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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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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打电话通知你,好吗?”

对方神情太过冷静,小助理像是傻了似的,怔怔地点点头,说:“好。”

陆悦将拽着衣摆的手推开,几乎是飞也似地冲到了停车场,瞬间便驶入车流中,向着中心医院疾驰而去。

仿佛是命运作对一般,红灯一个接着一个,汽车“哧”地刹停之后,陆悦近乎于脱力般,栽在了方向盘上。

下唇被咬出血丝来,陆悦慢慢直起身子,颤抖着握紧了方向盘,指节用力得发白。

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万年那般冗长。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跌跌撞撞地冲入了医院中,望见在长椅之中坐着的,神情呆滞的周阿姨。

长廊昏暗而压抑,移动担架床的轮子辄过地面,白炽灯将地面铺上一层惨白的光。

说话声、脚步声,嘈杂的声音灌入鼓膜,又被胸腔中的心跳声尽数掩埋。

一个眼熟的小姑娘站在旁边,陆悦匆匆看了几眼,没来由地觉得对方眼熟。

陆悦认出她的面孔来,正是之前在古陵偷自己钱包的那个瘦削的孤儿小女孩。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和周阿姨一起来的。

小姑娘显然也认出了陆悦,狠狠瞪了她一眼后,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人事经理坐在长椅上,正不住地安慰着周阿姨:“您放心,周总肯定会没事的。”

周阿姨恍若未闻,只有在看到陆悦后,才挣扎着站起身子。

“…小悦,”周阿姨目光涣

散,颤动地想去拉她,被陆悦握进了手中,“你怎么在这里……”

人事经理识趣地站去一旁,还被小姑娘嫌弃地瞪了眼,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陆悦扶着周阿姨坐下,柔柔拍着她的脊背,轻声说:“阿姨您别急,我来看看情况。”

方才还面色沉静的周阿姨,忽然便像是慌了神,她紧紧握着陆悦,佝偻下了身子。

“她只比你大一点啊。”

周阿姨颤声说:“小染她很厉害的啊,我没办法送她去补习班,她却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所有的孩子都比不上他,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完全都不用我担心。”

陆悦垂下眼帘,伸手将周阿姨抱进了怀中,声音很低:“我知道。”

“其实,她童年应该是不开心的吧。小时候,她爸爸赌博、酗酒,经常动辄在她面前对我出手。”

周阿姨喃喃说着:“但小染初中时,他忽然就变好了,不那么暴躁,虽然仍旧喝得醉醺醺,却再也没有打过人了。”

“她真的很懂事,很听话,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高中时可是以学生代表毕业的,好多大学都喜欢她,校长都请她上前演讲。”

衣领被一只消瘦的手握住了,陆悦被迫抬起头来,望向那没有泪水的混浊眼瞳。

“……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

她望着陆悦,哀求说:“这么好的孩子,拿什么换我都不要,我只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阿姨泣不成声,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手死死地揪着陆悦衣领,浑身都在颤抖着。

陆悦只能紧紧抱住她,对周阿姨,也是对自己说: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人事经理安静地站在旁边,神色也有些动容,反而是那小姑娘面色铁青,狠狠“啧”了一声后,转头跑开了。

她不顾人事经理的阻拦,一路跑到楼梯间,拽门冲了进去。

沉重大门在身后“嘭”的关闭,她对着空空荡荡的楼梯间,凶狠地骂出声来:“蠢货!傻x!”

“脑子里装什么玩意,成天就知道做白日梦,真当那死爹的玩意儿忽然间就会变好,忽然间就不会打人了?!”

她大声喊道:“我呸!!”

“明

明是有人每天提前在楼梯口等着,帮她全部挡住了而已!”

小姑娘用力跺着脚,声音扯得嘶哑,狠狠地咒骂着,回声在楼梯间一阵阵地荡开。

似涨潮的海,将她尽数淹没。

周阿姨年纪大了,很快便沉沉睡去,而陆悦坐在长椅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让周阿姨靠着自己,尽量支撑着对方,神经绷到了极点,早已是疲惫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才涌了上来,陆悦稍微眯了下眼睛,却又很快便清醒了。

……已经凌晨时分了。

长廊之中也有其他人,有来往的医生护士,有同样焦急不安的家属,气氛压抑的可怕。

陆悦很困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抬手揉了揉眼角,余光中一扇门缓缓打开。

有名护士走了出来。

“周染家属,请问周染家属在吗?”护士神色平静,呼喊了几声。

陆悦猛地清醒过来,将身旁的周阿姨推醒,两人一同来到护士面前。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护士解释说:“病人只是因过度劳累而导致的昏迷,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周阿姨点头,紧紧地握着陆悦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人事经理先一步回去了,陆悦带着周阿姨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并且帮忙垫付了费用。

她走出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冲破厚重的夜色,洒落在云层之中。

陆悦站在人来人往的台阶上,仰头望着稀薄的日光,忽然就没有了力气,在长阶上坐了下来。

要好起来啊。

她看着远方,在心中悄悄说着,一定要好好的啊。

陆悦不缺钱,而间接导致周染住院的瑟兰,更是恨不得把钱统统塞过来。

周染被转移进了vip病房,房间内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两张大沙发可供人休息。

周阿姨一直呆在医院没有走,而陆悦开车回家拿了些衣物,顺便打包了早餐回来。

她小心推醒了在沙发上睡着的周阿姨,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医生便过来找人了。

三人来到病房外,医生拿出些文件来,递给了周阿姨。

之前护士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些情况,而医生的解释更为详细,也一同说了之后的注意事项。

“病人身体素质

较差,长期营养不良,睡眠不足引起了贫血,之后要好好调理。”

医生说:“我们理解工作的重要性,但身体也同样重要,之后要调节作息,定时进餐才行。”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周阿姨更是拿出老花镜来,一笔一划地将医生嘱咐全部记录了下来。

医生开了些药,陆悦陪着周阿姨拿了药之后,两人再折返回住院大楼之中。

住院大楼中人流不少,时不时能望见来往病人与家属,而陆悦远远地,在住院处护士站那……

望见了个熟悉身影。

周染一身病号服,墨发随意散落着,掩不住的消瘦,正站在护士站前说着什么。

她面色冷漠,将一张纸放在桌上,宽大袖口褪去些许,露出一小截苍白的手腕来。

“出院病情证明书。”

周染淡声说,“医生已经亲笔签名了,麻烦办理一下手续。”

护士都傻了,愣愣看着周染,不可置信说:“你昨天才刚入院,现在应该在打葡萄糖才是……”

周染推了推桌面上的证明书,冷声说:“麻烦办理一下手续。”

她手腕搁置在桌上,因之前暴力拔掉输液针的缘故,手背细白的骨节间,正缓缓地洇出些血珠来,像是一枚殷红的痣。

周染低头望了眼,面无表情地将血珠抹掉了,拇指跟着染上些血红。

护士正犹豫着,陆悦和周阿姨已经赶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染望着两人,有些诧异,低声自语说:“我明明让瑟兰不要说……算了。”

周阿姨神色慌忙,她伸手拉住周染,声音都在颤抖:“小染啊,你怎么在这里?”

