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那仅仅一秒的照面,就让男子勃/起,他恨不得立即冲到马路对面,跪在零大人面前,一点一点舔舐掉他鞋面上的灰尘。
“啊!”突然想到自己目前有些糟糕的形象,男子立即转过身去整理头发和衣服上的褶皱,掏出兜里的小剪刀,一点一点刮去下巴上的胡茬。因为过于兴奋,手上的力度过重,导致刮下来一层皮肉,鲜血顺着下巴流进他的衣服里。
整理好一切,男子调整表情做一个标准的笑脸,转过身来,又做一个绅士弯腰礼。
“零大人,请让鄙人成为您的狗!”他夸张地做着嘴型。
千千万万个世界,偏偏让他和零大人在最终战里见了一面,刚回来没几天,他都还没杀光这里的人,就碰上了零大人,这难道不是上帝定好的缘分!
阮陵面无表情看着对面巷中的一切,尔后突然一笑:“做狗,你也配?”
沙拉酱沾到嘴角,他一点一点舔去了,冷白的肤色,配上眉心殷红的小痣,无端生出几分色/气来。
对面的男子却笑得更开心了:“啊!零大人竟然跟鄙人说话了!”
马路上串流不息的车辆和喧嚷的人群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一股莫名的牵引出现在两者之间,咫尺间就要连接在一起。
兜里的红色剪刀不受控制微微颤抖。
男子明白了什么,大大张开手臂,姿态无畏而虔诚:“如果是您的意愿,那么我接受。”
柔软的腹部被小心翼翼剖开,滚烫的血液流出来,生命是多么美妙啊!男子从来只能在那些可爱的人们身上获得快感,能够有幸死在零大人手里,更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赞美我主!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巷外走过红裙女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婴孩,如果不是现在要接受死亡,那么她应该就是今晚男子的晚餐了,可惜啊。
锋锐的剪刀刺进薄薄的一层外衫,深入腹部,然后,一瞬间张开,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口子,汩汩血流而出。
男子却不觉得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喜悦,从出生而起的阴霾一扫而空。身体暖洋洋的,就像回到了羊水包裹的母体,杂物坠出的感觉,就像即将出生。
“大人啊!”男子涕泪横流,身体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他还是卖力地仰起头来,死死凝望着阮陵的方向,“零大人!”
这是他漫长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巷子里悄无声息地倒下了一个男子,不停经过巷口的人们却并未发觉任何异常。阮陵撤走巷子里残余的力量。
最后一片培根被他就着沙拉酱和蛋吃完了,塑料袋里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饼,阮陵很果断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第4章 灯火与吹灯人
“所以说他杀人完全没规律啊,我们就只能去蹲异能的波动——诶,你干嘛,怎么出去了……”
木制大门合上,隔绝了萧天瑞滔滔不绝的声音。
轮椅自动带着慕绍拐到走廊,一路往前,却没看见阮陵。慕绍朝坐在一旁的李成招招手:“人呢?”
李成无奈笑笑:“说是肚子饿,跑出去买煎饼果子了。”
慕绍皱眉:“怎么不派人跟着,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这……”李成说,“就公安局门口,也没去多久,说是买完就回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李成只是个基层老警察,常年写写报告笔录,年纪大了,平日里犯罪现场都不大让他上,大多时候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再有多的就是照看一下c市公园里的植物。年轻警察给他转述的案情,他也只以为是夸大,普通人是意识不到其中的危险的。
慕绍也不指望他,自个儿推着轮椅风一般地出了门。
刚一转头就看见那个提着塑料袋直愣愣站在街边的人,慕绍推着轮椅过去:“愣在那儿干嘛?”
“不是刚吃午饭,这么快就饿了?”
阮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手中的袋子:“给你的。”
袋子里的煎饼果子还腾腾冒着热气,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阮陵:“特地给你加了个蛋。”
其实这煎饼果子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吃起来的味道很奇怪,但慕绍还是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吃下去了,毕竟是小朋友特意买的。
慕绍推着轮椅往前走:“先回你家吧,你不是还要上网课吗?”
