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空无一人,赵瑶立于殿内,恍若立于寒冬之地四肢冰凉刺骨喃喃道:
你在哪?
话语一声声的放大,却并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不仅是偏殿,整个玉清宫都不见她的身影,赵瑶想要让人打听,却又怕她是暂时跑出玉清宫,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回来的。
当夜护卫离开之后,赵瑶让新来的宫人彻夜打开宫门,不得私自关闭。
独坐至天明时,赵瑶身形略微僵硬的起身。
整个宫里一百二十三人,除却春月都没了。
后来才听闻护卫们为了追捕一只猫,将花房地宫石室的唯一的通道关上,并且放了一把大火。
大火后来无人看管,将地宫通通都烧了起来。
数百种活物都被烧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无法辨认。
其初还存有些许希望的赵瑶,在看见深秋时节满地的落叶,才突然意识到她应是活不了。
那般大的火,就连巨蛇都被烧死,更何况平日喝口茶水都容易被烫伤的她。
春月端着茶水立于一旁出声:陛下,该用膳了。
自从那场抓捕之后,女帝较之从前更为沉闷,偏头看向这方时,眼眸里流露出的杀意让人不禁寒颤。
幸好玉清宫内没有人知道具体详情,连忙低下头的春月心中暗自想着。
一场小雪结束短暂的秋日,南国各州县都开始下起大雪。
白发老翁窝坐在积雪街旁,衣衫褴褛,满头白发极为散乱,手持算命幡卖力的嚷嚷:瞧一瞧,看一看,这灵物下凡,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有几人围观,一青年男子打量着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小奶猫打趣道:这寻常小猫儿,哪里不寻常?
你这后生可就没眼力见了。白发老翁使了个眼神,那毛发灰扑扑的小奶猫卖力用后爪站立,前爪并拢向众人作揖。
众人见之,纷纷称奇,唯有那小奶猫可怜兮兮的窝在角落。
此时此刻的温如言,内心里是绝望的,恨不得喵地一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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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此灵物可预测诸位公子何时功名在身, 何时娶亲生子,就连家中粮食收成几何,只要你敢想没有做不到的事!白发老翁卖弄嘴皮卖力吹嘘。
没成想还真忽悠几人, 一男子抛了几枚铜钱:劳烦老先生请灵物显灵算算咱何时能娶妻生娃。
这简单啊。白发老翁伸手一抓便将铜钱麻利收入囊中,转而拿起龟壳算卦。
小奶猫趴在一旁张望, 大大的琥珀色眼眸被这白发老翁一顿麻利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这手法真像是久经赌场里老手啊。
白发老翁一阵忽悠,收了整整两袋铜钱,待众人各自忐忑的回家,便麻溜的提起小奶猫马上跑路。
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小奶猫眼睛都睁不开,只得眯着眼迎着风口吹得毛发一边倒。
来人啊, 上好酒好菜!小客栈内行人来去匆匆, 白发老翁点了一壶好酒,小酌几杯,长长吁气似是舒爽的叹,腊月冬雪里就得喝一杯热酒啊。
温如言顺理毛发沾染的白雪, 见着端菜上来的小二频频打量的眼神,更是没脸抬头。
这老家伙纯属江湖骗子, 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忽悠起人来,简直就是可怕。
要说为什么温如言这么熟悉,自然是因为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被忽悠的。
从地宫掉进暗河,一路水流急促, 温如言完全分不清自己被冲到那个角落。
一路上喝了半肚子的水, 力气也快耗尽,情急之下张嘴咬住垂落的鱼线,没成想却被这白发老翁给钓了上来。
这事越想越气, 温如言探着脑袋咬住面前的鸭腿,心想要不是被栓住,否则早就跑了!
您的下酒菜二两牛肉,一只烧鸭,四个肉包加上这一壶老店陈酿一共三两。店小二明显是来防止吃霸王餐的。
咳咳白发老翁被酒水呛的通红,面色顿时红了大半,眼神慌乱的应,就凭你这壶水酒竟然敢收三两,想当年老夫也是吃过御赐宴席啊。
店小二不服气的捋起袖子说:大爷你一身破烂衣衫还敢吹牛吃过宴席,那咱店就百年老店,可不是任由你这白翁敢来胡吃海喝。
白发老翁见情形不对,忙将一袋铜板扔给这店小二说:来,你们且拿去数。
温如言埋头吃着有些塞牙的鸭腿,选择无视白发老翁吹牛皮。
想当年皇宫的御膳房美食,自己每样吃一口都能不带重复,现在怎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这鸭肉真的有些老了,这百年老店不会也是吹牛皮的吧,温如言艰难的咀嚼,心里默默吐槽。
店小二得了钱财方才停歇,转而往柜台那方清点。
白发老翁暗自唾骂:狗眼看人低,活该一辈子给人跑腿!
