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正好现在正在熬!”
慕绍抽出桌上的菜单给阮陵,“你看看要什么配菜?”
阮陵随口点了几样,慕绍犹觉得不满意,“你点太少了,尝尝包浆豆腐,嗯,再来个虾饺……”
他又添了几样,郭姨拿过菜单看了看,“好嘞,等着,马上就给你们端上来!”
郭姨出门后,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你放心,我跟我妈在这吃了好几年了,味道肯定没差。”慕绍突然说。
大概十五分钟后,木门被猛地推开,郭姨端着一热气腾腾的汤锅进来,后面跟着个推餐车的服务员。
汤锅鲜香味扑鼻,白色汤汁浓稠香醇,里面的排骨被煮得烂红,郭姨放好锅,点开火,汤水又开始咕噜咕噜冒热气。
“那你们先吃着,”郭姨说,“这儿呢放着柠檬水,菜不够了再添。”
慕绍:“好,谢谢郭姨。”
郭姨嗔他一眼,“跟我还客气什么?”
阮陵拿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对面的慕绍已经开始弄蘸碟倒柠檬水下菜,见他还没动作,问,“要弄蘸碟吗?”
瞥一眼他碗里油红油亮的东西,阮陵摇摇头,还是不了。
“那你快吃,要不然待会儿全被我吃了。”慕绍开了个玩笑。
排骨入口,起先是烫的,阮陵吹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咬下一块肉来,藏在肉里的汁水迸溅出来,激出口腔里最敏感的味觉。
慕绍瞧他不自觉露出的餍足笑意,问,“是不是很不错?”
阮陵连话都来不及回答,一边点头,一边嚼着鲜美的排骨肉。
两人也就不再闲聊,敞开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流汗,一天的疲惫似乎都随之消散,及至锅里的排骨所剩无几,餐车上垒起空碗。
慕绍:“心情好点了没?”
“……”阮陵诧异,“我今天心情一直都不错啊?”
慕绍翘起嘴角,一脸“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装了”的表情,“你还在想昨天那小孩的事情吧。”
阮陵:“……”
“你也别多想,那小孩被东西附了身,能救,当然要尽力去救,如果救不了,也一定要除掉上面的东西,”隔着缭绕的雾气,慕绍的眉目变得冷淡,“要是放走了那东西,以后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程凤鸣那种天真愚蠢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
事实上阮陵已经忘记程凤鸣说过什么了。
和郭姨告了别,在她的再三推拒下,慕绍没能成功付钱。
回去的一路上慕绍都在抱怨,阮陵听了一路的家长里短,慕绍张嘴闭嘴都是郭姨多么热情啊以前和妈妈一起去吃的时候如何如何。
慕绍的家庭一定很幸福。他想。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名穿长裙的少女,面容清丽端庄,表情矜持,双手却拿着手机不停戳屏幕,快要擦肩而过时因为动作太激烈,耳机掉下来一只,隐约可以听到激烈的动作音效,少女蹙眉,将耳机戴上,顺势抬头。
只那么一眼,“卧槽——”
一声惊骇极了的咒骂脱口而去,少女维持不住表情,五官骤然扭曲成恐惧的模样。
她似乎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东西,连手里的游戏也不管了,突然迈腿狂奔离去。
阮陵:“……”
慕绍:“……”
作者有话要说:灵雀:零大人已经三天没打我了qaq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章被我写成了美食文的亚子ww
第36章 尴尬清晨
少女仓皇远去, 长裙飘荡, 即使背影再优雅,也能看出她那骨子里透出的震骇恐惧。
四下无人, 只有阮陵推着慕绍。
“……?”
那女孩的视线刚刚分明是对上两人这里, 慕绍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吓到那姑娘了。
阮陵却一本正经解释,“是慕哥你又是白头发又坐轮椅的太吓人了。”
原来是这样么。慕绍想了下, 普通人看见他满头白发的样子, 确实可能会觉得奇怪, 加上又是在夜里, 周围没什么人, 他一个大男人又坐着轮椅,确实看起来是个挺奇怪的人。
“回去得把头发染回来了, ”慕绍撩起一根头发,“局里什么时候才能出一款随便抹抹就行的染发剂啊。”
不过, 那姑娘的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
他虽然看起来奇怪, 但应该不像是杀她全家的变态杀人犯吧……
这一点疑问被他埋在心底, 要等到之后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才能结出最后的果实。
-
“草草草草!”
