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室内。
陆让一扭头, 就透过窗户看到树荫下站着的二人。
女孩避着阳光,不知道说到什么,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没停过笑意, 偶尔间同身边人打闹, 仿佛能听见细碎的笑声被风送到耳边,学校里播放的声音逐渐变小, 成为背景。
他垂眸,还能闻到砸在身上番茄炒蛋的酸甜味道, 豆腐汤里加了青瓜, 明明该是清爽的味道, 混在一起就变得让人几欲作呕。
空荡荡的胃在翻涌, 要强压着才没吐出来。
忍不住,又抬头朝外看去。
树下空了。???
陆让皱起眉头, 心情越发差劲。
校园安静下来,只有远方听不深清楚的说话声。
他抬起手,关了设备, 起身从他自己的小柜子里掏出那件脏了的衣服, 打算借用楼里的水龙头洗干净,一转身,门被打开。
“陆让, 你结束了嘛。”
辛甜推开门,就见陆让傻愣愣地站在那, 手里团着一件不像样子的衣服, 皱巴巴的握成球。
“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呀。”
辛甜语气上是问, 人已经走到陆让面前, 拿下衣服抖开, 前襟脏乱的情况就展示在眼底。
单看这情况, 辛甜脑海中已经脑补出,那红彤彤的油渍面积不大,估计是用筷子夹着菜扔的,湿漉漉的面积大得多,估摸是汤直接倒在了身上。
辛甜有点生气。
“方娇娇说直接看你穿着脏衣服过来的。”
陆让拿回衣服,“想起来今天有任务,我记得广播室有放衣服,能直接换。”
“没啦?”
陆让点头。
辛甜皱着鼻子,看他安安静静站在那,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热总是让人心情烦躁。
方娇娇也意识到不对,她看了眼辛甜,又看向不太熟悉的陆让,“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要给爸爸回电话的,辛甜,我们晚上回家再编。”
她觉得这地是不能继续待了。
陆让却叫住她,“等等。”
她喊住了方娇娇,眼神却看向辛甜,“我听说你之前想找编舞老师,我认识一位,中午要不要见一见?”
辛甜梗住,看他依旧神色如常,“是你家里来的那个亲戚吗?”?s?
她听冯敬业提过一嘴。
陆让眉头皱起,硬邦邦地否认,“不是她,是以前舞蹈团退休的一个老演员,和蔡老师的爱人是朋友,知道我想找人教导,便说介绍认识一下。”
辛甜轻哼,回头看方娇娇,慢吞吞地问,“定了必须今天中午吗?”
“那倒不是,对方是本地人,就住在附近,不过蔡老师爱人今天来学校找蔡老师,见面方便。”
“那等下次,我带上礼物专门拜访,现在……现在你跟我走!”
“?”
辛甜不说,回头同方娇娇讲,“要不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拜访?”
方娇娇眼神转一圈,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明白,那中午我就不陪你了,走了。”
她消失的很快。
陆让后知后觉,“我没事……”
辛甜回头,“你现在不要说话。”凶巴巴地放完狠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外面拉。
陆让沉默着,觉得该抽出手,脚步却比他反应快,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
是学校澡堂。
水卡可以在门口跟人买的,中午澡堂门口来往的同学有点少,辛甜运气好,撞见了那个姐姐找来,陪她演戏的老师。
恩,一个体育老师,刚刚打完球。
李威笑着露出一排牙齿,“一点小忙,直接用就好,用完让你同学送到办公室就行。”
“谢谢老师。”
辛甜捏着水卡,转头递到陆让手里,“你快进去洗洗,都要臭了。”
其实没有,陆让像是不会出汗一样,每次见到都清清爽爽的,身上永远是干干净净的硫磺皂味道。
辛甜抬眸,陆让站在那一直盯着她看。
“快去,你不要着急,我顺便回家帮你拿身干净的衣服……呀。”辛甜手腕被紧紧攥住,有些疼,“你松手。”
陆让回神松开,“不用去。”
辛甜:“可你身上的染了味道。”夏天温度蒸腾就有些明显。
陆让坚持,“不用,里面热,熏熏就没味道了。”
辛甜:“?”
陆让找个借口,“别去,家里衣服都没洗。”
辛甜:“?!”
她蓦然想起周慧偶尔提及男生宿舍的状况,衣服都是要攒着洗的,顿时有点嫌弃。
“没想到你也是个表面光。”
“?”
