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洗脸的盆买了, 却忘记盆架子。
除此之外还要洗澡的大盆,其余还有厨房要用的东西,昨晚上做饭才发现, 料包只有油盐。
一家子也不能一直吃食堂, 所以还要多准备点。
谁能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
辛甜伸手指了指爸爸背后的车,“不知道上什么货, 要看看。”
辛继荣瞬间没脾气了,当场找供销社的负责人把三箱子水果罐头给卖掉。
原本看热闹的人一瞧见有这个, 纷纷挤到前面去抢了, 还熟手把不买的fù_nǚ俩给推开。
“不买就往外站站!”
“……”
辛甜瞧见爸爸婶子们推搡得衣服都皱巴, 噗嗤一下笑出声。
察觉到爸爸扫过来的眼神, 立马站直闭紧嘴巴。
过一会,又壮着胆子提议, “爸爸,人好多,不然我们先回家吧。”
辛继荣轻哼, 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你带路,还不知道你哥住在哪。”
辛甜兴奋地如黄鹂般叽叽喳喳,“爸爸, 哥哥分的房子好大哦。”
她有幸去过建方县微电机厂的家属院看过,一家子十几口人挤在二三十平的房子里, 也不是没有过。
“有点像翟爷爷家的二层楼, 没拉边的那种。”
翟爷爷家, 是三面房子拉成了院子, 哥哥那, 就是后头小二层, 前面拉个院子。
“哥哥一点都不会装,客厅就摆了两把椅子看起来好可怜。”???
辛继荣动了动耳朵,“这些都不着急,后面可以慢慢装。”
“也对。”
“邻居好相处吗?”辛继荣觉得部队给儿子分了这房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打算放人了,这样的情况下,邻居就很重要。
“认识了对门,哥哥家左边延路,就右边挨着一户,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人,可能忙吧。”
哥哥说,前后都是医研室的那些老学究们。
辛甜也是到了才知道,哥哥分房是特殊的,部队一般没成家的情况下,很少单独分出来,都是住集体宿舍的。
“对了,爸爸,我们带的粮票可能不太够哦,这里没有兑换粮票的地方,南婶说我们不算是哥哥意义上的军属,没有办理安置落户,海岛上领不到粮食,买的话就要粮票。”
辛继荣恩两声,下巴比了比她怀里揣着的包。
“我昨儿在市里头兑了点,不够我再去换。”
辛甜打开,看到爸爸从他这淘去的小皮筋扎着一打全国粮票,这才嘻嘻地笑出声,“没收啦。”
辛继荣轻笑,念她一句操心。
辛甜听之任之,后上不小心带出来两张文件,歪头看了眼,一堆数字。
打眼一扫,脑子跟上就算出来不对劲。
“爸爸,这是你之前说过的水果罐头厂压价去走关系的数据吗?”
不然价格为什么这么低,半点利润都不见。
辛继荣瞧见,知道小闺女一般提到水果罐头都是在说廖厂长负责的那个。
“不是,是厂里头的。”
自家的?
辛甜瞪圆眼睛,“方叔叔被人下降头啦!”
“去。”辛继荣嗤她一声,“现在在岛上,这话以后可别说。”
辛甜顾不上,“爸爸,其他的我能看吗?”
辛继荣点头,“看吧,顺便帮爸爸想想办法,你要是能帮爸爸解决问题,爸爸发你工资。”
“真哒。”
辛甜来精神了。
身为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怎么能看他发愁呢。
才不是为了赚工资。
……
辛继荣回到儿子分配的院子前,上下打量觉得还不错。
这会邻居都在供销社,石子路上倒是空旷几分。
他推开院门,林雪柔就迎过来,看她羸弱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怎么一天没见气色差这么多。”
林雪柔摸了摸脸,“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恢复慢了点,看着吓人。”
辛继荣不信,上前又是摸手,又是贴额头,还伸手抱了下,睁眼说瞎话,“至少得轻两斤。”
林雪柔横她一眼,当着女儿的面推开他。
辛甜老早就没眼看,抱着爸爸的包回了房间去算账去。
踩着楼梯小跑上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除去木床,靠墙还摆放了桌椅,坐下还能闻到原木的味道。
掏出那一摞文件,辛甜三两下分了位置。
单据登记都很简陋,也很凌乱,像是厂子刚开一切都还在摸索中,上面除去应有的名字,最明显的就是数量和批发价。
批发价是统一的,偶尔其中夹杂着一点点的零售价,价格低廉估摸是内部员工走的货。
厂办的工作人员是有一定的购买金额的。
小笔金额的只数一数,就能跟人数大差不大的对上,倒是大的。
顶上最大的有三笔,皆是供应海军的肉罐头、鱼罐头、水果罐头。
这里出现的说过罐头,也是目前厂子唯一的产出,除去面对海军,还没面向市场。
这三笔的批发价,都是海军和厂子合资后,就定下的成本价。
再下面,是一些其他合作方,量少但只要是按箱算,就按批发价,偶尔有些浮动,大单更是贴着底线来。
辛甜又想到了爸爸带回来的水果罐头。
想到什么,低头去找,瞧见一条标出来,接二连三整理完,再看就发现不对劲。
她起身,拿着文件下去找人。
“爸爸,水果罐头……”
客厅里头,辛甜眨眨眼,瞧见爸爸捧着妈妈的脸在亲,尴尬地往后倒。
“啊,我还没算完呢,我算盘呢!”
