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人大多体格强壮,精于骑射,从来都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往前数百年,他们之所以与中原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北地势力复杂,部落间彼此征伐内耗,这才使得北疆压力有限。然而现在却不同了,戎狄得到了统一,部落间的矛盾再大也有了人做调停。更何况如今有了梁国这样值得觊觎的肥肉,众部落一致对外的情况下,北疆压力可想而知。皇帝早便为战争做准备了,镇守北疆的季大将军同样重视了朝廷送来的警示。可饶是如此,当战事开启,战争的走向却仍旧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荣国发兵号称五十万,在北疆将士早有防备的情况下,依然在半个月间夺下了三座城池,荣军入城后烧杀劫掠,堪称残暴无度!消息传回京城,满朝皆惊,实在想不到初立的荣国会有这般的底气与兵力。宣室殿内,皇帝怒气冲冲的将一份战报扔在了地上:这些蛮夷到底想做什么?五十万兵马?把他们戎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知有没有百万人,竟就敢派出五十万兵马寇边。说完气得踱了两步,又愤愤道:这新建的荣国他们是不想要了吗?!皇帝作为一个掌权天下的上位者,完全闹不懂荣国君臣的想法了。毕竟北地可比不上中原富庶,环境恶劣,战争频发,人口数量从来都是有限的。往昔那些部落头领,哪一个不爱惜自己部落的人丁,偏就这次荣国人跟不要命似得,倾巢而出来攻打梁国。人口与土地,乃是立国之本,万一这五十万兵马有个闪失,荣国的将来的处境可想而知。只是死了一个谢弘毅而已,荣国皇帝就疯了吗?而且就算他疯了,难道就没有朝臣拦着吗?!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中透露着诡异,却又让人摸不着头绪。太子站在下位,默默将皇帝扔下的战报捡了起来。一目十行扫视了一遍,忽略三皇子夹在战报里惊慌卖惨想要回来的那些话外,北疆的局势确实算不上好。战况严酷到太子都没有时间对三皇子幸灾乐祸了,他看完战报眉头紧蹙,旋即谏言道:父皇,季大将军手中兵马不到二十万,与五十万荣军相扛,恐是难为。儿臣恳请增兵。季家镇守北疆数十年,几乎将北疆经营成铁板一块。虽则未露猖狂不臣,但皇帝哪里放心将更多的兵马交付?甚至于在开战之前,皇帝隐约还希望荣国能挫挫季家锐气,将季家在军中的势力清剿一二。是以提醒归提醒,钱粮也都到位,却不曾再往北疆增兵。但当此时,北疆局势危急,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皇帝气得抬手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坐下亲自提笔写了一道旨意,就近调遣北疆附近州府的镇守兵马前往北疆参战增援。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从这道圣旨发出到援军抵达北疆,前后也不知需得多少时日,而在这些时日中,季大将军又能不能守住北疆,亦或者又得被荣国攻下多少城池?想到这些,皇帝就气得眼前发黑,忍不住又对太子道:你说那荣国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觉悟决断,还当开国皇帝,怕不是个穷兵黩武的棒槌哦!太子也不知道如何评价才好,想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许不是荣帝之愿,而是谢远之怒。皇帝闻言沉思,觉得这话有些道理,父子俩旋即商讨起来。之前的战报被太子随手放在了案几上,三皇子卖惨想要回京的话,终究还是被无视了。作者有话要说:祁阳(心动): 阿沛软乎乎的真好欺负,好想把人绑回宫藏起来,这样那样。陆启沛(心动):阿宁甜甜的真让人不舍,可婚期还有好远啊第61章 那人我认识战场的局势从来瞬息万变, 但当一场战争的规模上升到举国之战, 那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而随着皇帝往北疆增兵, 战局逐渐稳定,远在京城的众人依旧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祁阳终于又寻见机会出宫了。因北疆战事牵动了皇帝所有的注意,近来便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管她,所以这回祁阳出宫也出得相当容易。特地寻了休沐日出来,祁阳索性约了陆启沛往城郊的护国寺上香。清晨, 马车迎着朝阳从皇宫里驶出,车轮辘辘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往陆府绕了一圈儿, 便顺带将等在府门外的少年捎带上了车自谢弘毅走后不久,齐伯便派了人来大理寺请她回府居住, 只那时陆启沛没答应,后来还是因为祁阳的一席话搬了回去。而如今的陆府对两人而言已称不上龙潭虎穴了, 至少在两人彻底交底过后, 祁阳便连在陆启沛身边派遣了暗卫,在陆府里安插了探子的事都没瞒她。