“不去就不去,你快点收拾,我饿了,家里肯定没有给我留饭,我中午说好要跟方娇娇在外面吃的。”
陆让听懂,表示尽快出来。
人进去了,辛甜不好继续留在男澡堂附近的位置,转身往外走了走,漫无目的地最后来到篮球场。
巧了,冯敬业和方平安都在,穿着无袖衣奔跑在篮球场上抢那么一颗球。
辛甜看得精神奕奕,闲着也是闲着站在边缘处替认识的两人喊了声加油,就看到冯敬业脚脖子一歪,摔在地上。
“哎呦!”
“怎么回事?”
“暂停暂停。”
辛甜也惊讶,小跑上去,“你没事吧。”
冯敬业抬头,“真是你啊!我刚刚以为自己幻听了,给吓到才崴了脚。”
辛甜:“……”
场上的人有些躁动,年轻的两个更是悄无声息地往前凑,有人还小声问冯敬业怎么会认识她的。
辛甜都听到了。
她看冯敬业,“给你加油呢,你倒是自己掉链子了。”
方平安也问,“你这还能打吗?缺人。”
辛甜来了兴趣,“要不然我替他吧。”
众人:“?”
辛甜认真道,“你们跟我说一下规则?我就补个人数。”
方平安要拒绝,“我们都是男……”
“好呀!”倒是有人主动答应,他想着就试试,不行到时候正好有理由可以单独教,一来二去不就认识了。
答应的是个瘦猴脸的年轻人,见辛甜看过来,还撩了下中分的头发。
奈何辛甜没看到,因为方平安和冯敬业都在拦着她。
方平安说:“你女孩子不方便,再磕到碰到怎么办。”
冯敬业说:“就是就是。”
方平安说:“你如果想打,可以先找陆让教教你基础的。”
冯敬业说:“就是……不是,我也能教。”
方平安看过来,“不,你不行。”
冯敬业还想说什么,瘦猴脸就挤上来,“别扫兴呀,大家都是业余锻炼身体的,小辛有兴趣就试试嘛,可别看不起女孩子,咱们学校早些年还专门成立过女子篮球队呢,小辛要是有天赋,没准自己也能成立一个。”
辛甜没那么大想法,她就单纯带着好奇,一听真有过女子篮球队,兴趣就更大了。
“我试试看,有犯规的地方你们记得提醒我。”
方平安和冯敬业根本拦不住。
瘦猴脸抓住机会,没再给两人反驳。
瘦猴脸主动说:“女生都灵活,不然你在内线防守也安全些。”
辛甜听得一知半解,又问了方平安什么意思,对方拆解了位置告知她。
冯敬业总结,“不管哪个位置,你只要防着别让球进篮就好。”
辛甜:“这个我懂。”
辛甜简单热了个身,其他人看她像模像样,又是女生,没在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寻好位置站定,冯敬业就叹气,他本来该帅气地在场中,让女孩子给他加油的,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可惜。”
等哨声响起,还是积极地喊起来,“小辛加油啊!”
瘦小的身影在场上一众男同学里头十分明显,却意外的灵活。
虽然打手犯规了,阻挡犯规了,却抢走了进攻方三步上篮中的那颗球,恩,犯规什么的,跟新手说不好使,抢到球就算赢!
当然,也是场中人有所顾忌,男女有妨,谁也不会没脸没皮的借着打球去占人家女同学的便宜。???
以至于后来吸引的观众看不了一分钟就走了。
整场球打得都束手束脚,这和瘦猴脸想的不太一样,完全没了打球的那种肆意。
辛甜意识到了,“我体验一下就好,你们再重找一个人来打吧。”
她退了。
瘦猴脸想追,方平安抬步正巧拦在他去的路上,“我要找顾老冯,有谁能补上?”问的是外围人。???
男同学都感兴趣,两个人的缺口几乎是直接补上。
冯敬业不知道哪来的水,殷勤地送到辛甜面前,一瘸一拐地像只鸭子。
“没想到呀,你这要是熟悉一下规则,完全没问题。”
辛甜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随后又暗淡下来,“可惜妨碍大家打球。”
她在场上能分出精力来观察,就感觉自己像个玻璃瓶子,谁都不敢碰。
冯敬业笑笑,那确实。
方平安倒是奇怪,“今天怎么就你自己?”
大辛经常落单,小辛身边可是经常有人陪的,不是同学,就是那个最近常出现的新面孔。???
辛甜这才想起来被她遗忘掉的人,“我在这呆多久啦?”
冯敬业估计,“十几分钟吧。”
辛甜算上路程,估计陆让该出来了……想到一半抬头看向面前两人。
“问一下,陆让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冯敬业和方平安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你也察觉了?”
辛甜一愣,“你们意思?”
