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江封的目光,余火识趣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想了想商量道:“那我在伤口处包几层保鲜膜,保证不碰到水可不可以?”
江封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
等二人离开之后,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张敏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朵:余哥和江先生的相处模式,怎么就跟小情侣谈恋爱似的……
这一场剧烈冲突的戏份终于通过之后,接下来的几场相对而言就要轻松不少。
辅导员将程然和袁方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责问他们为什么会发生矛盾。
程然不顾袁方昊的眼色暗示,到底还是将秒表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最后却将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表是我一个人换的,其他人完全不知情。辅导员你惩罚我吧。”
袁方昊震惊地看着他,随即冷哼一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才不需要你装好人。报告辅导员!表是我换的,跟其他人都没关系,您惩罚我吧!”
辅导员气笑了:“感情你们俩是商量好来我这演一出战友情深来了?怎么,以为法不责众,都争着揽责任我就谁都不罚?”
然后转头看向挤挤挨挨躲在门口偷听的3201班成员:“都给老子滚进来,还有谁也想加入他们两个英勇就义的?”
赵舸航扮演的夏轩上前两步,抬头挺胸“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报告辅导员!表是我换的!请辅导员惩罚我!”
许曼晴扮演的葛梦瑶紧接着上前两步:“报告辅导员!表是我换的!跟其他人都没关系请您惩罚我吧!”
到最后,3201的25个队员全部站了出来,将办公室里塞得满满当当,每个人都是同一句话:“报告辅导员!表是我换的!请辅导员惩罚我!”
结果毫无疑问,被辅导员一并论处,全班记大过一次,取消比赛成绩,罚跑50圈,并在整个军营内通报批评。
按照剧本里写的,为了烘托气氛,3201班成员被惩罚的那天刚好下了一场暴雨。奈何d市少雨,整整大半月连滴雨的影子也没见着。
剧组一合计,干脆找d市消防局借了八辆高臂喷水车,将整个操场围了一圈,底下水龙头一打开,炙热的阳光底下,立刻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第114场第六次,action!”
随着刘怀一声令下,饰演3201班队员的25个演员又开始围着操场奔跑起来。
不远处的喇叭里正在循环播放着针对秒表一事对3201班的严厉批评,旁边不时还有其他班级的队员路过,神色各异指指点点。
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磅礴大雨之中所有人只低着脑袋一个劲儿往前跑。摇臂上的摄像镜头追随人群移动,缓缓自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啊,”场景外的显示屏之后,忽然有工作人员低声惊呼起来:“余火是不是在哭啊?”
准确来说,应该是程然在哭。
连绵不绝的雨水从他身上冲刷而过,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淋得湿透。脸上湿漉漉全是水渍,按说应该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哭才对,可是从他通红的眼睛,从他不断鼓动的鼻翼,从他肩膀上强自控制却依然掩饰不住的细微颤抖,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他此时正在放声痛哭。
这个剧本里不过刚满19岁的执拗青年,借着这一场哗啦轰响的瓢泼大雨,将所有的难过和委屈,所有的愤恨和不甘,通过不会被人察觉的眼泪通通发泄了出来。
江封心中微微抽紧。而刘怀导演则笑了起来:“这小子,真有他的。”
这一段并不在剧本要求当中,可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将人物的情绪表现出来,无疑是再恰当不过。
操场一圈下来是500米。20圈之后,逐渐就有人坚持不住了。
雨湿地滑,程然脚下一个踉跄往旁边一歪,就被身后不远处的袁方昊及时扶了一把:“喂,你没事吧。”
程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胳膊上一个用力将他的手使劲甩开,重新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跑。
袁方昊蠕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咬咬牙跟了上去。
天色越来越暗,雨势越来越大,湿冷的泥浆漫过脚踝,每一步都仿佛要费尽所有的力气,很快,摔倒在地的人就越来越多。
“都他妈给我站起来!”作为班长的程然头一次骂了脏话,“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爬!就算是一点点往前挪,也要把这50圈给挪下来!”
伸手架住身旁一个摇摇晃晃就快倒下去的队员,硬是带着他一起往前跑。
在他后面的袁方昊眸光闪了闪,也伸手架住一个:“都他妈听见班长说的话了!全给老子拼了命的跑!”
“热血不凉!军魂不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口号,很快,整个操场上都是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嚎声:
“热血不凉!军魂不死!3201,天下无敌!”
连绵的雨幕倾泻而下,不曾完全隐没的夕阳穿梭折射,在操场边缘处铺下一道虹光。
50圈全部跑完,众人脚下一软,横七竖八在泥水里躺了一地。半晌之后彼此对视一眼,像是傻了一样带着满身的泥点子大笑起来。
“停!”
刘怀导演站起来鼓掌:“很好!这一条过!今天收工!”
水龙头关上,雨幕停止,江封从张敏手里接过一条大毛巾,大步跑过去将余火从泥浆里拉起来,包住脑袋细细擦了一遍,末了伸手在他通红的眼角摸了摸:“你做得很好。”
虽然50圈不是真跑,但演员们又是淋雨又是滚泥浆的都累得不行,由助理扶着回去休息,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开始收拾东西。
刘怀将这几天拍摄的影像大致翻了一遍,忽然招手将余火喊过去:“我发现你拍戏的时候经常会做一个剧本里没有的小动作——就是把手放到左边胸口处,比如说升旗的时候,受到表扬的时候,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还有刚刚跑步喊口号的时候,特意加这个动作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余火脸上微红,心里有些忐忑:“是这样的,因为程然参军是因为继承兄长的遗志,想要完成兄长没能实现的梦想成为一名特种jūn_rén。所以在我的设想中,程然左边胸口处的口袋里装了一张兄长的照片,这个摸照片的动作是在和已经过世的兄长对话,并提醒自己不忘初心,不能让兄长失望。”
“有点意思。”刘怀摸了摸下巴:“要不然这样,我专门给你加个镜头,你把兄长的照片拿出来看一回,这样呢效果会更加明显。”
不过用谁的照片当作兄长,倒又是一个问题。毕竟剧本中是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
“用我的吧。”江封忽然开口道,“我比余火年长,又都长得特别帅,看起来不会有太大破绽。”
工作人员都笑起来,刘怀问:“江先生不忌讳这个?”