周染说:“我没事。”

“这怎么能叫没事呢,”周阿姨急了,“医生都和我们说过了,你赶快回去躺着休息啊,乖。”

周染抿了抿唇,唇边单薄且没有血色,她状似无意地望了眼站在身后的陆悦,慢吞吞地解释:“真没事。”

“之前睡得有些少,说是昏迷,其实只是睡着了而已,你不用担心。”

周染揉了揉眉心,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医生在证明书上签过名了,可以直接出院。”

周阿姨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这怎么能行呢,你快回去。”

周染摇摇头,

还是执拗地要走,周阿姨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在,眼看护士就要办手续的时候,陆悦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弄到的出院证明,现在立刻给我回去,”陆悦冷声道,“听不听话?”

一句话下来,包括周阿姨在内的三人都有点懵了,周染更是有些慌张:“我没——”

“给我滚回去!”

陆悦声音极冷:“现在、立刻、马上。”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周染有些不知所措,而陆悦向前一步,她便退了一步,小声说:“我讨厌医院……”

“昨天医生说的明明白白,要住院几天看看情况,你是不是不懂?”

陆悦发飙了,差点把包摔出去,“你还给我找借口?!”

她一吼人,周染整个都吓傻了,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连话都不敢说了。

最后周阿姨拿着住院单去问医生,而周染在陆悦严厉的目光下,被“挟持”着回到了病房之中。

阳光有些刺眼,陆悦帮她去拉窗帘,而周染坐在床边,身旁便是之前被强硬拔掉的吊水针管。

“我真没事。”

周染小声说:“你回去休息吧,我会和母亲说明情况的。”

陆悦拉着窗帘的手,忽然顿住了。她在窗边站了很久,久到周染都有点不安。

周染走过去看她的情况,才发现陆悦低垂着头,五指用力攒着窗帘,眼眶中溢满了泪。

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泪水从下眼睑漫上来,顺着眼角砸落在地上。

周染顿时便慌了神。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伸出手,轻轻揽过陆悦,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

陆悦哭得更凶了。

“别难过,都是我不好,”周染抱着她的脖颈,依偎在肩膀处,声音轻轻颤着,“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妻管严·染

44、蔓越莓 5

窗帘已经被尽数拉上了, 将刺目的阳光遮在后方,只余一道窄窄的缝,在她的指节间洒满金箔。

陆悦哭得厉害, 用力的去拽着窗帘, 布料被揉的皱成一团,随着她弯下的身子, 微微颤抖着。

“不哭哈,不哭。”

周染从背后抱着她, 长发顺着自己肩头落下, 柔软的像是黑色的缎,将自己包裹其中。

她闻到些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苦味的药,在鼻腔中温吞地消散后,余下了零星的薄荷香。

沁冷的、温暖的, 带着点令人眷念的柔软。

……那是她的味道。

陆悦咬着下唇,她没有说话,眼泪却一直向下掉,一颗颗,一串串, 砸在手背上,滚烫不已。

周染将她又抱紧了些,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般,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周染松开她,手臂下移,穿过腰际, 覆住了她死死攥着窗帘的手。

她动作很温柔,将陆悦的手拉下来,再反手将她扣在掌心中。

泪水顺着面颊滚落,“啪嗒”一声轻响,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间。

周染五指修长,骨节明晰,不像自己的那么柔软,甚至能触到些粗糙的薄茧与伤痕。

陆悦眼睛蒙着雾,她稍稍偏过头,便能望见对方垂下的眼帘,长睫细密柔黑,像是停在自己心上的一只蝴蝶。

周染轻轻抱着她,声音似凝成了实体般,柔柔地拂在她的脖颈处:“对不起,让你吓到了。”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会听你的话。”周染轻声说,“陆悦,别哭了。”

陆悦从没听过周染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细心的,轻缓的,小心翼翼地哄着自己。

她声音太温柔了,像是玻璃窗上凝着的白雾,用手轻轻一碰,那雾会落下泪来。

所有的气愤、疲惫、倦怠,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她被人抱在怀中,她被人牵着手,她被人担心着。

陆悦吸了吸鼻子,她开口说话,嗓子沙哑的厉害:“我没有哭。”

周染松开她,陆悦转过身子来,她用手背去挡着眼睛,用力抹了一下:“谁说我哭了,”

“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哭呢

,”陆悦硬声说,“被消毒水刺激到了而已,大惊小怪。”

陆悦低着头,面颊忽然覆上了一双手,将下颌抬起些许。

她半仰起头,面上满是斑驳水痕,眼眶泛着红,像是被人欺负一样,望着委屈巴巴的。

“看我干什么,”陆悦抿着唇,瞪了她一眼,“都说我没哭了。”

周染没说话,指腹轻轻辄过她面侧,身子微微前倾,缓慢地靠了过来。

呼吸拂过面颊,长发带来细密的痒,周染垂下眼帘,吻了吻自己泛红的眼角。

她眼睛极黑极白,像是一枚蒙着水的黑宝石,望着朦胧而温柔。

陆悦一下子愣住了。

周染动作太轻了,落在眼角的吻仿佛一个抓不住的梦,眨眼便褪去了色彩。

她抬起头来,覆着面颊上的手这才慢慢离开,中途还在空中细微地顿了顿,带着几分不舍的眷恋。

陆悦呆了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望着周染那双眼睛,忽然面颊就有点发烫。

“这、这……”

陆悦呼吸有些不稳,沾着水汽的长睫向上抬起,结巴了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要、吃东西吗?”

周染歪歪头,神色稍有不解,陆悦半倚靠在窗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茶几。

“有给你打包一份,早餐,”她小声说道,“我和阿姨都吃过了,之前的时候。”

周染“唔”了声,两人这才稍微分开些,各自站在窗帘两边,一人低头盯着地面,一人偏头望着远处,各自心照不宣。

“先放着吧,我不是很饿。”

周染淡声说着,不自觉地摩挲指节,“不知道和浮山原料厂谈的怎么样了,我打电话让人去跟进一下……”

话还没说完,面上落下片影子来,衣领被人揪在了手中,周染错愕着睁开眼,对上陆悦愤怒的目光。

她心中“咯噔”一声。

“打什么电话,你还敢打电话?刚刚才晕倒了这就要回去,你怎么不把公司搬过来啊?”

陆悦愤怒了:“住院也不愿意,吃饭也找借口,真是气死我了!”

寻常两个弟弟在家调皮捣蛋,陆悦都毫不客气,直接上手打的。

所以听到周染这么说,她心中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下意识想要去揪对方衣领。

结果看着对方苍白的小脸,陆悦的手蓦然就僵在半空中,卡在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等一下!

这人是周染啊!可不是二弟三弟那种皮糙肉厚可以随便打的!

