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辛继荣又后悔了。
怎么说呢?
赵云海这人待到暑假放假肯定会回首都,为防着这个人,给小闺女定门亲, 他肯定是脑子被火车门夹了, 才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决定。
于是,等待陆家爷孙俩到来的时间里, 辛继荣和林雪柔简单把客厅和院子收拾了一下。
其实辛甜每天有空都会收拾,辛继荣单纯是想找点事情做。???
院子重扫第二遍时, 心里重新决定, 他要反悔!
反正昨儿只是口头说说, 也只说今天要见见, 又没说是为什么见。
恩。
辛继荣松下一口气,扭头就瞧见媳妇坐在椅子上, 正在给蒜苗浇水。
是旧搪瓷盆破了洞,添土种的一点小东西,一半大蒜头已经出苗, 都掐了好几颗配味, 一半栽了小葱,洒的菜籽长得慢了点。
林雪柔无视在家闲下来,如今也能慢慢习惯去侍弄这些东西。
可这情绪在辛继荣看来不对。
“小林啊, 今天陆家爷孙俩来,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林雪柔奇怪, “一老一小, 人家还能专门上我们家来砸场子?”???
“可他们不怀好意呀!之前再电话里不好说, 你怎么突然就答应了?”他一直以为, 夫妻两个在闺女对象这件事情上, 是保持默契的。
孩子都还在上学, 谈什么对象。
林雪柔放下洒水壶,“那照你意思?”
“就该及时阻止,要不然今天见到陆让,我认个干儿子吧,你还记得不,前两年陆让亲自提过这事,我总觉得他是想换一种方法上咱们家户口本,你是不知道,他那一家子乱的。”辛继荣越说越嫌弃。
林雪柔来了精神,“你去首都打听了?”
辛继荣:“开完会有两天休息的时间,对了,我还在天桥给你买了双老北京布鞋,老手艺在家穿着可舒服了。”
林雪柔:“……谢谢你。”
辛继荣扔了扫把,凑媳妇身边坐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我不是去天桥逛了一圈么,陆相被牵连一家子从四合院般到了大杂院,他跟新媳妇,新儿子三个人挤一间三十平的屋,三个人只有他那新媳妇有工作,全家靠她一个养。”
林雪柔:“出这么大事还有人嫁?”
辛继荣:“就陆让他妈,而且你肯定猜不到那儿子是谁。”
要是这么说,林雪柔开口,“陆让那兄弟?”
“还真叫你猜着了,这女人是真奇葩,自己亲儿子不管,去疼别人儿子。”
林雪柔听着,觉得有点耳熟,冷不丁地回想起了原文剧情。
原文里原身嫁给女主父亲当后妈,生了个儿子,儿子长大前原身的动力就是不断从男人从继女身上给儿子攒好处。
等到女主大学毕业后,她跟着男主回到首都,阴差阳错买了个三进的四合院,房本上写得是女主名,赶上儿子上小学,为了个北京户口,原身就想让女主把他爸和弟弟的名字都给加上。
奇葩。
林雪柔回忆都忍不住念叨一句。
为这个,原身撺掇着男人,带着孩子去首都住了一段日子,那期间一直十分张扬,倒是认识不少原住民,听到了一些消息。
当时男主毕业有想法自己创业,不想进体制熬资历,和姓陆的合作打算做电器买卖。
两人都有背景,有人脉,能拿到批条,走货更容易。
林雪柔揉了揉太阳穴,文里头好像说,临门一脚的时候那姓陆的合作伙伴放弃了机会,男主无法独立支撑,这才动用了在买得四合院中发现的黄鱼。
是的,要不说人家是男主呢,买个房子都能挖到宝贝。
当时那合作伙伴为什么来这?
好像说是报错的,实际根本不是陆家的孩子。
都姓陆,这也太巧了。
林雪柔拉住辛继荣,止住他还早叭叭地嘴,“该不会陆让和那兄弟是抱错的,不然哪个当妈的会喜欢别个女人生的孩子。”
院门外,刚刚来到门前的陆景贤听到这话,愣了个神。
陆让也听见了,只是他注意力放在了爷爷身上。
他小声提醒,“爷爷?”
他们这个位置里面人可看不见,站着不动不是摆明了要听墙脚。
陆景贤回神,摇了摇头,原地踩了两下脚步声,而后才慢慢往前走,这才开口,“陆让,你快点。”
陆让停顿一下,这才拎着东西上门。
因为他们的动静,院子里的说话声已经停了。
站在院门口,就瞧见里面夫妻两个已经起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辛继荣心里是不爽的。
他没想到就来陆家爷孙俩,这是正经过面的规矩?
不请媒人走场,外人以后怎么说?
