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雪白,沉甸甸的雪捧压着光秃秃的枝干,隔着几步的距离,姜槐站在一个银色的世界里,眼里只看得到一个方琸。
只是一瞬间掠过脑海的回想。
姜槐侧过头,很认真地看了方琸一会,忽然笑了笑,“其实我是骗你的。”
“根本没有什么流星,我只是想骗你和我来爬山。”
方琸好像也并不是很惊讶,也学他仰着头,眸里倒映出同一个天空。
过了一会儿,姜槐主动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骂我?”
方琸想了想道:“本来想,现在算了。”
“爬山爬累了,没力气。”
姜槐愣了一会,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都在闷闷地震动,像是抱怨,又像是苦恼,“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方琸没动,浅色的瞳仁转了转,像是认真思考过后道:“你问流星去呗。”
作者有话要说:
姜槐,一个骚话比情话更多的男人。
ps:明天可能会改成晚六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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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借宿
回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方琸坐在副驾上,小小打了个盹。
姜槐眼尖瞥见,探身从后座上抽了条保暖的毯子,给方琸披在腿上,道:“你先眯一会儿,等会到了叫你。”
车里暖气挺足,身体里的寒气褪尽后,睡意便慢慢涌了上来,方琸没强撑,靠着椅背慢慢闭上了眼,嘴里小声咕哝道:“那你开车小心点。”
“累了叫我,不要强撑。”
见方琸声音越说越小,姜槐用余光留意着,一边热车,一边将椅背慢慢调成可以仰躺的角度。
车开上市区公路的时候,窗外连绵下起了小雨,只是一个恍神的功夫,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顺着窗缝不断有雨丝溅进来,第二个红灯的时候,姜槐把方琸那边的车窗升上了。
方琸估计是被雨水敲打车窗的“劈里啪啦”声吵醒的,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茫,胡乱扒拉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嘀咕道:“下雨了?”
看了眼窗外的雨势,方琸揉揉眼道:“开了多久了?我替你吧。”
姜槐瞥他一眼,见这人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困倦模样,心里软得厉害,空出一只手给人把毯子往上提了提,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低声哄着,“行了,就快到了,再睡会,乖啊。”
于是不知道怎么就又被按着躺下了,方琸有些不满地瞥他一眼,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到方琸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一点了,姜槐熄了火,把车停在小区楼下。
“醒醒,到了。”
方琸估计真是困得狠了,半边脸枕着椅背睡得香甜,鼻翼可爱又细微地翕动着,时不时因为睡在车里姿势不够舒服而动弹几下。
姜槐手痒痒得厉害,瞧着方琸那半边被车里暖气给烘得通红的侧脸,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脸颊上的软肉,捏得方琸直蹙起眉,吃疼地推了推那只手,咕哝道:“你干嘛?”
一睁开眼,姜槐正人君子样坐定了,细瞧还能从他正直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无辜。
“……”方琸坐直起来,小小地瞪了姜槐一眼。
从高中就是这样,方琸脾气好,几乎连对人冷脸的时候都少有,要不是姜槐太爱招他,他估计都不知道瞪人是什么滋味。
姜槐挨了方琸一眼,反而心情大好,笑了笑道:“行了,挺晚了,早点上去吧,伞拿着,别淋着雨。”
方琸闻言下意识瞥了眼脚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黑色长柄伞,歪歪斜斜地靠着车壁。
方琸怔怔地盯着那把伞,好一会都没动,心里忽然被狠狠烫了一下。
他用指腹蹭着那伞的伞柄,垂着眸,忍着羞臊,慢慢道:“挺晚了……你还走吗?”
姜槐愣了下,“什么意思?”
方琸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含糊道:“家里有多余的房间,你……要不要留下?”
-
方琸低头在衣柜里翻找片刻,找出一套睡衣回身递给姜槐,“这套是均码,你穿应该合适。”
姜槐接过睡衣后,不动声色地抬眸将方琸从头到尾扫过一眼,懒洋洋地勾着唇角,眉目狭促。
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姜槐的意思,方琸脸上“噌”地红了,连忙摆手解释道:“这套当时买大了,还没穿过的。”
“哦,”姜槐神色无辜,慢吞吞道:“我又没这个意思,你急什么?”