周染面色苍白,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小身板看着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倒。

她愣愣站在原地,眼睛像是枚乌溜溜的葡萄,一副愿打愿挨的乖巧模样。

陆悦“咳”了声,赶快将手收回来。

她咬了咬唇,气势低弱了几分:“这…瑟兰的事之后再说,不管怎样,先吃点东西。”

陆悦不敢去扯周染衣领,瞅着对方犹豫半天,最后揪起一小角衣服,小猫似地拽了拽:“过来。”

周染听话的跟着走过去,被陆悦按在沙发上坐下,长发柔顺垂落,淌进衣服褶皱中。

买的早餐已经有点凉了,陆悦帮她勺了些瘦肉粥,放在微波炉中加热。

就在等待的途中,“咔嗒”一声,有人没敲门便直接进来了,手中拿着几张纸,四处张望着。

她一眼便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周染,将手中揉的皱巴巴的几张纸挥了挥,毫不客气说:“喂!帮你拿来了!!”

周染微一颔首,头也不抬:“嗯,给我吧。”

“切,你这什么态度啊!”

小姑娘跺了跺脚,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走进来,“碰”地将纸排在桌面上,凶巴巴地说:“给你!”

“你小声点。”陆悦看不下去了,在微波炉旁转过身来,神色不悦。

说实话,她早就看这小姑娘不顺眼了。之前在古陵偷自己钱包,害得她差点迷路的事不说,现在又在周染面前大呼小叫的,真不把医院放在眼里?

“喊这么大声干什么,”陆悦警告说,“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

空气中火.药味极浓,眼看两个炮仗就要点燃,周染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挡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她一边低头看着数据,一边淡声说:“小洛,关于之前与你福利院交涉的事情,我有权利拒绝。”

小洛神色一僵,气急败坏说:“成天就知道用这个威胁我,亏我还大老远地跑去一楼帮你拿了化验单!”

“嗯。”周染面不改色,声音冷冷淡淡,“还有其他事吗?”

小洛:“…………”

吵架不要紧,最可怕的是对面软硬不吃,任你气急败坏,我自岿然不动。

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对着个冰块也放不出来。小洛气得脸都红了,周染还是那副冷漠表情,动都没有动一下。

最后,小洛狠狠磨了下牙,“嘭”地摔上门跑了,周染将几张化验单理了理,叠成一摞拿在手心中。

陆悦瞥了她几眼,大步走到周染面前,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一把抽走了周染手中的纸。

周染措不及防:“等一下……”

“这是什么,”陆悦避开她伸来的手,犹自展开了化验单,“让我看看。”

陆悦哗啦啦翻着纸,她虽然对各种细胞数值不太了解,但看着周染没几个在平均值内的数据,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回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话,陆悦不由得蹙了蹙眉,瞪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周染神色僵住了,好半天后,才默默解释说:“一点小问题。”

说着,周染便伸手想把单子回来,陆悦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其还给了她。

见周染将化验单仔细叠好,藏在了手提包的夹缝中,陆悦又蹙了蹙眉,小声嘀咕说:“神神秘秘的。”

周染将手提包拉链尽数拉上,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地方,喃喃自语般说道:“陆悦。”

陆悦抬头望她:“怎么了?”

周染顿了顿,声音轻了许多,带着点微不可闻的颤:“这件事,别和我妈说。”

陆悦愣了愣:“……好。”

强撑着也好,执意出院也好,甚至是拜托小洛帮忙抢先一步拿到化验单,其实为的都是一件事情。

说到底,还是不想母亲担心啊。

陆悦心中有些闷闷的,她走回到沙发旁边,将热好的粥放到周染面前,向前推了推:“吃一点吧。”

周染眼帘低垂着,不自觉地摩挲着提包边缘,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却没有去碰那碗粥。

陆悦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

周染没有说话,依偎般靠在她肩膀处,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会,直到阳光蔓上枝头,隔着厚重的窗帘,将地面铺满了雪白的梨花。

见周染行动自如,看着没有大碍了,陆悦便开车回了家。

她随便洗了个

澡,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一睡便是一整天,等陆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一扯窗帘,明亮透彻的阳光便涌了进来,海潮般铺天盖地而至,晃得眼睛疼。

陆悦睡过头了,导致头都有些钝痛,抬手揉了揉眉心,将窗帘“哗啦”的重新拉上。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犹豫片刻后,开车去了医院——

有两种可能性。

a. 周染乖乖听话,老实地躺床上休息,一日三餐都有好好吃。

b. 周染死性不改,照样作息混乱,哪怕住院都还在忙着工作。

陆悦冷哼一声,心道周同学啊周同学,你要是敢选b选项的话,可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了。

车子一路飚到医院,陆悦利落地锁门上楼,来到了周染的病房区。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病房里满满当当地堆着了鲜花、果篮、保养品等等,多到让人有些寸步难行。

陆悦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家伙虽然冷得和冰块一样,前来关心的人倒是不少。

但仔细想想的话,对方可是瑟兰ceo啊,这么多的礼物之中……究竟有多少个是巴结,又能有多少真心。

陆悦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踩着空隙地面,探头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周染身旁坐了起码有三个人,她手中正拿着一块平板,用笔在上面写画着。

“浮山我已经联系过了,但以防万一,佛都那边也要去争取,”周染吩咐说,“库存一定要及时补充,不能造成前年的短缺情况。”

身旁的人聚精会神,头点的和拨浪鼓似的,说道:“周总,那记者会该怎么安排,要改日期吗?”

周染说:“一切照旧。”

陆悦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臂站在墙沿,压着火气等周染说完话后,才淡声开口:“周染啊。”

周染猛地抬起头,笔顿在了平板上方,目光满是错愕,话都说不出口。

三名员工面面相觑,看看面色阴沉的陆悦,再看看气势明显低一头的周染,十分识趣地默默离开了。

“周总再见。”“周总好好休息。”

随着三人逃也似地溜出房间,陆悦干脆利落地锁了房门,回望向周染,皮笑肉不笑说:“真有能耐啊,你。”

周染慌了:“…陆悦,你听

我说……”

周染掀开被子想下床,陆悦却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一把抓住了手腕,将她按在床沿上。

“来的时候,我就在想。”

陆悦高居临下地望着对方,卷发自肩头垂落,似一朵微微绽开的花,蔓开浅淡的木香。

她笑了笑,声音不紧不慢:“万一你真不听话,不好好休息,我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下个play谁是攻?

陆悦:我先发制人,我肯定是攻。

周染:我后来居上,不一定谁攻。

小助理:……我真的不敢搅局了,布置的工作已经做不完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45、蔓越莓 6

周染神情淡淡的, 手腕被陆悦压着,她也不挣扎,而是就势仰起身子, 直直地望向她。

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周染半仰着头, 长发便柔顺垂落,溪水般淌过陆悦手背, 带着些零星冷意,在白色的病床上蔓延开来。

她弯了下眉, 声音依旧是那平淡调子:“你说怎么办?”

