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蛇仙奶奶就会庇佑两个哥哥啦!”小丫头开心地举着两只小手。
“走吧,天色不早了,带你去找姐姐。”
“嗯!”小家伙认真地点点头。她没有名字,因为在家排老三,所以叫三囡囡。
吃饱喝足的小丫头也不哭了,刚走上大街,似乎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蹦着跳着就跑了过去。她来到一个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个浅背篓的老人面前,跟老人说了句悄悄话,老人最后笑着从背篓上取下一只叶子编的蚱蜢。
“哥哥,送给你!”小丫头跑回来,将草蚱蜢递到季沧笙面前,“婆婆的蝴蝶卖完了,只有蚱蜢了,囡囡也喜欢蚱蜢!”
季沧笙收下蚱蜢,把蚱蜢胸口延长的草叶子一卷,扎到了小姑娘右边的发髻里。
小丫头认真地说:“这是送给哥哥的!”
“囡囡。”季沧笙半弓着身子,伸出右手,拳头轻握着,“你猜这里面有什么?”
“唔……”小丫头咬着手指嗯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沧笙手指一松,一只白色的蝴蝶躺在他的掌心,发着微弱的荧光。那蝴蝶十分逼真,动了动触角后,扑朔着翅膀飞了起来。
“是蝴蝶!”小家伙高兴地跳起来,一双眼睛亮汪汪地盯着,白色的灵蝶扫着她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了她鼻尖。
小丫头盯着鼻尖的蝴蝶,忽然闭上了眼睛,两手抱在胸前,许了个愿望:“希望哥哥们可以平平安安!”
“嗯?”
“姐姐说,蝴蝶停在身上,就是在听你的愿望!这样子蝴蝶就会实现我的愿望啦!”
小丫头并没有把蝴蝶抓走,而是将蝴蝶给放了,肉乎乎的小指头拉着季沧笙的手,给他们指哪一家的花灯最好看,哪一家的熏香味道最好闻。
“囡囡!”忽然,一个有些刺耳的女声响了起来,他们的去路被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插着腰拦下,身上裹着各种被洗得看不出颜色的布块拼成的衣服,和小丫头长得完全不一样。
“姐姐!”小家伙立马扑到女人的膝盖上。
女子看起来二十几岁,比季沧笙还老一些,说是小囡囡的娘都不为过。
“姐姐!哥哥!”小家伙高兴得语无伦次,女子却皱起了眉,往她额头上用拇指摁了一下,“你又给人添麻烦了?”
“我……”小家伙抱着姐姐委屈巴巴,又不撒手。
“没有,她很听话。”季沧笙将打包好的糕点拎给女人。
“抱歉,这我不能收。”
“只是一点没吃完的点心。”季沧笙把细细的麻绳挽了两圈,交到小姑娘手里,“拿回去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囡囡,还不快给这位先生道谢!”女子羞赧地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了,要不这个送给您吧!”
她手中抓着两个墨绿椭圆的东西,吊着一根肉色的丝,递过来才发现没有能装的东西,有些窘迫地不知伸手还是收手。
季沧笙自然地伸手,那两枚蛇胆就摊在了摊的掌心,还带着一丝余热。
“谢谢。”
“没、没,我才要谢谢您。”女子又无措地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手,最后带着小丫头跟二人告别。
花不语买来了玉瓷瓶子,将蛇胆装了进去,二人走进隔壁的酒家,打算把蛇胆泡到酒里带回去。
店家原本打算介绍泡好的香蛇酒,听闻他们是来买泡胆酒的,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另一头。
这边的品种显然更多。
“正宗十八仙,十八种药材酿制的,拿来泡蛇胆一绝!”
“这个是女儿红,十六年陈酿,味道够足!”
“这款竹叶青也卖得很好,清香爽口,又可以泡胆又可以喝!”
“要不试试这个新酿的梨花白?甘甜香醇,特别适合公子这样脱俗的人饮用啊!”