仰头装傻,转过身后立马就跑掉。
辛继荣被抓包有点脸热,连带着一双手都滚烫滚烫的,掌心贴在脸颊上,林雪柔的感受是最直接的。
抬手摘下来,正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儿好像找你有事要说,你去看看吧。”
辛继荣哼哼唧唧,他难得抓住个嘘寒问暖的机会,前段日子一直在宁市跑,都没找到时间培养感情。
林雪柔不管他,“快去,我去厨房收拾食材,该准备晚饭了。”
“我来我来。”
辛继荣狠心推开人,只说:“你看看有什么,想吃什么,一会我下来收拾。”
说罢才上楼去,还不知道哪个屋是小闺女住的,索性两个都敲了门。
辛甜最先开,是靠在楼梯口的那间房。
一颗脑袋从门缝中露出来,眼底还藏着害羞,“爸爸,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辛继荣揉了把她头发,辛蜜那边也开门了。
“有事?”
辛甜现在可不敢跟爸爸单独在一块,连忙冲着姐姐招手,“有事有事,有大事!”
……
“还这是大事。”
辛继荣盯着小闺女手指的数据,脸色差得难看。
辛蜜关心妹妹的事,也了解过罐头厂的进度,这会一听,再三和爸爸确认。
“水果罐头没上市?”
“目前只供应海军。”
辛继荣又顺带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别的地方不知道,海城这里已经低价抛货。
辛甜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厂分办有人打着海军的旗号下单,至少水果罐头都只能从这出,肉罐头就不一定,爸爸有看吗?”
“肉罐头目前没发现什么。”
不过辛继荣也说不好,是不是自己心思全部都在水果罐头上,没关注肉罐头那些。
辛甜就继续说,点着圈出来的,“这几笔,用在肉罐头上看来是压着成本进来的货,单看价格想到的肯定是供给海军。”
“是,我也是觉得价钱太低,才要了文件打算细看。”
辛蜜顺着妹妹手看去,“我没记错,这是水果罐头的批发价。”
辛继荣一愣,因为没正式面市,他对水果罐头的批发价还真没那么敏感,毕竟每种水果不同,批发价也是不同的。
“等等。”
他就怕脑子记不好,身上专门带了报价表。
打开一对比,好几出。
“不对,要真是要的水果罐头,厂里头你方叔叔那第一个就能发现不对劲。”
“那要是打着海军补给的名义要的肉罐头呢。”辛甜大胆猜测,“爸爸,其实要验证很简单的,问海军要分采购单数量就好。”
辛继荣脸色铁黑。???
要真是这样,水果罐头哪来的?
后知后觉,辛继荣想起唯二两笔大单出给海军的水果罐头。
“有人扣数!”
肉罐头和鱼仔罐头的价钱,无论是批发价还是成本价,都要比水果罐头高。
压着水果罐头的货,拿着海军成本价采购肉罐头的量,散向市场得是正常批发价的水果罐头,却不管控,随意乱定价,那低价的肉罐头呢?
“这是打从一开始就算计了,部队的人和厂办的人勾结?”
