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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独有晴天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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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想象了一下男人身着军装脚踩军靴,背脊笔直眉眼严厉的教官模样……然后默默夹住了腿,将水龙头的开关拨向了另一个方向。

冷水淋下,很快就将浴室里的水雾冲刷了干净,秦天拨回热度,懊恼地埋头冲洗头上的泡沫。

自从前几天那次梦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对龙哥的感觉慢慢变味儿了。

秦天没喜欢过人。

女人,男人,都没有过。

别人青春年少情感萌芽的时候,他家中生变,一腔孤勇离开家门;别人无忧无虑享受大学校园的时候,他一无所有,怀揣仅有的几百块钱,来到蓉城谋求生活。

他没什么时间去考虑情爱,也没有人,让他觉得动心。

秦天习惯了一个人吃苦,一个人打拼,一个人扛着日子向前走,强颜欢笑。

然而当他这会儿停下来回头看,才蓦然发现,原来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个男人的形迹。

这个男人独眼,高大,沉默。

并且还带着旁人未曾窥视,他却有幸体会到的温柔。

“哗——”

秦天捧起一捧热水浇在脸上,睫毛上水珠一滴滴往下淌,像这几个月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秦天的眼前划过。

赤裸的青年撑在瓷砖上,他的肩背隆起,薄薄的一层肌肉掩藏在皮肤下,背脊曲线笔直而漂亮。他垂着眼,盯着地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忽地就笑了。

上扬的嘴角带起软厚的唇珠,一口白牙咧开了一大半。这个笑容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阳光,像是雨过天晴的初霁,抹开了掩在眼前心上的云雾,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欢喜和渴望。

秦天抬手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一双荔枝眼清清亮亮。

*

“龙哥,我洗好了,你去不?”

秦天汲着拖鞋,擦着头发路过龙毅的卧室,敲了敲门。

他没立刻走,眼神顺着未关的门板往里瞅了眼。男人没回话,秦天见他仰躺在床上,衣服裤子什么都没换,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

“龙哥?”

秦天试探着又唤了一声,见还是没人应,踩着拖鞋在瓷砖地板上踌躇地来回磨了两下,还是往里动了。

龙毅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比平日里臃肿的军大衣精神了许多。只不过这会儿男人大喇喇躺在床上,皮夹克敞开,闭着双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皱起,还泛着些红,倒显得往常的严肃尽数褪去,变得太过随性了些。

秦天动了动喉头。房间太小,他两步就走到了床边。

“怎么就这么睡了啊,”秦天轻轻嘟囔了句,“也不怕着凉。”

他倾身上前,一手撑着床板边缘,一手去够被男人拨到一旁散开的豆腐块,想给龙毅盖上被子。

只不过秦天忘了自己头发还没擦干,虽然寸头,但还是往下淌着水,滴在瓷砖上。这会儿他重心往前一挪,穿着的廉价塑胶拖鞋就跟失去摩擦力似的,往后滋溜一声。

“嘶——”秦天直直的扑在了床上的身体之上,倒吸一口冷气。

陷入浅眠的龙毅一下就被身上不轻的重量给砸醒了。

他睁开眼,嗓子因缺水有点哑,“怎么了?”

“没、没事!”秦天手忙脚乱想撑起来,结果腰间忽然覆上一只手,一个用力就将他捞转了身体,让秦天翻坐在了床头。

“困吗?”龙毅跟着也起来了,跨过青年伸长手抓住桌上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

他很久没喝那么多酒了,没想到后劲还有点大。

“不困。”秦天老实地坐在那,摇了摇头。

“嗯,那问吧。”

龙毅拧好杯子,重新躺坐在秦天身边。

“啊?问、问啥?”带着酒气的身躯贴得极近,秦天觉得有些不自在,都没听清男人的问题。

龙毅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醉了,平日里收敛的性子都外放了不少。

他捏了捏秦天的后脖,“你下午那眼神……不是想问我之前的事儿?”