“本来就是枪口上讨生活的,生生死死见得多了,哪有那么多忌讳。”
“行,回头电视剧播放了给江先生加个特别演出。”刘怀笑道,“我记得学校门口就有拍证件照的吧,几分钟就能洗出来。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劳烦江先生换身军装过去拍一张,今晚就把这个镜头给搞定,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个小时之后,刘怀等人开始在学校里寻找最适合拍摄这个镜头的地点。
最后选中了在教学楼后头的一片小池塘旁边。
池水清浅,倒映出满池的细碎星光;池子边有棵合抱粗的柳树,翠绿的枝条倒垂下来,在晚风中微微摇晃。
幽深,静谧,最适合用来怀念感伤。
“啪!”刘怀又打死一只叮在腿上的蚊子,出声拍板:“行,就这了。余火啊,你把照片揣到胸口,就坐到那棵柳树下面,好,手搭在膝盖上,头再往这边转一点,对对对,就这样,侧脸正对着水里头的星星,完美。灯光摄影准备,第115场第一次,action!”
夜色清幽,月光洒落满地。程然独自靠坐在柳树旁,衬着周围细微的虫鸣声,越发显得单薄孤寂。
伸手从胸口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身着军装,五官英挺俊朗,只是坐在那不动,便能教人感觉到一股铿锵有力的凛然气场。
手指从再熟悉不过的面庞上轻轻拂过,嘴角孩子气的一瘪,抬起手背在通红的眼睛上抹了抹:“哥……”
“好!暂停一下。”
刘怀叫了停,然后和副导演站在摄像机后头一边重放,一边商议需不需要进行更改。
江封忽然提议:“我觉得还可以稍微多加点动作。角色和兄长的感情不是特别深厚吗,阴阳两隔睹物思人,心里头应该是极其难过想念的,不如把照片放到嘴边亲一口怎么样。”
亲一口?
刘怀和副导演对视一眼,然后对余火道,“那要不,就先试一遍?”
摄像机对准,再次进行拍摄。
夜色清幽,月光洒落满地。程然伸出手指从照片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庞上拂过,眼睛里溢满泪水,然后举起照片贴到唇边亲了亲:“哥……”
“停!”
唔。刘怀导演掩住嘴咳了一声。余火本来就长得好,加上星辉月光柳树池塘的氛围,这么一亲,不像是怀念兄长,倒更像是思念恋人了。
视线不动神色地从江封脸上扫了一圈,转头对余火道:“那啥,前两条都还不错,咱们再拍一条,这次把照片抱在怀里试试。”
按照要求将第三条拍完,刘怀带着一巴掌的蚊子血宣布收工。
返回住处的路上,江封悄摸摸蹭到余火身边,一本正经道:“刚刚第二条,拍得特别好。”
余火脸色唰地通红,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抿起来往上翘了翘。
一个半月之后。
学校正式开学,剧组在d市的场景也全部拍摄结束,接下来需要进入第二个阶段,拍摄队员们作为特种兵预备役进行训练的部分。
因为这部分涉及到学习各种高端的军用设施,包括炸弹爆破和小口径火炮射击场景,一般地方拍不了。好在军方财大气粗,直接将h市郊区的一处军用机场划给剧组作为拍摄场地,于是众人离开d市,转而往h市进发。
主演们之前进行集训的时候因为时间有限,真正属于特种兵的训练内容很多都没有接触到,因此一路上都兴奋得不行。
“江教官,”大巴车内刚安静一会儿,又有人开始问:“听说我们还要亲手开坦克是吗!”
江封扫他一眼:“不仅开坦克,还要开飞机呢。”从数千米的高空跳伞下来,到时候吓得别哭就行。跟特种兵真正需要接受的训练比起来,他们之前见过的根本全都是小儿科。
“哇哦!”车子里再次响起激动的呼嚎。
“班长,听说你和江教官都是h市本地人对不对?到了地方可要请我们吃饭啊!”
坐在江封旁边的余火转过头笑道:“放心,一定尽足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大家。”
“先得把戏拍好了,”刘怀导演也跟着开玩笑,“不然饭没得吃,排头倒是够你们吃的。”
车内欢声笑语不断,江封看着余火正要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听了片刻,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怎么了?”等他挂了电话之后,余火凑过去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封也不避讳,直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高帆打过来的。你还记得他之前提过的唐珥吗?”
余火很快想了起来:“你的发小——唐森唐先生的未婚妻?”
江封点点头,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本来二人好事将近,可是唐珥发生了一点意外,现在正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江封说到做到,抵达h市后果然请全剧组成员去酒店里大吃了一顿,不光吃饭,还在歌厅里包了场,等吃完之后一起去唱歌放松。
因为剧组中只有余火和江封两个是本地人,又是做东,饭桌上自然就成为了众人轮番敬酒的对象。
江封来者不拒,敬一杯喝一杯,不管如此,所有伸到余火那边的酒杯也全被他给拦了过来:“余火明天还要拍戏呢,酒量又浅,你们灌他干什么,想拼酒尽管冲着我来,来多少我喝多少,半滴不带剩的。”
有人起哄:“教官你也太偏心了,怎么光对班长这么好啊!”
余火脸上有些发红,江封眼神多尖,立刻就瞧见了,心里美滋滋一乐,面上却半点不显出来,横了起哄的人一眼:“英雄惜英雄懂不懂,余火可是能直接把我打趴下的人,你们要是有谁能够做到,我保证也对你好,怎么样,想不想挑战一下?”
对方嘿嘿笑了两声,权当没听懂:“喝酒喝酒,继续喝酒,教官来,我再敬您一杯!”
江封以一敌几十,等到这顿饭终于吃完的时候,脸色微醺,神态已经明显带了醉意。
余火有些担心,伸手扶了一把:“江封哥,你没事吧?”
江封顺势把胳膊环在他肩膀上,瞧着像是醉了,下盘却稳得很,小心翼翼地不把重量过多压在余火身上:“没事,我酒量好着呢,走,一起去唱歌!”