不然如何压下最先的水果罐头。
而这批水果罐头换掉的成本价肉罐头,足以牟利,比厂里还赚。
辛继荣觉得,未曾谋面的廖厂长手段倒是狠。
“我现在就去找部队的对接人,确认一下数量。”
“爸爸,换个人吧,对接人是和厂分办接触最多的,而且在那之前,你最好和方叔叔要一份海城的出货单,再对比一下。”
辛继荣拍了拍小闺女的肩膀,见她脸色这么严肃,逗了句。
“看来爸爸这工资,是必须发了。”
……
辛继荣一向是行动派。
厂子生产线成立后,至今才销售两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借到电话,最先打去宁市厂里头,正巧赶上方志远在,一听这话,气的都等不把数据寄送过来。
辛继荣找了纸笔,方志远那边调来数据,两人直接煲着电话,方志远抱一笔,辛继荣记一笔。
结束了方志远才提,“一会我去邮局在把底单给你送过去,包括其他所有城市的。”
辛继荣应了。
宁苏两市市场是他亲自跑的,自然不担心,主要是看看临边其他的。
拿到了数据,部队那倒是不着急去问候。
带着纸笔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听着里头低俗怒骂的声音,拨开人就看到供销社前跑掉的老婆子,拉着穿工作服的人骂骂咧咧。
“就是他们,这一家子根本不符合安置的条件,刚搬来就偷我老婆子的东西,下一回没准就敢偷军事机密,这种人就该赶出去。”
安置办的人一脸木然,“手续合法,人搬来就不归我们管,你要真看不惯,就去纪检举报。”
“我听不懂你说的啥,之前我们来都归你们管,为啥他们不归!你是不是收了这家的好处,被资本腐蚀了骨头!”
这话越扯越离谱,工作人员恨不能甩开这婆子,正恼着。
自家房门紧闭,显然是不想和他们扯皮。
辛继荣皱眉,上前说:“这位同志……”
话没说完,赖婆子看到他立马像只得意的公鸡,斗志昂扬道,“就他就他,手贱的那小崽子爹,偷我东西……”
“你确定是我女儿偷你东西?证据。”
“供销社好多人都看见了。”
“你要拿出证明那块玉属于你的证据。”辛继荣声音冰冷,“你拿不出来,就是见财起意,故意污蔑我小闺女,不管你是谁的家属,我都要告到部队,你这样母亲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我是我,我儿子是我儿子,你不要扯在一起!”赖婆子护着儿子,眼珠子一转,“你让我拿出证据,你就能证明那玉是你的!”
“当然能,但是我要领导做主。”???
“我来做主够格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辛海晏,扶着妻子站在人群外面,浑厚的声音落在众人耳内。
“这谁?”
“不认识。”
“不是咱么团的?”j?g
正巧回家吃晚饭的人团营们,瞧见站在外头的那身影,眼睛直了。
“将……”
“我是他们领导,够格做主吗?”
辛继荣瞧见老爹,不太想让他做主,这人向来偏心他的兵,而不是自己儿子……
不对哦,他儿子现在是老爹的病,他不是老爹儿子。
辛继荣回过神,笑了。
“勉勉强强够格,我只要一句话,我如果证明了那块玉是我的,你可不能因为她是老人家就按头硬逼着我说和。”
辛海晏皱眉,他总觉得这人对他有偏见。
“我不屑做这种事,可你想清楚,你要自己证明。”
辛海晏也猜测到,争执的玉可能是自家爱人的那块,如果辛继荣打着让他或者爱人出面的主意,坚决不可能。
温玉皱起眉头,“你这是为难人,你明明知道真相。”
这一刻,她就清楚老伴那自认为公平公正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玉……”
“好。”
辛继荣得了这话,将已经开门站在门口的小闺女给招呼过来,“玉在吗?”
“在。”
她从口袋掏出个荷包,以前戴着的那块玉就安安静静躺在荷包里头。
后头的挂绳被隔断,新的还没盘出来,暂时没办法戴。
有家属好奇,这到底怎么弄?
辛继荣又说:“你去我包里,把眼镜拿出来。”
辛甜问,“组装的那个工作镜?”
“对。”
辛甜疑惑,还是回去拿了,很快交给爸爸。
辛继荣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拿着眼镜。
“我想再请几个人帮忙。”
家属都爱凑热闹,有个和赖婆子不对付的人站出来,“我我我,我想知道你咋证明。”
赖婆子不乐意,“你不行,你一向看我不顺眼!”
辛继荣没理会她,只是除了这一位不对付的,又找了三个人,连带辛海晏,一共五个人。
他第一个没给辛海晏,给了个不认识的。
“戴上眼镜,从玉佩底下往里看。”
“?”???
辛继荣见她准备好,嘴上不忘继续说:“角落那是不是有个字。”
“哎!有有有,可是……可是我不认字。”
“……”
辛继荣郁闷一下,环顾其他人,“你们呢?”