等到一口气跑回家里, 甩上门,灵雀才猛地泻出一口气,靠在门上不停喘气。
因为跑得太快,脚底被新鞋磨破,她蹙眉, 躬身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伤口直窜上天灵盖。
“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那瘟神!”
眉目清丽的少女面不改色吐出一串脏话,听得出是在网络上纵横许久的键盘王者。
“嘭——”
一阵绿烟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只手指高的小肥啾。
小肥啾抖擞抖擞身体,一身的绿色小羽毛哗啦啦。她张开翅膀,凶神恶煞大摇大摆走到床边,然后“嗖”地一下蹦进柔软的床里,床垫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被这小巧的肥鸟压得弹了好几下。
“啾啾。”
灵雀吼了一声,还是恢复兽形让她更有安全感。
绿烟裹着手机,将它带至灵雀面前。
狭路相逢的恐惧已经散去,勇气回归灵雀身体。她一方面暗自唾弃刚刚的丢脸表现,一方面却将责任归结为阮陵,谁叫他突然出现吓死个人!
曝光他!
肥鸟啪地坐下,在床上压出一道小坑,然后伸出右爪爪点开手机,鸟爪在屏幕上一按,指纹解锁。
“这么恐怖的事情怎么能不跟别人分享呢!”
点开聊天室,肥鸟气势汹汹在键盘上打出一排字,然而摇头晃脑一戳。
灵雀:猜猜我看见了谁
灵雀:xd
为了打出这个微笑表情,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单出一只小爪爪,用翅膀压床上撑起身体,一个一个慢慢点。
不过这点辛苦都是值得的,发出这句话每一秒,几个网瘾少年就像是被骨头吊住的哈巴狗一样追问。
火焰:谁?
冰花:谁?
诗人:谁?
连大佬都被自己炸出来了!
灵雀歪着鸟喙得意一笑,扒拉又打出一行。
灵雀: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
灵雀:听我说
灵雀: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此刻她发挥了这辈子以来最大的爪速,噼里啪啦戳着手机。
“我像往常一样回家,在我——”
这一句还没打完,豆大的鸟眼突然瞥见屏幕上闪过的一行字。
---零进入房间---
灵雀:“……”
打字的爪爪它突然就不香了。
零:?是谁啊
灵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爪爪关掉手机,缩成一团,毛都炸开了。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那一行字后面的威胁!
灵雀决定放弃今天晚上的曝光计划,毕竟她一点也不想成为瘟神的盘中鸟!
正主消失之后,聊天室里的一众吃瓜群众满脸问号,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骂骂咧咧散了。
刚洗完澡躺床上的阮陵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估计慕绍现在也在看聊天室,那他能不能联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呢?
虽然阮陵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慕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很想看看发现自己身份之后的慕绍是个什么表情。
震惊?
失望?
茫然?
他还真,挺想看一看的。
摸出兜里的那根始终紧跟自己的羽毛,阮陵往掌心吹了一口气,羽毛晃晃悠悠就要飘起来,下一秒又因为没有足够的后劲,又晃晃悠悠落下去。
阮陵十分恶劣地摸了摸羽毛根,略凉的体温传达到隔壁房间主人的感官里。
“嘘。”
他对着羽毛说了声,不过想到对方也听不见,顿时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笑过一阵,阮陵恢复正常,点开聊天室中‘灯火’的会话框。
零:我见到奶奶了哦
诗人:???
诗人:奶奶在哪儿!
零:你去问弓手
诗人:???
诗人:弓手???你小子瞒我??
阮陵也对弓手很不满,看那样子,弓手已经和石榴待过好一阵了,可是他从没有在聊天室里说过石榴的行踪。阮陵之前没问,但是诗人天天刷屏,也没见弓手回复过一句。
聊天室里沉默一阵,诗人似乎去但戳弓手了。
一会儿后,他骂骂咧咧回来。
诗人:我又双叒叕!!臭小子心眼多啊!!
零:怎么样了
诗人:那小子还不肯说,被我堵着问
零:现在知道了吗
诗人:……石榴她是在,是在国家那边?
零:是哦
零:诗人你是在a市吗
诗人:是啊,你之前作孽的时候我还从头看到尾呢,太凶了
零:奶奶就在你脚下哦
诗人:……
“噗。”说完这一句后,阮陵挡住眼睛,无声无息又笑了起来,跟个神经病一样。
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啊,”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起身,“差点忘了。”
点开和弓手的私聊界面。
零:记得不要说出我的身份
弓手:……放心,我不会的
弓手:不过,你加进异控局是要做什么?