陆启沛听罢倒也没有生气, 反而有种被心上人护着的小惊喜可以说是相当纵容了。不过就目前来说,祁阳安排的保护也没派上什么用场。齐伯似乎对她颇为上心, 更没有对她下黑手的打算, 这些日子陆启沛在陆府住得甚至颇为顺心。当此时,马车接了人继续往城外驶去, 车厢内的两人相视而笑。车厢外还有车夫, 隔着一扇门并不能遮掩什么, 是以两人也并不在马车上说些什么要紧的话。只如往常一般,说说近况,道道相思,顶多再有一点称得上暧昧的小动作。便是如此,两个心意相通却不能日日相见的人,也倍感熨帖了。马蹄哒哒踩在青石板上,车夫抖擞着缰绳走得并不算慢。小半个时辰之后,便从陆府赶到了城门口,只是到了城门却被堵住了去路,等了许久也未能出城。两人只休沐这一日出行,还需赶在晚间城门关闭前回城乃至于回宫,路上却是不好多做耽搁。因此等了片刻,陆启沛便有些不耐了,忍不住道:今日城门怎堵得这般厉害?说话间掀开了车帘去看,却见堵着前路的是几辆马车。以陆启沛如今所在的角度恰看不见标识,但马车外表看上去颇为富贵,甚至装饰又金饰,想必主人身份非凡。祁阳见状也凑到陆启沛身边,与她一同往外瞧了瞧,倒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前面是我三皇兄府上的马车,另一边是定国公家的,想必是在城门口起了争执。北疆局势如今谁人不知,便是连当初三皇子在战报中恳求回京的事,也不知怎的传了出去临场怯战,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三皇子走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声名狼藉。他虽还未回京,但三皇子一系在朝中却已经被打压得抬不起头了。倒是定国公家,虽然出了张枕那般的纨绔,可定国公本人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眼看着北疆局势有变,皇帝便将他派去了北疆,结果人刚去就小胜了两场,很是有些手段。看城门口那马车的阵势,出行的应该是三皇子妃,只不知怎的与定国公家对上了。陆启沛闻言又往外看了眼,有些好奇:如今三皇子的处境算不得好吧,怎的府上还有人在京中树敌?说完又嘟哝道:好好的争便争,也别堵在城门口吧。她这话说得太巧,话音刚落,前面的争执似乎也有了结果。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后,两辆马车并行出了城门。只这样的结局落在祁阳眼里,却是忍不住皱眉。因为定国公府的人太猖狂,也因为三皇子妃太软弱,这退一步丢得可是她们皇家的颜面!祁阳收回目光后不禁叹口气,也说不上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明日我三皇兄又要被参了。陆启沛闻言,装模作样的在她眉心按了按,说道:难得出来,阿宁就别再为三皇子操心了吧?说完又推着祁阳面向自己:来来来,看看我,你一直说我比较好看的。祁阳见她耍宝,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挡在前方的马车终于出了城,堵塞的道路再次畅通,车夫抖着缰绳催马前行。车厢内两个年轻人的笑闹声不时传来,最后消失在郊外自由的风中祁阳带着陆启沛来到护国寺,既是来约会游玩,也是来上香还愿的。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时我刚查到点你的消息,还不知你已经不在。偶然陪着皇嫂来护国寺上香,便在佛前许过一愿,想要与你再续前缘。祁阳说着往事,有些怅惘:结果后来没几日便查到你已经被陆启成害死了,当时只觉佛祖也是信不得的。因为那时祁阳除了许愿还抽过一支签,一支说她会如愿以偿的上上签。她为此欢喜了好几日,结果却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差点没气得她跑来护国寺砸了佛祖金身。当然,那般的气愤想法也只在她心中停留了短暂的一瞬,然后她整个人便被哀伤淹没了。无关紧要的发泄从来都不是祁阳的选择,她要针对就针对罪魁祸首。之后的事陆启沛也知道了,她那弟弟死得可干脆。陆启沛听她说完却是失笑,而后又郑重道:如今看来,佛祖却是没有骗你的。说完凑到祁阳耳畔,又低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我能够重来一回,说不得也是佛祖庇佑呢。祁阳被她气息吹得耳朵有些发痒,微微往旁边躲了躲:所以才要来还愿啊。两人说着话踏进了护国寺,恰逢初一的缘故,今日来寺里上香的人着实不少。二人随着人流进了大雄宝殿,并肩跪在佛前诚心还了愿,又寻了寺内僧人添了不少香油。了却一桩旧事,祁阳也放松了不少,从大雄宝殿出来后便拉着陆启沛在寺内闲逛起来。走着走着,陆启沛忽然笑了起来,引得祁阳侧目便指着后山笑道:我刚回来那会儿总想着要逃,可陆家外松内紧我又怕被人看出目的,最后还是借着上香的由头来了护国寺,从后山溜的。祁阳闻言好笑又无奈,想着自家驸马重来一回也不想着报仇,可真是好脾气。要换做是她,肯定先弄一包毒药来,把陆家那些安排她赴死的人都送上路再说!不过这戾气满满的话,在佛门清静地也就不多说了。