“……”
横竖也说不过他,方琸干脆不说话了,返身从衣柜顶层抱出一床干净的被褥,走到床边俯身铺起床单。
姜槐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低声笑了一下,随即踱进浴室换了睡衣。
两人身材差不多,只是姜槐还要更高大一些,睡衣上身后除了裤脚略短一点,勉强还算合适。
等姜槐换完衣服出来,方琸早已经把床铺好了,整了整被子,转头朝他道:“被子前天才晒过的,还干净着。”
“外面下了雨,半夜可能会降温,空调有暖气功能,遥控在床头抽屉里。”
想了想似乎没什么需要交待的了,方琸直起身打算把刚换下的旧床单拿出去。
姜槐这时走了过来,掀起被子一角,往床沿一坐,想起什么一样随口问了一声,“这被子你不会也没盖过吧?”
“……”于是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方琸张了张嘴,一时没能说得出话来。
事实上他家里就两床被子,这房子除他之外也没来过外人,加之时不时把这两床被子拎出去晒一晒,自然是都盖过的。
明明是一个正常不过的问题,被姜槐这么一问,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本来就是随口瞎撩的一句骚话,姜槐瞥见方琸害臊的模样时,简直好笑又无奈,“我就随口问问,害羞什么?”
“又没说你占我便宜。”
这话一落,方琸的脸色顿时又红上几分,含糊道:“……我出去了,你早点睡。”
“等等。”
姜槐忽然起身,在方琸懵然的神色里,靠近了一点。
方琸喉咙紧了紧,视线低垂,嗓音也有些不自觉地发涩,“怎么……了?”
姜槐顿了一下,视线往下落的同时,忽然伸手将方琸垂在身侧的手指拢住了,用发热的掌心搓了搓。
方琸受惊一样颤了颤,手指下意识想蜷起,但很快就被抓着完完全全摊开了。
姜槐用手捂着方琸冰凉的手指,有些不满道:“这都进门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冰?”
方琸天生体寒,一靠近冬天就手脚冰凉,别说进屋了,就是在被窝里睡上一晚,第二天起床手脚发僵的情况也是有的。
方琸答不上来,就那么站在原地,低眸瞧着姜槐把他十根手指头都认认真真捂热了,脸臊得通红,几乎姜槐前脚刚放开,他后脚便道:“很晚了,我回去睡了。”
姜槐没再逗他,总算放人走了。
方琸将外间的灯都关了。老房子隔音不大好,他怕吵到姜槐休息,回房的动作很轻。
方琸印象里很少有过这么晚睡的时候,明明应该困倦得要命,但黑暗中的双眸此刻却亮晶晶的。
他坐在床边,很是安静了一会,攒在膝边的手指慢慢蹭了蹭柔软的衣服布料。
-
翌日清早,方琸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时,发现姜槐已经走了。
目光有些犹疑地落到客厅餐桌上,那上面放着一个两层高的木制食盒。
方琸走近,伸手摘起上面贴着的一张粉色便签条,上面写着:公司有事,先走了,怕吵醒你就没说。记得把早餐吃了再出门。
方琸捏着那张便签条,忽然抬手将那张条子一折一折地叠成一个小方块,最后藏进了兜里。
到店的时候还很早,方琸将桌椅全擦过一遍,又将开店要用的东西仔仔细细准备好,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中途忍不住将兜里那张便签条掏了出来,展开看了一遍。
再看一百遍也还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二十四个字。
于是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折成小方块,放进兜里。
元元进店的时候差点撞到门口的柱子,眼神发直地推开门,有气无力道:“方哥~早~”
方琸从桌前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这中气不足的样子,皱起眉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嗐,别提了,”元元颤颤巍巍地扶了把椅子坐下,“昨晚熬夜开黑,一夜血战,一不小心就干到了半夜两点,我靠,困死我了……”
“不行,让我缓缓……”
见她这副说着说着头快低到桌沿,离猝死只有一步之遥的模样,方琸忍不住小声叹了口气,走开给泡了杯热牛奶。
“喝了吧,喝完去休息室里眯一会。”
元元强撑着精神将面前那杯牛奶“咕噜咕噜”喝下肚,总算恢复过来一点,“谢谢方哥。”
方琸看着,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游戏什么时候都能打,为了游戏损坏身体不值当。”
“知道了,”说着大概是找回了一点往常的元气,元元抹抹嘴道:“我以后克制一点。”
“方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琸抬头,“怎么了?”
