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昔辞:“……”
秦云廷越想越觉得可疑,在哥哥的滤镜之下,凌昔辞可谓是哪哪都好,而同样因着哥哥的偏见,他对越疏风可谓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在看来,越疏风居然能忍着不动口,当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凌昔辞只看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就能明白他又在想什么了,连忙制止他继续脑补,“七哥,你快住脑。他说是没成婚,我们才没有那样的。”
“算他识趣。”秦云廷这才停下来,轻哼一声,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凌儿,虽然你们之间没有男女大防,但是你也要知道保护自己,要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凌昔辞提醒他道:“哥,我们也是男的。”
“哦,南境的男人是大猪蹄子。”秦云廷从善如流地改口。
凌昔辞汗颜,“那如果是我睡他呢?”
秦云廷想也不想,“那哥当然支持你。”
凌昔辞:“……”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要秦云廷又喝了两杯,突然来了兴致,放下杯子,豪气千云道:“等着,哥今天就帮你灌醉他,保准让他能被你为所欲为!”
凌昔辞刚要拒绝,正巧越疏风推门进来,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秦云廷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容满面地斟了杯酒递给越疏风,“时隔多日不见,我敬你一杯。”
越疏风自是应了,但很快秦云廷便又换了个借口来敬他,三五杯下去,越疏风自然便能意识到对方是存心想灌他了。
他朝凌昔辞的方向看了一眼,凌昔辞不好说什么,只能借喝茶遮掩,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越疏风心中有数,但敬酒没有不喝的道理,更何况秦云廷的身份算是他的大舅哥,是以就算明知道对方是想灌他,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寻常酒酿自然奈何不了修真之人,但秦云廷既然存心想灌醉对方,自然做了准备,起先一壶下去之后,便让人换了灵酒。
凌昔辞阻拦不得,只好在一边陪着。
待到最后,两个几乎是同时醉倒,秦云廷终于满意,撑着最后一点神智拉着凌昔辞嘱咐,“哥机会都给你创造好了,一定不要浪费知道吗!”
凌昔辞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便一头栽了下去,他只得又下去叫了人,麻烦跟在暗处的暗卫把秦云廷给送回去。
至于越疏风,他既然清醒着,自然没有假手于旁人的道理。
待到送走秦云廷,凌昔辞又返回到包房去找越疏风,对方正倚着座椅,单手向上覆在额前,双目微阖,像是已经睡着了。
“醒醒。”凌昔辞轻轻推了他一下,有点不放心,“你不是真的醉了吧。”
越疏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眯着眼睛看过来。他长了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注视他人时自带几分情意,此刻又因染了醉意而变得更加朦胧,只是这样望着,都让凌昔辞觉出了几分口干舌燥之感,心跳怦然。
单看这样子的话,好像确实是醉的不轻。
凌昔辞不自然地别开目光,拉着他的袖子试图把人拽起来,但没成功,只好道:“没醉的话就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越疏风没动,仍旧定定地看着他,嗓音慵懒撩人,“你希望我醉吗?”
凌昔辞有点心虚,若说一开始他还是无所谓的态度的话,现在看到对方这样,心底那点过去从未察觉的隐匿心思似乎突然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说不想,他自己都不信。
凌昔辞心底很是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但他还没战出个结果,越疏风倒是自己先站起来了。
“走吧。”对方道:“在这里待着也没意思,回去路上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凌昔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不确定道:“你到底醉没醉。”
“走路还是没问题的,但让你为所欲为的话。”越疏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唇角笑意不减,“你可以试试看,也许就成功了呢。”
凌昔辞:“……”
他果然是听到了。
两人一路静默地回到王府,这一路下来,据凌昔辞观察,那么多酒灌下去,越疏风也并不是毫无影响的。虽然说走路还是目不斜视,但步伐跟以往却还是有点区别,稍慢了点,脚步声也比以往更重。
而且以往两人走在一起,越疏风都习惯牵着他稍前半步,中间不乏捏他的手等小动作,又或者说点什么逗逗他。这次却是一句话没说,一路上也是规规矩矩的,可见确实是醉了。
想是因为大脑迟钝,所以才会为了避免说错话而闭嘴。
凌昔辞虽然不常回来住,府里的下人却还是一应俱全的,见他回来,整座王府很快便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不用守着,你们都回去吧。”凌昔辞把人带回到房间让他,自己出去要了盆热水,便让人都下去了。
许是私心作祟,他并没有要醒酒的东西过来。
而当凌昔辞捧着盆回去后,便见对方拆了束发的玉冠,衣襟半敞,斜斜地倚在榻上,睨着眸子看过来,摄人心魂,“想好了吗?”