又想到昨儿被拦着定的今天见面,三分不爽上升到了五分。
他是觉得陆让配不上小闺女,可一家有女百家求,很多时候的规矩也决定了一个态度。
辛继荣心里冷笑了好几下,面上还是给足了笑。
陆家不规矩,他待客不能失了礼,让人拿错处。
“老爷子来了,快进屋里坐,茶您老习惯龙井还是普洱。”辛继荣是不爱这一口,都是方志远塞给他的。
陆景贤笑道,“白开水就好,我们上门已经很打扰了,路上路过黄天源买了些孩子爱吃的糕点。”
陆让递上去,心中压着雀跃,只是被辛叔这一扫,立马咯噔一下,一举一动都带着拘谨,生怕什么做得不到位,闹出乱子影响已经定下来的结果。
林雪柔接过来,上午院子里正凉爽,迎着人坐在院子里,转身进了厨房将炉子上已经开几轮的开水兑到热水壶里面拎出。
一瓶里头塞了茶叶,开水冲的,一瓶兑了凉白开,直接倒了就能喝。
林雪柔给倒了水,辛继荣那边和老爷子寒暄,问了几句陆让的现状热场子。
陆让想自己表现的,只是话被爷爷给拦住。
陆景贤主动应着,“说起来今天上门,为的就是这个臭小子的事。”
辛继荣看媳妇一眼,笑呵呵道,“是吗?小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仔细算咱们都是一个生产队里走出来的,就为了你当年喊我的那一声爸,我早就拿你当干儿子看,有困难千万别客气。”
陆让心扑通了两下。
先是爸,又是干儿子,他心里有些担忧,同时也想回两年前去闷自己。
好么好生的找什么爹。
陆让挺直脊背,感觉到辛叔落在他身上的打量,努力镇定。
陆景贤笑着拍在孙子膝头,“确实,认识这么认识这么久,我的命两次都是辛家救回来的,你们也是我的恩人。”
辛继荣:“当不得当不得。”
陆景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听陆让说,甜甜要跟他谈……”
陆让瞬间压住爷爷的手,直接打断,“我和辛甜因为之前共同再广播室合作,很多兴趣爱好都很相通。”
视线一对上,果然瞧见了辛叔眼底的寒芒,知道爷爷那话说错了,听着像是辛甜在死缠烂打一样,沉浸在快乐的脑子热出汗,被风一吹瞬间冷静下来。
陆让脑海在最短时间内斟酌出答案来。
今天不是时候。
不能再提谈对象的事。
陆让主动果断跳换话题,“最近赶上广播室更换设备,我当时揽活找了位老师,就是进度有点慢,设备周一还要挪到大会上用,辛甜就提了辛叔的本事,说要是换您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我这不就斗胆上门来问问,看您有没有时间,抽空帮忙去看看。”
老师对不起!
辛继荣轻哼一下,脸色缓和了点,总归没说出口的话不能拿捏。
可今天,有人总是想要找茬。
陆景贤点陆让说:“你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你辛叔和甜甜什么关系,要你在中间来撮合,你都退出广播社了就是瞎操心,还是说正事要紧。”
陆让攥着手,维持着笑容,“这就是正事,爷爷。”
陆景贤歪头,“是这个吗?”
辛继荣和林雪柔坐在那,看着爷孙俩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陆让肯定,“是,帮忙更换设备是我跟辛甜揽得活,总不能让她找辛叔来给我收拾烂摊子,我总要亲自上门问一问,这是态度问题,哪能直接就推给她。”
与此同时,也庆幸辛甜今天上午有课,早早地就走了。
辛继荣:“事不是大事,就是下午有人来接我,不一定有时间。”
陆让:“辛叔忙正事要紧,我们再努力努力克服困难,您难得回家一趟肯定还有事,我和爷爷就先回了。”
辛继荣看他小子顺眼两分,知道看眼色,不是个愣头青。
他态度温和点,“这样吧,趁着现在有时间我跟你去学校走一趟,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陆让松下一口气,都知道是借口,辛叔还愿意答应,那代表今天这事算过去,权当没发生。
双方都站起来。
陆景贤临走前说:“陆让你要记得你辛叔的好呀,临毕业也就两年啦,等你回了北京往后再见的机会就少了。”
辛继荣勾着唇阴阳怪气地问,“北京到底是首都,大城市,回去对未来发展也好,咱们叔侄俩见不见的,没那么重要。”
陆让也不笑了。
他说:“爷爷您肯定又犯病了,都糊涂了,我之前发过誓的忘了吗?这辈子再回首都,就让我断子绝孙。”
陆景贤:“你糊涂!”
陆让:“爷爷瞧您,又开始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