元元用手撑着脸,颇有几分好奇地观察着方琸,“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单身男青年,是怎么保持那种老老年人作息的?”
昨晚挨到三点才睡的人颇有几分心虚地干咳一声,眼神躲闪,“没什么……咳,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留下身后的元元一脸迷茫,“不是,我说什么了啊?干嘛这个表情?”
等到晚了一点,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两个人也忙了起来。
结账的时候,有个客人念叨起来,“这天变得可真够快的,昨天半夜那雨大的,今天就放晴了嘿……”
元元低头找零,闻声忍不住接了句,“可不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外边的土路都还湿着,估计开过的大车不少,脏得不能看。”
方琸在旁边听着,忽然迟钝地想起来一件事。
他家小区的停车场和居民楼之间有一小段距离,中间没有雨棚挡着,昨晚两人上楼的时候是撑的姜槐车里的伞。
所以那把伞,姜槐最后带回去了没?
方琸凭借早上出家门前那一瞥的印象判断,那伞似乎还在自己家里。
到底是不能确定,方琸掏出手机,打开社交界面。
不爱聊天: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把伞带回去了没?
姜槐看完手上这份文件,提笔批复过后签上名便扔到一边。
要开始看下一份文件时,动作顿了顿,忍不住随手打开了手边那台手机,看到方琸新发过来的那条消息时,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姜槐:给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姜槐:给送吗?
方琸:十杯奶茶送一个印章。
姜槐:那几杯送老板?
方琸:……进、进店就送。
第20章 赶到
方琸没多想,想着姜槐大概这会儿是真用得到,试探着回。
不爱聊天:我关店再给你送过去?
姜槐:那哪儿来得及,你现在送公司来?
方琸蹙眉打量了一下店里的情况,估摸着走开一会也不是不行。姜槐的工作室如果在市中心的话,来回用不了一个小时。
不爱聊天: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我现在过去。
好一会也没等来回信,方琸已经打算出门了,那边才慢吞吞地发过来一条语音。
方琸迟疑着点开。
“你还真给我送过来啊?我就是逗逗你……伞什么时候去拿不行啊?”
姜槐声音里染着浓浓的笑意,估计笑得不行,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方琸这才方反应过来姜槐先前是开玩笑的,只有自己傻乎乎当了真,不由有些羞恼,抿着唇回。
不爱聊天:你自己过来拿吧。
不爱聊天:不送了。
姜槐:你这是邀请我呢?
姜槐:不如就今晚?
隔着屏幕打字也说不过他,方琸干脆放下手机不回了。
-
沈代进门的时候正看见姜槐往后靠着椅背,唇角勾起,极其惬意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他今天的心情大概不错,这么早就被提溜来公司也没发飙,连今早上班时面对下属的问候都是和颜悦色的,明显不正常。
公司最近和菠萝科技对于明年上半年合作的洽谈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商定于今天下午三点于顶楼会议室当面正式敲定合同,故而沈代近一周几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气都喘不匀。
而最近早退成瘾、直接导致他加倍忙碌的罪魁祸首此刻嘴角正噙着笑,一副被爱情滋润得过了头的模样。
简直不能忍!
沈代靠在桌边,伸手重重敲了敲桌面,试图唤醒某个畜生的神智,“发|骚呢你?醒醒。”
姜槐闻声瞥过来一眼,没理睬,慢条斯理地回了最后一条信息后,反手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开始批复文件。
这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明显是在赶人了。
奈何沈代早就习惯了姜槐的臭德行,适应性良好,两手撑着桌子问他,“下午四点,没忘吧?”