歌厅离酒店不远,众人决定干脆走过去,就当做饭后消食。众目睽睽之下,江封也不好一直腻在余火身上,走了没多远便松开了。温暖的身体突然离开,心中便很有些留念不舍。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啊。江封暗暗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出来,余火对他是有好感的。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作用匪浅,最起码如今在余火眼里他已经不仅仅是个值得尊敬的教官了,还是个可以信赖和亲近的友人。就像是始终紧紧闭合保护自己的蚌,眼下已经对着他露出了一条缝,可以窥见里头柔软美好的内容。
但想仅凭这条缝让余火接受他、直接跨越到恋人关系,明显是不大现实的。搞不好适得其反,连这条缝都要重新闭合起来。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既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又不至于让余火对他产生防备才行。
歌厅里被包了场,除了剧组成员没有其他人。众人吃饱喝足都挺兴奋,各自结伴找包间坐进去,随即便开了麦,鬼哭狼嚎纵声高歌。
几位主演和江封一起进了同一间包厢,江封一走进去就开始在点歌机上敲打,片刻后退开几步谦让:“你们先唱你们先唱。”
除了余火之外,在场其他几个主演多多少少都进行过声乐训练,也不怯场,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从许曼晴开始,大大方方拿起话筒一展歌喉。
许曼晴唱完之后,按照点歌单的顺序屏幕上跳出了下一首歌。
歌名里带个“火”字。
“这是谁点的?”许曼晴四周看了一圈,将目光定在余火身上:“班长你吗?”
余火将头摇得拨浪鼓也似:“不不不,我不会唱,唱不好。”如今的曲目,与他原先所在世界内的宫商角徵羽,差得实在不止十万八千里。
“我点的。”江封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话筒咳了一声,“献丑了。”
赵舸航等人立刻起哄:“教官加油!”
音乐声响起,江封身姿笔挺的打了两下拍子,然后唱了起来。
说实话,唱得十分好听。
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音域宽广,尾声带着轻微的颤音,歌声里像是携裹了一股股细小的电流,瞬间便在四肢百骸内引起细密的酥麻感。
而且每唱一句带“火”字的歌词,就要朝余火的方向看一眼。
余火脸上微微发烫,心脏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欢实,掌心里很快就渗出了一层湿热的汗迹。所幸房间内光线昏暗,其余人都在给江封伴奏和声,因此并没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江封一曲完毕之后,得到了众人热烈的齐声高呼,随后话筒交到了贺文锋手里。
等到贺文锋唱完,屏幕上再次跳出来一首名字里带“火”的歌。
这回不用人问江封就主动站了起来:“还是我点的。”
许曼晴笑着偷偷跟余火咬耳朵:“看来教官今天是打算一鸣惊人啊。”
余火没说话,心里模糊有个猜测,却又不敢完全肯定。
不过很快那猜测便被证实了几分。因为这一次,江封依旧是每唱一句带“火”的歌词,便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一曲之后,话筒继续在除余火之外的五六人之间轮流转。等到赵舸航唱完第二首之后,屏幕上第三次出现了名字里带“火”的歌。
这一回江封的表现更加直白,直接对着余火开始唱,深不见底的眸子带着氤氲醉意,在昏暗的光线中璀璨生辉:“……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这下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是在借歌抒情了。
许曼晴一会儿看看江封一会儿看看余火,捂着嘴巴直笑。就连赵舸航等人眼中也满是善意的戏谑。
余火脸上红得能滴血,最终在江封热烈的进攻下落荒而逃,跑到卫生间里往脸上泼了好几把冷水才终于缓过来。对着镜子踟躇半晌,这才慢腾腾地又走了回去。
幸而江封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确定心意已经完全传达出去了,终于消停下来,没有继续进行才艺展示。
众人一直在歌厅里唱了好几个小时,等到结束之后,外面已是满天星辉。
其他人直接上面包车前往剧组安排好的酒店,余火足足两个月没见丑丑了,所以打算回家住。作为唯二的本地人之一,江封此时已经醉醺醺走路都走不稳了,护送他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余火身上。
和许曼晴等人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余火架着江封,来到路边打车。
此时没有多余的人在场,江封立刻像是牛皮糖一样整个黏在了余火身上。两人贴得近,鼻尖便萦绕着一股浅淡清新的好闻味道,顺着鼻腔慢悠悠荡进肺腑里,再在心头缠绵悱恻的绕上几圈。
上了车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枕在余火腿上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也不知是因为考虑到对方是为自己挡酒才喝醉的,还是有些什么其他缘故,余火虽然面红心跳,但到底没有把他推开。放软了声音询问道:“江封哥,你住在什么地方?”
江封闭着眼睛模糊不清的咕哝了两声。
“什么?”余火侧头将耳朵贴向他:“你说大点声,我没听清。”
江封翻了个身,炙热的嘴唇正好从余火脸上擦过。
余火浑身一颤,眼睛扑闪扑闪很快氤出一层水意,只觉得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像是能烧起来,脑子里晕晕沉沉再也不记得问他的住址了。
半个多小时过后,余火架着江封的胳膊,半扶半抱的抵达了自己公寓门口。
掏出钥匙开锁进屋,来不及先把门关上,搀着他放上了客厅沙发。
正准备将他的胳膊从脖颈上拿下来,江封忽然睁开了眼睛,手上微微用力将余火往下一拉,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倒下去半压在自己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但室内的氛围却迅速炙热暧昧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能清楚看见自己在彼此眼中的倒影。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缠,像是逐渐靠近火星的弹药,相互吸引一触即发。
江封似乎还醉着,又似乎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点点拉近余火和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余火,我……”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弹药即将引爆的一瞬间,伴随着一连串兴奋至极的吠叫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风一样从门缝里窜了进来,然后笔直插进二人中间,在余火脸上狂舔。
卧槽!江封心中狠狠骂了一句:如此完美的氛围,就差这么一点!
“丑丑?”余火一愣,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失落,而门外已经响起了周扬的声音:“余先生,是你回来了吗?”
余火立刻抱着丑丑从江封的身上爬了起来,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去:“是我。”
“我就说嘛,丑丑忽然激动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挠着门想要出去,小家伙鼻子倒是尖。”周扬伸手在丑丑头上揉了两把,然后看着余火:“余先生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不会是感冒了吧?我那倒是有感冒药和退烧药,要不要我拿一点过来?”
“不用不用,”余火赶紧摆手:“不是感冒,过一会儿就好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帮我照顾丑丑,我着实感激不尽。”
“这有什么,丑丑这么乖,正好还能给船船做个伴,我巴不得呢。那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敲我门就行。”
余火再三感谢,然后相互道别后关上了门。
抱着丑丑靠在门上,抬手捂住疯狂乱跳的心脏,许久之后,墨玉似的眸子里悄悄浮出一抹羞赧的笑意。
27.第 27 章
数千米的高空之上, 烈风呼啸。
机舱内,江封和其他五位就职于军用机场内的现役空军一起,再一次检查了自己身后的降落伞装备, 以及将他们和各自搭档紧紧连接在一起的背带系统。
“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之前在地面的时候都已经给大家详细讲解过了,”江封将手搭在紧靠着自己的余火肩上, “等会儿舱门打开,飞行员会配合我们选出最佳的出舱位置, 你们只要完全服从各自教练的命令就行了。第一次尝试跳伞,怕不怕!”