最后除了辛海晏,就一个认识字的,戴上一看,“真的有,是……”
“先不说,还有谁认字也可以一起看看,最后看我说的对不对。”
来了好奇,家里不少人让学了字的孩子去看,当趣事似的。
“真的有!”
“好小的字,用这个眼镜看得清清楚楚。”
赖婆子意识到不对劲,张牙舞爪地掩藏内心心虚,试图把玉给抢过来。
辛继荣拦住推开她,“是温字,我说的对不对。”
看过的人纷纷异口同声,“对!”
辛海晏皱眉,接过玉没看,反倒是看向身边生活了多年的妻子,面带疑惑。
只可惜温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询问,她就站在那,笑容温柔的解释。
“这玉是我爷爷留的小物件,因为有瑕疵,找了微雕师傅落了姓,第一次见甜甜有缘,就送给了她,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姐姐怎么说是你的。”
人证物证,看得围观群众一片欢呼。
张嘴就冲着赖婆子去指责,可见平时没少受气。
“你这样的我们家属院才不愿意收!没得影响祸害孩子!”
“这次肯定不能善了。”
“上报!”
辛海晏收敛情绪,垂眸瞧见眼前站个小姑娘,之前见过的。
辛甜仰起头,“爷爷,我来拿玉佩。”
辛海晏手指在玉上摩挲两下,没等说还,妻子就从手里头给掏出去,热情地放回荷包里,递出去。
“拿着,这是你的。”
一句话温温柔柔,却掷地有声。
讨伐赖婆子的声音拔高,一时之间场面有些不受控,直到指导员、赖婆子儿子,还有其他一些领导到来,各个瞧见冷脸站在那的辛海晏都头皮发麻。
辛海晏不想暴露身份,吓到在场这么多家属们,挥手一招呼领着赖婆子走掉。
他以为够低调,却忽略了家属的八卦。
“乖乖,这好大一个领导哦,看俺男人顶头的团长都得听他的。”
“就该来人治治那孬人。”
……
辛继荣趁乱带着温玉进了院子,反手将门关上,彻底隔绝外面的喧嚣。
辛甜好奇,“爸爸,你怎么知道玉佩上有字的?”
辛继荣身子麻木,目光落在前方母亲身上,有些紧张身份被看破。
只是对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听完解释才说:“幸好我随身的东西都有印记,好认。”错开了让辛继荣回答怎么知道的机会。
辛继荣的心更不安了。
只是来不及继续去想,温玉要留下吃晚饭,他收拾收拾就被媳妇拉去准备,留俩女儿陪客人。
半路辛立烨回来,脸色难看,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对赖婆子的处罚。
“老婆子遣返了,他儿子也受到牵连降级。”
辛甜咋舌,“我听南婶说她经常偷东西,以前闹的时候儿子没管吗?”
辛立烨打听过,“管,只是管不住,那老婆子一心认为,闹事的是她,跟儿子没关系,罚她儿子就是是非不分,加上一直抓不到证据,曾经有一个家属跟她死磕,最后被她成天骚扰,举报,恶心得那男人带着老婆转业回家了。”
这是尝到了甜头,也让其他人看到赖婆子没底线。
辛甜有些厌弃,“好在被遣返了。”
辛立烨说:“家属不少人合力发声,就是……这事怪我。”
家里人大老远来,就闹这事。
他进院子前,可还听对门南婶说,昨儿就有人在小妹面前胡言乱语,让他小心点看着人别着了道。
辛立烨头低的有写厉害。
辛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后头,将肩膀往椅背上按去,人整个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他余光看到身后人。
“哥哥!”
“恩?”
“南婶说赶海特别好玩!我能去吗?”
“要早起过去,沙滩离这边有点距离。”
“想去~”
“那明天就去,还能看看日出,就当是赔偿……”
“哥哥好没道理。”辛甜控诉她,“我的哥哥为什么要为别人犯的错来赔偿我呀!”
辛立烨思索片刻,倏然露出笑容,“小妹说得对!”
一直吭声没被理会的老钱酸了,“我老人家安慰你一路没有用,就要妹妹哄是吧,二皮脸。”
辛立烨轻哼,“你没妹妹,懂个屁。”
老钱怒而摔书,“明天医研不干了!”