沈代自己也不想成天往姜槐办公室跑,实在是被他上次中途落跑的行为给搞怕了,生怕还有第二次,这才时不时跑来提点几番。
潜台词就是:我看着你呢,别想跑。
姜槐闻言翻了个白眼,皱着眉,细瞧还有点不耐,“你烦不烦?!你但凡有个人能撩都不至于成天上我这儿来。”
沈代:“……”
太有道理以至于无法反驳。
这还没完,姜槐说着说着自己估计琢磨出那么点味儿来,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搁下笔,颇有几分怀疑地看着沈代,笃定道:“你老实说,是不是想蹭我欧气?”
沈代都惊了,神他妈欧气。
到底是公司,不比外面,动起手来不太好看。
沈代忍气吞声地放下手边的玉石摆件,咬牙一字一顿道:“多大年纪了,你能要点逼脸吗?”
虽说姜槐这人看着碍眼,但下午的合作至关重要,因此沈代仍是苦口婆心地多叨叨了几句,“我们下午得提前过去等着,虽说菠萝科技规模还小,但对方既然把诚意给足了,我们这边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晚上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别扯犊子找借口,人家公司的代表整整齐齐,发现我们这边跑了一个像话吗?!你平时怎么样我不管,晚上……”
正说到一半,姜槐终于忍不住搁下笔打断他道:“喝咖啡吗?”
沈代的动作顿了顿,顿时生出几分受宠若惊来,“哟,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熬夜了?”
细想还忍不住有点感动,实在是姜槐这王八蛋平时连杯水都没招待过,竟然都开始关心他熬夜一宿精神不振的问题了。
正在心里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该为好哥们的爱情推波助澜、添砖加瓦……
姜槐打完电话,让助理送两杯咖啡进来,这才抬起头慢悠悠回应道:“哦,这倒不是,就是单纯想塞住你的嘴。”
沈代:“……”
就当我一腔热情喂了狗。
说笑归说笑,今天两人是真的忙,沈代咖啡还没喝到一口,企划部一个电话又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姜槐中途只来得及吃了几口助理专门订的午饭。
合同的大致内容其实在之前合作双方就拟定了,但姜槐出于习惯,临出门前又细致地把合同扫过一遍,确定没什么需要推翻修改的,这才放下心。
菠萝科技那边估计是为了表达重视,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两方客气地握了手,寒暄一阵后,一同上了大楼顶层的会议厅。
姜槐身上习惯带两部手机,一部公用一部私用,进门前照例交给助理保管,特意指了指那部私机嘱咐道:“这边有什么要紧事及时通知我。”
小周连忙点头。
里面的大人物刀枪剑戟你来我往,跟等在外面的小人物委实没有什么大关系。
小周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干脆利落地帮着老板处理了几个公事上的电话,想着去下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正好瞧见旁边站着沈代的助理,小周不由客气地打过招呼,“我去前面洗把脸,再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能不能请你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两部手机。”
沈代和姜槐两人关系铁,连带着下属之间关系也不错,人手向来是借来借去没什么讲究的,那人点头接过手机,“行,你动作快一点。”
“谢了兄弟。”
-
陈叔坐在车里,不动如山,目光牢牢地锁着校门口。
南城一中下午的标准放学时间是四点二十,他今天四点左右就到了,一等等到现在,将近四十分钟了。
中途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
往常姜乐和同学说笑晚点出校门也是有的,但陈叔心细,不由想起前几天姜槐特意和自己谈的那一番话。
“陈叔,”姜槐给他递了根烟,脸上没什么笑意,“姜乐最近可能被什么不好的人盯上了,你放学接她的时候注意一点,我怕这中间会出什么差错。”
“别放姜乐一个人出校门,如果哪天有事,就换我去接,哪里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
陈叔在姜家干了近二十年,做事一向干练沉稳,与其说是司机,不如说是姜父的左右手。
这样的人,心思最是通透,姜槐话没说全,他已经明白其中厉害了,点头,“知道了,我这阵子仔细点。”
想到这里,陈叔脸色深重起来,没再干等着,一边下车一边掏出手机给姜槐拨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sorry……”
打了三四遍都是同样的人工回答,陈叔干脆挂了电话,直接留下短信把事情简单交代一遍,打算进学校去找人。
正打算先去姜乐班上看能不能找得到人,走到一半,陈叔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天到店里去接姜乐时,陈叔其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光是和姜乐关系不浅这一项,也值得他好好打量上一眼了,正在车旁等着,那那年轻人忽然上前客气地将他请到了一边。
“您好,我是方琸,这间店的店主。”
陈叔自认是个会看人的,眼前这年轻人眼神坦荡干净,说话从容,待人谦和有礼,便是他也生不出恶感,“不用不用,叫我陈叔就好。”
“是这样的,姜乐最近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给我打电话。”
这一番话实在是云里雾里,但陈叔是个聪明人,不会当着面拒绝这个年轻人眼里明显的好意,于是还是存下了电话号码,并保证有需要一定会通知他。
但此刻,陈叔翻到了早前存下的那个号码,一番犹豫后终于还是拨下了。
-
元元上完单,一回身便瞧见方琸飞速地抓了桌上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往外冲,不由怔愣道:“这是怎么了?”