“怕!”
包括赵舸航、许曼晴和贺文锋在内的五位演员齐声答道, 眼睛望着窗户外快速掠过的云朵,脸上既兴奋又紧张。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你看你们班长不就一点事儿没有吗!”
赵舸航指着余火笑:“江教官你没看见,班长的脸都白了!”
江封往前探身一看,果然嘴唇紧抿小脸发白,又浓又密的睫毛像是把小扇子似的一颤一颤, 挠得人心里直痒痒。“余火, 你不会恐高吧?”
余火摇摇头, 勉强露出个笑容:“还好,就是以前从未处于如此高的地方。”事实上, 连飞机他都是第一次乘坐。
“不用害怕,”江封握了握他的肩膀,抬头看向其他人:“双人跳伞是跳伞里面难度最小的, 所有伞具设备都会由教练员全程操控, 你们只要放松心情专心享受就行了。这里的六位教练员, 包括我自己在内,都经过最严苛的训练和考核,有着数万次的跳伞经验,跳个伞和喝口水也差不多了,绝对会把你们平安带回地面的。”
前方响起飞行员的声音:“报告长官,飞机已到达指定地点,是否需要调整方位?”
江封看向窗外,指挥飞行员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保持姿势悬停。“好了,我要开舱门了,大家做好准备!”
舱门拉开,猛烈的气流倒灌进来,众人都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
“从贺文锋这一组开始,挨个站在舱门口根据教练员的指示往下跳,身体放松呈大字型,中途可以尖叫,但是不要乱动。”江封眨了眨眼睛:“相信我,等落地之后你们绝对会哭着喊着想再跳一次的。”
贺文锋深吸一口气,和绑在一起的教练员小心挪到舱门口,抬手跟众人挥了挥,然后满脸壮烈的跳了下去,很快就在蓝天白云底下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好,下一个!”
等到其余五组全部跳了下去,江封带着余火一起也站到舱门边上。反正飞机里就剩下飞行员和一个机场里的新兵,干脆直接伸出左手和他十指相扣:“别怕,要是实在害怕就握紧我的手。准备好了吗?”
余火不敢去看脚底下,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点点头。
身体随着江封的力道前倾,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两人已经飞速坠落离舱门远去。
江封拉开小型的减速伞,等到速度稳定下来,凑到余火耳边喊道:“余火,睁开眼睛!”
疾风在身旁呼啸,飞鸟在远处盘旋,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是在万里长空天地山河的中央。
天空蓝得耀眼,像是一块剔透的水晶将半个世界紧紧包裹;纯白色的云朵浮在头顶,飘在脚下,自张开的指缝间温柔掠过。
因为天地太广阔,前后上下都看不到边际,下降的速度反而不甚明显,就像是身后忽然长了双翅膀,整个人乘风踏云,翱翔在蓝天碧海之间。
江封调整了二人的姿势,将余火整个环抱在双臂之间,伸手往他胸口处贴了贴:“还害怕吗!”心跳像是没有之前快了。
余火扭头看向他,黑发被风吹得飞起,脸上全是笑意:“不怕!”
山河壮美,天地无垠,广袤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彼此紧紧依偎,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胸腔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喜爱和柔情,江封低下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余火,和我正式交往吧!”
余火像是突然当机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墨玉似的眸子看了江封一眼又飞速垂下:“我,我需要想一想……”
“什么!”耳朵里灌满风声,江封凑近他大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吗!”
余火羞得手足无措,也凑近他大喊一声:“我需要想一想!”
剩下的旅程中余火没有再说过话,只专心享受于长风之中自由飞翔的极致快感。而江封盯着他红得几乎能滴血的耳垂美滋滋看了一路,并且觉得还能津津有味的看个几百年。
高度表接近1500米时,江封抬手打开了降落伞。巨大的伞帽猛地张开,二人受冲力往上回升了一小段儿,其后下降速度减慢,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灿烂的阳光之下,二人迎着醉人的醺风,缓缓接近预计降落点。
“余火,将双腿抬起来。”临降落的最后一刻江封出声提醒道。数秒之后,二人以坐姿稳稳落在地面。
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帮他们解除了身上的伞包和背带,江封拉着余火一起站起来四处走了几步,缓和高速降落的不适感,顺便问道:“其他组怎么样?”
“报告少将!”来人敬礼道:“其他组员已经全部安全降落!”
江封点点头,正准备和余火一起返回机场内的集合点,就发现余火忽然神色有些奇怪的捂住了小腹位置,心中一紧:“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余火摇摇头,将手从肚子上放了下来:“没事,可能是因为跳伞的时候太紧张了。”
江封将人揽进怀里,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掌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这样好受一点吗?待会儿回去后喝点热水,我再给你找点胃药。”
旁边还有两位工作人员正在看着,余火脸上瞬间爆红,推开江封的手就大步往前走:“好、好多了,我真没事,江封哥,咱们快点去和大家集合吧。”
刚刚才占过便宜,并得到了会考虑考虑的承诺,江封也不想逼得太紧,目送他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蹦远了,转头得意洋洋地跟机场工作人员介绍:“呐,那是我男朋友。”
确定江封已经看不到自己了,余火悄悄又将手放回了肚子上:或许是因为跳伞时一瞬间濒临死亡的巨大刺激,他体内的灵力从跳出舱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飞速窜动,一直到片刻之前丹田处忽然跳了一下,随即微微有些发烫,竟像是立马就要突破二阶的趋势。
功法每突破一阶时都会疯狂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必会形成异象,因此眼下绝不是突破的好时机。
余火心中默念功法口诀,如此数息之后,将丹田周围四处乱窜的灵气又给压了回去。
集合点在机场塔楼的正前方,余火二人赶回去的时候,其他人果然都已经到了。就像江封说过的,所有人都兴奋得不行,嚷嚷着还想再跳一遍。
“今天只是让你们先体验一下,”刘怀导演道:“别着急,过两天拍跳伞镜头的时候有你们跳的机会,到时候想跳多少次都行。走吧走吧,里头场景都已经搭好了,别耽误时间,咱们可还有戏没拍完呢。”
今天要拍的戏有点特殊,是所有特种兵都必须要经历的刑讯训练,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反刑讯抗逼迫训练。
一走进摄影棚,大家就都被里头阴森森的色调,和随处可见的各种刑讯工具给吓了一跳。
许曼晴脸色有点发白,悄悄往江封身边靠了靠:“江教官,你们进行反刑讯训练的时候,这些东西真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啊?”