压着手腕的五指动了动, 将她松了开来,试探性地覆上腰际,隔着单薄的布料,抚触着温热肌肤。

周染没有拒绝,反而迎了上前, 指尖拨开陆悦垂落的卷发,吻了吻她的面颊。

她唇畔很软,刚刚挨上自己面颊时,像是一片雪花落了下来,被肌肤温度融化, 融在自己手心中。

陆悦呼吸一滞,身子不自觉地僵住了,手中力道也失了分寸,引得对方轻叹一声,蹙了蹙眉。

“陆悦, 那你说……”

周染收回手来,面孔却依旧凑得很近,她眨了眨眼睛, 附在陆悦耳边,温热的气流便涌了进来:

“我该怎么办,你才不会生气?”

她声音轻而柔,有着些沙哑的气音,像是被人欺负哭后的嗓子。

初听时有点心疼,再细细琢磨后,便多了点诱人的味道。

陆悦心颤了一下。

她其实是有点犹豫的,毕竟对方前天刚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怎么说都应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

虽然吧,这门也锁好了,窗帘也拉上来,医生的例行检查也过了,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

不行不行,陆悦摇了摇头。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任性,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盯着周染让她好好休息才是。

陆悦闭了闭眼睛,将旖旎气氛驱散一点,将覆着对方腰间的手收回,身子也向后退去。

“算啦,本来就没生气。”

面颊烫的厉害,陆悦有点不敢看向对方,用指节挡着视线,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她直起了身子,站在病床边上一点,随手帮周染把各种各样的果篮推过去些,空出些位置来。

“我先走了,你记得听医生嘱咐,疲劳就别逞强了,让瑟兰其他人帮忙代下班。比较重要的事情或者决策,等你好些回去后再处

理也不迟,”陆悦叮嘱说,“明白了吗?”

周染抿着唇,她声音冷冷的,没什么起伏:“不明白。”

陆悦:“…………”

“你闹什么脾气呢,”陆悦在床边坐下,盯着她那张小脸,叹口气说,“我不打扰你了,我坐一会就走。”

周染还是冷着脸,就在陆悦还在纠结她怎么了的时候,对方忽然掀开了被子,向自己压过来。

她伸出手,圈住了陆悦脖颈,身子也跟着依偎了过来,头靠在她肩膀边侧,小猫般蹭了蹭。

“没有打扰我,你待多久都可以,”周染低着头,揽着她脖颈的手却紧了点,像是在渴望着一个拥抱。

柔软长发垂落下来,似藤蔓般缠着自己,陆悦闻到些消毒水味,还有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香。

陆悦有些错愕地转过头,便落入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周染定定望着自己,黑睫稍微压下些许,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唇却覆着浅红。

她乌瞳雾蒙蒙的,声音有些颤,“别走。”

陆悦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回抱下对方,安抚说:“好,那我不走了。”

周染呼吸这才稳了些,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地压上来,膝盖压上腿间位置,将陆悦向下带去。

两个人位置瞬间改变。

陆悦用手肘抵着病床,这才不至于整个人躺倒下来,仰头望向对方,神色还有些迟疑。

周染半坐在她腰上,手覆上陆悦面颊,轻的像是扑闪蝶翼,而那蝶向下飞去,抚上了她的后颈。

指尖触着后颈,力道极轻缓缓慢慢地打着小圈,周染倾下身子,吻落在柔软的颈侧 。

湿热水汽蔓延开来,她见细微的舐咬声,颈侧疼意细微,转瞬便将血液点燃,沸腾着冲上脊椎。

陆悦被她吻得有些迷迷糊糊,身子软了几分,意识倒是意外的清明,心中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都说不走,咬人干什么。

陆悦越想越不满,膝盖向上一顶,抵压着衣摆下的影,引得对方又蹙了下眉,埋在她颈侧,轻轻地喘了声。

衣摆垂落下来,被膝盖顶出个小小的弧度,背后藏着的影被轻而重地磨着,慢慢便像是燃起了火,温热、柔软,贴合着自己。

“说好了,一

人一次。”陆悦仰着头,五指没入她发丝间,将周染半揽在怀中,“我可记着呢。”

她弯了弯眉,身上动作没停,却自顾自地点起数来:“目前你两次我两次,暂时打成平手。”

“这次的话……”

陆悦顿了下,不情不愿说:“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姑且让你先手,下次我得讨回来。”

她这么一说,周染顿了顿,在脖颈处落下些热气,像是个轻浅的笑,也像是个无奈的叹气。

因为周染背对着她,陆悦望不见周染表情,也就只能在心中推测一二了,小声嘀咕说:“干什么?”

周染松开拘束着她的手,也放过了颈侧那一小块肌肤。

她将身子直起来,任由宽大衣袖向下坠去,掩住了细巧的手腕,只余下泛白的指节来。

周染抬手将长发向后挽,露出轮廓分明的眉眼,声音很淡:“没关系的。”

陆悦神色疑惑了,有些不明白周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你不用记着数。”周染解释说,“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如果你喜欢,之后都是你主导也行。”

陆悦足足呆了十几秒,才终于把一番话消化完全,琢磨好久后,忍不住捏了捏周染面颊。

周染面颊瘦削,虽然没多少肉,捏起来却软软的,只是蹙了蹙眉,说:“还是说,你……”

“你先闭嘴,”陆悦语重心长,“周同学,你这人也太没有志气,没有求胜心了吧。”

陆悦抱怨说:“堂堂年级第一,瑟兰现任ceo,却让步的这么迅速,说躺平就躺平,让我一点胜利的滋味都感受不到。”

周染无奈:“……是吗。”

陆悦默默点头,心道事实还真是这样,毕竟平日周染都是一副冷淡模样,表情永远不会变化的——

所以之前两次的时候,看着周染被自己欺负的眼角染红,声响细碎的模样,才格外引人沉沦。

陆悦眨眨眼睛,覆上自己脖颈,方才被对方咬在齿贝中的一小块肌肤有些麻,单单是触碰,都能激起些寒栗。

周染似乎在思考什么,目光落在干净整洁的床边,眼睫垂下些许,再重新尽数睁开。

肩膀覆上一双手,周染用了些力,陆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

尽数压制住,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病床的枕头很软,陆悦陷落在柔软的羽毛中,脖颈微微向上抬,透过那柔白细腻的肌肤,能望些青色的血脉。

“等下,你干什么?”

陆悦呼吸有点乱,手腕不自觉地绷紧,身子也跟着绷紧,声音带上点警告意味:“我跟你说,你给我好好休——”

话没说完,便被堵在唇中。

周染闭着眼睛,有些强硬地吻了下来,薄荷香缭绕在鼻尖,她唇畔柔软,气息灼热滚烫,动作却又轻柔无比,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陆悦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趁着分开时大口喘气,眼角还挂着点水汽,只听周染覆在耳边,轻声说:“这样呢?”