随意扯开了话题,两人又说起了闲话,一边说一边往僻静处走去,打算寻个安静的地方再说正事。只是僻静的地方两人是寻见了,却意外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先一步占了地方。祁阳远远看见那衣着华贵的美貌女子,眉头便不由地一蹙:怎么又遇上她了?!陆启沛闻言顺着祁阳的视线望过去,也觉那女子模样有些眼熟,想了想便也记起来了:是三皇子妃?她来寺里上香吗?可怎么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北疆打成那般模样,三皇子哪怕只是在幕后监军,危险也是可想而知的。是以三皇子妃来护国寺祈福一点也不奇怪,两人之前在城门口撞见她马车便猜到了几分。只是祈福归祈福,上香归上香,堂堂三皇子妃孤身跑到这种地方来又算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间,祁阳都要怀疑她三皇兄头上添色了,但想想三皇子妃那胆小怯懦的性子,又不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撞见了,多少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便对陆启沛道:我观她像是在等人,不如你我也留下等等,且看她等的是谁。陆启沛闻言眼神微妙的看了祁阳一样,总有一种公主殿下幸灾乐祸,打算帮她皇兄捉奸的感觉。结果却被祁阳察觉瞪了一眼,顿时悻悻的收回了心思。两人也没去近前,远远绕开三皇子妃就另寻了一个隐蔽又视角不错的地方等着。果不其然,半盏茶过后,就见一道人影向着这边款款而来。只与陆启沛和祁阳之前所想不同,来人并不是男子,而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她径自走到了三皇子妃面前,后者望着她的目光却是陌生忐忑又防备,显然两人也是头回相见。但来人显然早有准备,三言两语便说得三皇子妃放下戒心,复又焦躁起来那两人在远处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陆启沛和祁阳离得着实有些远了,却是连只言片语也听不到。祁阳不禁低语了一句:失策,离得太远了。她总觉得那女子周身气质有些奇怪,与三皇子妃站在一处全不似一路人。陆启沛看她蹙眉懊恼的模样有些好笑,没多想便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阿宁别急,那人我认识。祁阳闻言当即回头看她,目带好奇:是谁?陆启沛也不卖关子,当下便答道:那是春芳楼的头牌秦卿。说完又道:她并非犯官女眷出身,以她的身份当是与三皇子妃无甚交集,今日两人却在这护国寺相会,必定剩下的话陆启沛再没机会说完,因为她发现祁阳看向她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紧接着,对方语气不善的重复了一遍:春芳楼的头牌?第62章 打翻了醋坛子陆启沛是个生性坦荡的人, 几乎不会说谎。尤其面对着祁阳,她的警戒心更是会降到最低, 以至于偶尔她会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当此时, 面对着祁阳突如其来的怒火, 脑子并不笨的陆启沛到底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想到了前世在翰林院听到的一些传闻据说掌院的学士大人十分惧内, 经常惹得自家夫人不高兴了, 回家就得跪搓衣板。这传闻前半段能信,后半段估计就是同僚们添油加醋的揣测,并不值得相信。然而此时此刻,陆启沛莫名觉得那跪搓衣板的人会是自己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面对着祁阳不说清楚不罢休的目光, 陆启沛小心翼翼又磕磕绊绊的开了口:就,就以前花魁游街, 看到过。祁阳闻言不怎么相信的看着她,实在是陆启沛在她面前不会撒谎:还有呢?陆启沛更心虚了, 目光左右犹疑了下, 又往三皇子妃二人方向瞥了一眼, 最后还是垂下头老实答道:还有就是当初会试上榜名单出来后, 被几个同科拉去春芳楼喝了几杯酒。说着又抬头了祁阳一眼, 强调道:真的就只喝了几杯酒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她倒是能在青楼做什么呢, 不怕被人识破身份丢了小命吗?祁阳闻言白她一眼, 明知陆启沛不会与旁的女子有所纠缠, 可知道她曾去过春芳楼,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当下对着陆启沛便也没什么好脸色了,气鼓鼓的模样分明就是在等人哄。陆启沛这回倒不迟钝了,她犹记得那日醉酒后祁阳对她提出的要求:不许再看别的姑娘,别的男人也不行!她的眼里只能有她!小公主霸道得不行,但每每想起这些,陆启沛眼中浮现的却都是笑意。她凑到祁阳身边小声哄她:阿宁别生气了。今后除了你,我再不看别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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