凌昔辞被惊了一下,好险没把盆给摔了,他心有余悸地把盆放稳,干咳一声,“没有。”
他随手拧了帕子过去给人擦脸,转移话题道:“你之前出去是做什么了。”
“遇到个人。”越疏风闭着眼睛任他动作,嗓音倦怠,“出去跟他见了一面。”
凌昔辞心不在焉,“谁啊。”
“宋濯。”
凌昔辞有些意外,“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清楚,我没问。”
既然宋濯能看到越疏风,那想必也看到秦云廷了,他们几人修为都差不多,秦云廷却没察觉到他们,定然是宋濯有心隐藏的结果。
那对方这次来大概是跟秦云廷没关系的吧,凌昔辞心不在焉地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帕子凉了都没注意。
越疏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拿下他手里的帕子扔回到盆里,揽着他的腰,手上施力把人带下来。
凌昔辞回过神来便发觉两人已经调转了方位,越疏风一只手垫在他脑后,眸子清亮,定定地看着他,“你想好了吗?”
对方的吐息尚带着酒气,拂过面颊时略带痒意,凌昔辞仿佛也被传染了,脑袋运转也开始变得迟缓,“我……不知道。”
越疏风继续下压,跟他唇瓣相贴,声音变得遥远,含混而模糊,“那我帮你想?”
“……好。”
第47章
铃乐曾经是太后身边的随侍宫女,凌昔辞封王建府时,她也随着太后的赏赐一并跟了过来。
太后宫里清闲,寻常也没个什么事情,闲的长草,平常有个什么吩咐下来都是争着抢着做。铃乐原本被分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换个地方能够多点活计打发时间,没成想新身份的活计比她原先还要少的可怜。
建府近五年,新主人住在府里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铃乐初来时想要发光发热的雄心壮志被磨了大半,终日长草,浑身骨头都懒了。正当她寻思着要不要想办法再调回去的时候,新主人终于回来了。
铃乐激动的热泪盈眶,心想这一定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她连夜准备好了一应用具,第二天天不亮就带好下面的人守在了门外。
听说新主人还带了客人回来,这次一定要让新主人记得自己,爱上回家的感觉。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铃乐万万没想到,她的计划还是夭折了。
辰时过半,房内终于有了动静。铃乐耳尖的听到,连忙站得更直了些,待到门开,她刚露出微笑,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难道小王爷是跟客人住在一起的?
铃乐心里诡异地想到,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带着身后的人端着手上的东西进去。
床铺垂着纱幔,遮挡住了外人窥伺的视线。
“你们下去吧。”先前开门的那人终于开口,嗓音清润悦耳,“这里有我便好。”
铃乐迟疑了一下,“这……您是客人。”
“听他的。”
床铺上的人突然出声,铃乐只得应是,带着人都下去了。身后的门关闭,铃乐开始发愁,总觉得小王爷即便回来了,她也还是无事可做呢……
方才听小王爷的声音好像有点哑,正好去让厨房炖盅汤来。想到这里,铃乐又满血复活,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厨房去了。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越疏风这才去到床边,撩开纱幔,对里面的人道:“人都走了,可以出来了。”
凌昔辞把蒙过头的被子拉下来露出眼睛,含含混混道:“都怪你。”
“嗯,怪我。”越疏风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哄着他问,“要起吗?还是再躺一会儿。”
“起吧。”凌昔辞叹了口气,都这个时间了,再躺也太说不过去了。他撑着床铺坐起来,见对方春风得意,顿时就有点不平衡,伸着胳膊道:“手酸。”
越疏风极为识趣,“我帮你揉揉。”
凌昔辞哼唧一声,默许了对方的这一行为。其实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然他酸得也不会是手,而是其他地方了。
两人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坦诚相见,互帮互助了一下。凌昔辞原本都以为要这样那样了,却没想对方箭在弦上还是忍着没动他。
但有一点凌昔辞还是确定了,对方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毕竟手是真的很酸。
侍女都被遣退,伺候他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越疏风的身上,凌昔辞从头到脚地享受了对方的服侍,很是坦然,半点也不心虚。
临出门前,凌昔辞又最后在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眼睛不红了,嘴唇还有点肿,等会儿喝点汤就好,就说是烫的。
嗯,可以见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刚在饭厅里坐下,秦云廷便来了。
凌昔辞看见对方就想起昨晚的事情,连忙低头喝汤掩饰。好在秦云廷的注意力全在越疏风身上,一时顾忌不到他。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饭后越疏风识趣地找借口离开,秦云廷抓住机会问凌昔辞道:“成了吗?”