这样,什么这样?陆悦晕晕乎乎的,身子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不过被吻了几下,便像是踩着云朵,轻的想让她向下落,落入对方怀中。

脖颈处一热,周染又吻了上来,齿贝细细磨着,陆悦呼吸细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手缠上腰际,融化在她怀中。

原本整洁干净的病号服,在一通翻来覆去间被揉皱了,可怜巴巴地搭在床沿栏杆上,随着震动而轻轻晃着下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拾起那衣服,将褶皱细细抚平。

衣服似涨潮的海,盖过纤细腰身、盖过纤长肩胛,将那微微泛红的柔软肌肤,还有被人咬出的淡红痕迹,都尽数掩埋其中。

周染沿着衣服下端的扣子,一枚枚向上扣去,至到顶端的最后,严丝合缝地贴合着脖颈。

陆悦卷了被子,毫不客气地占了大半位置,就留个床沿给周染坐,正窝成一团,盯着个不远处的花篮发呆。

她枕着绵软的枕头,身子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动,心中却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拔下点被沿,偷偷地望周染。

周染背对她坐在床沿,正在慢条斯理一枚枚理着扣子,长发随意披散着,露出一小截冷白脖颈。

上面有着些浅浅的印子,都是自己不甘心的印记,像是咬棉花糖似的,换着地方一连咬了好几块。

看着看着,陆悦忽然有点心虚。

比起自己的各种反抗挣扎,之前在自己公寓、还有办公室的时候,周染简直乖的不行,要什么做什么。

无论自己说什么、要求什么,甚至是技艺生疏有些不懂弄疼了她,周染都从没抱怨过一句,反而是配合着自己,迎合着自己的节奏。

……真的好听话啊,

陆悦咬咬唇,更心虚了。

可能是最开始先入为主的观点太过于强烈,因为周染常年霸占年纪第一的缘故,陆悦一直觉得周染是那种“不甘愿为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吃亏,求胜欲极其强烈”的性格。

但结果根本就不是这样。

事实上,周染面对自己时,虽然却总像是有着无限的耐心,不会急躁,不会生气,更不会斥责自己。

虽然脾气有时候倔了点,但其实周染是很好说话的,她说的话也都会去听。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让陆悦都有些有恃无恐。

她越想越觉得神奇,心中像是被一根羽毛挠着痒痒,忍不住就想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周染刚刚系好扣子,肩侧便被人压住了,陆悦探出半个头来,呼吸绵绵的,用手去拽她衣领。

“周同学,周同学,”

她软声唤道,“周染。”

周染动作一顿,被她软糯的声音弄得有些晃了神,半晌才稳定下来,声音微哑:“怎么了?”

陆悦依偎着她脊背,整个人贴了上来,残余着余韵的身体温热滚烫,曲起的膝盖抵上周染腰际,轻轻地磨了几下。

指尖不安分地向下,将刚刚系好的衣领拽开几枚,陆悦贴上她面侧,坏笑着咬了咬那细白耳廓:

“我来收债啦。”

作者有话要说:小助理:据我不完全统计,上章评论互攻3票,陆攻14票,周攻3票——周总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明明最开头大家都觉得陆姐受,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周染:…………

46、蔓越莓 7

很可惜的是, “债”没有收成,因为陆悦电话响了,叮铃铃地在手包中欢快响着, 打乱了她的动作。

“谁啊, 这么不懂眼色。”陆悦忍不住嘀咕了句,这才松开周染, 顺带着掀开了被子。

她伸手够到床边手提包,一拽将拉链扯开, 莹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小红(红辞玉)】几个字赫然显现。

陆悦心尖一颤,耳畔好似已经响起了小红的夺命连环call来,在周染淡淡的目光下,逃也似地冲去了卫生间。

她“碰”地关上门,身子还有点软绵绵的, 得倚仗着洗手台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陆悦深吸一口气,接听电话:“喂?我是陆悦……”

“陆姐——!!”

小红的声音好似穿透了手机,从屏幕间炸了出来,陆悦默默将手机拿远一点,免得把自己耳朵震聋。

“陆姐你这两天在干什么啊, 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接,”小红怒吼着说到,“快点来工作室,出大事了!”

陆悦听到“工作室”三个字便激灵起来,她扶着洗手池, 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了?!”

“这两天不是下大雨吗,你又给我俩放假,我和小明就都没去办公室, 结果今天一看,全完了!”

小红急得不行,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中,甚至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阵阵风声。

“之前窗户就有漏水,这几天狂风更是直接把玻璃打碎,雨吹了进来,现在满屋子的水……”

陆悦呼吸一滞,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几层的高的办公室都能遭水淹没,一下子慌了神:“不会吧,电脑和数据呢?”

“明哥现在正在往外抽水,只是电脑全被泡坏,摄影机也报废了,”小红叹气说,“估计只有存在云端的视频素材能用了。”

陆悦听得心疼的滴血,设备坏了还在再买,但提前录制好的素材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看能补救回来多少算多少,她匆匆嘱咐了下小红注意事项,便准备赶去工作室。

推门一看,周染还坐在床边,乖乖巧巧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她乌发极长,披落在肩上时,一如散落的水墨远山,像是自

画中走出的清冷美人。

陆悦抿了抿唇,也不急着走了,又凑到床边来,向她身旁挤了挤,眼睛望着可怜兮兮:“宝贝儿。”

周染:“…………”

这个称呼着实把周染吓得不轻,但她是谁,定力十足的冰山,哪怕心中波涛汹涌,面上都不会显露出一丝一毫。

周染淡淡嗯了声,“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

只有宽大袖口下攥紧的手指,暴露了几分她隐藏的心绪。

“怎么了,”周染询问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陆悦挤到床上来,膝盖抵着柔软床铺,将周染半抱进怀来,使劲摇了摇:“宝贝,周宝贝。”

周染好脾气地被她晃了几下,面上依旧是那副神情,淡声道:“你说吧。”

“我好惨啊,”陆悦眨眨长睫,眼睛泛起水花,像是要哭出来了,“我办公室被水淹了,数据都没了,呜呜呜。”

陆悦哭得不要太假,就嘴上敷衍地“呜”了几声,实则眼泪都没掉一滴,瞳孔清清亮亮,光盯着周染看了。

偏偏周染就吃她这一套,覆上陆悦细软的卷发,轻轻揉了一下。

陆悦搭在她肩膀,半个身子倚了过去,凑到周染面侧,睁大眼睛去盯她:“周染…我好惨……”

她呼吸打在脖颈处,裹挟着热气涌入衣领,绵绵痒痒的,像是一小片落下的玫瑰花瓣。

周染被她弄得有些痒,蹙了蹙眉,很快便恢复平静:“电脑型号发我,我找人帮你去看一下。”

“周同学你最好了,”陆悦笑眼角弯弯,“不用这么麻烦,找你们第二好的技术人员就行了,爱你哦。”