这是在防着他呢。弓手进入万界之前应该和石榴一样,是异控局的人。
“我有这么变态吗?”阮陵有些郁闷,“各个都以为我要毁灭世界。”
零:什么都不做
零:倒是你,跟在奶奶身边是当摆设吗?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
弓手:奶奶可以处理的
零:万一呢
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
秋水被万界法则标记,获得六的代号,不是一样失手,死在神父手里。
阮陵再也不想看见身边的人死去了。
梦里是大团大团杂乱无章的红色,腥臭粘稠的绿色剑走偏锋从里面破出,超出理解的宏伟宫殿伫立,层层云雾缭绕,绿色藤蔓将其包裹。
阮陵跪在神殿中央,胸口破洞,血液汩汩流出。随着血液流失,他的体温也在渐渐变低,意识逐渐模糊,一时之间分不清身处何地。
耳畔响起游戏结束的声音。
【神殿逃亡·大逃杀,游戏结束,游戏结束——】
【目前进入神殿的玩家共十人,现在开始发放奖励——】
终于结束了。
阮陵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猛一下倒在地上,倦懒地翻个身,粘稠的血濡湿头发,转眼之间,阮陵已经睡在一泼血滩之中。
“秋、秋水……”
你还活着吗?
他艰难地喘气,只觉得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唇缝渗出血珠,阮陵缓缓伸手擦掉,在唇上抹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东西,已经在和别的玩家接触了。
没想到进入万界之后的第二个世界就撞了大运,久久没有出现过的系统某一日突然全界公报,将要开启一场大逃杀,胜者即可拥有[真理、智慧、规则、武力]。
奖品的描述关键词宽泛而模糊,但却几乎令所有玩家蠢蠢欲动,光是从那几个简单的字眼中,就能看出那奖品的不俗,在能力至上、强者为尊的万界里,谁不心动呢?
就连阮陵也心动了——他初出茅庐,满脑子都是变强。光有异能还不够,他想要出去,就必须要去探索万界的内核和秘密,系统是不可能大发善心放他们走的。
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么凶险,这场大逃杀延续了整整三天三夜,起初阮陵还能避开其他玩家,独善其身,后来系统增加了更多规则,导致玩家的冲突加剧……
阮陵几乎都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咳咳。”
掌心被血渍染红,一股突如其来的异常能量将四周笼罩。
死寂、沉闷、居高临下的压制。
少年逐渐冰冷的身体开始颤抖,这是生物见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天花板上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幽深晦暗的颜色里探出一个巨大的眼珠。
……
睁开眼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一看时间,05:32。
被噩梦笼罩一夜,阮陵头脑昏沉,他掀开被子,任由清晨凉凉的空气亲吻肌肤,略有烦躁地揉一把头发,对着桌上的羽毛咬牙切齿说,“昨天怎么不救我了?”
“还以为能一直做美梦呢。”
想着慕绍应该还没起床,阮陵懒得去刻意压重步伐,不必再作出身体沉重地样子。
轻巧打开房门,几乎没露出半点声响,阮陵揉揉眼睛,无声无息朝卫生间走去。
及至快走到门口,去路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阮陵懒懒睁眼,却发现入目是一只巨大的翅膀。
阮陵:“……”
翅膀上的羽毛微颤,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外人到来,羽毛的主人仓皇转身,同时动作迅速,将手里的小毛梳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阮陵:???
慕绍:……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笑
这一章里的梦境接阮陵被石榴救走后,第二次参加游戏,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时机,这就是他获得‘零’这个代号的原因,成功进入神殿的那十名玩家,即从零到玖
第37章 梳毛
“……”阮陵神色复杂,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盥洗室里空间不小, 此刻却被慕绍身后的两只大翅膀称得格外狭窄, 柜格里的瓶瓶罐罐被翅膀动时的风扇动, 手足无措地蜷缩在角落里,生怕下一秒就和冰冷地面亲密接触。正中一面巨大镜子, 映出慕绍略有无措的面容。
他似乎也察觉到刚刚的动作太尴尬, 咳嗽一声, 背在身后的手状似无意地抬起, 十分流畅地滑至耳畔, 捋捋头发。
那柄木制的小毛梳十分显眼。
“啊,今天起这么早啊。”
慕绍侧身, 给阮陵让出一个位置,他以为阮陵要上厕所。
实际上阮陵只是想洗把冷水脸, 但他现在不想了, 朦胧的睡意一扫而空, 他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慕哥,原来你还掉毛啊。”
阮陵指着瓷砖地面上零星的几根羽毛, “不会掉没了吗?”
