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脩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看向陈奚:陈太医开方子吧。是,陛下。陈奚点头宫女拖着托盘上的纸笔自觉的奉上去,陈奚执笔在纸上刷刷写着,一边道:陛下可怕苦?慕脩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冷声道:不怕。赵小贵神色微变,最终还是只摇了摇头。陈奚回头看了一眼慕脩绷紧的脸,唇角扬了扬,一手拂袖,一手在纸上书写着密密麻麻的药方。写完后,他搁下笔,将方子递给赵小贵:赵小公公拿好了,这药每日煎三次,不可空腹用。有劳陈太医了。赵小贵笑眯眯道赵小公公折煞微臣了,得以面见天颜,这是微臣的福分。陈奚笑容温润,并不算特别出色的五官也莫名增添一抹惊艳。他收拾好医药箱,嘱咐道:请陛下谨记,伤口平日不可沾水,也不可抓挠患处,饮食尽量清淡。慕脩微微往后一靠,眼眸阖上,面露倦色的点了点头道:安排人送陈太医回太医院。赵小贵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陈太医请。陈奚微微拱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陛下圣安。赵小贵吩咐了手下一个太监送陈奚出门去了,回头看到闭上了眼睛的慕脩。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雷和灌溉营养液的宝宝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也要感谢愿意收藏这本文的亲们万分感谢!还是老规矩,周末存稿,避免作者后面断更周一见宝宝们感谢阅读【鞠躬】第11章 长相思赵小贵悄无声息屏退了屋里的宫人陛下可是累了?要小憩一会儿吗?慕脩道:离鸢的尸身运到皇陵了吗?赵小贵道:早前便出发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开始下葬了。慕脩好半晌没说话,屋子里静得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赵小贵以为他担心丞相尸身,赶紧道:陛下不必忧心,丞相尸身由叶里统领亲自护送,定然万无一失。慕脩倏然站起身,平素含着万尺寒冰的眼眸中,此时竟显露出一丝稚童迷路的茫然。他喃喃道:已经下葬了吗?按时辰来算,正是。赵小贵毕竟还年轻,心中不忍,面上也是一片忧色。慕脩没再开口,举步走到龙案前端坐,在笔架上取了一只细的紫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短短一句话。他道:拿烛火来。赵小贵虽然不知慕脩为何白日要烛火,但还是一刻不敢耽误的去点了一只烛火,一手护着火苗,小跑着拿过来慕脩站起身接过烛火,雪白的长指与暗色雕着华贵花纹的烛台交相辉映,衬得愈发雪白无暇。他行至窗前,将手中的宣纸倾斜放在跳动的烛火上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火焰扫过宣纸上跌宕遒丽的字迹,寸寸成灰。待火焰燃到宣纸最后一个角的时候,慕脩松开了手指,碎纸残角携着火舌掉落在窗外的地面。·皇儿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种满了桃花树的凤仪殿中,披着华贵凤袍的女子坐在院中摆放的一张美人榻上,垂眸浅笑看着拿了个小墩子垫着趴在榻边写大字的少年,正值花季末,桃花已经有一大部分开始凋落。微风拂过,飘零的桃花瓣落了好几片到书本上,抖落后留下屡屡残香。那少年眉目俊俏,杏黄色的衣袍上绣着五条威风凛凛的金龙,头戴金冠,气度不凡,这服饰太具有代表性了,九五之尊,衣袍上有资格绣五龙的只有当朝太子无疑。小太子闻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想了想道:本宫想成为一个深情专一的人。这话一出,他身侧的黑衣少年就笑喷了噗殿下,皇后娘娘是问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意思是问你以后的抱负,你这答得什么啊!小太子星眸中燃起怒火,腾的站起身,瞪向黑衣少年:那你说本宫应该怎么说?黑衣少年笑容透出几丝狡黠,摸了摸下巴:这时候殿下就应该说儿子想成为父亲一样的男人!或者离经叛道一点的呢就说儿子想成为征服全天下女子的男人!说完他邀功一样看向小太子又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说的那个志向远大许多?皇后成功被他的话逗笑了,以袖掩唇轻笑着道:淮安,你呀。小太子神色不善看着他,冷声道:本宫就该让人烧了你房中的话本!而且本宫刚刚所说确实是心中所想,有何不妥?那黑衣少年身形颀长,偏瘦,比写字的小太子高了约摸一个头。他看着只有他胸口那么高的少年,唇角翘起,摸了摸他的头:行行行,并无不妥,太子殿下说得太对了!小太子打掉他的手豁,殿下好凶啊!手都被打红了!黑衣少年捂着自己的手背,脸上表情装得有点可怜小太子的怒火瞬间泄了气,有些担忧看向他的手,但是黑衣少年捂着小太子又不好意思让他把手拿开,只能梗着脖子不说话皇后眉眼间尽是温柔,望着两个孩子,她摸了摸黑衣少年的头道:打疼了吗?快让本宫看看黑衣少年赶紧将手往背后一藏,朝她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草民没事,跟太子殿下开玩笑呢。