见周染默默点头,陆悦得寸进尺,搭在她肩膀向前凑去,飞快地吻了下面颊。

周染茫然地抬头,陆悦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她拍拍堆叠起的衣裙,冲周染眨眨眼:“走啦,回见。”

周染说:“嗯……”

等陆悦拿着包走了,门咔嗒关上后,周染才望着紧闭的房门,说出后半句话:“……回见。”

她依旧坐在床边,宽大的病服裹着身子,手捂着了面颊,却盖不住腾起的淡淡红晕。

陆悦开车冲回了办公室,电梯门刚开,就看到远处蹲着两个人,旁边还有台抽水

机在“嗡嗡”运作着。

“天啊,怎么这么严重。”

陆悦扒着门向里一看,心脏都快停跳了,感觉自己的钱包像是漏了个洞,钞票正哗啦啦地向外流去。

只见小小的办公室中,玻璃窗整个碎裂,雨水蔓进屋子中,起码积了有五六厘米深。

水面上漂浮着树叶与枯枝,下面应该埋着不少玻璃碎片,却因为泥泞而看不见水底,让人根本不敢进去。

书桌倒还完好无损,但电脑主机都进了水,隔壁摄影室的设备也没能幸免,里面倒的倒、塌的塌,一片狼藉。

小明心疼地抱着抢救回来的摄影机,按了半天开关,摄像机都“寂然无声”,根本无法开启。

两人愁眉苦脸地在办公室外站着,陆悦来了后,就变成三个人坐在楼梯上,唉声叹气地等着水被抽干净。

小明呆呆地抱着摄影机,还在怎么研究怎么开机,小红咬着块饼干,和陆悦聊天。

“这次暴雨真的是罕见,比好几年前那场还要大,”小红托着下颌,“真是长见识了。”

陆悦点点头,说起之前新闻报道的事情来:“我们楠城算好了,黎谷那边原料加工厂都被淹了,一片水茫茫的。”

小红叹了口气:“太惨了——啊,对了,陆姐你知道这次美妆上新的事情吗?”

陆悦坦然说:“不知道。”

她这两天都因为周染的事情在忙碌,之前更是陪了周阿姨五六个小时,睡觉时间都不够,更别说看新闻了。

“就因为原料工厂被淹的情况,本来好多大牌公司的春季上新,全部都被延期了。”

小红点着数:“芍瑰、萏雨、kilig、娜加塔……好多大牌公司全都无一幸免,这几天都在撤宣传呢。”

这些美妆牌子听起来挺耳熟,其中不乏有在国际上享有盛名,也有连锁店众多的。

陆悦听她一串数下来,居然没有听到某个熟悉名字,忍不住问道:“serein瑟兰呢?”

小红点点头:“我刚想说呢。”

“瑟兰这次真是千载难逢,大牌美妆全部遭殃,它是唯一一家没有撤档,正常宣发的。”

她感慨不已,说:“整个春季场瑟兰‘一枝独秀’,产品质量高又能打,完全没有竞争力啊。”

一旁的小明抱着摄影

机,木讷地插嘴:“这次会赚很多钱。”

“是啊,瑟兰这次赚大了,决策抓得真是狠又准,”小红接过话来,“周染是真厉害。”

陆悦听两人一番夸赞,喉咙却有些泛苦,像是嚼着柠檬般酸涩。

她偏过头去,声音淹没在抽水机的嗡嗡声中,都有些听不见了:“赚得多又怎么样。”

赚的再多又怎么样?

若是身体垮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悦很多时候,都觉得有些看不懂周染,不明白对方明明有钱,有优渥的生活,却还是这样对待自己。

周染对待他人都很宽容,无论是冒冒失失的小助理,还是大多年轻的瑟兰职员们,她都提倡量力而行,不会又太多要求。

但不同于其他人,周染对待她自己,却是近乎于无理由的苛责。

不断不断地逼迫着、压制着自己,将弓弦绷到最紧,不留一丝一毫的喘息余地。

高中是这样,

现在毫无长进。

陆悦低垂着眉,目光落在地面上的泛灰水泽上,长长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把事情藏心里,什么东西都会明明白白地展露出来,一张白纸般很容易能看懂。

小红注意到陆悦的情绪变化,小声说:“陆姐?”

“嗳,没事,”陆悦摩挲着眉梢,在长阶上站起身来,向办公室那边张望,“水抽干了没?”

在抽水机勤勤恳恳的工作下,小办公室的水终于抽干净了,地面上堆积着湿漉漉的枯叶,黏连在沙发边角。

除此之外,破裂的玻璃碎片也留了下来,沙子般铺在地面,溢开一层灿烂的微光。

几人踩着碎片进屋,鞋子下咯吱作响,望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开始整理起来。

小明抬起电脑主机,水便哗啦啦地流了出来,他拆开一看,里面果不其然浸满了水,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小红在一旁扫着玻璃碎片,而陆悦则是收拾着珍藏的照片,粉丝框等等。她郁郁寡欢地抱着这些满载回忆的东西,心里有点难过。

早知道就带回家里去,不至于全部在水中泡的皱巴巴。

陆悦心疼地不得了,一边连声叹气,一边在窗边用吹风筒摆弄着,企图弄干相册。

她捣鼓了半天,厚厚的相册薄被不止翻动,忽然飘

下一张照片来,落叶般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面。

小红拾起那张照片,拿在手中瞧了两眼,看着那熟悉面孔颇为惊奇:“陆姐,你看。”

陆悦偏过头来,只见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上,正是高中时期的周染。

阳光从树隙间漏下,落下斑驳的光晕。她微微偏着头,过长的黑发被皮筋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分明是阳光灿烂的夏季,周染却穿着身宽大的冬季校服,严严实实地裹着身体,手揣在口袋里,一副高冷模样。

陆悦这张照片拍得明目张胆,周染微微抿着唇,眼睛被光衬得极黑,不情不愿地望着镜头。

少年人眉眼干净,青涩的像是枚缀在枝头的花骨朵,小心地拢着花瓣,在暖风下一点点绽开。

“啊,好怀念,”陆悦接过照片,眉眼笑得弯起,“高中时别别扭扭的周同学,真可爱。”

小红也凑过来:“真是瑟兰的ceo周染?你们居然是高中同学。”

小明盯着照片看了会,有些疑惑:“穿这么厚?”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就只有这一件衣服,”陆悦耸耸肩,“一年四季都是冬季校服,我看着都热的慌。”

她小心地将照片收起来,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与两人说到:“对了,把电脑型号都给我。”

小明拎着进水的主机走过来,陆悦将型号一张张拍下来,打包统统发给了周染。

周染秒回:【收到。】

陆悦挑眉,噼里啪啦编辑了一段话砸过去:【好啊周同学,偷偷看手机被我抓到了吧,赶快放下给我睡觉去】

周染:【好。】

回复完之后,周染那边就陷入了沉默,也不知是真乖乖听话去休息了,还是又在忙工作。

一旁的小红看着陆悦动作,好奇地询问道:“什么意思?”

