖族管了。”红衣少女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兽,轻哼道:“它乐意跟着我,就算没有定契约那也是我的,你管得着吗?”“你!”妖族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对我妖族的侮辱,我要跟你宣战!”“来就来。”红衣少女毫不示弱,“谁怕谁啊,就你身份尊贵不成。”凌昔辞:“……”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一名少年突然从后过来,出声叫停,“萱儿,不得无礼。”“三哥。”妖族公主回头,委屈道:“明明是她无理。”“我都听到了。”少年淡声道。他走到两人正中,对红衣少女行礼道:“在下妖族黎萧,行三,这位是我四妹妹,黎萱。”他直起身后,又朝院门这边看来,“逸阳君也在。”越疏风微微颔首,淡声道:“路过。”红衣少女撇了撇嘴,不怎么情愿地还了个礼,只简单地报了个名字,“初棠。”“初棠姑娘。”黎萧态度很是客气,“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姑娘与那幼崽的关系。”“不可。”初棠拒绝得很是干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黎萧还没怎么样,他旁边的黎萱先炸了,“我三哥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谁规定说别人态度好说话我就要回啦。”初棠翻了个白眼,“我们之前的人对你态度不好吗?你还不是嫌弃的跟什么似得。装模作样,就你一个人是公主啊。”黎萱一怔,“我……”“好了。”黎萧回头低声斥了一句,正色道:“初棠姑娘,关于四妹妹的事情,在下替她对你们鬼城道歉,还望姑娘能够不计前嫌,将这幼崽给我们,这对妖族很重要。”“呵呵。”初棠顺手给怀里的小兽顺了顺毛,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你让她自己跟我道歉,我就考虑考虑。”黎萱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对不起。”初棠懒洋洋道:“你就这态度?知道的是你跟我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黎萱:“你!”“怎么,这就不高兴了?”初棠啧了一声,“你想道歉,我还不乐意听呢。”黎萧道:“萱儿。”“……我知道了,三哥。”黎萱咬了咬下唇,不甘不愿地跟初棠行礼,“对不起,初棠姑娘。”“这才像点样子。”初棠站直身体,慢吞吞道:“行了,我考虑好了,答案是不行。”黎萧皱眉,似乎有点动怒,声音冷了下来,“初棠姑娘,在下不是在跟你闹着玩的。”“我也没有跟你闹着玩啊,”初棠闲闲道:“我方才说的是她道歉的话我就考虑考虑,我也没说一定就还给你们吧。”“你欺人太甚!”黎萱怒不可遏,“三哥,还跟她讲什么道理,她就是故意的。”“你以为就你有哥哥吗?哥,哥!”初棠闪身离开原地,扯着嗓子喊道:“有人欺负我!”凌昔辞:“……”这几个来回看下来,他简直对这个初棠叹为观止,说翻白眼就翻白眼,说嚎就嚎,真是半点不在意旁人的眼色。眼瞅着身边的唐笑和温如玉也是表情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越疏风,想起盒子的事情,顿时又有点担心。越疏风似有所觉,回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凌昔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片刻功夫,场上又有了几分变化。随着初棠的那一嗓子,场上很快便又多了一个男人,正是剩下的那位城主,一身玄衣,气势泠然。黎萧的神色多了几分郑重,“原来是城主。”城主淡声道:“见笑了。”“不敢。”黎萧很是客气,将方才的起因经过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没有半点偏颇疏漏,“……事情就是这样,那幼崽对妖族很重要,还望城主能够谅解。”“棠儿。”城主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黎萧的话,而是叫了初棠上前,“你把它抱过来,让它自己选。”“是。”初棠抱着小兽乖乖上前,她把小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竟是一句话也没说,便退开了。黎萧二人见状俱是精神一振,放出了同为妖族的气息和那小兽接触。城主二人见状也不阻拦,只安静的等在另一边。那小兽起先很是茫然,它先是朝初棠的方向望了望,抬起爪子,又回头看向黎萧二人,眸中流露出些许疑惑,爪子又逐渐放下。徘徊半晌,小兽晃了晃脑袋,迅速朝初棠的方向跑去,跳起来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初棠喜笑颜开,抱着它不撒手。黎萧二人难掩失落,黎萧稍稍克制了些,“不知城主可否告知在下,这小兽是在哪里遇见的?”城主淡声道:“家乡。”黎萧:“城主可方便告诉在下家乡在何处?”城主:“不方便。”黎萧:“……”初棠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真没眼色。”她的声音确实很小,但场上哪个人修为不高,最差都是个金丹后期,如何能听不到她这一句话。黎萧的面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抱歉。”黎萱面色不忿,张口欲言,却被黎萧阻住。“在下还有事没处理,就先告辞了。”黎萧行礼后,又朝越疏风的方向微微颔首,便拉着黎萱带着侍从一并离开了。城主像是这才发现院门口他们这一行人,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凌昔辞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到他身边的越疏风身上,“逸阳君。”越疏风微微颔首,“城主。”双方客套一番,初棠打了个哈欠,伸手拽了拽城主的袖子,“走了,哥。”“好。”城主低声应了一句,朝他们这边遥遥致意,也领着人走了。“真奇怪。”