“……”慕绍解释,“掉毛是正常现象,就像人体的新陈代谢一样,不掉的话我的翅膀就会越来越脆弱。”
“梳毛也是正常现象?就跟人要梳头发一样?”
慕绍窒息了,他竟然觉得阮陵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 也不是这个意思,”慕绍试图解释,然而他已经完全被阮陵的逻辑给绕进去了,磕磕绊绊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认命,“你说是就是吧。”
他之前觉得每天都要花时间去梳毛,很不符合自己异能凶残强大的形象,好在都是在家里,也没人看着,现在阮陵来了,他每天都是偷偷摸摸地梳毛,本来还以为能一直瞒下去,没想到就被抓包了。
不过如果和人的头发一样的话,那他每天梳毛也就没什么了。
慕绍完美get到阮陵的逻辑。
“其实是因为我用异能次数多了以后,翅膀里的羽毛应该会自然脱落,”慕绍解释说,“但是大部分时间,那些羽毛都不会自然掉落,那就只能我人为把它们梳下来。”
阮陵点点头,“是这样啊,那慕哥你梳你的。”
说完这一句话,阮陵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台。
但是他并没有看电视,视线仍然是放在慕绍那边的,冷水入喉,最后藏着的一丝睡意散去,五脏六腑仿佛都活过来。
慕绍却很不自在,他拿着毛梳,艰难地往身后的羽毛上摩擦。如果可以,他宁愿把两只大翅膀拆下来,仔仔细细清洗一遍,然而他不能,只能扭曲手臂,使力往背后探去。这样的姿势短时间还行,长时间就不免酸累,而慕绍的羽毛实在又太难梳了。
他需要别人来帮助自己。
以前没有人,现在……
慕绍放下手,转身,正对上阮陵含笑的目光。
“看了这么久,不如你来帮我。”
阮陵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慕绍很不情愿呢。接过毛梳,阮陵问,“有什么讲究没有。”
慕绍:“别用手碰到翅膀就行,要不然会引起应激反应,小心到时候把你扇飞了”
他找来的借口听着正经,却实在没什么依据,难道他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翅膀?
阮陵看破不说破。
小心翼翼拿着木梳,顺着羽毛排列的方向,轻轻梳下,慕绍左翼微颤,扑簌簌落下几片羽毛。
“现在这样的力度合适吗?”
慕绍闷声:“可以再重点。”
阮陵笑了,手上加重力度,随着他的动作,更多杂乱的羽毛被梳落,不一会儿,慕绍的左翼羽毛更加整洁,乍一看比右边的翅膀白了一个度。
阮陵故技重施,又替慕绍梳理了右边的翅膀。
“好了。”
阮陵上下看了看,已经没有多余的羽毛。
慕绍感到肩胛骨附近一瞬间轻松不少,这心情蔓延到翅膀上,让它们不由也跟着扇了扇,这一扇,原本就无处安放的瓶瓶罐罐突遭大难,哗啦啦落在冰冷瓷砖上,死不瞑目看着袭击它们的翅膀。
翅膀更得意,扇的也更勤快。
阮陵:“慕哥,控制一下,别把东西都扇飞了。”
“……”慕绍有些尴尬,连忙压制翅膀,叫它们不要作乱。
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做的事情今天短短十几分钟就搞定,慕绍认识到了有帮手的好处,决定以后都让阮陵帮他梳毛。
慕绍收回翅膀,先是将地面瓶瓶罐罐的‘尸体们’捡起来,重新放进柜格里。
至于地上的羽毛……
“这些羽毛要扫了吗?”阮陵有些蠢蠢欲动,“不如都收起来。”
“咳。”
慕绍将一堆羽毛一根一根捡起来,吹吹灰尘,攒在掌心间,“我以前都有收的。”
为了方便他收拾,阮陵退出盥洗室,撑着门框,问,“你把它们收起来,就找个地方堆着?”
“……”
慕绍:“也不是……”
“我还是,准备拿它们来做个枕头什么的,物尽其用嘛。”
抓了一把羽毛,慕绍起身,试图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到卧室门口时,慕绍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想要憋住但是还是没憋住的轻笑。
慕绍:“……”
等到慕绍的身影消失,阮陵才放开来似的,无声笑起来,肩一耸一耸。
这他妈,什么精致男孩的羽毛小枕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秒后,慕绍迈步出门,阮陵瞬间恢复正常,冷着一张脸,看电视上的狗血言情剧。
发型油腻故作痞帅的男主角英雄救美,在一众小混混的包围里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将瑟瑟发抖梨花带雨的青春女主角护在身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我的女人,你们也敢动?”