陆悦淡声说:“我出卖色.相,帮咱们喊来了瑟兰第二厉害的专业人士修电脑,明天上午就到。”

小明:“……”

小红:“……”

小明傻了:“啥?出卖啥?”

小红愣了:“出、出卖色.相?”

陆悦咳了声,有点懊悔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嘴,面上故作淡定:“没事,我不吃亏。”

小红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小明还是一脸呆呆模样,她俩面

面相觑、相对无言,最后被陆悦打发去打扫屋子了。

三人费了整整一天,终于将残余的水迹清理干净,只是坏掉的窗户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用胶布堵着了。

第二天上午,三人照常聚集到工作室中,只是电子设备都不能用,不知道干什么好。

正当咸鱼们正望着桌上报废的电脑们发愁,门铃忽然被按响了。

“救星来了!”

陆悦起身去开门,另外两人也连忙起身过来围观,可当门被拉开,三个人都傻了。

周染风轻云淡地站在门口,一身黑色衬衫,长裤显得双腿笔直,身后还立着两个硕大无比的箱子。

陆悦傻了:“你怎么在这里?!”

周染声音平淡:“你不是要瑟兰第二厉害的技术人员吗,免费升级,现在来的是第一。”

陆悦:“…………”

“我昨天晚上刚出院,瑟兰岳董不让我回去上班,”周染默默解释,“其实今天挺闲。”

陆悦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相信了周染,将门全部打开,帮着她把其中一个箱子推进来。

周染是地地道道的实干派,说是来修电脑的,居然还真是来修电脑的。

自从进屋,她就没看过陆悦一眼,用橡皮筋将长发随意盘起,在茶几旁半蹲下身子,查看起电脑情况来。

三个人探头探脑,在周染身后围观,见她熟练地用螺丝将主机拧开,小红整个人都震惊了:“你真会修?!”

周染“嗯”了声,将身旁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地装满了工具与零件,还有她根据陆悦发来的型号,事先买好的一些配件。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染,只见她行云流水般把几台报废的电脑拆了个干净,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三台电脑全部装好。

周染连上电源,在桌前调配起系统与软件来,动作娴熟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装机。

陆悦趴在她身后,伸手戳了戳周染松松盘起的长发,小声嘀咕说:“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我是邺大cs专业,”周染解释道,“读书的时候在电脑城兼职,刚进瑟兰时也是数据分析师。”

小红意味深长地“哦”了声,伸手推推陆悦,冲她挤眉弄眼。

她悄悄说:“邺大是国内最好的

大学了吧,计算机科学更是全球前列,多少人抢破头。”

“陆姐,要不咱们炒了小明吧,”小红眨眼说,“把周染给拖过来,一个顶十个,不,顶二十个。”

小明木木的:“我听得见。”

小红才不理他,又凑到周染身后,目光炯炯:“周染啊,你工资多少一个月?”

周染顿了顿,先是犹豫着望了陆悦一眼,接着报了个数字出来。

小红一听就灰暗了,叹着气回到陆悦身旁,表情有些生无可恋:“太贵了,咱们真的请不起。”

陆悦安慰她:“没希望就没失望。”

两个多小时后,周染全部调整完毕,甚至从浸湿的硬盘卡中复原了不少数据回来,着实是帮几人大忙了。

她忙前忙后的,额头覆上些薄汗,陆悦便端杯水过来,笑得干净又无辜:“宝贝,喝水。”

周染愣了两秒,默默将纸杯接过来,声音艰涩:“其实…你不用……”

“宝贝宝贝宝贝,”陆悦笑盈盈地喊了三声,末了还冲她挑眉,“怎么,周同学害羞啦?”

周染:“……”

忙碌大半天后,电脑正在跑机评测着硬件,暂时不能操作使用,周染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她拿着喝完的纸杯去工作室接水,一抬头,就看到被胶布粘起来的窗户,正“呜呜”地往屋里漏着风。

周染脚步猛地顿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三人,指了指那歪歪扭扭的脚步:“贴的?”

三人心虚地点头。

周染叹了口气,摩挲着眉梢,大步往回走去,她先是打了个电话,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工具箱中翻了个电钻出来。

开关按下,电钻“嗞”的响起。

周染举着嗡嗡作响的电钻,面无表情说:“让开。”

——气势!这就叫气势!

三人默契低头,让出道路来。

周染将胶布扯开,将被风吹歪的窗户框架整个卸了下来,正巧之前打电话要的玻璃窗也送到了。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送货工人的帮忙,独个儿将窗户镶了上去,装得齐齐整整的,干净又漂亮。

陆悦三人从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中途的感慨万分,到最后已经完全习惯,成了全程在身后围观的咸鱼。

哪怕现在周染忽然掀开袖子,

说自己是其实是个机器人,她们可能都会深信不疑。

随着时间流逝,小明小红一前一后下班走了,剩周染和陆悦还在办公室内,做着些收尾工作。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窗外日轮已经近半沉没,夕光自玻璃缝隙流溢而入,将地面铺上一层橘红颜色。

周染微微侧着头,眉眼浸没在光晕中,长睫上似抹着蜜,随呼吸簌簌轻颤着。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更衬得肌肤细腻似玉,但不同与白色给人的清冷感觉,黑色更加沉默、厚重。

陆悦坐在她身旁,头靠在周染肩膀上,手指卷着一丝她的墨色长发,浅浅绕了几圈。

她抬眼望了下装好的窗户,轻笑了几声,声音颇为感慨:“你太全能了。”

“这世上有你不会的事情吗?”陆悦转过身来,半趴在她肩膀上,“有吗?有吗?”

周染无奈说:“我不会的东西很多。”

陆悦抿抿唇,又往她那蹭了蹭,自顾自说道:“我不管,我就觉得你很厉害,是万能的。”

周染没有立刻回复。

在漫长的黑夜之前,短暂的夕光是如此温暖、如此滚烫,像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落进她眼里。

那火光微弱,很快便堙没在黑暗中,陆悦却清晰地望见她弯了弯眉,声音极浅淡。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周染稍微侧过头去,窗外的晚霞已经尽数褪去,黑夜铺展而至,寒冷得像是一大块黑冰,冻得人想打哆嗦。

耳畔传来些布料的窸窣响动,周染愣了愣,感到细腻的指纹划过肌肤,将自己面孔抬起来,动作不容置疑,却又小心温柔。

周染有些怔然,她听见陆悦的声音,低而柔韧,字句咬得极为清晰,绵绵地落在耳边。

她说,“请你喝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陆悦:老婆真能干!

周染:???

又到了压攻受时间了!!悄悄剧透一下有鸡尾酒和冰淇淋play~

47、鸡尾酒 1

陆悦坐没坐样, 半趴在周染肩膀上,牵着她长发尾端,揪成个小刷子的模样, 去挠人痒痒。

墨黑长发柔柔扫过肌肤, 使劲磨蹭着脖颈软肉,周染神色却没丝毫变动, 只是淡淡望了陆悦一眼。

“你怎么不怕痒的,”陆悦有点郁闷, 锲而不舍道, “好歹变个表情啊,来,笑一下?”