“额……”凌昔辞心虚,含糊道:“算是吧。”
“算是是怎么回事?”秦云廷丈二摸不着头脑。
“就那么回事呗。”凌昔辞怕他再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七哥,你知不知道,试炼的时候都有谁去?”
“看三哥他们吧,他们要是都不想去的话,就我陪你去了。”秦云廷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没继续追问。
凌昔辞道:“那要是他们有人去的话,你就不去了吗?”
秦云廷“嗯”了一声,又道:“其实若不是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我也不太想去了,没什么意思。”
凌昔辞道:“不是说鬼城那边要制定新的规则吗?”
“新瓶装旧酒罢了。”秦云廷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来回都那么回事。”
“对了,昨天有事忘了跟你说。”秦云廷道:“你们现在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要不要把日子定下来?”
其实这个问题前两年就该问了的,但是考虑到两人曾经解除过一次婚约,他们怕中间又出什么变故,两人又正好要闭关,便决定再等段时间看看。而这两年下来,两人之间似乎也没生出什么波折,那该确定的就还是要尽早确定为好。
凌昔辞道:“嗯……你们的意思呢?”
“你想好了就行。”秦云廷道:“不过有一点很重要。”
“……”
越疏风并未走远,其实他是看出秦云廷有话要说,才刻意找了个借口出来。
好在并未久等,那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出来了,只是凌昔辞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古怪,似乎有些兴奋,而等他看过去时,对方却好似心虚一般避了开来。
秦云廷对他的态度也依旧亲热,想必凌昔辞并没有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越疏风不动声色地应付几句,送走了对方。
“你们方才说了什么?”
凌昔辞冷不丁地被人靠近,心虚得差点打嗝,“没……没什么!”
“你满脸都写着有什么。”越疏风哼笑一声,“好了,别让我猜,快说。”
“就是……”凌昔辞拉着他的手,眼睛四处乱飘,“那个,你可能……啊不对,你愿意……”
他鼓足勇气问对方,“你愿意当我的王妃吗?”
“……”
“……”
空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侍人都离得远远的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两人突然顿住了。
越疏风微微眯起眼睛,打破沉静,“王妃?”
“对!”凌昔辞莫名来了底气,话都说了也就没什么好别扭了的,他心一横,索性直接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秦云廷方才在屋里便是这样说的,“成婚可以,但是要让他嫁过来才行。”他强调道:“是他嫁,你娶。”
凌昔辞有点心动,“那他如果不同意呢?”