“也、也没有……”秦天被他粗粝的指腹捏的有些痒,缩了缩脖子。

“如果龙哥不想说就算了,”他抓着澡巾盖在头上胡乱揉着,“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就已经过去,可以缅怀,可以纪念,但却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毕竟人总是往前看的。

秦天花了很久才悟出这么个说不上深刻的道理,但现在,他却很想知道属于龙哥的过去。

“都说了是过去的事,有什么说不得的。”

白酒顺着胃往上烧,龙毅觉得有些热,将夹克脱了放在一旁。秦天穿着单衫,正好觉得有些冷,伸手就拽过来套在了身上。

烟草混杂着酒味包裹住他的身体,秦天脸红了红。

“那你说说,唔,就说说你怎么当上班长的?”

第23章 讲过去

23

龙毅出生在西南边陲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农村里。

他出生的那年,国家刚好恢复高考。他爸据说是当年下乡的知青,和他不守妇道的妈春风一度,一纸通知书后,就再也没了踪迹。他妈未婚先孕,没脸见人,生了孩子没几年就投河自杀了。

这些都是龙毅自有记忆以来,就听村里的嘴碎女人们东拼西凑出来的信息。

他本人从小跟着外公长大,外公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把他养大了。

然而村子小,风言风语从陌生的大人嘴里传出,也从不会在意小孩子听了会如何,兜兜转转总会传到龙毅的耳朵里。久而久之,龙毅就变得沉默而早熟起来。

到了九五年,偶然一次去镇里赶集卖山货,龙毅看到了灰墙上刷着的征兵标语,头一次,生出了想做点什么的想法。

他外公几年前已因病去世,家里的茅草房里就住着他一个人。龙毅收拾好家当,连一个布包都没装满,就登上了轰隆隆的绿皮火车,驶向对于那时的自己,什么都未知的远方。

“那些女人真是长舌妇!”

还没听到龙毅说起当兵的事,秦天就忍不住握住拳头猛锤了一下床,“你那时候还那么小!”

龙毅早就不在意了。小时候他曾有过彷徨有过无助,被同龄人排挤的时候,被大人嫌弃躲远的时候,他也曾反驳过,说自己不是没爹妈的孩子,说自己的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然而这些话外公用来偏偏年幼的他可以,随着年岁渐长,谎言如同肥皂泡,被旁的东西一戳,就破了。

龙毅很快便意识到,乡里乡亲的那些话,摒去了那些难堪的修饰词,大多数其实都是真的。

世间最残忍的,有时候莫过于真相。

“你父亲……有回去看过你吗?”

秦天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边问,一边抬眼看向男人的脸。

那张脸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

秦天咬了咬唇,倒是龙毅低头瞥见青年有些难过的模样,拍了拍他握紧拳的手,让他松开。

“不是每个人生来都家庭幸福,阖家美满的。”

秦天听见男人缓慢而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很幸运,至少我妈妈没有在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选择放弃,而是把我生了下来。有手有脚,全须全尾。”

“我很幸运,我外公没有选择扔了我卖了我,而是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有饭吃有衣服穿。”

“再之后的路,我一个人就能走下来。”

“没有亲人或许会有遗憾,但是却不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男人的话直白,朴素,简单。

没有什么煽情,也没有什么诉苦,平平淡淡的,仿若这真的就是他生命中的小事,不值一提。

秦天张了张嘴。

安静的夜里,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是啊,其实这一路他也是自己走过来的,可是为什么以前,他一直会对妈妈那么怨恨呢?

秦天头一回觉得,他和龙哥之间,的确有十几岁的差距。自己比之龙哥,多了许多无知和幼稚。

“其实……”

小小的空间里,秦天一手捏住自己另一手的手指,不知怎么就开了口。

“我也没有爸爸。”

藏在心底从没跟别人说过的事,就这么在这样一个平凡寒冷的冬夜,对着身旁这个平凡却让他觉得踏实的男人,简简单单的说了出来。

龙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倒没想到牵扯出小青年自己的旧事来。

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倒让秦天觉得松了口气。

他扯了扯嘴角:“我妈是……干那一行的。”

龙毅愣了一下。

“所以我和我哥,都不知道自己爹是谁。”

原来……是那一行。

“你还有个哥哥?”

龙毅不欲让青年觉得难堪,接着他的话转了个方向。却没想到,这更牵扯到秦天一段不愿去想的旧事。

秦天被男人问到这才发觉,自己心里的另一个秘密竟然也就这么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唔……”他含混到,“比我……大三岁。”

“龙、龙哥,继续吧,”秦天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你入伍了,然后呢?”