他并没有察觉到巷子里的异常。
-
回去的时候不到四点,网课才上到第2节 ,是语文,阮陵翻箱倒柜,总算把不知道扔在哪儿的教科书和复印的试卷找了出来。
“现在来看看这道题,读题干,先勾画关键词,然后定位原文……”
语文老师的声音很温柔,说话的语速也慢,听着就令人昏昏欲睡。阮陵想不起老师的名字和相貌,点开名片,赵美娟,脑海里终于翻出一张有些模糊的脸。
老实说,他完全不会做这道题。在无限世界里待了八年,每天早上醒过来想的第一件事是今天怎么活下去,晚上即使能睡着也会担心死在梦里。那些做题技巧、古诗文章,忘得一干二净。
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平静下来。
把书摊开来,随便翻到一页,然后开始发呆,放空思绪,什么也不用想。走在路上、跟别人说话、洗漱,他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不是哪次杀了的人就是哪次差点被杀。
刚进入无限世界的时候,阮陵还抱着马上就能出去的希望,在第一个现代世界里找机会买了全套的书,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别人问起,就说出去之后要参加高考,收获的总是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中午的菜没吃完,将就着热着当晚饭吃了。
饭桌上,阮陵突然来了兴趣,问慕绍:“慕哥,你多少岁了?”
慕绍挑眉:“你猜。”
慕绍其实长得很年轻,挑眉笑时神采飞扬,说是大学生也有人信。阮陵却说:“三十岁?”
慕绍失笑:“我有这么老吗?我才刚刚大学毕业呢。”
“那你上的是警察学校吗?”阮陵问。
慕绍又笑:“你猜。”
算了,阮陵没了劲,低下头去艰难咽着饭。
其实慕绍不管说什么学校,阮陵都不会信。他不是傻子,慕绍虽然周身气息平和,浑身经过系统性锻炼的肌肉线条却不会骗人,偶尔一侧脸,眼里的凶气是藏不住的。
他可能是被国家秘密培养的人才,或者是特种兵什么的。阮陵不了解这方面,只能胡乱猜测。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秋水的案子再震悚再恐怖,他们注定也查不出什么,要不了多久慕绍就会离开,他的生活也会随之恢复平静,学习,上课,然后参加高考。
第二天没到五点,慕绍的电话就响了。不出意料,应该是有人发现了“杰克”的尸体。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几分钟后,传来一下一下,声音很小的敲门声。
慕绍刻意压低的声音隔着房门,显得很温柔:“醒了吗?”
阮陵很清醒,却不回答,装作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
慕绍有些犹豫,他本来是想把阮陵也一起带到公安局里,但是现在太早了,一般人根本起不来,而且阮陵还要上网课,一直耽误人家学习也不好。
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想了想,慕绍推着轮椅出了门,咬破食指,将鲜血涂抹在大门上,画出几道凌乱的线条,金光闪过,血迹变得透明。
一旦有外人进入,这道阵法就会被触动,对外来者进行防御性打击,同时也会通知慕绍,真出了事情他也能及时赶回来。
阮陵躺在床上等了几秒钟,除了那一声关门再没有其他声音,慕绍已经走了,不过阮陵并不打算起床。
——才05:14,虽然他睡不着了,但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起床?阮陵将整个脸埋进被子里,打了个滚,毫无睡意。
慕绍刚刚肯定在房间里放了什么东西,虽然感觉没什么危害,但总觉得很不舒服,就像自己的地盘里进了点别的东西。
阮陵一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大理石地砖很凉,凉意顺着脚心往骨头里钻,阮陵却若无所觉。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从落地窗看出去,甚至还能看到点星星,客厅里黑幽幽的。
另外一个卧室的门敞开,床上的被子叠成一个豆腐块,整整齐齐。
阮陵沿着直通向大门的过道径直走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源自外面——原来是在门上。
指尖漫不经心在血迹上划过,却没有引起阵法的任何反应,他被无限世界的规则标记过,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认真的来说,如果他完全开启无限世界的规则标记,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伤不了他,即使是核弹。
何况这只是个小小的阵法。
阮陵关上门,走回房间里继续躺下。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原来还并不是普通的科学世界,看起来神秘侧那边也有不小的势力。但那跟他也没关系,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
阮陵左转、右翻,然后又回到中规中矩的正躺,试图寻找最舒服的睡觉姿势。床垫其实很柔软,被子盖着也很舒服,但他就是异常清醒。
昨天晚上本来就失了眠,满打满算,他才睡了两个小时。
阮陵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干脆掏出手机。朋友圈里一众同学在吐槽网课,进而编出了各种段子,阮陵面无表情看着,往下翻,明明之前还在为学校的停课决定欢呼狂喜。
游戏……
阮陵翻了一页又一页,不是觉得这个游戏太幼稚,就是忘记了那个游戏的玩法。
于是阮陵打开了网页,准备看看新闻,既然回来了,那还是要看看最近发生了什么。
xx明星与xx明星夜会。
xxx明星演技。
xxx国家总理访问xxx国。
……
阮陵并不在意那些东西是真的还是胡编乱造的谣言,只一条条打开,然后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动作极其机械,也并不耐烦。
等到快要看到这一页最后,一条奇形怪状的消息突然引起了阮陵的注意。
◆万界聊♂天室/语c爱好☆者天堂→
万界?