冯敬业八卦道,“去年军训结束,陆让时不时就会回他爷爷那住,说是要照顾老人,只偶尔在宿舍留宿,上学期睡宿舍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要不是他爷爷是教授,陆让得被宿管阿姨批成狗。”
方平安:“话题歪了。”
冯敬业回神,“哦哦哦,可最近陆让在宿舍连着住了一个星期!中午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每次回来还浑身脏兮兮的,我和平安也觉得他在外面得罪人了。”
方平安点头,“可我们问他也不说,还不让我们告诉你。”
辛甜眯起眼,“那你们还说。”
两人:“……”??g
翻脸无情的女同学。
辛甜还想说什么,发现洗完澡的陆让已经自己找过来,第一时间说:“保密啊,我去吃饭了。”
说罢她冲陆让摆摆手,迎上去。
冯敬业和方平安沉默无语。
陆让看到他们,视线最后落在身前人面上,“食堂现在应该没饭菜了,我们出去吃吧。”
辛甜脑海中立马出现学校外面新开的一些吃食,“去对街吃吧,周慧说那里新开了一家米粉店。”
“恩。”
陆让盯着半湿的头发,出学校的这段路就被太阳给晒干。
过了吃饭的点,米粉店里面就只有零星的一两桌上有人,他们选了门口的位置,两人点了两分招牌米粉,便坐下等。
辛甜撑着下巴,盯着陆让上下看。
很好,脸上干干净净,没伤,脖子高而直,兴许是刚洗完澡,白回来的皮肤还透着一点粉,锁骨明显,半隐在领口之下,更多的皮肤看不见了。
万一打身上呢?
下一秒,骨骼分明的五指摸在领口,“我衣服穿反了?”
陆让低头看,没有呀。
辛甜光哼哼,就是不说,顺带扫了眼他短袖里延伸出的瘦长胳膊,依旧干干净净。
天热得慌,辛甜等米粉等的口渴,陆让起身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橘子味汽水回来。
陆让放下,斟酌着问,“你在生气。”
疑问话语说出口却是肯定的语气。
辛甜反问,“真的没人欺负你?”
陆让沉默两秒。
辛甜懂了,不想撒谎,但是又不想说时,陆让就爱装鸵鸟。
他不说,辛甜也不想管了。
一口气吸了半瓶汽水,才算压下酷暑的热气,等米粉端上来,分了两筷子到陆让碗里,才正经吃上饭。
饭后没放陆让走。??g
“你占了我中午的时间,陪我去趟书店,然后去见蔡老师的爱人,别忘记了节目的事。”辛甜说完有点脸热,感觉有点胡搅蛮缠。
陆让沉默。
辛甜及时开口,“别想拿课来当借口,我知道你的课表,下午没课,快走快走。”
陆让还是跟着去了书店,他以为是辛甜想买书,谁知道辛甜站在小人书前头挑挑拣拣,最后定了一本,付了钱出门就塞给他。
陆让垂眸,是本黄封皮的手写本,麻线缝边,制作有点粗糙。
是高考恢复后,连带着恢复的一种小营生,重新热闹起来的小人书。
“这是?”
辛甜双手背后,“送你的。”
陆让挑眉,认真点头,“我会看的。”
辛甜加重语气,“不仅要看,还要写观后感。”
陆让:“?”
辛甜:“我认真的,这么短你估计一晚上就能看完,再花一晚上写,不然我就……”
绞尽脑汁半天,辛甜也没想到什么能切身威胁到陆让的点子,有些泄气。
陆让捏着书,郑重起来,“好。”
……
陆让回宿舍,便打开了小人书。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面积的书,又因为是手写,翻开一页也就三百多字,都没浪费陆让半小时的时间,一本几十页的书就被翻完了。
是个乌七八糟的故事。
将的是大杂院里一个高级钳工的风流故事,先是喜欢上貌美的厂长女儿,门当户对结为夫妻,奈何媳妇骄纵,就在出差学习时遇见同工种的同事,兴趣相投的两人看上眼,发展了婚外情,学习结束分开得知妻子怀孕,就把这段情给忘了,后来女人大着肚子找来秘而不宣搞在一起,还和男人妻子成了朋友。
后来就是发现出轨,争吵后和好把私生子抱回家养,却不公平对待。
厂长女儿恨多出来的这个儿子,男人也厌恶这个孩子,亲妈更是觉得孩子没用,没能给她占据一席地位。
之所以说是个乌七八糟的故事,是因为小人书里头男人的结婚对象和出轨对象一个家里一个家外,异常和平。
而最后私生子被亲爹亲妈害死后,原本争吵的家庭和平了,出轨对象也恍然大悟,说什么如果是为了孩子才会去争,如今孩子没了,她放下了。
小三离开,男人和妻子恩爱了一辈子。
陆让看到两人同时生孩子那里,估摸就知道辛甜为什么选这本书了。
因为书中那个私生子什么都没做,死了。
陆让呼出一口浊气,这会只想去看看爷爷。
等出了宿舍才想起来,爷爷今天下午有课,不在家也不在办公室里,想着回宿舍等爷爷,顺便去隔壁找蔡老师爱人约退休舞蹈演员见面的事。
站在巷口,就瞧见有人已经等在爷爷家门口,陆让瞳孔收缩,抿紧唇快步上前。
“谁让你来这里的。”
乌门前,斜靠着的女人柔若无骨,卷发披散着,没穿往常最喜欢的旗袍,穿得是身特意改了尺寸的粗布麻衣,掐了腰身,收窄宽袖,像是无论无核都要将自己姣好的身材展示出来才算罢休。
听见他质问,也不生气,甩着帕子勾唇媚笑。???