龙毅装作没发现青年的转移话题,轻声嗯了一声,张口继续。

九几年的jūn_duì,虽然不如现在电视上展现的那么高科技高精端,但对于入伍jūn_rén的要求,却是从未变过严格的标准。

龙毅那时候虽然已满十八岁,但因着家境贫寒,身材其实很瘦小,在整个新兵连里每次都排到第一排,也总是被教官拎出来训。

“不是吧!那时候你才不到一米八?”秦天不信,蹬开半截被子,将脚和男人搭在床上的长腿并排比了比,嘟囔,“我绷直了都才到你脚踝呢。”

还没算上半身自己也矮了半截。

“都说了是那时候。”

龙毅好笑地曲起腿,又将被子给青年拉上,免得他只穿睡衣着凉。

“那后来你吃什么了?长这么高!”

“就军营里的食堂。”龙毅解释,“之前吃肉什么都要粮票,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家里产粮也不多,营养可能没跟上。”

“营里虽然也不是大鱼大肉,”龙毅似乎回忆起那段训练得筋疲力尽后众人抢食的日子,眼中泛了些笑,“但好歹管饱。”

秦天点点头,有些心疼。

他出生在九十年代,虽然从小因为妈妈的职业,也人厌狗嫌的,但好歹女人没短过他吃穿,偶尔还能有零花钱和哥哥去买玩具零食。所以他还真没体验过挨饿的滋味。

虽然男人说得云淡风轻的,但秦天还是觉得‘营养跟不上’这几个字落到现实生活中,一定不止一日两日的饿。

新兵营的三个月过得很快。

龙毅没什么文化,那时又长得矮小,表现平平,下连时被分配到了最苦的边防连。

西南最远的高原上,风雪、酷晒、缺氧,恶劣的自然环境,艰苦的防卫条件,此后十余年的岁月,龙毅都待在了那里。

其实待久了,就会发现。那里其实也很美。

群山绵延,天高地阔。

他的职位慢慢往上升,从最开始的工兵,到带领新兵的班长,再到管理几十个兵的排长,陈明强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后来呢?”

秦天已经对陈明强不感兴趣了,他听男人用悠悠的语调讲起那段岁月,那些风霜和训练,忍不住沉迷了进去,他多想自己能早出生十几年,和龙哥一起在部队里当兵!

如果真有那样的日子,就算每天光让他站岗,他都能有无数的干劲儿!

“后来啊……”

龙毅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还会在那里和宛若家人的战友们一起呆很久很久,却没想到,一次突如其来的值守任务,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第24章 不省心

24

二零零九年,夏。

西南边陲,樟隆山。

“呼……呼……班长,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寸头气喘吁吁,一边踩着石块往上攀登,一边抬手抹额头上不断淌下的汗。

他前面的男人扭过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嚷嚷啥!这才哪儿到哪儿!翻过达坂就快了!”

万里无云的天空强烈的日光照射,衬得他露出的一口大白牙格外耀眼。

“你们这些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耐操?啊!”那班长回头瞅了眼身后五六个青涩的面庞,抬手去指山坡上已经甩下他们几十米的前方领路人,“瞧瞧咱们排长!?比你们大了十岁多,爬起山都脸不红气不喘!呼……”

寸头不服:“排长他人高马大的,肺活量都要比我们大不少哩!”

班长气笑了:“那你咋不说排长比你高俩脑袋,海拔也高了,更难吸氧了呢!?”

这里是海拔4500以上的高原,每往上多走一米,呼吸就要多难一分。寸头长得瘦瘦矮矮的一米六几,跟排长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可不是呼吸的空气都要低水平面一点么。

这一番对话引得几个新兵蛋子哈哈大笑,空旷的山路上这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走在最领头的高大男人听见了,回头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看表,冲身旁一直紧跟着他的小年轻道。

“告诉他们,再这么有力气笑,没力气走,一会儿到地儿了做十组俯卧撑。”

“诶!”

小年轻听得眼神一亮,笑嘻嘻的将手拢在嘴边,冲后面的人吼:“排——长——说——了——谁笑得——最大声——就做——最多的俯卧撑——”

男人听见小年轻曲解他的话,也没解释,微勾着嘴角继续往前走。

这里贫瘠又荒凉,虽然他不觉得如何,但这些兵蛋子如果没点自娱自乐的精神,总有一小部分会被孤独和寂寞压垮。

“啊——李铁柱!你个为虎作伥的——臭柱子!”

