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镜中,照出水月清秀的容颜。
他一天天变得更像一个人类,雪夜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直至现在,他还是觉得水月是个失败品。
“雪夜大人,我看见风启阳正往我这边赶来,我需要离开吗?”
水月征求着雪夜的命令。
“不用,你正好可以拖延一下时间,姬青阳那场戏,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是。”
水月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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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宫。
早朝还是照样的上,奏折还是照样的批。
只是官员们都换了一批,坐上龙椅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姬青阳,姬明双手被粗绳绑在身后,被迫跪在龙椅边,看着大殿下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神。
“为什么不杀了我?”
下了早朝,绑住姬明的绳子被姬青阳我再手中,姬明屈辱地感到自己宛如一条狗。
“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么想死,为什么不自杀?等你父皇来救你?”
姬青阳嘲讽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
姬明愤恨地说不出话来,那晚,颜知给自己送消息,他还来不及做准备,第二日,姬青阳就迫不及待地幽禁了朝中的大臣。
可恨他连传递消息都没能做到。
“你也好,那些忠心于姬不笑的臣子也好,我要在姬不笑的面前一个个杀了,才有意思。如果你能表现地更像是我的儿子,我说不定还能让你当下一个皇帝。可惜你这小脑瓜直到现在都没能转过弯来,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
姬青阳愉悦地笑起来,随后眼神一狠,用力扯着绳子,姬明一个踉跄,用力咬住嘴角,隐忍着这种被的屈辱。
父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这天下,你当真要拱手送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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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都。
还是凌晨,天上还有月光和稀稀落落的星辰。
一行人风尘仆仆,风启阳一下马,脸上还有倦色,眼神里慢慢的只有焦急。
赖小幸和青萝两个人都拦不住他,只能看着他原本带着笑容的温和脸色缓缓变得,连滚带爬地闯进了火焰盟正堂。
正堂里守夜的人不明所以,差点把他当成了侵入者,冷如夜拉住正要高喊“来人”的守夜弟子,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赖小幸紧紧跟在他的背后,眼看着他把一扇扇门打开,看过了每一个躺在的人,一张张脸认过去。
中途惊醒了一两个睡眠极浅的人,赖小幸叹了一口气,在他们尖叫之前把他们打晕了。
她觉得心酸。
赖小幸开始想念冷云起了,如果有人毫无理由地杀死她所爱的人,她会亲手把那个人剁成肉酱。
其中一个房间坐着早早醒来的高阳无泪,他脸上是洞悉一切的神情,只是宽容地对风启阳笑笑。
他在这个房间里设了结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醒越空池。高阳无泪不想让这个善良的主人一次次卷进悲伤的事件之中。
赖小幸看见越空池那头柔软的红发,和安详的睡颜,忽然觉得更加难过了。
悲伤的情绪在受过伤的人群中总是像瘟疫一样扩散,不可抑止。
走廊的最后一间房里,前后门都空荡荡地大开着,宽阔的视线微暗,石子路上站着一个如水的身影,姿态柔和。
风启阳的心在狂跳。
那人回过头来,陌生的神情姿态,却是熟悉的面孔。
就是他,这张脸历经十一年都没有变过。
一个如疾风的身影在青萝眼前一晃而过,她不敢闭上眼睛,这是她必须见证的,属于她爱的男人的情感。
风启阳很焦虑,很着急,他要报仇。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就打着小心,要让赖小幸帮忙的算盘。
上一次见到水月的时候,风启阳的情感远没有现在强烈,可是现在,他的所有感情都被青萝的爱情、赖小幸的友情唤醒了,尤其那些尘封的、负面的情感。
他好恨!
水月看着风启阳的眼睛,他想起了这个人,现在,自己已经学会,怎么把一个带着仇恨的人放在眼里了。
水月轻轻接下风启阳毫无章法的攻击,心里想着雪夜大人交代过,要拖延时间,所以这场战斗,不能结束地太快。
水月不反击,躲不过去的攻击,他只是任由对方的剑砍在自己的身上,身体自动变成烟雾,再重新生成。
冷如夜走过去的时候,赖小幸和青萝两个女人,正看得眼泪汪汪。
姬不笑走进越空池的房间,坐在高阳无泪的对面休息,他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你反击啊!”
风启阳渐渐失去了理智,粗声吼道。
这样只守不攻,无异于侮辱。
他已经忘记了,来这里之前,他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活着远比尊严和仇恨重要。
只有这一刻,风启阳才能真正明白内心的真正感受。
“够了。”
水月还在思考应当怎样回应才会显得不那么生硬,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够了?什么够了?
“够了,启阳。”
赖小幸柔声说,握住风启阳的剑柄,鲜血自掌心流下。赖小幸直到掌心传来了痛觉,才后知后觉地用彼岸花裹住手掌止血。
仍是紧紧握住他的剑不肯放手。
风启阳看见眼前鲜红一片,蓦然回想起那年父亲的尸,也是淌着这么一大滩鲜血。
温热滚烫,宛如眼泪。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赖小幸这次没有再用打晕他的方式草草了事,而是很难得地温柔了一回。
“你这滑头,因为想要少替我做半辈子的牛马,就不肯要我给你帮忙了?这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青萝不等赖小幸话音落下,扑过来抱着风启阳的腰不撒手。
“抱歉,我太自不量力了。”
风启阳自嘲笑笑,俨然是恢复了理智。赖小幸放开剑,他便靠着青萝退后两步。
“您老能有这个自知之明,了不起。”
赖小幸擦擦脸上的泪痕,朝他竖起大拇指。
水月站在原地不动,从赖小幸说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那一刻起,他的胸口就开始异样地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