方琸动作很快,眼神却没怎么看出慌乱,出门前不忘交代:“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店里你先照看着,多余的回来再解释。”
“哦、哦……”元元应得一头雾水,隔着玻璃门看见方琸坐在车上,动作极其利落地戴上了头盔,一转头就开远了。
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接了个电话就这么激动?”
这时身旁有客人高声催促,元元急忙应道:“欸,就来就来。”
耳边几乎都是呼啸的风声,方琸勉强辨认着那边的声音,高声道:“你先试着联系学校,让教务处把监控调出来。”
“再问一下学校老师,校内有哪些偏僻少人的地方,我马上过去。”
方琸路上闯了两个红灯,总算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学校。
路上已经收到陈叔发过来的学校地图,上面有几个重点圈出来的区域,最近的一个地方是器材室,方琸快速辨认了方向,全速朝那边过去。
过程中不抱希望地再一次给姜槐去了电话,但这次奇迹般地接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让你们感受一下方小琸a起来是什么样的。
方琸:我不是软哦,我只是脾气好。
姜槐:我不是凶喂,我只是脾气差。
感谢在2020-04-06 17:54:28~2020-04-07 20:4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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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打斗
合同内容早在之前就大致拟定,这次见面主要是敲定几处细节,两方都诚意满满,很快确定下来,只差签字了。
落笔时,姜槐低头时余光不经意掠过门口,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菠萝科技的老板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眼尖地瞧见姜槐这一瞬的迟疑,委婉提醒道:“你们这边是……对这合同还不太满意?”
姜槐适才已经签过一份了,手上的那份是对方签好递过来的,对方拿出全部诚意,自己犹犹豫豫难免惹人不快。
姜槐歉意地笑笑,快速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搁下笔,而后起身,在全会议室愕然的目光中道:“我有急事,先失陪了。”
对方似乎被他这一举动惊着了,目光有些犹疑,“这是……”
姜槐笔直地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沉声道:“今天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补偿,抱歉。”
说着在一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推开椅子走了。
路过沈代身边的时候,姜槐顺手拍了拍他搁在桌边的手,低声道:“这边就麻烦你帮我兜着了。”
两人当初高中脾气暴躁时不知道一起干过多少架,一个眼神过来,什么也不用多问,沈代回他一个白眼,“滚你的吧。”
姜槐放下心,快步出了会议室。
小周在门口急得冒火,一见他从门口出来赶紧将手机递过去。
姜槐匆匆扫了一眼,脸色骤沉,一秒钟都没浪费,快步从电梯下了停车场,上车倒车,银色车身飞速滑了出去。
姜槐坐在车里,神色凛然,开车的手很稳,太阳穴却隐隐跳动着。
以陈叔的眼力,姜乐不可能出过校门,现在肯定还在学校里面。
早在同学会那一次,姜槐就料到这一世的轨迹会和上一世有许多不同,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在学校里面出了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早前留了个心眼,给姜乐的项坠里安了微型定位装置。
他首先快速回了陈叔的信息,将姜乐的定位发送过去了。
方琸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先打过来了。
“是我,”方琸大概在路上跑着,气有些喘,“我现在在学校里。”
南城一中的器材室有两个,一个常用的在体育馆西侧,另一个在后山脚下,因为离得远,主要用来堆放一些陈旧的运动器材,而方琸的目的地也是后者。
刚才匆匆扫的那一眼地图,方琸几乎一眼就锁定了这个地方,大概是远离教学楼的缘故,这边人员稀少,加上这个器材室并不对学生开放,平常几乎没有人会特意涉足。
他飞快地拐过一个弯,远远看见了地图上标注的那间器材室。
“你听我说,”姜槐打断他,语速很快,“我给姜乐的项坠里装了微型定位装置,我看了一眼,位置大概在学校最西面……”
方琸快步走近,侧身贴近门板,几乎在靠近的那一瞬间,神色一动。
他直接打断了姜槐,“西面后山脚下的器材室。”
方琸声音顿了顿,“我找到她了。”
姜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方琸接着道:“你通知陈叔和警察过来,这边……”
“交给我。”
姜槐的眉头皱了一下,正要开口,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喂?”