刚才笑得最厉害的小兵哀嚎,还没嚎完,又被自家班长薅了一拳,“哎哟!”

“会不会说话!排长那是虎吗!还为虎作伥,老子看你是皮痒痒!”

“哎哟,咱们排长英勇帅气的,咋就不是特别威武的老虎哩!?”小兵委屈。

另一个读过高中的小兵捂住他的嘴,“你可别丢人了二蛋,不会说成语就甭说!”

“唔唔唔!”二蛋扒拉下战友的手,“说了别叫老子二蛋!”

后面依旧吵吵闹闹一片,眼见着已经过了山坳,小年轻李铁柱追上自家排长,好奇地问道,“排长,这次咱们怎么拉练这么远呀?”

平日里他们都在镇子边上的营里做训练,今儿凌晨忽然紧急吹哨,整个排的兵都集合了,天蒙蒙亮就开始徒步行军。

“有任务。”男人没有多说,只拍了拍小年轻的肩,“一会儿多学着点儿。”

“哎!”李铁柱眼神亮晶晶的点头,对自家排长充满信赖。

*

龙毅也是在凌晨才接到的上级命令,通知他带队前往樟隆沟,执行一项防守任务。

据可靠线人消息,沟中今日有走私交易,队里已经做好了布控,但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连长还是多增派了两个排的军力,安排他们驻守在沟外。

从嶙峋陡峭的樟隆山往下,到了半山坡,龙毅命令全体停下,开始整顿部署。

这一次的任务以前他也执行过许多次,曾经也亲手抓过走si犯,但如今他身份不同,身上担的责任也不一样。

将此次的任务交代下去后,见新兵们都是跃跃欲试一脸好奇的表情,龙毅又冷着脸强调了可能遭遇的危险。

“犯罪分子极有可能随身携带制止枪管、炸药,我希望你们每个人能牢记平日训练的内容,如果真正遇到了他们,不要慌张,随机应变。”

虽然说得很严峻,但龙毅心里知道,像他们这样外部防守的人员,基本是没有可能接触到那些走私人员的,见还是有几个小兵交头接耳手中还在比划,似乎盘算着真遇上了该怎么擒拿,龙毅摇了摇头,也随他们去了。

盛夏的高原山林里安静空灵,除了鸟雀时远时近的叽叽喳喳,就只有偶尔的微风吹动树叶,带来沙沙碎响。

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趴在草丛里,黝黑的手握着漆黑的枪托,掩盖在茂密的植被下。如果不走进了仔细瞧,根本就分辨不出哪里是草,哪里是人。

“都四个小时了……还得趴多久啊?”细碎微小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不知道……等排长命令。”草丛另一边,零星细微的声音回了过来。

“我、我脑袋好痒,好像有虫爬进去了!”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别动!忍着!”另一个声音制止他。

就在这边私下里小声说话时,不远处竟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龙毅心中一个下沉,是土雷炸了!

他警了心神,握紧了手里的枪。

但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去提醒布控在附近一里开外的众人,只能将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希望没有人逃出来。

龙毅并不求什么功劳,只想手底下的兵一个不落,个个完好。

然而有时候老天总喜欢和人对着干。

很快就有一个慌不择路步伐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那人气喘吁吁,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像是说自己被谁坑了,出去一定要搞死他。

龙毅沉心静气,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微微隆起蓄力,打算等人再走近些,就上前擒住。

然而他还未有动作,身边不远处的草堆就忽然动了!

操,这群不省心的兔崽子!

龙毅无声的骂了句脏话,随即握紧枪,跟着一跃而起。

作者说:

---

注:

县名架空。

‘达坂’:即高山垭口。

第25章 路很长

25

“所以这里……就是那时候弄伤的?”

温热的指腹触上眼睑,将龙毅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狭窄的房间不似山野的宽广,却不用紧绷心神,肩负重担。

蒙了灰的灯泡在头顶闪烁着昏黄的光晕,龙毅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回忆过去时,没有觉得难以呼吸。

秦天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跟前,正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触自己那只蒙着白翳的左眼。

“还疼么,现在?”