这是无限世界里的资深者对无限世界的简称。
阮陵点进去,页面加载完毕后一黑,跳出一个对话框。
[请问朋友你来自哪里鸭?]
下面一个输入框。
阮陵笑笑,在框里输入“无限世界”。
之后跳出一个对话框。
[代号。]
筛选完人之后语气就变得冷淡,阮陵又输入“零”。
页面再一跳转,进入了聊天室。
跑男:所以说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儿,不用回万界了?!
跑男:(><)
诗人:是这样。不过,这个聊天室是谁弄的?
跑男:!膜拜大佬!
火焰:!膜拜大佬!
冰花:!膜拜大佬!
小学生:说是西边的人弄的,就拿来给我们交流用的。
跑男:嘿嘿,我们都是在语c啦,那别人也发现不了什么。
……
小学生:问一句,c市死了那么多人,杰克干的?你在吗?
冰花:杰克真的有病,一回来就搞事……jc已经在调查了。
倒吊人:喂,做什么关你们屁事?老子想杀人就杀人,你个小娘们最好不要被老子碰上,要不然弄死你。
---零进入房间---
倒吊人:也别给我装那副样子,就问万界的谁没谁没杀过人?装圣hpsuiqhso我屮艸芔茻??
跑男:……
跑男: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冰花:……应该不会有人乱用代号吧?
冰花:发抖.jpg
阮陵一进入聊天室,聊得火热的对话顿时消失,气氛降到了冰点。
零:?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说话了。
诗人:靠,你小子也在?等着!
[诗人邀请您加入‘灯火’会话]
诗人: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住在c市?
零:是啊。
诗人:能联系上六吗?她一直没登上来。
零:……她已经死了。
诗人:???
阮陵还没等来诗人的话,又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
[叁邀请您加入‘吹灯人’会话]
叁:欢迎你加入我们,零大人。
阮陵沉默了,他切回‘灯火’聊天室里,又回到‘吹灯人’里。
一个是万界里较为正派的组织,一个是绝绝对对的邪恶boss担当,光看名字就知道两个组织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然而他,变相地被两者邀请了。
第5章 被忽略的发现
而且他什么时候答应加入‘吹灯人’了?阮陵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正常人,这种全是变态的组织他敬谢不敏。
零:?强迫我加入
叁:怎么会呢。把大人您拉到这个聊天室里,是想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询问大人您的意见,绝对没有强迫的意思。
零:哦。
阮陵冷漠地切回了‘灯火’聊天室,完全无视了叁接下来说的话。
叁想的事情,阮陵其实也或多或少清楚一点,无非是把他作为那群变态的精神偶像——万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零在吹灯人里,这得吸引多少变态加入啊。
不过他也不在意,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
那边的诗人显然很震惊,一排接一排的问号和感叹号。
诗人:??!
诗人:……
诗人:到底什么回事?
弓手:怎么可能??她可是六!
阮陵叹了口气,还是打字输入。
零:回来的那一瞬间就死了,应该是最终战着了别人的道,你们知道她在最终战里都和谁交手过吗?
诗人:我想想……
诗人:最开始是杰克,不过只打了几分钟那崽子就逃了。然后是神父,不过后来你出现了,神父就追着你跑了。最后是叁——难道是他做的?
叁?