店主把店里所有的酒都吹了一遍,就没有哪一种是不好的,每一种都是最好的,最后季沧笙听得烦了,随便打了两斤梨花白。
“对了,给您打听个事。”店主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季沧笙虽然年纪更长,却看着嫩,所以用了个敬称,男子一听脸就笑了。
“我听说了一些传言,这个镇上似乎在闹鬼?”
酒老板的脸瞬间就黑了:“你什么意思?我们镇上只有蛇仙奶奶,蛇仙奶奶是神明!竟然敢对神明不敬!”
不等季沧笙解释,两人直接就被赶出了店铺,花不语在心中嫌弃了番季沧笙烂泥糊不上墙的交谈能力。
“哎哟哎哟,年轻人,小心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用力敲了三下地面,“老人家我可经不得撞。”
“不好意思阿婆,您要去哪里?我送您吧。”花不语顺手就扶起阿婆的胳膊肘,伸出手拦在她前方,防止有人撞过来。
“老婆子我只是有眼疾,又没瞎!”阿婆故作生气地又用拐杖杵了两下,“小伙子,怎么,被刘麻子赶出来了?”
“咳,是这样的。”花不语解释到,“我们听说这边的一些传言,所以过来拜拜蛇仙奶奶,顺带打听点儿消息。”
“那你们拜过蛇仙奶奶了吗?”老人拖长了嘶哑的声音问。
“拜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这阿婆似乎特别喜欢用拐杖戳地,她又杵了两下,“所以你们是过来打听什么的?”
“我们听说……这边闹鬼?”
“啧啧啧。”阿婆摇了摇头,“闹鬼这事并不是传言,普通人不知道的!”
“你们,是上修界的修者吧?”
眼见着被识破了身份,花不语便不遮掩:“是的,我们就是过来处理此事的。”
阿婆摆了摆手,将花不语的手甩开:“这不是你们能管的事!”
“那村民们为什么又要委托上仙界?半月一次,从未间断。”
阿婆摇了摇头,拐杖探了探地:“你这么年轻,莫要送了命,听老婆子我一句劝,回去吧——”
“长灵镇已经救不了喽——”
老人这话像感叹,像唏嘘,语气沉重而释然。
花不语一时也摸不清这老人是不是在说胡话,毕竟人老了,说的话不能当真的。他还想问什么,这阿婆却转瞬消失在了人流里。
“回去吧。”季沧笙神色晦暗地望了一眼人潮,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调查此事并不急于一时。
他们刚走进客栈,先前接待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二位爷这么早就回来了。小的给您房间点了驱虫香,咱这边虫子多,熏香就摆在桌子上,最好别灭了,挪位置的话不要靠近床和行李,这天干物燥的,若是沾着火星子可得把仙君的衣服弄坏了,小的赔不起啊。”
这小二是真的很能说,一路将两人送到了门口,都不带歇气儿的。
“二位这间房是咱们仙客来最清净的,有什么吩咐还请仙君用传音蝶,这边离茶水房也远,动静小了听不到。”小二毕恭毕敬地说,“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仙君了。”
门吱呀关上的瞬间,让花不语有些想逃走。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跟季沧笙独处过了,特别是今晚睡觉的床还只隔了一道屏风。
特等间点的灯很多,屋内布置得亮堂,除了床和桌椅,还特地用绘着美人图的白绸屏风隔了个隔间出来。
隔间里放着个非常大的木桶,半人深,里面的热水冒着气,一旁放着葫芦瓢的冷水桶在这鸳鸯浴桶前有些可怜。
“师父,您先洗吧。”花不语垂着视线,“我去下面冲一下就行。”
季沧笙眼角一跳,就差没扯着花不语的耳朵训到:“这天气冲什么凉,待会儿让小二过来换一桶水罢了。”
“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不语总觉得,季沧笙似乎不想放自己片刻落单,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落在自己身上,即便离开也会塞传音石给自己……
他想着,视线便落在四扇美人图屏风上,烛火摇曳,将屏风那头的人影拽得更加瘦削,每一根线条都像贴在骨头上画出来的一样,两手挑起头发之后青丝根根滑落,像是滑到了他的心上似的狠狠勒了上去,又痒又疼。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有小可爱投雷,受宠若惊.jpg感谢夜雨挑灯小可爱的地雷,营养液我不知道在哪里看……下次开上系统自动感谢,已经投的小可爱也非常感谢呀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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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章