他要罢工。
辛甜洗了个苹果递给哥哥,“给哥哥带路的报酬。”
熟悉的灵气从老钱面前飘过,砸吧着嘴反悔,“我想了想,工作可贵,我要珍惜机会我。”我
辛立烨:虚伪。
……
清早。
翻着鱼肚白的天边接引着海域边际,晨曦下太阳一点点破除迷惘露出脑袋,一寸寸爬上天空。
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湿润凉爽,惹得早起有些困倦的辛甜缩了缩脖子,她踩着长筒胶鞋,带着手套,一手拎桶,一手拿着工具,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小冷。
没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辛立烨扭头看过来,“冷?外套套上,等退潮后再去赶海,一路过来累了吧,先坐石头上歇歇。”
身旁,一同休息跟来的狗娃满脸复杂。
甜甜妹妹一路坐自行车被队长送来,累哪了?
一起来的老二立马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队长你骑车技术忒差,肯定颠着妹妹了。”
同队中,今天放假的有三个人,三个光棍汉一听队长俩妹妹都没结婚,激动得跟猴似的非要跟来。
至于狗娃,一个村的怎么能结亲,自动剔除!
老二同老四大献殷勤,看得辛立烨心情烦躁,一人揣了一脚,打开他们递过来的外套。
“都老实点,敢打我妹妹主意,腿给你们敲断。”
老二不甘心,“队长,小妹不行,那大妹妹呢?我记得就小你三岁,今年也快二十了吧。”
辛蜜听见,自主回答,“大妹妹也不行。”
老二搭上话,红着猴屁股脸壮胆凑上去,走两步就别辛立烨拽着领子给揪回来。
他警告,“晚上还想去我家吃饭,就别打歪点子,我还只敲断你的腿,我爸要是知道你打我妹妹主意,惹恼了让你断子绝孙。”
老二夹起腿,“惹不起惹不起。”
可心思浮动哪那么容易按下去,只是老实不少,却还是草坡上摘了鲜花送过来,沙滩上捡了漂亮贝壳献殷勤。
有一阵避开了辛立烨,老四问到辛甜面前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辛甜也不知道。
不过她看着眼前肤色晒得黑黑的,说话紧张的少年,可以很肯定,她不喜欢黑的,看着害怕。
最明显的看哥哥就知道。
以前多斯文秀气的男青年,现在都快野成山匪了。
辛甜笑笑还给这个哥哥一朵花,“我喜欢和我一样大的。”
老四胸口插了一把刀,还想挣扎,“你多大?我其实也就比你哥哥大一岁。”
辛甜说:“我十七。”
老四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亲妹妹,我畜生了。”
这还没成年呢,怪不得队长严防死守。
改了心态,老四纯带妹妹放得更开,消磨了一段时间,眼睁睁瞧见海水退潮,留下湿漉漉的沙面,带着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琢磨出来的技巧,全部教给了辛甜。
“你看这种窟窿,撒点盐有东西冒出来,手上要快,不然要缩回去的,你看好哦。”
老四比划着,瞧见有东西冒出来,伸出手,一晃眼东西没了。
“?”
辛甜笑容灿烂,“四哥,你的办法好好哦!我抓到了!”
老四扭头,就听到咚地一声响,有东西掉进桶里。
“……”
接下来,老四身上仅存的那点子小技巧被榨干了。
就看着辛甜撒野般在涂摊上挪动,丁零当啷地声音此起彼伏。???
告辞,他丢人了!
老四郁闷,凑到队长身边,“队长你咋没说,妹妹是会点身手的呢。”
辛立烨:“我妹妹,别套近乎,防狼。”说罢还看他一眼。
老四:“……哦。”
顿了顿。???
“挺好。”
……
疯了一早上,眼瞅着太阳要高升,七月的日头可晒得慌。
辛立烨回程路上直接给妹妹带上草帽,将水桶挂在把头上,他带着辛甜,狗娃带着辛密,另外两个相依为命。
因为距离远,赶海的人不是特别多,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赶在大日头前回到家。
辛甜跳下自行车,就冲屋里喊,“爸爸!”
林雪柔应声打开门,“他出去忙了,你们捡什么了?”