“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叫做反刑讯训练。”
看着这些只要扫上一眼就能引起极大心理不适的器具,赵舸航咽了咽口水:“那,那用在自己人身上的时候总会手下留情,不会真像敌人那么狠吧?”
江封摇摇头,神色十分严肃:“你正好说反了。反刑讯的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的提高士兵抵抗严刑逼供的能力,所以必须毫不留情,力图造成比敌人所能施加的更加痛苦的体验。训练强度越高,抗刑能力越强,出现意外情况时存活几率就越大。”
“对待战友比敌人还狠?”有人搓了搓胳膊,“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我方机密,也是为了每一位士兵的自身安全着想。”江封道:“特种兵能力强悍,执行的机密任务众多,也就更容易成为敌方俘虏的目标。如果当真遭遇意外被敌人控制,一旦受不了对方刑讯手段吐露信息的,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是必死无疑。只有咬紧牙关坚持等待救援,才能有一线生机。”
许曼晴忽然有些好奇:“江教官,那你被敌人俘虏过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江封身上。
“被俘虏过。”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
“那,那结果呢?”
“结果?”江封笑了笑,借着光线昏暗,偷偷往一脸担忧的余火手上捏了捏,“结果被我一个人反抄了老窝。”
“哇!”众人惊呼出声,然后齐齐鼓掌:“教官真牛逼!”
考虑到太血腥的刑讯手法可能会引起观众不适,剧组选择进行拍摄的场景是冰刑。铺满厚厚一层冰块的水里寒冷刺骨,强行将受训者的头按进去,等他闭不住气想要呼吸时,森冷如刀的冰水就会呛入肺叶,那种滋味,绝对比普通呛水的痛苦还要强烈数百数千倍。
演员们虽然不用真实经历这种痛苦,只是将头按进冰桶里,做出濒死挣扎的样子再抬起头就行,但次数多了难免也会呛到几口水,加上难以忍受的刺骨低温,没过多久就纷纷涕泪横流受不了了。
而刘怀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难受就对了,浸冰桶嘛,你要是一点都不难受演出来怎么会真实?来来来,就把这惨兮兮的模样带进戏里头,早早拍完不就不用受苦了嘛!”
有气氛烘托以及真实体验,大家拍摄的进度都很快。可偏偏到了余火这里,却出了一点问题。
“余火啊,”刘怀盯着镜头看了几遍,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浸完冰桶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其他人被按进去几次,最起码也会脸色发白嘴唇青紫,冻得牙齿直颤;可余火被按进去泡了半天,除了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头上,依旧是面色红润有光泽,不仅没有丝毫饱受折磨的感觉,反倒浸湿了里面穿的白色t恤,呈半透明状紧紧贴在肌肤上,显出些活色生香的湿身诱惑来。
“会不会是泡得时间太短了?”
饰演刑讯执行者的演员连连摇头:“已经够长了,其他人每次只泡了十几秒,余先生足足泡了将近一分钟,再长……”再长他怕会当场把余火淹死。
其他人想不通为什么余火对冰桶没有反应,余火自己却是知道的:这是因为功法的缘故。
因为修习功法,他只要一被按进冰桶里,丹田之中就会出于自我保护而本能性的运转,自周围吸取灵气形成防护。这就和普通人看到有东西打过来会下意识抬起手一样,如此情况下别说泡一分钟了,就算泡上一个小时他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凝神静气,强行将体内活跃的灵气和内力全部压制在丹田之中,使功法暂且处于封印状态。做完这些之后,余火对刘怀道:“导演,我们再试一次吧。”
这一次果然就有了效果。失去了灵气的保护,在冰水中泡了没多久,余火也被冻得脸色发白唇色发青,极具真实感的顺利拍完自己在这一场的镜头。
被人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余火接过毛巾擦干头发,正要重新运转功法时,却忽然脚下一软,捂住丹田处细细呻吟一声——那些重新恢复自由的灵气竟不受控制一般,猛地窜遍奇经八脉,然后围绕丹田飞速转动极不安稳,而跳伞之后便隐隐在丹田处感受到的莫名热意,此时翻涌得愈加明显,甚至有往四肢百骸悄然蔓延的趋势。
身边的江封立刻发觉了异常,伸手将他半揽进怀里:“还是胃难受吗?”
“怎么了。”听见动静的刘怀等人回过头:“余火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冰水泡得太多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余火咬牙再次将内力压回丹田,然后站直身体摇摇头:“我没事,喝点水就可以了。”
江封眉峰紧皱十分不赞同:“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说,不要逞强。”
“我真没事,江封哥你相信我。导演,咱们继续吧。”他是男二,戏份本来就多,拍摄场景也都搭好了,更何况刘怀说过机场这边对剧组的开放时间是有限的,用一天就少一天,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丹田处的情况的确有些奇怪,但应该只是临近二阶时所产生的正常反应,等他晚上回到家中之后潜心打坐,一气将功法提升至二阶以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然而余火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此次反应在接连遭受强行压制后的反弹程度。
等到这一天的拍摄结束,告别众人准备回家时,默念口诀重新运转功法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浪立刻从丹田处汹涌迸发直冲天灵盖,然后转瞬席卷四肢百骸。余火只觉得眼前一暗,便软软倒了下去。
“余火!”江封冲过去一把将他接进怀里,伸手往他头上一摸,湿漉漉全是汗迹,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有问题了。转头看向急急跑过来的张敏:“你留下来整理他的东西,我立刻送他去医院。”
然后将余火拦腰抱起来,找到机场内的军官借了一辆军用越野,风驰电掣一般往距离最近的医院赶去。
车辆在宽阔的马路上急速行驶。余火躺在后座上,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体内千丝万缕的灵气像是无数根羽毛,在经脉血肉中四处乱窜全然不受控制,而每当他尝试运转功法时,自丹田处不断蔓延的热浪便愈加汹涌几分。
“嗯啊……”余火无力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又发出了一道呻吟。
“余火,你再撑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到医院了。”江封心急如焚,目光焦灼地往后视镜内看过去——然而只是这一眼,便让他呼吸一窒,险些将油门当成刹车狠狠踩了下去。
后视镜内,躺在座椅上的年轻男子脸色通红,胸口上下起伏微微气喘,汗湿的黑发一缕缕贴在额际,紧咬的唇瓣中偶尔漏出几声暧昧不清的呻吟,似乎是热急了似的,将t恤领口扯得大开,露出一截细白精致引人遐思的锁骨。
江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余火这不像是泡多了冰水发烧,倒像是,倒像是在夜店里吃了某些不该吃的东西。
“不要去医院,”被那热浪逼得混沌不清的余火勉强睁开眼睛,原本漆黑的眸子里雾蒙蒙一片:“江封哥,不要去医院……”
虽然尚且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眼□□内灵气暴走的状态,如果去医院一定会被发现异常的。
不去医院?