“陆让,我是你妈,来了这些天你就让我住招待所,你看看哪家儿子像你这样丧良心,不敬父母的。”
“谁告诉你这的。”陆让固执追问。
柳烟调整姿势,背靠着墙壁双手环胸,眼角的细纹被粉厚厚遮住。
“自然是好心人,见不得我跟儿子分别两地,呦,这成了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在这吃好喝好,用的钱就是你坑爹害兄赚来的吧,学校知道你是个什么样黑心肝的人吗?”
“我是你儿子吗?”
“不想认我?是现在当上了大学生嫌弃有我这个戏班子出身的妈,冷心冷肺的东西,你别以为考上大学就能摆脱我。”
“我愿意养你。”
柳烟嗤笑,一双狐狸眼就那么直白地表现。
陆让说:“只要你离开姓陆的,后半辈子我养你。”
柳烟变脸,“畜生!你口口声声喊的那个姓陆的是你爸,早知道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当初和你爸好的时候就该让他把你射墙上去。”
陆让垂眸,又问了一遍。
得到的依旧是冷言冷语地咒骂,一声一声不间断。
陆让从小就听她念叨,女娃出生被扔路边,被戏班子班主捡回家养大,出落漂亮后为了勾搭有钱来戏班子花销,使过不少手段。
他妈命苦,所以攀上了有钱对她好的人,想死死抓住,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为钱,为活下去。
陆让小时候是这么想的。
大点,又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孤儿寡母容易被欺负,姓陆的好歹是个高大的男人,她妈惦记,是他还不够强。
后来,十岁那年高烧,破席卷着半边身子被扔在冰凉的地上,他妈坐身边说他命贱,下辈子投胎机灵点,早死早超生。
冷风透过缝隙刮进屋,陆让一直记得。
后来是爷爷来了,醒来后听见妈妈哭着求爷爷。
所以十六那年他妈被人举报是唱戏的,姓陆的说替换陆耀光下乡照顾爷爷,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现在长得比姓陆的高,大学期间半工半读勤奋点能养她和爷爷,等毕业后,前途一片光明。
不用为钱发愁,为生活担心。
可他妈还是在骂。
陆让呼出一口气,心里可耻地感觉到轻松。
他抬起头,神色安静,“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回北京,我有法子让姓陆的娶你,只是那样你们以后是一家,跟我就没关系了。”
“妈,你选我还是选他。”
“真的!你能让我嫁过去,名正言顺的嫁?我不信。”
半点没有提他。
陆让点头,“进屋说吧,外面人来人往不方便。”
柳烟得意洋洋地看他推开门,迈步走进去,原先今天来是想听男人的话,来闹闹老头子和陆让,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待下去。
如今这话,倒是更得她心,只是想摆脱她?
“陆让,我是你妈,就一辈子都是!”???
她趾高气扬地站在正堂转身,就瞧见扬起的一记手刀冲着她砸下来,脖子上一疼,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陆然攥紧拳头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又没选我。”
房间里找出麻袋,将人装了进去,用碎布头填了空隙,扎上口将人抗在肩膀上,推门走出去。
隔壁蔡老师的爱人正巧出门,见到他抗这么大一麻袋东西十分好奇。
“这是干什么呢。”
陆让轻笑,“是一些碎布头,厂子里掏来的,打算卖到小作坊里赚几毛钱差价,婶要吗?送你些。”
蔡老师爱人摆手,“你要赚钱的,见谁都送点还卖不卖了。”
陆让面色腼腆,有少年应有的羞涩,“还要麻烦您呢。”
“是为舞蹈老师那事吧,这个好说,人什么时候让见见?”
“不然,明天中午吧,在家里请客,希望别介意。”
“行行行,那说定了,我有事,你忙吧。”
陆让侧身,让她先行走在前面,才抬起脚跟上去,光明正大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
陆让:我是好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