温如玉突然低声道了一句。越疏风问,“怎么?”“那个初棠姑娘。”温如玉顿了一下,“我在她身上没察觉到灵力波动,你们呢?”越疏风道:“之前宋濯跟天祁一起来过这里,回去后说他们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可能是因为功法的缘故。”“这样。”温如玉微蹙的眉舒展开来,“那便是我想多了吧。”唐笑和温如玉很快也告辞,方才还热闹的庭院很快便冷清了下来。凌昔辞道:“走吗?”越疏风“嗯”了一声,牵着他往里走,“你再跟我说一下昨日里遇见他们的经过吧。”“怎么了?”凌昔辞虽奇怪,却还是依言答了,末了问道:“你先前不是还不关心吗?”越疏风眉心微拧,“我总觉得他们对你的兴趣似乎更大些。”凌昔辞眨了眨眼,“不会吧。”他有点不明白,“我在圆台那边什么也没感应到啊。”“我也只是猜测。”越疏风道:“总之还是提防着些,有备无患。”凌昔辞自无不可。——黎萱陪着黎萧回到院内,面上还有些愤愤不平,待到周围没了旁人,她便迫不及待地道:“三哥,待到入夜里我再去找那小崽子?那个初棠身上都没什么灵力波动,定然察觉不到我的。”“罢了。”黎萧摇头,“那个城主的修为不弱于我,甚至在我之上。他对他那个妹妹也不像是毫不关心的模样,想来在她身上也留了什么东西,我们还有其他要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都怪我。”黎萱自责道:“不该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鬼修竟然也会养灵宠。”黎萧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方才你应该已经看到安乐王了,怎么样,有信心吗?”“可以。”黎萱信心满满,“他修为与我相当,有圣殿赐下的东西在,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好。”黎萧点头,“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把越疏风引开。”与此同时。“哥,找出来是谁了吗?”初棠歪在城主旁边,方才的白毛小兽歪再她脚边,一层叠一层。城主把手从盒子上移开,拧眉道:“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安乐王的反应要更大一些。”“过去那么多年没人出现也就算了,这一出来就出两个。”初棠叹气,很是发愁,“怎么办啊,难不成要把他们两个都抓来试试吗?”也不是不行啊,哥,我可以帮你的!”初棠跃跃欲试道。“不急,离试炼开始还有几天的时间。”城主摸了摸她的头发,“哥哥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再让你帮忙。”“好。”初棠又高兴起来,抱着他亲一口,欢呼道:“可算能回家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去吧。”城主目送她离开,目光又重新落回到面前的盒子上,那盒子安静地躺在桌上,严丝合缝地闭合着,像是蕴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良久,房间里才又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你看到了吗,总算是快要结束了。”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请假,容我休息一下。第52章再过几日,待到离约定的试炼之日不剩几天的时候,剩下没来的那几人也终于到了。许是这种事情已经没了新鲜,其他几位哥哥都不愿意来,北国最后被推出来当代表的仍旧是秦云廷。凌昔辞提前去城门外迎接,跟着上了马车才发现对方正睡得四仰八叉。眼看着就要入内城了,只得无奈地出声叫醒对方。秦云廷打着哈欠坐起身,“越疏风呢,怎么没跟你一道来?”“宋濯昨晚刚到,他去那边了。”凌昔辞答了,提醒他道:“我出来的时候初棠正在庭院溜她的那只灵宠,不知道她现在走没走,若是还在的话,少不得要下去说两句,七哥,你得注意点形象。”不知是否存了故意的心思,自上次的灵宠争抢事件过后,初棠每日都要带着她的灵宠去庭院那里逗乐。妖族的那位黎萱殿下被她气着了几次,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现在连门也不出了。“还有这事?”秦云廷听完来了精神,顿时也不困了,抚掌大笑,幸灾乐祸道:“妖族那些过去总借着点小事找我们的麻烦,大哥他们顾忌着两族关系不好挑明,也该有人来治治他们。”凌昔辞好奇道:“什么历史遗留问题?”“都是早八百年的历史遗留问题了。”秦云廷见他想听,干脆便跟他讲了,“当年魔极大陆刚入侵的时候,昭离太子不是曾经避开去过南境一段日子吗?据说在那会儿遇到过妖族的某个公主,后来跟魔极大陆开战的时候,妖族曾经示好昭离太子想要联姻,结果被昭离太子拒绝了,两边关系就有点僵硬。”“这都一万年了,人都换了好几茬了。”凌昔辞道:“不至于吧。”“哪止几茬,当年那批人早都飞升了。”秦云廷从暗格里抓出把干果嚼着,含含糊糊道:“不过也能理解吧,寻常人族一百年轮一个辈分,人家那一千年才轮一个,寿命长了没事干,他们妖族的人又都脾气大,还好面子,可不就得记仇嘛。”这说法也算是合乎情理,两人没再继续聊下去便扯开了话题,到底不熟,也不好在背后议论这点东西。不好说是凑不凑巧,他们回来的时候初棠已经不在了,秦云廷便无缘得见对方。凌昔辞道:“晚上还有宴会,到时候便能见到了。”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秦云廷此番就是来走个过场。午后的阳光正好,他使人支了两把躺椅摆在树下,歪着身子往上面一靠,拍了拍身边空着的那把,“来,咱兄弟俩一起躺会儿。”“我就算了。”凌昔辞摇头,时不时地朝南境所在宫殿的方向瞄一眼,“越疏风那边一直没动静,我去看看他。”“弟大不中留。”秦云廷半哄半强硬地把他按在了旁边,揉了揉他的发顶,成功把方才凌昔辞劝他的那句话还了回来,“晚上就见着了,不缺这一会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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