“那就免谈。”秦云廷很有底气,大手一挥,他怕凌昔辞心软,又嘱咐道:“名分很重要,哥几个头一次意见这么一致,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凌昔辞半推半就地应了,这才有了两人在院外的对话。
越疏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凌昔辞承认了,即便原本不是他想出来的,但他既然动心了,就也算是他自己的意思了。
“你问这么多,是不愿意的意思吗?”凌昔辞不太高兴,甩开了手,眯着眼睛看对方,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了,你敢说不同意试试看。
“好吧。”越疏风干脆道:“我同意。”
这还差不多,凌昔辞心底高兴了,面上却不显出来,仍旧装着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轻哼一声故意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答应的。”
“嗯。”越疏风弯着眸子看他,语气温柔缱绻,“我心甘情愿。”
第48章
两人又在皇城留了几天,便趁着一日清晨提前留了。
无他,只因关系确定之后,来上门的人实在太多。尽管凌昔辞想要闭门谢客,但总有些人是挡不住的。
秦云廷不知是怎么发现那晚的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此后便开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昨夜更是直接守着他们房间里面不走,十分理直气壮,“未婚要懂得避嫌。”
越疏风淡定自若道:“我只是要给殿下讲故事。”
秦云廷:“……讲故事?”
“对。”越疏风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殿下说他不听我讲故事就睡不着。”
凌昔辞:“……”
秦云廷:“……”
然后,秦云廷便当真在旁边听了一个时辰,然后一脸便秘之色地离开了。
未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凌昔辞一大早就拉着越疏风离开了皇城,没忘了留书一封,只说自己准备提前去鬼城那边。
约定好的试炼时间是在一个月后,因着两人提早出发,是以即便路上走得并不快,到达的时候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几天。
凌昔辞道:“我们要不要隐藏身份进去看看?”
“也好。”越疏风道。
两人达成一致,遂换了着装和易容进城。
许是因着试炼将近,原本在众人印象中死气沉沉的城也开始变得有了些人气。行道上不止有鬼修,也开始有少数穿着各色服饰的人族和妖族。
城中为试炼预留的地方基本已经搭建完毕,两人特意拐过去看了看。但外面围了一堵围墙,又守卫森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凌昔辞看不出什么特别,本想拉着越疏风去别处,却发现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遂问道:“怎么了?”
越疏风眉心轻蹙,“总觉得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凌昔辞也跟着感应了一下,却什么也察觉不到。他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周围的守卫并不少,便提议道:“不然我们找个机会进去看看?”
越疏风道:“也好。”
两人当即离开了那里,等到周围没了旁人之后,越疏风终于告诉了他,“我在里面感应到了一丝魔气。”
鬼修在修炼到金丹期后便与寻常道修无二,但在金丹之前,他们身上会有一种特有的阴气,这种阴气与魔气外表上看起来相似,但实际感受起来,却还是有很大不同。
但现在的道极大陆上,接触并感应过魔气的人很少,遂很难有人察觉这两种气息有什么不同。而越疏风作为体内有一半魔气的人,感应自然便比寻常人要敏锐那么一点。
凌昔辞并不怀疑他,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吗?”
“也可能是我感应错了,毕竟离得太远。”越疏风道:“等有机会离得近些了再试试看。”
在鬼城准备的试炼场所发现魔气,这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小事,凌昔辞原本想当晚便去,现在也变得慎重了许多,决定等观察几日守卫的分布情况再说。
毕竟若那里当真有魔气存在,那么布置他的人必然在旁安排了防卫,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鬼城并没有宵禁一说,即便是入夜之后,街道上的行人还是不少。这或许是与鬼修与常人不同的作息有关,他们更习惯于活在暗处。
但即便行人众多,与寻常城镇比起来要安静许多,这座城镇还是安静了不少,周围人讲话也俱是细声细语。
凌昔辞观察了几日,也看出了一些细节,“他们这里的城规应当很严。”
“不止是城规的关系。”越疏风道:“他们对城主也很敬重,鬼修大都执念深重,很难管束。即便是严苛令则,没有一定的实力,也很难让他们心悦诚服。而若是严苛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势必会选择出走,但你看,城里的修士还是很多。”
凌昔辞意会,“你的意思是,这两位城主很有手段?”