有点缘分。
记得这人有一个叫‘千面’的道具,可以改变样貌形体声音,因此他总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现的,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小孩。唯一能够辨认出他的只有他的异能,岩浆。
零:不能确认是他,我明天去查,看看究竟是谁动的手。
诗人:有了消息,记得通知我们。
零:好。
看一眼时间,将近七点,八点就要上网课,阮陵索性直接起床。
刷牙洗脸,不想吃饭。
-
另一边,c市槐花区公安分局。
“咋回事儿啊咋回事啊??前脚才把事情交给你们,后脚就出事了?我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一左一右坐着两人,两人之间架了部开着视频的手机,一张肥大的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
左边的萧天瑞忍不住回了嘴:“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调查吗。”
这一回嘴,就跟点了□□包一样,将视频里的中年胖子炸得怒火中烧。
“你还有理了?没来得及调查,没来得及调查人直接死在公安局外头你过了一天才发现?他妈那腥臊味直接把公安局给罩了你没发现?!”
胖子跟个机关枪一样,嘴哔哔个不停:“您老人家行啊,不是上赶着给程凤鸣那兔崽子送把柄?直接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还查不出是谁干的,你还调什么查,回家里冲奶粉喝吧!”
慕绍等他说完,道:“刘队,这事儿是我们没办好,给您赔不是。不过目前最主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把整件事调查清楚。”
“杰克死在公安局不远处,到底是谁干的?又为什么没被我发现?——尸检报告上说杰克死于昨天15点23分,那个时候我还在公安局。”
刘队气哼哼:“那你为什么没察觉到。”
慕绍:“这就是奇怪之处了——不算吹嘘,我的实力,您也知道,异能者里数一数二。这人,无论是杀人时的动静,还是杀人后的血腥味,我都没察觉到。杰克的尸体离巷子口不远,结果行人也没闻到味道,只能是有人用了什么遮掩的方法。而且杰克用剪刀作案,最后却死于剪刀,剪刀上却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很明显的惩罚意味。”
萧天瑞跟一边儿小声哔哔:“也不知道哪个野鸡闲的出来犯事儿,不怕被抓来吃咯!”
慕绍横他一眼,萧天瑞立马安静如鸡。
——异能者,顾名思义,天生就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虽然数量极少,但是能力却极大。早些年间民间异能者结党结社,犯下了不少案子。国家果断出手清理,招安的招安,处罚的处罚,想做个普通人呢,也要登记。
所以经那一役后,除却少数顽强抵抗的组织外,大部分民间异能者都被国家监控。此后国家又进行了几次清扫,终于把大部分不安定分子给消灭了,达成爱与和平。
异控局内部玩梗人才倍出,未登记的民间异能者他们被戏称为“野鸡”,清扫行动则收获了“吃鸡”的美名。
慕绍继续:“不过天瑞说的也有道理,4月13日这个日子很不寻常——各地都有诡异自杀的案子,当日的秋水案,之后的开膛手杰克案,都很不寻常。而犯案者杰克,最后死于他手,我怀疑这更像是灭口。”
刘局终于冷静下来:“灭口?你怀疑这是个组织。”
组织。
除了上一个被剿灭的‘复生’,已经很少再听到这个名词了——全国的民间异能者被打的七零八落,不成气候。要把视线放到国外去,才能再看到c国十年前组织横行的盛况了。
“疑似,”慕绍谨慎地加上了一个词,“或许这其中确实有什么关联,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不知名的异能者见义勇为。”
萧天瑞乐呵:“您逗我笑呢,还见义勇为,见义勇为不来领赏?”
“行了,”刘队隔空一拍桌子,“就按你的设想去查,疑似组织这件事,我也会跟总局提一嘴,如果证据确凿,立马就分派人手下来。”
“——至于萧天瑞,你!”刘队遥遥指一指他,“看好慕绍,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安分老实一点!”
“得嘞!”萧天瑞吊儿郎当应声。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
门一打开,在外面等待许久的李成就迎上来。
萧天瑞:“叔,有什么事儿吗?”
李成笑笑,指着手机说:“我刚刚呐,在那儿看新闻,不小心点进一个地方,觉得不对劲,就来问问你们。”
慕绍:“什么地方?”
萧天瑞接过手机一天,黑屏,只有中间一个对话框。
[请问朋友你来自哪里鸭?]