“方琸?”
他愣了愣,忽然低声咒骂了几句,用力踩下了油门。
隔着一扇门,方琸皱了皱眉,伸手试着推开门,接着理所当然地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住了。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到门旁几块用来踮脚的红砖上。
“砰——”
“砰啷——”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闻声回头,深色窗帘忽然极具戏剧性地扬动起来,窗玻璃哗啦啦碎裂一地。
过了几秒,男人神色一紧,掂了掂手中半米长的棍子,缓慢而无声地朝窗边靠近。他先是用木棍将窗帘向一边挑开,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回过身,身上紧绷的肌肉随之放松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窗外跃了进来,提着砖头狠狠朝前面的人砸过去,但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却像早有预料般向一旁避去,于此同时,手上的木棍往后一抡。
这段时间的四处躲避和疲于奔命,早已让他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戒备心和敏锐度。
方琸肩上一沉,实打实地挨了一记闷棍,不由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随着后避的动作,他终于来得及打量这间屋子一眼。
估计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窗帘全都严严实实地遮着,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方琸借着头顶漏进来的一点光亮,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姜乐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估计是昏迷着,但幸好衣服都还完整,方琸下意识松了口气。
“放心,还没死呢,”男人的嗓音有些难听的粗砺,“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侧对着他的男人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身材高大,第一眼看去只会觉得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男人,但随着他完全转过身,方琸观察到这人嘴边缀着一颗豆大的黑痣,也正是这颗痣,让他整个人和第一眼的判断完全抽离开来,给整个人罩上一层阴森暴戾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率先动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手里的长棍子拖在地上。
方琸闪过身,避过了对方抡过来的一棍,后背躲避不及,撞上了身后的木架,摆放在架上的箱子晃了晃,一股脑地砸下来。
单就外形来说,方琸看起来太过吃亏,他在男生中算是个子高挑的,但和这人高大壮实的体格比起来,有些不够看,但好在身形灵活,可以小小地弥补这个弱势。
但室内狭窄,这么几次下来,疲势尽显,方琸喘了口气,目光落到脚边的纸箱上时,眸光动了动。
“啧,□□养的。”
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估计不耐烦跟他再这么玩下去了,真闹出声响,招来人是迟早的。
他阴鸷地笑了笑,将棍子搁下,低身从墙边的包里掏出一把弯刀,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故意要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将他这个动作看个清楚。
当他直起身,将那把刀完完全全暴露在方琸目光下的时候,方琸忽然不适地皱了皱眉,勉强忍住反胃的冲动。
原因无他,那刀估计染过血,刀身上有着大片深褐色的血污,沉积多时,甫一掏出便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握着刀砍来,方琸勉强避开,那一刀迅速陷入他身后的木架上,崩开无数木屑。
又是一下,男人仿佛兴奋起来了,整个人陷入癫狂,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方琸一边吃力地闪避,一边用目光注视着男人的动作,就在对方逐步靠近的那一霎那,他俯身抓起纸箱兜头一砸,刀身锐利地划破纸箱,箱内沉积多年的沉沙和灰尘就那么照着对方的脸洋洋洒洒地兜了下来。
在室内昏暗的条件下,又没有提前做好心里准备,等到意识到时再闭上眼早就太迟了,灰尘进了眼,男人忍不住退后几步,用力地甩着头,嘴里胡乱地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