皇后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淮安,真的没事吗?没事!黑衣少年使劲摇头她这才放下心来,伸出手将皱着脸的小太子揽进怀里,温和道:皇儿,不可如此待淮安,你是南楚的太子,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下手不知轻重。黑衣少年脸上神色讪讪,按他对殿下的了解,下一秒殿下就会炸毛。然而这一次,他失策了。小太子窝在母亲的怀里,闻着女子发丝拂过脸颊时留下的幽香,垂下眼眸道:皇儿错了,日后定谨遵母后教诲。皇后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难以察觉的酸涩:你不想成为你父皇那样的人吗?太子果断的摇了摇头为何?皇后问皇后有些困惑,这世上都极其罕见有不想坐上一国之君这金銮宝座的男子吧,更何况还生为皇族子嗣。因为母后,如果是本宫,本宫一生只会挚爱一人。小太子闷闷道皇后望着他的小脸,一下子泪目,把一旁的嬷嬷吓坏了。哎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皇后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泪,唇角却淡淡的扬着:本宫没事。傻皇儿,自古以来帝王又怎会是能随心所欲之人啊,为君者理应胸怀天下百姓,是不配说爱的。若换了平常,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大概无论如何也要指导太子两句,可这一刻,她却没能出口反驳。也许,她的皇儿能够完成历代先祖都未曾做到的事呢。母后不要哭!皇儿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您别哭皇儿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太子见到她脸上潸然而下的眼泪慌了神,两只小手胡乱替自己母亲擦着脸上的泪水皇后反手将他搂得更紧,脑袋放在他尚还单薄的肩上,又哭又笑:对,本宫都有皇儿在,本宫的皇儿......黑衣少年此时也笑不出来了,眼睛有些发红他刚想绞尽脑汁想点什么话来解决此时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殿外一阵疾乱的脚步声匆匆而至紧接着是太监撕心裂肺的声音娘娘!前方军事传来急报!陛下他......皇后连哭都忘了,站起身,望着连滚带爬奔过来跪在自己面前的太监,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你说皇上他......怎么了?在场所有的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深深的阴霾,从太监的表现来看,前线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黑衣少年长睫微垂,从太监瑟瑟发抖的身躯上意识到了什么太监战战兢兢递上手中的金色丝帛皇后愣愣的接过,扫了几眼,脸色刹那惨白如死人太子牵着皇后的袖子,疑惑道:母后,前方战况如何?皇后心中悲戚,却没再掉眼泪,看了一眼黑衣少年。黑衣少年微微点头。皇后笑了,笑容凄美而艳丽。她低下身子凑近太子,用拇指指腹抚了抚他的脸颊道:皇儿不必忧心,前方战事只是有些吃紧,母后这就去前殿找各位大臣商议,淮安会陪在你身边,你要乖乖在东宫念书,知道吗?太子茫然的看着母亲饱含万千情绪的双眼,彼时他还不懂那里面装了多少情意,下意识点了点头道:皇儿明白了。皇后无力的笑了笑,蹲下身在小太子眉心印下一吻。起身的瞬间就收起了情绪,领着宫人们往殿外走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衣少年。那一眼,是不舍,是托付。三日后,太子气势汹汹进了西苑,下人还没来得及拦就被太子带来的人押了个老老实实。随即屋里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瓶碎裂声响一大群的仆人被迫站在回廊中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在心中祈祷宋小公子自求多福了。宋淮安!你告诉我!我母后去哪儿了?你说我母后要在宗正殿闭门祈福多日,让我好好念书,我信了!那么现在,你告诉我,我母后去哪儿了?!太子满脸怒容,脸都气红了只是一双眼睛发狠的死死瞪着沉默不语的黑衣少年你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宫就不知道了?前方军密泄漏,我父皇遭歹人暗算战死沙场!他字字犹如泣血,脖子上青筋乍现。黑衣少年低垂着眼睫,指尖捏着一张纸,刚刚看完还没来及烧掉就被太子闯进来打断了。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五年,太子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视线落到他攥紧的手心处,问道:那是什么?跟我母后有关是不是?黑衣少年下意识将手往身后一藏,唇色发白道:没......不是、宋淮安,你还想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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