配音倒是挺好听的,倒是台词太油腻了。
慕绍正在厨房里热牛奶,他无所事事,刚好又被这古早的剧情激起了兴趣,继续看下去。
男主角和小混混互放狠话,还原了事情原委,原来有一个恶毒女配喜欢男主角,爱而不得进而黑化,叫来一众小弟要来围殴女主。
男主愤怒:“有什么事冲我来,跟莹莹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跟我在一起。”
围着男女主的小混混们如摩西分海,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大卷发紫眼影大红唇的女配,穿着一身紧身裙,衬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阮陵看到这里,却是神色微动。
忽略夸张的发型和浮夸的妆容,女配其实长得不错,柳眉凤眼,鼻梁高挺,皮肤冷白,是个极具攻击性的美人。最重要的是,她长着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肆。
阮陵从回忆里将此人提溜出来。
记得是个实力很强的小姐姐,他以前倒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常见到对方,两人之前也没有过什么生死上的摩擦,除了有一个世界她算计阮陵的任务而阮陵切下她一只手,也没什么大的恩怨。
没想到竟然在电视上看见她了。
而且这幅妆容……
阮陵冷静地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不管她是回来之前还是回来之后演的,演都演了,还是留个纪念吧。
慕绍端着热好的牛奶和面包片出来的时候,正撞见阮陵面无表情录着像,“怎么了?”
瞥一眼电视,失笑,“这有什么好录的。”
“留个纪念。”
吃了饭去异控局,由于出门的时间就早,他们也是最早一批到的。这个点早上的课程还没开始,阮陵干脆拿题出来写。
“你还记得出任务之前我答应过你什么?”慕绍单手撑着桌子问。
阮陵头也不抬,“匕首啊,做好了?”
“刚刚去k博士那里拿了——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异控局里。”慕绍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一个木盒出现在阮陵面前。
打开纹路细腻的盒子,一把银灰色的匕首静静躺在里面,刃脊冷冽,迎面是一阵刺人的锋芒。几乎就是这第一眼,阮陵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喜爱,他之前的武器都是随地乱捡的树枝啊落叶啊,或者从车上建筑里撬出的钢筋水泥金属棍,定制的兵器,却是没有。
主要是点数得省着花,在类似于金钱方面的东西,阮陵一向谨慎。
“你控制它试试,有惊喜。”
阮陵依言照做,匕首随心而动,骤然冲至半空,而后灵感突至,匕首乍然分成十二把,呈扇形分开,每一把都和之前的匕首别无二致,看着也不像是虚影。
慕绍解释说,“这是用了一种特殊材料,而且你这次注入异能力之后,匕首会直接记住你的能量,以后只为你所用。”
阮陵开个玩笑,“都不用滴血认主?”
“你也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这样契约能更牢靠。”慕绍一本正经说。
“那还是不了,”阮陵手指一动,匕首刷拉合上,落回木盒之中,“有名字吗?”
慕绍:“编号0374。”
阮陵:“?”
“只有编号,要名字的话你自己取。”
阮陵细细端详匕首,然后随口说,“就叫十二把匕首吧,简称十二。”
慕绍为他与众不同的取名天赋鼓掌。
就在这时,慕绍腕带发出一声尖锐鸣叫,不等他打开,屏幕就已弹出。
屏幕上的牛芳芳面色严肃,“马上来市医院。”
“怎么了?”