小奶猫吃的满嘴都是油,最后看向肉包,两只前爪用油纸捧住肉包,低头张嘴吃着,动作与人几乎无异。
你吃的倒挺快啊。
白发老翁抬手便捏住小奶猫肉嘟嘟的脸颊,顺道拿走肉包,只留小半个肉包给小奶猫。
喵!小奶猫张着琥珀色眼眸表示不满。
可这白发老翁丝毫不在意,从客栈里出来,外头风雪交加,仅剩一袋银钱被白发老翁踹在怀里径直进了赌馆。
不过一会便输个精光,白发老翁被赶了出来。
哪里来的糟老头没钱还敢来赌!
滚一边去,别耽误爷生财。
白发老翁鼻青脸肿的从雪地里爬起来没敢出声,一旁的小奶猫被链条栓住颈间,不得不跟在一旁。
只见有妻女哭喊,那滥赌的男子执意拎着她们进了赌馆。
作孽啊。一布衣老婆婆眉头紧皱的望着,叹了声说,这赌的倾家荡产都不肯罢休,非得典当妻儿。
命里本无财,千金亦散尽。白发老翁忽地朗诵起来,一手提着链条看向那赌鬼嗤笑了声。
小奶猫被迫跟上前,不满的唤了好几声:喵!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不也刚刚把钱扔进赌馆了?
温如言心中腹诽,那白发老翁瞥了眼道:小家伙,你倒是有灵呢,还是装灵呢?
这突然的打量,吓得温如言一愣,心想这老人家看起来挺瘆得慌。
待寻了一处破屋,白发老翁慵懒窝在草堆倒下,拿起一侧悬挂的酒葫芦,小口的抿了口酒。
小奶猫趴在一旁看着这四处漏风的破屋,房梁榻了大半,已然有几处见光,大雪堆积在角落。
这样是在现代,估计已经打上危房的标签了。
想当年老夫那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如今却落得这般地步,真是天公不作美。白发老翁又开始酒后唠叨。
温如言这几个月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来来回都只这几句。
这白发老翁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只是不停向北方向行进,一路上积雪越来越厚。
待鼾声渐起,房梁的积雪刷刷地向下掉落,原本正窝在草堆打盹的小奶猫
啪嗒满脸都是雪。
被冻的一个激灵,小奶猫一下醒神,无奈的抖落身上的积雪。
颈间的锁链被拴在白发老翁手腕,平日里就算松手,那也是拴在别处。
许是雪吓得越来越大,好几个乞丐进了破屋,聚集在角落生起火来。
今个雪又大了不少,听说西北国动乱不停,估摸着是要打起来了。
这大雪纷飞的时日,不知打战又得死多少人啊。
去年灾荒动乱才消停,这自从女帝即位,南国就一直动荡不安。
可不是嘛,女人当什么皇帝,我看咱们南国将来亡在她手里咯。
话音未落,乞丐捂住手臂摔开那灰扑扑的一团惨叫连连:居然敢咬我!
喵!
几个乞丐起身准备来抓,白发老翁伸展懒腰见这场面出声:好汉且慢!
你这老头养的什么怪物!
白发老翁扯住呲牙装凶的小奶猫笑了笑说:小东西不懂事,好汉何必跟只猫动怒。
那乞丐怒气未消冷哼道:我看这只猫留着也活不过冬日,倒不如摔死得了。
温如言一听更气,这些乞丐手脚齐全,分明就是好吃懒住这才沦落到这般地步,竟然还有脸说别人坏话。
诸位好汉冷静,贫道掐指一算,不待半柱香的时辰,此处将会有大事发生。
放屁!那为首的乞丐恶狠狠的看向这方。
小奶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拎住出了破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轰隆的声响。
破屋的房梁倒塌,那几位乞丐被埋在废土之中,白发老翁摇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温如言看傻了眼,心想这老人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从一处农家偷了一头老驴拉车
,白发老翁挥着鞭子穿过城池赶路,小奶猫趴在草堆晕的有些想吐。
只见路上越来越多大批的百姓携家带口往相反的地方逃。
前面打起来!中年男子背着包裹后怕的说。
白发老翁犹豫的停下来,低头看向趴在一旁的小奶猫叹了声道:看样子得改道去云山咯。
中年男子一听忙说:我们便是云山脚下的村庄,老人家您还是别去了。
小奶猫探着脑袋张望,因着拉车上铺满干草,所以毛发上也满是干草碎屑,看着活像个逃难的。
没事,老夫皇宫都能逃出来,更何况这等小场面。
大抵是这话过于吹牛,中年男子被身旁的幼子默默拉扯离开。
温如言尴尬的低头假装不认识白发老翁,心想这老人家别的都还凑合,就是吹牛皮这点真是尬出天际。
小家伙你也不信?白发老翁扔了半块馍馍,摇头说,实话不说,那年老夫还亲自摸过太上皇的手,那才是真的白嫩嫩豆腐啊。
咳咳小奶猫被呛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老人家道德沦丧啊!