“嘿——这什么东西?”萧天瑞返回上一个网页,拉到下面一看,直接念出声来:“菱形,万界聊,男,天室,语c爱好,星,者天堂,箭头。”
连符号也没给落下。
萧天瑞把手机还给李成:“原来就这个啊,叔,您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这就一群孩子玩游戏,用语言来扮演一个角色。”
“哦哦。”听着他解释,李成虽然对有些词语不太理解,但大概也懂了其中的意思,“我害怕是出了什么事儿,还给闹笑话了。”
慕绍:“您有这个意识也是好的。”
送走了李成,萧天瑞的笑终于憋不住了:“那什么东西啊?聊天室就聊天室,怎么还爱心星星各种符号的,看着就不正经。”
慕绍虽然还能勉强跟着潮流,对语c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就是一小众爱好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但那满屏的爱心符号也是看的他头疼,心想这些小年轻都在想什么。
他一拍萧天瑞脑袋:“还有事,先走了。”
“嗳——您老慢点!”
回去的路上顺道买了只烤鸭,又买了点卤菜和凉菜,中午够吃了。
慕绍掏出手机发微信给阮陵。
ms:我买了菜,你不用再买。
那边好一会才回复一个“好”字,看样子就是在好好学习。
还是阮陵这孩子懂事,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成为祖国的栋梁。
今天上了一整天网课,课上留了不少作业,晚上阮陵匆匆扒了半碗饭,就进门写作业去了。
慕绍看一眼那对比自己小的可怜的碗,在心中感叹,看学习把孩子给苦的。替阮陵洗了碗后,拿出回来时顺手买的草莓,拿盐水泡了泡,一个一个摆在盘上,精致。
敲了两下卧室门,慕绍等了三秒钟,才又打开门:“给你带了水果。”
台灯的光并不刺眼,在黑暗的房间里照出一小方书桌,书桌上摊开一本又一本习题,阮陵正低头计算什么,闻言头也不回:“放那儿就行了。”
借着放草莓那几秒钟,慕绍扫了一眼他在做的题——是一道数学几何题,上面两支大大的双曲线,下面工工整整写了一个“解”字,然后就没有了。再一偏头,阮陵右手边的草稿纸上写满了相关草稿,可他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这其实也正常,毕竟阮陵有将近八年没怎么碰过数学了,能记得清“双曲线”这个名词,记得答题时要写一个“解”字都谢天谢地了。
可现实世界里他还是个高二的学生,这种套路题,就算第二问算不出来,第一问的解析式也应该能求出来。更何况,他当年的数学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慕绍不清楚现在的高中生是什么水平,只当阮陵不擅长数学,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说起:“诶,这题有点熟悉——”
他一弯腰,点了点苍白的试卷:“看着挺像我们当年高考的题。”
阮陵停下漫无目的的计算,忍不住跟他开了个玩笑:“你高考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还会做吗?”
谁知慕绍就借驴下坡,顺势拿起笔来开始计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阮陵有些怔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下笔如飞,刷刷写了好几行字。
“这么看来,我的记忆还是很清晰嘛,”慕绍写到要大量计算的时候就止住了,“不过算就不算了,要真算我手要给写酸。”
阮陵看着过程,回忆今天听得懵懵懂懂的知识点,豁然开朗。
就着开始算起来,慕绍果然也没说错,计算量确实大,而且有不少小陷阱,很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阮陵虽然解题不行,但在万界里培养出来的谨慎仔细是没的说的,算起来很流畅。这一道题做完,阮陵也不想死压在椅子上,当即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正对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
阮陵端起还没怎么动的草莓去客厅。
“我还没怎么吃,一起吃吧。”
电视里头的贫民丫头正对着无理取闹的富二代大吼大叫泪如雨下,上演一场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他他爱我的虐恋情深,慕绍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这丫头打的地方不对,应该直接踢下面。”
“啧,太蠢了,太蠢了,怎么这坏男人一说好话你就心软了?”
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草莓入口时带着点盐水的咸味,咬破了皮才尝到甜美的汁水果肉。
慕绍吃着吃着,突然问:“学习挺辛苦的吧。”
阮陵:“还好。”
慕绍:“我看你一起床就学,吃完饭也学,晚上还得点着灯写作业。”
阮陵浅浅笑了笑:“大家都这样,也不只我一个人。”
阮陵的相貌本身就偏忧郁那一挂,不笑的时候又安静又可怜,像是一幅画上的人,美却没有生气。这一笑,双眼微眯,倒像是画上的人活了一样,多了几分生气。
慕绍看着,不动声色说:“你爸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住着,也不怕出事。”
阮陵:“他们五年前就去世了。”
“啊——”慕绍有些懊恼地皱眉,“对不住。”
阮陵:“没事。”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发出一声响,阮陵打开一看,是聊天室。
弓手:杰克被杀了。
零:是我做的。
弓手:……
弓手:牛逼!