但不管她怎么弄,周染都还是那副表情,没有笑, 但也没生气。

她安静地望着陆悦,长睫细细的,眼睛像是一块黑色的玻璃,猜不出里面藏着什么。

陆悦也不挠她了,膝盖陷在沙发中, 面颊向她那面凑去,神采奕奕:“我请你喝一杯,来不来?”

周染反问:“你能喝酒?”

陆悦笑盈盈说:“我一杯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果汁,请你喝酒。”

她声音俏皮, 尾调小勾子似的扬,小心思小计谋一点也没藏着,坦坦荡荡地暴.露出来, 佛系地等着对方上钩。

周染声音淡淡:“我酒量…还行的。”

“怎么个还行法?”陆悦抵着半边面侧,卷发散落在沙发上,像是蛋糕上堆着的奶油裱花。

“之前应酬多的时候,经常需要喝几杯,”周染诚实说,“但不多。”

陆悦意味深长地点头,心中打着小算盘,她踩着沙发下来,伸手去拽周染胳膊。

“走吧,请你喝酒。”

陆悦冲她眨眨眼,拽着周染手腕向外走,不忘拎起自己的手提包:“我请客。”

在陆悦的“强硬”要求下,两人最终还是开车去了个附近的酒吧。

本来周染想去的是whisper,她自己买下的酒吧,但陆悦总觉得熟人多不方便,便拖着周染去了另外一个。

与whispter中静谧的气氛不同,新酒吧的名字叫做“炙热月光”,听着就十分激烈,而里面状况也正是如此。

外边看着文文静静的,结果一推开门,里面光舞绚烂、灯红酒绿的,音乐震耳欲聋,让两人都傻了。

这要是两人兴起想蹦迪跳舞,“炙热月光”倒是个好去处,但关键她们只想找个安静的环境,浅斟一两杯而已,这儿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陆悦目瞪口呆:“……这,换一家吧?”

周染说:“换吧。

陆悦正准备拖着周染走人,结果门口的接待小姐姐已经迎了过来,笑语晏晏地递上菜单:“两位是第一次来么,看一下吧?”

接待小姐姐服务态度太好,人美声甜,陆悦又是个脸皮薄的,被人往里拉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好在小姐姐也大概看出她们情况,帮两人找了个安静偏远的角落,先端了两杯柠檬水过来,接着过来点单。

卡座之间以珠帘隔着,细细密密地挡住了些远方舞台的灯光,因为隔得远声音也小了些许,气氛好了许多。

陆悦这算是第二次来酒吧,第一次独自来时总觉得有点心慌、不自在,但拖上周染后,顿时便大胆起来。

她饶有兴致地翻着手中酒单,周染虽然也拿着份酒单,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此没什么兴趣。

周染一目十行地掠过诸多酒水名称,视线在金色小字间上移,悄悄爬上酒单边缘。

握着酒单的拇指紧了紧,她小心翼翼地望了对面的陆悦一眼,接着便像是烫着了似的,飞快地移开视线。

陆悦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将各种稀奇古怪的酒水名字都看了个遍,随后指着其中一个说道:“我想要这个,长岛冰茶。”

接待员愣了愣,接着挂上个无奈的笑容,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周染率先开口了:“那不是茶。”

她放下酒单来,修长的五指拢在一起,肌肤在昏黄灯光下,朦朦胧胧地像是细腻的牛奶。

“长岛冰茶是一款鸡尾酒,浓度大概有30%左右,”周染默默解释,“很容易喝醉。”

接待员小姐姐跟着点头,与陆悦说道:“虽然名字容易让人误会,图片看着也很像茶饮,但这位小姐说的没错,长岛冰茶确实是一款鸡尾酒饮料。”

谁知道,陆悦狡黠地眨了眨眼,眉梢弯了弯:“我知道啊,我知道长岛冰茶是鸡尾酒。”

她笑眯眯说:“周同学,我是特意点给你的。”

周染:“…………”

接待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瞬间便调整好了表情,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那需要我写上吗?”

周染摆摆手:“写吧。”

陆悦得寸进尺,半撑在桌子上,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指尖点着些细碎的光:“两杯

。”

周染看了她一眼,接着在接待犹豫的目光下,冷静地点了点头。

接待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两人,默默地将【长岛x2】记在平板上,接着询问了些其他的东西。

陆悦坑完周染后,给自己点了一杯带草莓冰淇淋的纯西瓜汁,接着又点了一堆章鱼小丸子、炸薯条之类的小食品。

末了,她睁着眼睛望向周染,长睫蝶翼般眨了眨:“你要点什么?”

周染平淡说:“你已经点了三杯饮品,六项小食,我觉得足够了。”

陆悦还真没注意自己点了这么多,有点心虚地抿抿唇,嘀咕说:“记性这么好。”

两人将酒单交还给接待,而接待小姐姐也十分迅速,很快便将饮品先端了上来。

陆悦的西瓜汁中浮着很大一块草莓冰淇淋,她用小瓷匙勺了点,果真是甜甜的草莓口味。

她悄悄抬头去望周染,只见对方面前摆着两个高球杯,约莫是便传说中的“长岛冰茶”了。

玻璃杯里面盛满了橘红色的“茶”,像是有温吞的焰火从底部升起,烧灼着巨大的球形冰块。

周染拾着那细长的吸管,轻轻晃了下,冰块撞击着杯壁,一片小舟似的薄青柠摇晃着,搅动了燃烧的火焰。

陆悦心虚了,

陆悦有点慌了。

她咬着小瓷匙,小心翼翼地将不久前才说过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这个…周同学,你酒量怎么样?”

“还好。”周染言简意赅,说着便在陆悦惊恐的目光下抿了口鸡尾酒,神色淡淡的,“挺甜的。”

陆悦呆了:“你还真喝啊?”

周染反问说:“你不是想灌醉我吗?”

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陆悦面颊腾上点红晕,搅着西瓜汁中的冰淇淋,小声说:“你也可以拒绝的。”

“没事,”周染说着又抿了几口,转头便望见陆悦紧张神色,心中失笑。

周染偏了偏头,声音很淡定:“一会我要真喝醉了,你可得小心点。”

陆悦认真回答:“放心,我绝对安全护送你回家,绝对不让奇怪的人靠近。”

周染说:“不,我让你小心着点‘我’,我可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她嗓音轻而低柔,绵密地涌

进耳廓,风拂过层叠枝叶般沙沙作响,听得陆悦愣了愣,说:“啊?”

“我不喜欢不可预计、脱离掌控的事物,也无法为意料之外的事情承担后果。”

周染平静说:“我从来没有喝醉过,也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表现,所以你还是小心些。”

陆悦眨眨眼,嘀咕道:“你正儿八经的,说这么恐怖干什么,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周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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