曾经记忆里的季沧笙可不是这么风吹就倒的形象。他疯狂而残忍,一双眼睛泛着来自地狱的红光,憎恨地瞪着自己,然后将自己一同拉入地狱。
上一世的季沧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他不仅没把自己拖下地狱,反倒给了自己一个阻止他的机会。
连花不语自己都想不到,这一世,在成为敌人之前,他们竟然成为了师徒。
床头柜上点着的熏香味道有些劣质,完全比不上天元峰的品质,带着些呛人的气味。
不过也正是这熏香,连虫鸣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起来。
“花不语!”季沧笙连名带姓地将他的名字嚼碎,混着血液吐出来。
死神谷内,数万活尸狰狞地从地狱爬出,花不语就立于尸阵中央,无数黑色魔蝶飞舞,牵引着活尸向上仙界的修者杀来。
花不语联合四大仙门仅存的十七位上仙,将季沧笙的献祭尸阵破掉一角,而他们十八人,及数百修者,也闯进了这滔天巨阵中。
一定要杀了季沧笙,不能让尸阵完成!
尸阵被破坏后,季沧笙似乎被阵法反噬,他面色苍白,吐出一口黑血,抓着胸口,将袖清晖半插土中,才稳住身形。
季沧笙一双眼睛血红,瞪着花不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更多的尸群涌来了!他打算用肉海战!”
“不能撤!就算是战死,也要拉着季沧笙一起死!”
“如果尸阵完成,地狱中死去的恶鬼就会全部苏醒,人间将会变成地狱啊!”
“哈……”忽然,尸阵中的季沧笙,像是听到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喘着气笑了一声。
“魔头!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日,有何好笑!”
季沧笙垂着头,似乎又低声笑了两下,他嘴唇翕动,无数活尸瞬间爆起,将这数百修者的手脚牢牢牵制,拉进了尸海之中。
完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季沧笙竟然用了他从天元法则之中继承的法诀,让他们短暂地失去灵力,从而被活尸所控制。
长达三个月的最终之战,终究还是败了吗?
何其好笑。
何其好笑啊!
他们败的原因,竟然是季沧笙在天元门所偷来的修为!
血液顺着指尖,将那纯白剑柄的袖清晖染为血红。
这个法术可以短时间内抽走修者体内的灵力,但这些灵力会全部涌入施术者体内,这里上百位修者的灵力足以让季沧笙爆体而亡。
可季沧笙浑身渗血,却依旧没有倒下。
他的口中念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文字,那是天元仙尊的权限在藏书阁的□□所学。
“何必呢,过来送死。”季沧笙衣袖一挥,顿时,黑色的魔蝶泛起刺眼而妖艳的红光,活尸痛苦地嚎叫,整个峡谷一片炼狱之景。
“毁掉的尸阵一角,就用你们来补吧。”
“竖子敢尔!”
一位上仙还说得出来话,却也是穷途末路,他们的灵力在不断地被身上的活尸所啃噬。
忽然,一道白影蹿起,如夏夜里猛然劈落的闪电,转瞬出现在了季沧笙身前。
银色的剑刃没入裹着黑衣的胸膛,那黑衣早已被血浸透,即便血液泵出,也再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花不语已是浑身浴血,白衣斑驳,他自爆修为从活尸手中脱出,也一定要将季沧笙杀死。
季沧笙嘴角一勾,血液再次溢出,滴落到剑刃上。
他狼狈得快要无法站立,甚至得靠着胸膛这把剑才能不倒下,可他的眼中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忽然,四个身影齐齐跳出,将花不语死死钳制。
“只有他们,可不够。”季沧笙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许他本来就不想笑罢了,那张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地狱太冷了,你陪我一起下去吧。”季沧笙自言自语似的,抓住了花不语执剑的手。
这个疯子为什么还不死!