越疏风道:“应当如此。”
鬼城也分内外两城,内城是需要令牌方能进入,但占地很小。与其说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一座稍大了些的宫殿。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将提供给试炼的场所建在了城外,但也离内城不远。是那种发出预警之后,内城很快便能收到,并立即赶来的距离。
这也就代表了,他们如果不想提前跟那两位城主撞上的话,最好是不要泄露踪迹被对方发现。
确定了鬼修昼伏夜出的习性之后,两人便把探查的时间定在了白日。而几天的时间下来,也足够他们摸清了守卫轮换的时间。
至于外面防护的阵法,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尚未建成的缘故,法阵并没有开启,只是像模像样的多加了一些守卫。
来到鬼城的第六个白天,两人终于避开了守卫,进入了那块半建成的场地。
穿过外面的围墙之后,里面便只剩一块硕大的圆台。旁边也没有设置什么让人观看的席位,这在以往的试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南北试炼不止是修士间的排位,更是为了方便筛选出天资更加出众的弟子进行培养。而筛选就意味着要公平,你不让旁人看,又如何能让旁人发现。只看最后的结果固然也能看出孰强孰弱,却还是有失偏颇的。
不止是缺失看台的问题,中间的那处圆台也很是奇怪。凌昔辞对魔气的感应并不像越疏风那样敏锐,但他也能感应到圆台上设置了一处阵法,而且是极为庞大的那种。
难道鬼城准备的试炼是要把他们传送到什么秘境进行比试吗?
凌昔辞兀自沉思,便也没有注意到越疏风在看到那圆台时微微变了的脸色。
碍于圆台上可能有什么防护措施,两人并没有靠的太近,确定了那是一处传送阵后,便离开了那里。
回到住处后,凌昔辞问道:“怎么样,确定里面有魔气的存在吗?”
“有。”越疏风肯定道:“似乎就是那个阵法的关系,只是不知道是阵法本身用了什么带有魔气的材料,还是传送过去的地方有魔气存在。”
这是两个推测方向,若只是用了带魔气的材料,那便有可能是他们认错了。但若是传送过去的地方有魔气的存在,这便有些难以解释了。
但不论是哪种,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就势必要问个清楚。
但二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提出这个问题,便先接到了来自内城的邀请。
时间正是在他们看到圆台的当晚,两人正准备出门。
“邀请我们?”凌昔辞问,“你们确定?”
来自内城侍人态度不卑不亢地行礼,“安乐王,逸阳君,城主大人已经在内城设宴,还望二位能够准时赴宴。”
居然连他们易容前的身份都探查出来了,凌昔辞心下凛然,对这次宴席的性质也有了模糊的评估。
既然被说破了身份,便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凌昔辞恢复了他一贯的疏离态度,淡声道:“还请稍等片刻。”
他合上房门,征询越疏风的意见,“我们要去吗?”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最好是不要去的。他们白天刚去看过圆台,晚上就接到了对方的邀请,实在不能不让人觉得这其中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们明明是易容改换身份进城,却还是被对方道出了原本的身份。凌昔辞觉得,他们大概是白天的时候便被发现了。
越疏风沉吟片刻,却提出了跟他不同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去一趟比较好。”他解释道:“我们此时不去,便等于是错过了提出魔气存在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凌昔辞心想也是,若对方当真是已经在白日的时候察觉到了他们,那么选在这个时间邀请他们的意思,恐怕便是要讨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了。
而若是对方没有发现他们,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提出邀请的话……
他觉得这个可能大概为零。
“那我们这就出发?”
“不。”越疏风按住他,“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去,你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坚持了下来,还有最后一天……
第49章
凌昔辞没说话,但从他抿着的唇角和偏冷的眸光也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但越疏风的态度也难得的强硬,他道:“内城里情况不明,不论是从大局考虑还是出于我的私心,我们都不应该一起去。”
凌昔辞“呵”了一声,理智让他压下了怒气,但情感却让他控制不住得想要反驳,“那为什么不是我去赴约,你留在这里。”
越疏风表情不变,语气也十分平静,“因为只有我能够感应到里面的魔气。”
——
“吱呀”
房门被从内打开,等候在外的内城侍人只来得及行礼,还未开口,先前开门那人便朝他们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下了楼,背影三两下便消失在了人群。
怎么看那架势都不像是去赴约的。
侍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像是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又把目光投向房间里仅剩的那人,迟疑道:“逸阳君,安乐王这是?”