后生,你心术不正啊,胡乱瞎想些什么呢?白发老翁抬手拿起酒葫芦抿了小口叹道,那时老夫为太上皇把脉,隐约察觉不对,好似中了一种毒,可偏偏又探不出来具体病症,便就没敢说。
温如言低头费尽啃着馍馍,大冬天里馍馍被冻成硬邦邦的一块,如果牙口不好,真心不建议尝试。
说起来老夫还为太上皇酿制过酒,名为琼浆玉露,当年满朝官员都被赏赐过,你这后生不知道了吧?
喵!
这个,我真知道!
温如言没想到会遇见酿制琼浆玉露的人,更没想到这满口胡话的老人家居然说的是真的。
那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惜老夫习惯云游四海,自然只好逃出宫。白发老翁自顾自的沉浸在思绪中,手里挥着小鞭子,引的一阵阵驴叫声。
雪地里极难行走,因为逃难所以积雪大多被踩的湿滑,稍有不慎便会翻车。
温如言趴在白发老翁身侧,琥珀色眼眸瞄向那酒葫芦,心想这酒说不定有用。
这般又赶了好些时日,一日天色渐暗时,正好到一家老旧客栈,不过客栈里只有老掌柜守在柜台,一盏昏黄的灯盏摇曳停摆,实在是荒凉的很。
西北打起战,大家都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兄,你这岁数在老夫这可不老啊。白发老翁抬手拍了拍老掌柜肩膀。
老掌柜手一抖,险些握不住灯笼,眼眸打量白发老翁迟疑的说:老哥,您今年贵庚?
再差三年便有百岁。白发老翁拎着那四处乱窜的小奶猫笑道。
那您真是高寿啊。老掌柜极为尊敬的打开客房,今夜难得遇上您这般长者,那便不收钱了。
白发老翁一听笑得更开心了,满脸的皱纹挤成一团。
小奶猫尴尬的低垂脑袋,探起粉嫩的前爪假装挠头,这老人家坑蒙拐骗的套路,真的是没脸看。
待客房灯盏点上,白发老翁打量四周极为满意的看着老掌柜道:这夜里风大,老掌柜可要小心。
满头雾水的老掌柜,尴尬的点头,而后退出房间。
温如言趴在木桌,心想这白发老翁要说会法术吧,可行为举止跟个神棍没差别。
明明是别人的客栈,这么理直气壮,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晚饭没有大鱼大肉,不过至少屋瓦遮风挡雨,还能有热水沐浴,夜里温如言睡的极香。
可是冬日里忽地睡出汗时,温如言缓缓睁开眼,只见漫天飞舞的火光烧至房梁。
而锁链一端却不见人影,那老人家居然跑了?
小奶猫从窗户跃下,拖着长链条回头看了眼客栈,只见客栈大门轰的倒塌。
那其间跃出一手持长刀的壮汉,一手便拎着掌柜的首级。
杀、杀人啊!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血腥暴力场面,吓得当场差点腿脚迈不开。
好在冰冷的雪落在脸上,让温如言意识恢复几分,忙掉头便向外一骨碌的跑。
一夜狂奔至天亮时,因着风雪太大的缘故,小奶猫蓬松的毛发上满是积雪,远远的看去就像个毛球。
小奶猫低垂脑袋躲风,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看不见人影。
脚下一滑啪嗒的摔落,从高处扑通地向山下的一队人马。
张大人,有刺客!
快射箭!
且慢!张尤谋抬手拎住这雪球一般的小家伙,只是一只小野猫罢了。
温如言尴尬的望着这一身官袍的人,完全不敢乱动。
张尤谋打量这颇为精细的链条,见其中印有西北国标志警惕出声:此物乃西北国之物,看来它的主人极有可能是西北国的人。
难道是送粮的线路透了风声?随行副将上前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