花不语手腕翻动,想要将季沧笙的心脏彻底搅碎,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忽然捏住了剑身。
御风仿佛是生进了石头一样,再也拧不动分毫。那双手被剑上的灵气所伤,明明是活尸,即便血肉模糊也未松开半分。
他顺着那双手的主人看过去。
花不语冒着一身的冷汗醒来了。
前世的记忆,最后一战的每一个细节,像是重新发生了一般真实。
真实到胸口那股恨意也再次蔓延起来。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第一次看见折花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
最后的最后,阻止他将季沧笙彻底杀死的那双手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师兄——折花。
季沧笙……竟然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
我怎么会忘记那张脸。
那张不近人情,冷漠地看向自己的脸。
无尽的恨意在黑夜中滋长,花不语按着发疼的额头,将杀意摁回了心底。
还不行。
现在的自己,终究太弱了。
他还没有杀死季沧笙的能力。
花不语长吸一口气,熏香中除了呛人的草药味,似乎还带了一丝别的什么。
这熏香有问题!
花不语赶紧从床上跳下,一张符纸飘然滑到了地上。
是一张……写着清心咒的灵符。
灵符的主人,花不语认得。
是季沧笙。
自己是因为这张符咒才醒来的。
他是早就发现了吗?
花不语来到主卧,被子叠得整齐,似乎从来没人用过。
季沧笙不在。
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捏住用力拉扯了下,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季沧笙会去哪里?为什么不叫醒自己?他来长灵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花不语一刻也等不下去,带上星月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
离开了熏香之后不久,花不语才一点点恢复,那熏香里不仅有迷魂的作用,还能磨钝一切感官,将心底最深的恨意无限放大。
夜里清风吹拂,花不语才冷静了下来。
不太对劲。
在熏香的作用下他差点动了现在还不能动的念头,那浓浓的杀意,如果季沧笙在房内,定是会发现的。
“嘶——”
此时正值深夜,整个小镇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熏的驱虫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听不见半点虫鸣,却能听见蛇吐信子的声音。
墙角,一条双指宽而有余的长蛇贴着墙沿爬行,它紧密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冷静下来的花不语凝神静气,细细感知起来。镇上的蛇白日里皆是关在笼子里的,不论街边巷角,几乎看不见在外的蛇,而现在如此多数量的毒蛇遍地都是,实在诡异。
花不语收起气息,缓步朝着蛇行的方向走去。
穿过小巷,来到主街,所有的蛇都聚集在了这条街道,暗藏阴影之中,而在街道的尽头,立着一个雪白的身影。
月光下的季沧笙白衣胜雪,发丝轻挽,手持袖清晖翩翩而立,微风轻拂下衣袂飘飘,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身离去。
而季沧笙的身遭,飞舞着数只黑色的蝴蝶。
这些蝴蝶通体漆黑如墨,连月光都要吸进去,它们身遭泛着薄薄的一层猩红的光芒,缓缓飞过时会留下淡淡的红光。
对于这些魔蝶,花不语是再熟悉不过了。
恍然间,此时的季沧笙便与梦境里那个重叠了起来。
魔蝶和灵蝶相似,又完全不同。
灵蝶由灵力凝成,可以传递声音,图像,除此之外并无他用。
而魔蝶不同,它们是由邪力凝成,如同神话中魑魅的化身,翅膀勾勒出妖艳的弧度,却锋利无比,一旦碰到,不仅无法简单止血,伤口还会带上邪气,难以痊愈。
原本只有这样。
然上一世的季沧笙,却能做出更为可怕的魔蝶,那种魔蝶泛出的红光更为耀眼妖异,凡人直视都会丢失神智。
季沧笙似乎发现了花不语,略微蹙了下眉头。
“师父……”花不语刚开口,就被季沧笙打断。