江封勉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你这个样子不去医院怎么行?乖,别怕,进了医院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行,不能去医院……”余火又急又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一个不稳从座椅上滚了下去。
“余火!”江封吓了一跳,赶紧将车停到路边,将余火重新抱起来放回座位上。
“江封哥,”余火一把拽住他,盈满水雾墨玉似的眼睛里满是乞求:“不要去医院,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像是被那双眼睛摄了魂魄,江封一时怔忪,竟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叹口气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安抚道:“好,我们不去医院,你乖乖坐好别着急,我这就送你回家。”
车辆重新启动,江封更改路线,转向蓝海公寓小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江封弯腰将余火从车里抱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坐上电梯来到余火家门前。
幸好他在隔壁周杨家的地毯下留了一把备用钥匙,门一打开,丑丑立刻甩着尾巴扑了上来,然而江封此时却顾不上它。
关了门将余火放进卧室里的床上躺好,返回客厅里倒了一杯水,然后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余火,先睁开眼睛喝点水。”
余火喝了半杯,脸上的潮红却愈加明显,身体内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难以言喻的热潮一波接着一波,势不可挡汹涌不绝,烫得连神志都开始模糊不清。
“江封哥,我好热……”原本清冷的声音里像是裹了蜜糖,甜腻柔软得教人心头发颤。
江封只觉得自己身上似乎也跟着发起烫来,连忙起身走出去:“别急,空调已经打开了,我再给你找一点能降温的东西。”
等他从冰箱了找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再赶回来的时候,躺在床上躁动不安的余火,已经将上身唯一一件t恤脱了大半,斜斜挂在手臂上欲落不落。
“嗯……”
隐隐带着泣音的呻吟让江封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拿着冰水走到床边,用毛巾沾湿了放在余火头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像是沙漠中几乎渴死的旅客遇见了甘霖,余火立刻朝着这份冰凉凑过去,如此犹自觉得不够,干脆拉过江封被冰水冰凉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喟足的叹了口气。
江封喉结上下滚了几滚,呆呆坐着有些舍不得动弹。片刻之后想要将手拿回来再往毛巾上倒点水,哪知却像是惊动了余火一般,直接顺着他抽回手掌的力道坐起来攀在江封身上,紧紧抱着不许他离开:“就让我抱一会儿,你身上好舒服,就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样紧密接触的姿势,似乎连体内百般折磨人的热潮都平复了不少。
还没等江封想好到底是就这样抱着呢还是下楼买点退烧药,余火竟然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整人个贴上去轻轻磨蹭起来。
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江封立刻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远了些,眸子里暗得深不见底:“余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离开江封,体内的热浪瞬间加倍汹涌翻腾。余火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难受得不行,用力前倾再次抱住他的脖子,潮红的脸颊贴着他的脸蹭了蹭:“江封哥别闹,让我抱一抱,就抱一抱……”
思慕已久的人把你推到床上,小声撒着娇要抱你,身体还有意无意紧贴着你磨蹭,这种情况下江封要是还忍得了,那他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抱着余火在床上打了个滚,上下调换位置,也不再忍耐,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他的嘴唇甜,软,微微发烫,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浅淡香气,引得人发狂一般不断往深处探索。江封顾忌他的身体情况,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可才稍稍退开,对方竟然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低低笑了一声,大拇指在他鲜红色的唇瓣上揉了揉:“这么热情,嗯?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谁?”
余火玉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水光,努力集中视线盯着他瞧了瞧,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孩子气的笑来:“你是江封唔……”
不等他说完,江封已经再次狠狠吻了上去。
28.第 28 章
余火醒过来的时候, 窗外天色蒙蒙亮。
体内功法运转一周,丹田平和安稳,灵气柔顺畅通。再没有之前完全不听掌控的混乱, 但也并未突破二阶。
睁开眼睛不过数息功夫,余火便发觉了异常:他浑身赤裸不着寸缕,而且旁边还躺着个同样不着寸缕的男人。
余火租的是单人公寓, 床铺不算太大,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睡两个人就稍稍显得有些挤。尤其是当另一个人格外英武高大的时候。
江封侧躺在余火身边,因为个子太高双腿微微蜷起, 一手放在余火头顶上,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松松搂在怀里。英俊的面庞上不知为何显出几分憔悴,眉峰紧皱,像是担心忧虑,又像是正承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夏日的薄被斜斜搭在二人腰间, 借着自窗帘缝隙内透进来的微末晨光, 江封身上纵横交错的无数道暧昧痕迹, 立时在余火眼中一览无余。
吻痕,抓痕, 咬痕,以及萦绕鼻尖尚未散尽的浅淡气味,无一不昭示着房间内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激烈的情事。
余火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是有人拿着石鼓在他耳边重重敲了一槌, 整个人立时陷入难以言喻的茫然和慌乱当中:
受功法异常灵气躁动的影响, 昨日在机场内险些晕倒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被浸入了浓厚的雾气当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只记得江封接住了他,开着车要送他去医院,途中听从他的请求转道带他回了家,然后帮他喂水降温,然后被自己紧紧抱住,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余火浑身一震,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他把江封哥推倒了!
视线再一次从江封满布青紫痕迹的胸膛上扫过,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无暇的皮肤,一个不容辩驳的结论缓缓在心头浮起:
他竟然趁着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江封,把江封给……
丑丑摇着尾巴从门外跑进来,轻车熟路的跳上床跑到余火枕头旁边,极亲热的在他脸上舔了起来。似乎是被它的动静吵到了,江封低低呻吟一声,数息之后终于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的瞬间,余火慌得心头狂跳:“江,江封哥,你醒了啊。”
眼中的惺忪转为清醒,江封龇出两排大白牙笑了笑,伸手揽过余火的脖子便是一个缠绵热烈的早安吻:“早啊亲爱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喊得这么生分干嘛。”
果真是都做了么?余火用手撑着他硬实的胸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认:“都,都做了什么?”