指腹的触碰像羽毛扫过,龙毅想说,偶尔还是会疼,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

倒也不算假话。现在的确不疼了,只是,有一点痒。

小青年才洗了澡,那股子清冽的青柠味又隐约钻进了鼻尖,惹得人口渴。

龙毅颤了颤眼睫,身体后撤,抬手捉住了那只还按在他眼睛上的手指,放回了身侧。

“那个匪徒那时……手里恰好还拽着一颗土雷。”

故事也到了结尾,龙毅垂着眼道,“我没能及时赶过去……土雷崩开的碎片划伤了一只眼,也……划穿了一名队员的大动脉。”

秦天感受到那捏着自己手指的力道让他吃疼了一瞬,又立马松了下来,放开了他的手。

他想回握回去,想安慰这个用故作平淡的语气讲话却掩饰不住平淡下的自责与悔恨的男人。

然而在他刚要碰到龙毅手背的那一刻,男人的手却挪开了。

“后来呢?”

秦天撑起身,追问。

“后来?”龙毅看向漆黑而呼啸的窗外,“没有什么后来。”

“在医院躺了半年,退役,然后,重新找了工作。”

男人轻描淡写,“就是这样。”

他脸上酒气的红晕不知何时早已散去,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惨白。

秦天难受急了,“龙哥……”

他张着嘴,正欲说些什么,龙毅却忽然动了。

只见男人上半身向前倾,单手从他肩侧拂过,探到了他的腰间,就像是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了一样。

秦天呆坐在床上,身体僵直,任由男人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四处摸索。

那手窸窸窣窣似乎从他披着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介意吗?”

龙毅手里握着两样东西,朝他晃了晃,问道。

秦天愣了半晌,眼珠挪动在那手上停了一顿,才反应过来似的摇头。

原来,是在拿烟呀。

秦天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在心中无声地喟叹了一声。

“啪嗒。”

打火机被按下。

跳跃的火光点燃了一根有些受潮的烟,星星点点的烟丝在男人粗大的指关节中燃烧。

龙毅抬起手,那张平日里素来不爱多言的嘴此刻微微张开,咬住了烟蒂。

像是将偶然渗出的往事再度收回无人可知的内心中一般,他含住烟,深深地,深深地往里吸了一口。

秦天出神地望着男人,蓦地听见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挺像他。”

浓浓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缓缓喷出,模糊了秦天的视线,也扑灭了他心底的一小团炽热的火焰。

他……像谁?

“小天,你们都一样,太年轻了。”

秦天听见男人平静而缓慢的声调在耳边响起。

“朝气,有冲劲,人生才刚刚开始。”

头顶再一次被男人按住,秦天顺着那手掌的力道不得已抬起头与男人对视,那双一黑一白的眼睛似乎一直看到他的内心中去,让他忍不住想挪开眼。

男人将还剩半只的烟用手指捻灭了,秦天却觉得那手指像捻在了他的心上。

“你这辈子的路还有很长,挣钱,结婚,生孩子,衣锦还乡……这条路是你自己的,你得,好好走。”

“别……走弯了。”

第26章 新员工

26

自那晚之后,秦天总觉得龙哥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说是变疏离了吧?他们每日却照常一同吃饭,互道早安。说是变冷漠了吧?男人平素本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现在依旧少言,秦天也无法质疑什么。

“小天哥?小天哥?”

肩膀被人推了推,秦天转过头,见王东东好奇地望向自己。

“想啥呢小天哥?咋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没睡好?”

秦天摇摇头,抿着唇没说话,继续分拣货物。

“欸,不会是之前那投诉还让你赔钱吧?”王东东把快件递给秦天,愤愤不平,“张开奇那瘪犊子,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不辞职!要不咱们下班找个小巷子把他套了麻袋打一顿?”

那件事解决的具体过程公司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区域给张开奇出了个通报批评,警告所有员工不得进行提前或推后录件的违规操作,没提秦天,大家倒也都知道了他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

“没有。”秦天拍了拍王东东的脑袋,数落他,“你一小孩儿,想什么打打杀杀呢?不学好!”

“我都十九了!成年了好不!”王东东噘着嘴反驳,“一个两个总把我当小孩儿!哼,等我攒了钱买辆车,比你们都早泡到妹子!”

“东东,泡妹子可不是靠车的……”秦天失笑,但看着小年轻不服气的模样,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龙哥……看他,是不是就跟他看东东一样?