“别过来。”季沧笙冷声道。他的身后一丈开外便是长灵崖,传说中不论是凡人还是修者,只要下去便再也不会上来的悬崖。
“小心!”花不语可不会管这句警告,那些魔蝶离他太远了,让他无法判断魔蝶是谁捏出,只好借着一条蛇袭向季沧笙后背的空档迅速靠近,一鞭甩出刺穿毒蛇的整个头颅。
季沧笙淡淡看了花不语一眼,虽没说什么,却完全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忽然,遥遥传来一声银铃的声响,魔蝶身上浅薄的红光瞬间暴涨,变成了上一世季沧笙操纵活尸的通灵魔蝶。
铃声是从右侧的树林传来,季沧笙微微侧过身子,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苍白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青紫的血脉。
花不语指尖浅浅掐进掌心,终究是憋着这口气,没有呼出来。
他怎能将自己如此脆弱的地方暴露给自己,是真的感受不到自己半点杀意吗?
花不语抬眸,正好对上季沧笙冷得如深渊一般的双眼,那张脸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又是这样的神情。
蓦地,便和上一世季沧笙的脸重合到了一起,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挥之不去的画面。
他是季沧笙啊,那个将徒弟都炼成了活尸的季沧笙!
花不语感受到胸口有一只手,那只手连掌心也没什么肉,硌得人肋骨生疼。
即使坠入长灵崖,他的视线也一直死死锁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直至崖壁上的树枝挡住了视线,世界只剩一片遥远得无法靠近的星空。
应是恨之入骨。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app针对我,勾了一键感谢也没用……
谢谢里特安和厌茕两位小可爱的雷~
存稿剩得不多了,我一般写完,存稿到app,隔三五天,还有发文前,这四个时间段会修文捉虫,不放几天我看不下去……咳,所以,之前存稿多我发出来基本上都是定稿,现在存稿不多我可能会经常修改,除了特殊情况加更,零点以外都是捉虫……嗯,说一下,不要觉得我烦就好……除了重大修改我会在更新里提,其他都是捉错字语病用词衔接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看也不影响阅读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长灵崖很深,花不语坠落片刻,才敛神缓缓落地。
这里已经彻底看不见悬崖上的人了。悬崖陡峭,青石上覆盖着绿幽幽的、厚实而滑腻的青苔,攀开石缝而出的枝条遮挡住了崖顶的视线。
而那岌岌崖壁之上,爬满了无数的毒虫毒蛇,它们颜色鲜艳而张扬,因为落下来的人而兴奋了起来。
身后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树林,这个时节已是枝叶茂盛,林间灌木杂草丛生,窸窣攒动着危险的生物,不论进退,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十分危险。
接近地面二尺有余的空中萦绕着淡淡的绿色瘴气,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不易发现,好在今夜月色明亮,将这若有似无的瘴气凸显出来。
花不语轻轻皱起眉头,运转体内灵气以抵挡瘴气,却发现体内灵力运转十分不畅,连血液都变得黏腻起来。
他抬手捂住口鼻,怪不得说即使是修者落入此地也难以逃脱,从悬崖攀爬而上还是进入树林另寻出路皆险象环生,可谓是进退维谷。
花不语也算是略有犯难了,他有实力从二十二峰出师,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情形难倒,只要小心一些,从树林出去完全不成问题,而现在他只想立刻飞上悬崖,看看季沧笙究竟在搞什么鬼。
竟然把自己推下长灵崖,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他的计划,想要杀人灭口?
原来自己不过是季沧笙的一枚棋子,借口考核过来的幌子罢了!一旦达到了目的,转眼就把他人的性命视如草芥,也难怪他能拖下那么多人替他陪葬!