“做爱啊,”江封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微微皱眉,盯着余火:“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余火有些心虚地摇摇头:“并非,记得很清楚……”
江封眸色一暗,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嗯?你不记得是怎么在我身上磨蹭的了?你不记得是怎么抱着我一个劲儿的亲不愿意松手的了?你不记得我帮你口的时候是怎么哭着求着说不行的了?你不记得是怎么把我推到床上,脱了我的衣服又啃又咬,最后强行冲进来操得我……”
“别、别说了!”余火羞得满脸通红,立刻拿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了,你不用继续往下说了!”即使别的事情依旧模糊,但下身被湿热口腔紧紧包裹的极致快感,却前所未有的鲜明起来。他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江封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舔,然后拉下来与他十指相扣,眉目中溢满深情,隐隐又带着丝无法掩饰的委屈:“余火,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所以即使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只要做那些事情的是你,我就全都心甘情愿。如果你不记得了,或者是你觉得恶心觉得没有办法接受,那我可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就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
余火心中一颤,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江封似乎惊喜得不敢相信:“真的吗?那是不是说我们就正式确定关系了?”
余火同样握紧他的手,带着些羞涩却坚定的点点头:“嗯,从此以后你我就是恋人关系。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还觉得难受吗?”
他虽然从未在龙阳之好上有过研究,但当初在书院中念书习武时,也曾在夜话中听师兄隐秘提起过,男男之事,对于下方承受者而言是很辛苦的,江封之前从未经历过,自己也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受功法影响毫无理智,定是极蛮横粗暴的,也不知到底将他伤得如何。
江封满脸坚强:“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虽然说得轻松,但无论是他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还是眉宇之间隐含的几分痛苦之色,都表明他根本就是在强行掩饰好让自己安心,事实上也不知正忍受着何种煎熬呢。
余火心中愧疚万分:“要不然我帮你检查一下吧,如果伤得厉害也好涂些药膏。”
“不用不用不用,”江封立刻摇头,“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在你睡着的时候都已经处理过了,好得很。”
然后像是为了转移余火的注意力,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就高温不退,而且变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那股眼泪汪汪直往身上扑的热情劲儿,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就跟在身边,确信不可能让旁人动手脚,他都要以为余火是不小心着了谁的道了。
余火沉默良久。
江封笑了笑,温声道:“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不是不想说,”再三考虑之后,余火还是决定将实话告诉他:“而是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之前和你说过,幼时曾经拜师学艺修习古武之术。昨日修习的功法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常变化,完全不受控制肆意运行游走,几次尝试压制未果,之后就变成你所看到的那样了。”
功法?江封脑子里忽然冒出四个字:“难道是,走火入魔?”
“应当不是,之前修习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过问题,也完全不曾听师父提起过任何类似的情形。”
思来想去,余火也只能想出一种解释:此方世界和他原本所处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灵气构成更是差别极大,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产生出他原先从未经历过的异状。
昨日是因为将近突破二阶而发生的异常,如今只是不能确定,这种异常究竟是只发生这一次,还是以后每到临近突破时都会出现。
虽则困扰,但目前多想无益。所幸这异常除了让自己不小心强了江封,并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他们离开得及时,应该也没有让剧组里的人看出破绽来……
“啊!”余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我今天还要去剧组演戏的!”
江封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重新抱回怀里:“不用着急,我打电话跟刘怀导演帮你请过假了,说你昨天在冰水了泡得时间太长高烧不退,现在正在医院打点滴呢。张敏那我也说过了,今天呢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可是拍摄进度……”
“放心吧,你拍一条戏的速度本来就比别人快,而且剧组那么多演员,不包含你的戏份多了去,先拍哪个不行啊。连刘怀导演都说了,让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封放在他腰间的手忽然不老实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要不然,咱们把昨天晚上做的再重新回顾一遍?”
余火昨天热情得不得了,可估计是受功法影响,他只吃来得及完前菜余火就睡着了,正餐可还没下嘴呢。
“不行!”余火一把抓住他的手,神色十分严肃:“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够胡来?你放心,眼下功法的异常已经消失了,我也绝不是那等毫无节制不体贴伴侣之人,哪会在这种时候劳累你呢。你应该饿了吧?躺着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早饭。”
然后极温柔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独留江封一个躺在床上,为着送到嘴边又溜走的正餐懊恼不跌:
老子这戏,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余火牵着丑丑出门之后没有直接乘坐电梯下楼,而是选择顺着楼梯走道往下走。拿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等对方接通之后,第一句话便是:
“静姐,我决定要和江封在一起了。”
对面沉默许久,才响起李静像是活吞了一个萝卜的声音:“……为什么,上回不是说只是有点好感,还不能确定吗?”
“现在可以确定了,静姐,我喜欢他。”墨玉似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笑意,脸上满是因为想到恋人由内而外的欣喜。末了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必须要对他负责。”
对面又沉默了片刻,李静微微叹了口气:“你决定好了?”
“嗯。”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这一次,最起码在你站稳脚跟之前,是绝对不能公开的。”
“我明白。”余火轻声道:“对不起,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李静摆摆手:“我有什么麻烦的啊,你已经够不容易得了,能找到一个相互喜欢相互依靠的人,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余火啊,我必须得提醒你:万一,万一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没能走到最后呢?”
余火顿了顿,然后摇头:“不要紧,不管结局怎么样都不要紧。现在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江封孤零零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等到终于听到余火回来的声音,下意识就想往外冲。跑了两步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伤在身”,于是往腰上围了条浴巾,缓慢且面带痛苦的走了出去。
余火已经将买回来的早饭摆在了餐桌上,江封对着镜子制造各种痕迹忙了一夜,此时也的确有些饿了,兴致勃勃探头一看,便看见摆了满桌子的粥:
皮蛋瘦肉粥,海带玉米粥,鸡丝火腿粥,香蕉小米粥……
整整一桌子,除了粥竟然没看见半点其他东西。
“你起来啦,”余火从客厅拿了个软垫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扶着他走过去小心坐下:“我在网上查了,你最近几日,最好都只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不然怕是会有些难受。我知道这样很难熬,不过不用担心,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每一顿饭我都会陪你一起吃的。”
江封看了看满桌子的稀饭,又看了看余火满含关切的脸庞,头一次明白,自掘坟墓大概是个什么感受。
与此同时,和余火结束通话的李静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纳闷,好端端的,余火那句“我要对他负责”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百般揣测之后拿起手机给张敏打了个电话:“你之前跟我说,江封帮余火请了个假是吧?”