“陈忠人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忠人,出现在第13章 ,【被慕绍指着的队员顿了顿,开口说,“是陈队说这只是b级的。” “陈忠人!”慕绍心头火起,“你用你的眼睛看能量反应也不止b级!”】
隔了这么多章终于发出便当了ww
第38章 前往支援
“从上一次他被人附身以后, 医疗队的人竭尽全力去救治他, 撑过这么多天,本来以为他已经痊愈了……”
市医院里病人护士来来往往, 摩肩擦踵, 却安静异常, 墙壁上禁止吸烟和小声说话的警示牌是鲜艳的红色。没人知道医院在地下还有一方天地,这里墙壁惨白, 每隔几步就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守卫, 探测仪不分昼夜工作着, 层层防御的最里层里, 气氛凝滞。
刘胖子面色凝重, “当时各种机器的检查和测试都表明陈队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只等忠诚检测之后就可以放出来, 可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突然就……”
肥胖的脸颊将他的眼睛挤成一条小细缝,但这不难看出他眼神里的哀痛和难过, 毕竟刘胖子和陈队长是多年来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凭一句话为对方出生入死不在话下, 要不是陈队长已经结婚且育有子女,某种暧昧传闻指不定要在异控局里翻出多少种版本。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平生最好的朋友死状凄惨,没人能不动容。
白布盖在陈忠人的尸体上,被洇出淡红的痕迹。陈忠人的下场应该不怎么好,挂在尸体上的白布一起一伏,各处都有不小的凹痕。
牛芳芳双手插兜,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问题,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干裂的嘴唇也暗自透露她近日来的奔波疲惫。然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像是能洞穿人的所有想法。
她显然对阮陵的出现很不满,但想到之前答应过慕绍的事情,也只能将这股子不满强压下去。
刘胖子把大致情况说完后,调出了当夜的录像。录像经过裁剪,前期漫长的类似于静止画面的时期只持续了几秒钟,尔后进入正题。画面上的陈忠人面色温和,送走来查房的护士后,抽出一本小书就着台灯看起来,期间他因视力问题去取眼镜,又请人接了一杯水,一应动作流畅不见滞涩。
异状就在那时候发生了,微微低头翻看书页的陈忠人突然抬起头,他背对着监控,身体一阵抽搐,然后猛地昂起头,将头往后弯到极致,双眼鼓到极致,血丝布满整个眼球,只听见一声清脆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陈忠人的头颅折断,从椅子上滚下来,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血迹。
病房里的气氛更加沉默,刘胖子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刚刚那一下还没完,头颅滚落后,陈忠人竟还没死,嘴巴一张一合,先是咳出几缕血丝,接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一字一顿说,“复、生——”
“复、生——”
终于,在这两声之后,他力竭而亡,眼珠暗淡,五官维持死时的扭曲情状,像是庆贺他的死亡一般,搭在椅子上的剩下那一截身体碎裂开来。
监控到此结束。
原来病床上的那具尸体是被人拼凑起来的。
“……”刘胖子哑声说,“大概就是这样,当时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动静。而监控室里的人在那一段时间齐齐陷入昏迷。”
“复生。”慕绍将那个陈忠人死前口中的名词念了一遍,“那个复生?”
牛芳芳:“还能是哪个。”
“可是——”说到这里,慕绍下意识看了一眼阮陵,“复生组织分明应该在五年前就、”
“还有人活着。”
慕绍呼吸一乱,“谁?”
刘胖子接过话头,“你还记得前不久石巍的事情吗——那件事情的受害者,后来经过查证,都是当年复生组织的残余,因为并没有接触过组织的核心且都是普通人,当时局里决定进行记忆清洗后放回。”
“那些残余信徒在被救治的第二天全数身亡,并没有像陈队撑这么久。事发之后,我们连夜调查,发现剩下幸存的信徒已经出国。”
“a国之前部分地区暴乱,加文教的下一任主教亚伯突然叛变,不仅一手策划4·21坠楼案,还将南方大部分信徒全数屠灭,现在据说藏身于伦圣岛内,而那些信徒……我们现在合理怀疑复生已经和亚伯勾结在一起。”
亚伯……
神父?
一股渴血的欲望自心底伸出,蔓延至喉咙,令阮陵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他有预感,很快,就要和神父见面了。
果然,几秒之后,他听见牛芳芳斩钉截铁的话语,“在国内调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刚好a国支撑不住,朝我们发起请援。慕绍,你和程凤鸣一周后出发前往伦圣岛支援,并且,调查复生组织一事。”
慕绍:“我和程凤鸣?”
牛芳芳:“你和程凤鸣。”
他眉眼一挑,“还有阮陵。”
“……”牛芳芳妥协了,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还有阮陵。”
“会有专业的人来教导你们,伦圣岛那边的地形和气候比较特殊,而且——”牛芳芳将冰冷的视线挪到阮陵身上,“你也需要在这一周内尽快提升实力,否则有去无回。”
阮陵压制心底的兴奋,勉强装出一副跃跃欲试又暗藏胆怯的模样,“知道了。”
之后再没别的事情。
只一件,出门时阮陵刚好碰见石榴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齐肩长发、胡茬未尽的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