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举行过教主继任仪式之后，青萝终于还是找了一处安宁的地方，将巫坛的封印了。
“哥哥，对不起，将你束缚了那么久，你去吧。”
他没有尸身留下，青萝便把封印过他灵魂的巫坛埋在了树下。没有立墓碑，只是压了一块形状丑陋的石头。
自此，内心便感到无尽的空虚，她再也没有一个拼上性命也想要完成的愿望了。
孤独仍旧回归于孤独。
往后将要陪伴她的，便是那些从瑶姬身上转移过来的蛊虫。
青萝并不羡慕瑶姬的自由，却很羡慕瑶姬的幸福。
说起来，那个人最初和自己交易的时候，就带着一副很会算计的神情。
“代替瑶姬成为新任的巫教教主，让她从那些蛊虫的折磨中解放出来，作为交换，你可以随意使唤我，直到你认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为止。”
风启阳这样对她说，听上去完全是一笔不划算的交易，自己却答应了，真是愚蠢。
青萝呆呆地站了许久，有枯叶落在她的头顶，她朦胧间要伸手去拿下来，触碰到一点柔和的温暖。
青萝眨眨眼，心跳漏了半拍，想要收回手，食指的一个指节却被轻轻握住。
她不敢动。
“你来做什么？”
“我来，是要你兑现对我的承诺。”
他的手掌慢慢滑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带向他。
“我已经是教主了，瑶姬的身体里也不再有巫蛊的痕迹留下，对你的承诺，我已经兑现了。”
莹润的苦涩感在青萝的喉间涌起。
“不，还没兑现完。”
风启阳抬起青萝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四目相对，她的惊慌和受伤都生生撞进了他的眼中、撞进了他的心中。
“你这骗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青萝的声音在哽咽和惊慌中断了，风启阳在她胸前轻轻一推，手掌顺势滑到她的背后，两人倒在地上。
青萝的背脊被他的手掌护住，没有摔伤，一抬眼，便看见他的俊脸，以及那遮住日光的宽阔胸膛。
明明是秋天，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他的眼神中有明晃晃的笑意，揶揄的意味初显。
“我没有骗你，也不知是哪位小娘子说过的，只要我们活着回来了，便要与我一度的？”
青萝皱着嘴唇，胸口有百种意味在流转，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萝儿，现在在这里的我，是个死人不成？”
“你是活的，但是我，我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青萝掐了一把风启阳的手腕，想让他从自己的身上让开，无奈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自己身上不让开。
风启阳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湿润的眼眶，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可怜模样，心想，傻孩子，你变成这样，明明就有我的责任。
想归想，风声呼啸而过的漫长瞬间里，他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
青萝抿唇，不肯张口放他进来，任凭风启阳如何温柔地在她的唇上辗转舐，小手只是一味地抵在他的胸口推阻。
蓦地，她的唇上突然一痛，腥甜血味顺着唇缝齿缝，青萝略惊，小口微张，风启阳趁机将舌头挤入。
青萝不敢咬他，只能任由他勾起自己的舌头，一阵间，浓重的雄性气息越来越放肆地侵袭着她的领地，她放在风启阳胸前的小手转而忘情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紧紧揪住，将他带向自己。
“呵呵。”
风启阳本以为自己欺负得狠了，没成想她会是这般反应，突然乐了，便趴在她身上傻傻的笑。
“白痴，你不知道我的血是有毒的么？”
青萝先是怔怔地愣了一会，随即回过神来，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那些个千种情绪、百样情怀，统统变成了强烈的哭泣的。
“笨死了，你这种欺负人的坏女孩先哭上了，你让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要怎么办？”
风启阳承认自己心的沦陷，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忍不住要骂她两句。
青萝不理他，哇哇大哭。
风启阳神情顿时柔和下来，坐了起来，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以后我陪你坏，好不好？”
“好啊。”
青萝伸长脖子，把自己的脑袋搁在风启阳的肩头摇动，风启阳凑过嘴唇，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小娘子，不如今晚就把欠我的承诺兑现了吧？”
“你这个王八蛋！呜呜呜……”
不知为何，青萝再次感到悲从中来，一抽一搐地趴在他身上继续哭了起来。
无名的墓冢之上，凉凉的秋风吹过，带走一缕孤独的幽魂，留下两个不再孤独的人。
——
——
焰都，火焰盟。
赖小幸和姬不笑大眼瞪小眼。
水月规规矩矩地在高阳无泪的身边坐下，冷如夜靠在门上，不和善的眼神一直盯在姬不笑的身上。
这次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拖得太久了，赖小幸难保不会被这个男人带坏。
她身上有野性难驯，因此嗜血嗜杀，一旦，便很危险。
尤其现在，她恢复了过去的记忆，眉眼间重新有了那种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姿态。
冷如夜很不放心，所以也就更加讨厌姬不笑。
“只是杀人就能办到的事情，您老费尽苦心来招我做什么？”
赖小幸不喜欢姬不笑说话时那副自傲的态度。
“你是我的杀手锏，我只不过是想要提醒你，上了我的船，你的手，必然会沾上血腥。”
姬不笑慢慢说完，冷如夜狠狠地皱起眉头。
“听上去，我还真是一点好处都不能拿到，托您的福，我不仅是上了贼船下不来，还要替您杀人放火是不是？”
赖小幸被他这种自说自话的态度激怒了，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要利用人，既不威逼也不利诱，就坐享其成的。
姬不笑不再说话，看了赖小幸一眼，那眼里并没有赖小幸以为的高傲姿态，却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对他而言，能多说这么一句话，就是对赖小幸最大的善意了。
“杀人的事情，就由我来代劳吧。”
水月轻盈地吐出一句话，那声音太过好听，赖小幸一瞬间以为有一串水珠在脑海中流过，而不是一个完整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