八年时间,光阴荏苒,将花不语心底那些仇恨变为了怀疑,而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季沧笙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君子、道貌岸然的小人!
月光很亮,惨白而凄凉,凝成一道细长的冰刃,在花不语心中划下一刀又一刀。
自己怎会相信这个人?
这个前世草菅人命的恶魔!
花不语不禁怆然叹息,安逸的生活果真会磨钝一个人的意志。
现在该怎么办?上去长灵崖,必定会被季沧笙再次手刃,他现在的修为在季沧笙面前如同蝼蚁般可笑,绝不可硬碰硬。
花不语长鞭一甩挥开瘴气,而这瘴气却好似泥淖黏腻过来,越搅越浓。
眼见瘴气愈发浓郁,花不语不得不往树林走去,林间窸窣之声戛然而止。
来了!
花不语短鞭甩出,直取一条青蛇七寸。这树林枝叶太过繁茂,实在不适合使用长鞭。
面对着不断袭来的毒虫毒蛇,花不语长短鞭子用得是游刃有余,不会儿便穿过了一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圈开阔的地界。
越接近这植被稀疏的地界,瘴气就越淡薄,这边的温度比崖脚更低,竟在夏初也萦绕着淡淡的白雾。体内涩滞之感虽没有彻底消除,却也没再度加深。
再往前几步,便只有开阔的草地,花不语拨开遮挡在眼前的树枝,便见这不生树木的草地中央,几块光滑巨石上侧卧着个婀娜柔软的身影。
女子手执一杆细烟枪,弯眸半敛嗔笑一声,肩头青衣滑落,露出光洁柔软的香肩和臂膀,她轻纱半拢,整个肩头和两条白晃晃的腿露在月光下,散发诱人的光泽。
女人的头发柔软而卷曲,堪堪搭在身上,在脚踝上戴着的拇指粗细的铜环上打了个卷儿。
直至看见那手腕脚踝上四个匀称无雕饰的铜环,花不语才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女人。
她竟然是供奉在长灵镇每一户家里的那尊蛇仙奶奶!
月光下的女子和酒馆里的蛇仙奶奶塑像一模一样,却更加妖娆,仿佛呼吸之间便能勾走人的魂魄。
这女人给人的感觉和澈有些相似,甚至更加危险,花不语立刻抱手点头道:“踏花有扰蛇仙奶奶了。”
“倒是个机灵孩子。”蛇仙奶奶轻吐一口青烟,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不满,“伦家见你心术端正……”
花不语垂着眼睫不动丝毫,除去最初的打量,不敢有半点冒犯。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精,可是真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
“既然你曾向吾祈求过庇佑,伦家自是会护你。”
柔软的青草地上出现一双衬着铜环的脚,青丝垂下,比地上的衣角还拖得长。
蛇仙奶奶那小巧的金头烟斗搭在了花不语的下巴上轻轻一点,顿时,花不语体内的涩滞之感全无。他浑身萦绕着薄薄一层白光,灵力运转无比顺畅。
“走吧,我可以护你到镇门外,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谢过蛇仙奶奶。”
女人又笑了笑:“对了,顺带向你同行那个人带个话。”
“谢谢他帮伦家把这镇中的脏东西清除掉了。”
花不语猛的抬眼:“您说什么?”
女人眼角弯弯:“他是你师尊吧,可真疼你这徒弟。”
她收起烟杆,转身回那巨石堆之上:“那些傀儡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
花不语呼吸都快急促起来:“踏花告辞。”
自古以来,蛇最善蛊惑,这蛇精虽然救了自己,她说的话也不能全信的。
可就在那么一瞬间,花不语甚至毫无保留地希望,希望这蛇精说的话是真的。
没了瘴气的阻碍,花不语脚尖一点运气腾空,立刻飞出树林,飞上那悬崖。
长灵镇主街尽头,季沧笙翩翩而立,手执袖清晖,将袭来的长蛇一剑劈开。
“师父!”花不语落地,季沧笙眉心轻蹙瞪了他一眼。
“不是让你去镇门外等着?”