另一边的大聊天室里也在热火朝天讨论着,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惴惴不安。
叁:零大人,杰克是打扰到您了吗?
话里明里暗里的试探,偏偏语气还很谦卑。阮陵居高临下看着,打了一行字。
零:管好你的人,别有事没事来我这里撒泼,被我撞见,就别回去了,懂吗?
叁:那怎么会呢。
慕绍突然插话进来:“你今天盯着电脑一天了,晚上就少玩点手机,对眼睛不好。”
阮陵低头聊天时,他很克制地移开视线,虽然眼力很好,但并不打算随随便便偷看别人的隐私。
只是见阮陵聊着聊着就不打算抬头了,总归是要提醒一下。
他父母为异控局没了,异控局理当让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高高兴兴长大。
只是这孩子怎么成网瘾少年了呢。
慕绍有些发愁。
第6章 痛觉幻想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将近一周。
三中是重点高中,高二三班还是文科重点班,高考时的种子选手全在里面,突然给停课这么些天,怎么也说不过去,不仅家长多次反映,连同年级其他班的学生也有不满——他们羡慕啊。
异控局压不住,再加上秋水一案的调查陷入僵局,各地新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案子还等着处理,也只能放口复学了。
龙庭小区离三中挺近,步行十分钟就到,沿途上还有各色早点摊子,随便买一点,边走边吃,半点不耽误。
看着包子煎饼油条豆浆等等,阮陵却没食欲,索性什么都不吃,背着书包直接去学校。
书包里装着上次的作业,语数外政史地好几本教科书,还有各科的笔记试卷,重量也不小,足够压得肩膀酸痛,阮陵却背得很轻松。
毕竟是强化过的身体。
靠着八年前可怜的记忆和其他学生的交流,阮陵总算在早自习打铃之前摸到了高二三班的教室。座位不需要他担心——八年前他中二病还没好,年年占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不放。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基本都来全了,补作业的补作业,背书的背书,吃早饭的吃早饭,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中间那个座位已经被不动声色地挪走,阮陵的前桌正和旁边的人交流新出的漫画,眉飞色舞,没心没肺得好像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将书包挂好,阮陵将书一本本拿出,把堆满试卷的课桌清理出一片能放手的地方,待挪到桌角那瓶空了的柠檬水时,动作却是一顿。
“我请你喝柠檬果茶。”
记忆中像是有谁笑容满面地说着,“那家的果茶可是招牌,要排好久好长的队。”
“喂!”
粗哑的声音插入,打碎了突如其来的回忆。
阮陵循声望去,便见一高个儿男生居高临下盯着他,嘴边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容:“咱们学霸舍得来上学了?不是还在家里睡着呢?”
这谁?
阮陵看着他,眼也不眨。
有点熟悉。
说实话,这班上的学生,除去少数几个活跃分子还有印象之外,阮陵大多数都不记得了。
高个儿子男生见他不说话,不耐烦地点点课桌,动作粗鲁撞倒了柠檬水的瓶子,阮陵迅速接住。
“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是吓着了?”
男生对阮陵嫌恶的态度毫不掩饰。
这人跟他有仇?
阮陵虽然不记得高中同学,但还记得自己在这个班上人缘挺好,和男生可以聊游戏打篮球,对女生也是照顾居多态度温和,不显山不露水,一招手可以叫出大半个班级的人出去玩。
像这样讨厌他的人,只有一个。
——石嘉荣。
阮陵在凌乱的记忆中拽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连带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此人富二代,家中有钱有权,奈何养不好自个儿儿子,把他养成了整天招猫逗狗吊儿郎当勒索小学生的校霸。
阮陵自认上学的时候安分守己,不多管闲事,在学习上也是马马虎虎,不算特别出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招惹到了他。
石嘉荣又拍了拍桌子:“耳朵聋了吗?”
他这次没收住声,嚷得几乎全班都听见了,原本嘈杂的教室霎时安静下来。接着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不少人自觉拿出小册子走出教室,在走廊里站成一排开始背诵,教室里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