“对。江先生说余哥感冒发烧了,今天去不了剧组。”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一直跟余火待在一起?”
“应该是这样,昨天傍晚余哥身体不舒服,就是江先生送去医院的。”
医院?她跟余火打电话的时候分明听到了丑丑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在医院。绝对是在家里。
两个人一起回到余火住的地方,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待了一夜,余火又突然说要对他负责确定恋人关系……
李静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角边便缓缓浮现出一抹慈母般的笑意:
我们家火火,没想到还是在上面的那个啊。
29.第 29 章
终于确认恋情, 对于余火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男友还是整天跟在身边,利用一切机会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对于江封来说, 却很苦逼了。
原先没能把人追到手,偶尔能抱一抱亲一亲就幸福得不行;现在已经是男男朋友亲密伴侣,按讲终于可以过上兽性大发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可谁叫他为了尽快和余火确定关系,自导自演了一出饱受摧残的强推大戏呢?
这下子好了, 余火愧疚得不得了,坚持让他好好修养, 根本碰也不让他碰。素了多年的饿狼终于抓着小肥羊了,看得见闻得见偶尔也能舔上几口,可就是吃不着,这还不如以前呢!
今天要拍摄新兵们作为特种jūn_rén预备役,学习驾驶装甲车的场景。
众人还是一次亲眼看见正规的军用装甲, 立刻就被它霸气的造型、厚重的外壳、宛若钢铁巨人一般的姿态给征服了。
“哇!”围着装甲车转了好几圈, 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好帅啊!”
“这辆是最新型号的步兵战车, ”江封介绍道,“履带式结构, 防护力、火力、机动性在所有型号里综合最佳。通常主要用来装载步兵小队协同坦克作战,看到没,两边有射击孔, 人可以站在里面直接射击, 车载武器采用双人炮塔, 装载了两座机关炮和一架反坦克导弹——一般呢只要不被对方的导弹直接盯上,在战场上可以算得上无敌的存在。”
众人眼中的光芒立刻又强盛了几分:“想学怎么开!”
“这种大家伙想要开得得心应手没几个月时间是不可能的,”刘怀导演无情泼下冷水,“咱们实际点儿,让江少将和几位教官大概讲解一遍,搞清楚手脚要怎么放,拍出来不露馅儿就行了啊,来来来,都跟着各自的教官仔细听。”
江封迈开大长腿纵身一跃,轻轻松松蹬上车顶,然后转身朝余火伸出手:“班长过来,我先教你。”
装甲车从外面看十分庞大,里面的空间其实并不宽敞。余火一走进去,就被江封揽住腰背靠着紧紧抱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湿热的舌头还似有似无的舔了舔。
浑身一软,心跳立刻加速起来:“别……外面还有人呢。”
“不要紧,”江封将他转过来,按在车壁上就是一个热情似火的深吻:“这里头隔音好,他们听不见。”
事实上这种装甲车才是车震的最佳选择,哪怕里面翻云覆雨大战三百回合,外头也看不出半点动静。当然不用想也知道,余火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一连狠狠亲了好几个回合,江封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嘴,深吸几口气将眼底炙热的绿光压下去,走到驾驶座坐下,然后冲着余火拍拍腿:“宝贝儿,过来坐,我来教你开车。”
余火面红心跳微微起喘,看到他的姿势脸上更烫了:“直接,直接坐你腿上吗?”
“那当然,”江封面色严肃一本正经,“驾驶座前面各种仪表开关足有上百个,旁边位置又不够,不这样坐我怎么能一个一个详细给你讲解呢?所有教官带新兵的时候都是这么教的,来,咱们抓紧时间快点开始吧。”
都是这么教的啊,倒是他多想了。余火定定心神,走过去在江封双腿之间坐下。
“好,别紧张,身体放松,”江封果然端出一副认真讲解的姿态:“按照刘怀的要求,也不要你们真把装甲车开起来,大概知道哪个按钮是干什么的,动作手势不出差错就行了。来,双手握住手柄,就当作你两只脚正在踩着刹车或者油门……”
“刹车,油门?”余火转头看着他,显得有些困惑。
“对啊,跟你平时开车其实……”江封话音一顿,脑子里有个念头飞速闪过,低头看向余火:“你,不知道刹车油门是什么?”
“听人提起过,可从未亲身接触过,”余火毫无所觉,“原来就是装甲车里才有的东西吗?”
江封默了默,然后点头:“对,你可以这样理解,咱们继续看其他的,你看见这个红色手闸了吗,这是控制机反坦克导弹发射的……”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江封将驾驶时所要注意的基础事项全部讲述完毕。余火正要站起来下车,就被江封一把抱住,身体僵直鼻息火热:“你等会儿,我硬了。”
余火等主演学习完毕正式进行拍摄的时候,江封从机场工作人员那得到一条消息:“少将,待机室有人找您。”
看到齐超的时候江封并不惊讶。倒是齐超十分惊奇地围着他转了几圈:“行啊老大,最近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瞧这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差点都没认出来。”
江封也没跟他废话:“我之前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啊,老大吩咐的事情,没找到也不敢过来啊。”齐超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喏,直接从h市刑警交通大队档案库里调出来的,余火当初出车祸的调查记录。”
江封坐在椅子上翻了翻,第一页的结案概括上,就被勾选了“意外事故”的选项。“警方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余火那起车祸,比较严重,”齐超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车子从高架上冲下去,顺着陡坡滚了好几百米,然后直接爆炸了,车体内部粉碎,只剩下几块大件儿的残骸,大火再一烧哪还能查出什么来。那段路上没有监控,除了刹车印也没找到其他东西,警察事后调查问询,余火也没和谁结仇结怨,自然就当做意外事故结案了。余火也着实是命大,那么严重的事故,一般人九成九都没机会活下来来的。”
顿了顿又道:“老大,好好的,你要余火的车祸记录干嘛?难道是有什么怀疑?你要是真想重新查一遍,我有个朋友是专门研究微量证据的专家,或许可以找出点被遗漏的东西来。”
江封将那薄薄几页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目光微微有些沉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