花不语有一瞬的愣神,季沧笙对着他一剑刺出,将他身后的长蛇劈成两半。
夜间清冷的风带着那独特的栀子香味,把充斥着整个长灵镇的避虫香的药味驱散。
自己还带着季沧笙之前给的传音石……
“我……”花不语压下心头莫名涌上来的无尽愉悦,压得声音带了些委屈,“我想跟师父一起。”
季沧笙淡淡看了他一眼,万千的星辰碎在那如墨的眸子里,在难以解读的情绪中,似是带了两分的无奈。
“仙君……仙君……”
忽然之间,一条围过来的青蛇口中竟然发出了人言,在众多丝丝吐信声中阴冷而哀怨。
这声音十分耳熟,仿佛不久前才……
青黑扁滑的蛇头在缭绕的迷雾中渐渐变为一颗人类的头颅,而这张脸,正是他们所住的旅馆中接待他们的店小二的模样,连头上戴的布帽子都分毫不差。
“店小二”满脸痛苦,口里不断喊着仙君仙君,从头一直到身体逐渐幻作了人形。
“仙君……我好痛啊仙君……”
“仙君救我啊……”
“店小二”还在哀嚎,两只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鳞片,在凄冷的月光下闪着寒光。
眼看着“店小二”快要抓住了花不语的手臂,季沧笙剑尖一挑,将“人”撂翻在地。
“仙君,仙君……是我啊仙君!”“店小二”满脸不可置信又带着痛苦,实在让人看了心有不忍。
“小伙子……小伙子……”
“客官……”
“先生……”
“……”
无数条蛇渐渐化作白日里所见的脸庞,他们面色痛苦,□□着向二人爬来。
花不语呼吸一窒,竟然分不清白天的那些人是真的,还是此刻的蛇才是本体。
“踏花。”季沧笙的声音淡淡响起,“你仔细看。”
一缕清幽的淡蓝色萤光顺着季沧笙的指尖飘出,钻入了花不语的眉心,顿时,心中杂乱平静下来。
果然是之前那迷魂香的效果还未散去,竟扰得他心神不定,连这些人身后那红光包裹的黑色蝴蝶都看不见了。
这些哪里是镇上的居民,他们就是刚才那些长虫化出的幻影!而这些长虫,是被那闪耀着妖异红光的魔蝶所控制,一旦轻信,等待着的便是那带毒的獠牙。
“这是……”
“长灵镇的村民,本身就是这些蛇所化,数千年来一直受白一曦所控,向来相安无事。”
花不语眉梢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季沧笙竟然知道那林中蛇精的名字?
“拿着。”季沧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是曾经挂在花不语家中的无名。
“是。”时隔多年,花不语终于拿到了这把一直由季沧笙代管的剑,剑身不知是由什么打造而成的,漆黑如墨,连光都给吸了进去。
相较于其他的剑,无名极沉,却有能斩开风的锋利,即使拿在已有十四岁的花不语手中,依旧显得大了些。
花不语信手挽了个剑花,挑开又一个扑来的村民,震动随着剑身传入掌中,这沉默了八年……抑或更久的长剑,正兴奋地颤抖着。
少年深吸一口气,冥冥之中,他似乎和无名有着某种联系。
花不语正欲一剑刺出活络活络身手,却被季沧笙拦下了。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无可奈何。
“动手吧。”
“……是。”花不语不知道季沧笙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还心疼了这些傀儡一般的长虫不成?
少年一身劲装,出手也颇为干净利落,转瞬便斩下一条黑蛇的头颅,那幻术化作的女子身后的魔蝶瞬间化为齑粉,只剩身首异处的躯体跌落外地,青烟缭绕之下,化作一条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