天真,幼稚,对现实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自以为自己经历过很多事,已经足够成熟到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然而在男人眼中,也许他还是个需要人照顾、任性又冲动的小孩。

是因为这样么?

是因为这样,龙哥才跟自己拉开距离么?

不。

不是的。

秦天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却不敢往深了猜。

“说起来……”东东没注意到秦天又陷入了发呆,悄声跟他分享八卦,“听说下个月又要来一批新人,这两天正培训呢。咱们公司扩招得可真快!”

“毕竟现在人人都有电脑手机,网购越来越方便了。”秦天回过神,不让自己再去想乱七八糟的,接上王东东的话,“人多了你工作量又要增大了。”

“唉,是啊,我真是太不容易了……”王东东惆怅地扭了扭肩膀,“生活在小小的我肩上压下了沉甸甸的重担!”

“这下又‘小小’了?”秦天失笑,“工资肯定要给你加,这不是给你买车的道路上添砖加瓦么?”

“也是!”王东东听他这么一说,乐呵呵的一拍大腿,“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苦……”

“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

“王东东,咋一两年没见,你这文化水平还这么低?”

王东东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跟被拎住脖子的猫似的,身体僵直,眼中还有点惧怕。

“梁、梁哥?”

他扭过头,发现来人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讨好的冲他讪笑,“您、您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待见老子?”男人轻踢了一脚王东东的屁股,王东东连忙捂住装可怜,“咋、咋会!您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想当年您在的时候,咱区域业绩多……多好!”

“呿!”那人显然不觉得王东东是在说真话,伸手弹了他一脑绷子,“你小子,可以啊,说话长进不少。”

秦天这会儿也看到了来人,起身冲他打招呼。

“梁哥。”

是前几天帮了他一个大忙的梁三。

“梁哥……怎么过来了?”秦天打了声招呼,“是……来找方经理的?”

“嘘——”梁灏伸出食指堵在自己嘴上,然后冲秦天小声道,“别暴露我跟他的关系。”

“哦、哦哦,好的。”秦天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啊……”梁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口,“喏,新入职员工。”

墨蓝色的员工制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挺精神英挺的,那张平日里痞气的脸看上去都正经了不少。

王东东在一旁听得表情微妙:“新……入职员工?”

秦天没懂王东东的表情,只觉得挺好的,“恭喜恭喜,以后就是同事了,梁哥多多照顾。”

毕竟这梁三之前好像就是收废品的,每天风吹日晒的,还挣不了几个钱。如今当了快递员,至少要轻松稳定些,而且工资肯定也比他之前那一行高。

作者说:

梁三:老子收废品也能干!

第27章 平安符

27

年末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忙碌,不知不觉就又到了一年的尾声。

虽然国人更喜欢庆祝的农历新年还有一两个月,但元旦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喜庆日子,许多人都期待着那一天的调休,和周末一并凑成个小长假,去周边旅游一番,或是在家放松放松。

秦天运气好,刚好元旦当天排休,但他也没打算去哪玩,一是没钱,二是一个人,去哪儿都没劲儿。

还不如……

在家陪龙哥上班呢。

“小天哥,今晚有没有啥安排?”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秦天一如往常的上班打卡开始捡件,就见王东东凑上去,一脸炫耀地冲他问。

“看来你是有安排了。”

秦天没正面回答,只配合王东东那副‘你问我你快问我’的表情回道。

他没什么安排,有的话,也就是想能和龙哥多说几句话。

可惜今天龙哥白班,他连陪他守夜的机会都没。

“嘿嘿,当当当!”

王东东从工装的上衣兜里掏出两张长条形的纸,抖了抖。

“今晚跨年夜,当然得好好安排安排咯!”他给秦天秀出纸片的正面,原来是门票。

“喏,狮子山灯会!”

“花灯、彩车、美人、帅哥!嘿嘿嘿,简直就是绝妙的约会场所!”王东东笑得有些猥琐,摸着下巴道,“正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一回,他没忘词儿,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定能告白成功!”

秦天心中一动,手上拾掇包裹的动作慢了下来,伸手从王东东手里扯过门票,仔细看了看。

票面上五彩的花灯和飞舞的火龙在黑夜中耀眼夺目,看上去盛大恢弘,令人眼前一亮。其下印着主办方和时间地点等具体信息,唔,今晚八点才开幕,地点在离这儿大概五六公里的狮子山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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