“他有旁事要处理。”越疏风缓步走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我跟你们去便好。”
“这……”侍人的表情有些为难,“城主的意思是邀请二位一起,安乐王有什么要事,不妨说出来的话,我们也许能帮个忙。”
“私事而已,城主那边由我来说。”越疏风语气温和,态度却强硬地得毋庸置疑,阻绝了侍人继续纠缠的后话,客气道:“劳烦带路。”
侍人不敢多言,只好闭了嘴安生转回去。
客栈外早已停好了车马,车厢外铭刻着内城特有的标识,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在侧,想要看看能够获得内城邀请的人物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凌昔辞隐在暗处,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
他方才一离开客栈,就假借着生气的表象迅速移动甩开监视的人,而后又重新换了着装回到附近。
是的,方才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只是假象,他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不是那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的人。作出这般作态,只不过是为了萦绕出一种两人不合的假象,蒙蔽他人罢了。
如果内城那两位当真是居心叵测,那么两个貌合神离的人,自然要比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更好攻略,也更有弱点。
但这并不代表凌昔辞就不生气了,他只是大局为重,暂时按捺下来。等到越疏风从内城里回来,两人还是要重新算账的。
是的,他并不担心越疏风入内城的安全问题,毕竟试炼在即,只要那两个城主有脑子,都不会选在这个时间发难,最多就是威逼利诱罢了。而越疏风也不会傻到故意跟人唱反调,虚与委蛇什么的,算是他的强项。
说来说去,凌昔辞生气的,只是对方想要把他撇开的这一举动罢了。他不是不能理解对方想要保护他的用心,但他们性别相同,哪条定律又规定了他一定要被对方保护着了?
平日里哄一哄逗一逗的也就算了,权当是两人间的情趣。这种时候还非要分个强弱的吗?
若不是时间不够,凌昔辞也不会这么快就妥协,遵从对方的提议。
与他们刚入城时比起来,内城里的人族已经多了更多,其中不乏有认出越疏风身份的人,更有一些凌昔辞也觉得眼熟的面孔,大约是在书院里见过的。
凌昔辞从上往下打量着,有些兴致缺缺。他目光随意扫过一处,忽得停了下来。
车轮划过地面发出咕噜噜地响动,马车驶入内城,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凌昔辞将目光从内城的方向收回,转身离开了原地,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越疏风身上,他倒是可以抓住机会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道路两旁的人没了热闹可看,也逐渐都散开了。有几个年轻男女倒是又在原地多留了一会儿,但也很快便离开了。
凌昔辞跟在其中一人身后,眼看着她脱离了内城守卫的视野,才快走两步上前,“唐姑娘。”
“诶?”唐笑闻声回头,原本茫然的表情在看到凌昔辞手上传讯符熟悉的灵力波动时顿住。凌昔辞既然做了伪装,必然便是不想被人发现,她压低了声音,“小王爷?”
凌昔辞礼貌道:“可否耽误你一点时间?”
唐笑欣然同意。
两人避开人群找了一处僻静的场所说话,凌昔辞道:“之前姑娘让我问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七哥了。若无意外,这次试炼应当还是我们两个人参加。但若是其他哥哥也有想来的,他便可能不来了。”
“多谢。”唐笑得了答复,先是道了谢,复又主动道:“小王爷可是需要我帮忙?”
“嗯。”凌昔辞坦然承认,“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姑娘。”
——
一炷香后,内城前门突然起了片刻的骚乱,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各处的防护阵法同时发出了预警,守卫们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凌昔辞抓住机会,找准缝隙闪身进了内城。
与内城外的守卫森严不同,内城里的守卫可以说是稀松平常。凌昔辞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便开始借着建筑的遮挡移动,找寻起越疏风的位置。
但不知是他找错了方向还是怎么回事,一路过来,凌昔辞少说也路过了三处宫殿,但他不止没有撞见守卫,更是连侍女都没有见到一个。
整座内城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凌昔辞寻了处较高的阁楼,朝下俯瞰,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是他运气不好,是他没想到这内城的宫殿,居然有一大半都是闲置着的,只有偏后方的寥寥几栋点了灯,看起来有那么点鲜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