因为晕船,她现在是不太想看见大海,所以早上没跟着一起去,闲着又简答收拾了下家里,还接待了几个客人呢。
说到这,看了眼辛立烨。
确实不小了。
视线扫到后头的战友,“我凉了开水,快进来坐。”
面对长辈,狗娃连带老二老四都拘束起来,不是那种见到长辈自觉害怕的拘束,是看到队长妈妈长得这么温柔漂亮,生怕说话大声点吓到人家的拘束。
几个人海边混到现在,辛甜和辛蜜是直奔着洗澡换衣服。
辛立烨他们没讲究,院子里水龙头冲了冲水,太阳底下站站单衣就能晒干。
趁这会,老二老四相互打眼色,被辛立烨看见。
“有话就说,憋什么坏屁呢。”
老二摸了摸自己国字脸,“队长,以前你说全家你最丑,我还觉得你气人。”
老四拧着上衣的水点头,“没错,现在见到人,发现队长你真没说谎。”
一家五口,队长最丑。
辛立烨:“……”
他以前只是对自己女气的长相不满意好么。
到底没反驳,一段日子没见,家里头生活好起来后,气色也养上去,他确实比不得。
不对。
“我不比我爸帅?”
父亲都是个中年男人了。
“叔叔看着挺年轻的。”老二实话实说。
老四直白点,“队长你这是盲目自信,就凭叔叔我娶到阿姨这一点,不靠脸加分我是不信的。”
“……”
狗娃点头,“还别说,我听我爸妈说,叔叔婶婶当初第一眼就相互相中。”
“滚蛋,闲着没事去帮忙刷螃蟹去。”
还挖上瘾了。
……
当天中午,辛甜下厨做了顿全海宴。
有海胆炖蛋、海参炖五花肉、干锅海葵、香辣蟹、蒜蓉清蒸生蚝、牡蛎白菜汤……收拾的过程中留下的边角料没丢,配着从食堂那打来的几盒米饭,做了锅海鲜炒饭当主食。
原本想给玉奶奶那边送生海鲜,还是姐姐提议不好收拾,做好后,数了十来个生蚝,又分装了其他菜让哥哥给送过去。
再留下爸爸的午饭,菜盆都没见下去多少。
狗娃一入口,双眼亮得惊人,“妹妹手艺比辛叔都要好了。”
老二老四更是恨不能多长一张嘴,同样是经常吃的,怎么这味道就不太一样。
四个男的抡圆膀子吃个痛快,结束后都无比理解队长的心情了,这么好的妹妹,怎么可能便宜人家。
因为是赶海直接回来的,吃完饭告辞的狗娃三个不太好意思。
虽然中午吃的是赶海弄来的海鲜,但是那五花肉、鸡蛋、粮食都矜贵,他们胃口都大,就想着回点什么。
贵的肯定会被退回来,花钱也要被说,最后想了想,去爬了椰子树,砍了十来个椰子,怀里抱着送过去,东西放下就跑了。
说什么晚上也不留饭。
辛继荣回来时,就看到院子阴凉地里一排坐有四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开口椰子,不知道哪弄来的麦秆吸管,喝得不亦乐乎。
“哪来的椰子?”
“狗娃下午爬树砍的。”
“那么高,下次还是别冒险了。”辛继荣一瞧,“嚯!还不少。”
辛甜跳起来,抽了个新的吸管放在自己椰子里头,“爸爸你尝尝,好甜的,我下午跟哥哥学了开椰子,你的这个让我来!”
辛继荣挑眉,“行呀,看我小闺女表现。”
于是,他抱着椰子,见她小闺女数着口诀找眼,然后下手利索,三两下就敲出个口子来。???
他将自己的吸管换过去,“嗯~ 美得很。”
再往媳妇那板凳上一坐,林雪柔推搡,“太挤了。”
辛继荣仗着坐在角落里,外头路过也看不见,掐着媳妇腰给按怀里,屁股占了整个板凳,“这样就不挤了。”
余光瞧旁边,三孩子自己享受呢,都没往着看,心满意足地靠着墙。
林雪柔瞅她一眼,索性把自己怀里的椰子也给他抱,自己就着省力。
三十五度的高温,蒸得人昏昏欲睡。
林雪柔坐那么一会就出一身汗,可又不想动,人体椅子确实比小板凳坐着要舒服。
她没忘记问,“你午饭吃了没?”
“部队食堂蹭了一顿,没吃饱。”
“厨屋给你留了饭,估计不能再放。”
辛继荣没动,“早上赶海捡什么了?”
林雪柔懒洋洋地不想细说,“你现在去吃饭就能瞧见。”
辛继荣笑,胸腔震动带着林雪柔也一起动,手肘忍不住撞他一下,“吃不吃。”
“吃。”
辛继荣依依不舍,到底还是抱着媳妇放回板凳上,自己去吃放李找吃的。
饭菜坐在冷水盆里,阴凉地放着,勉强降温。
打开纱笼,再放放就能闻到酸味,抽出筷子饭菜和炒饭一锅热了,端着碗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吃。
辛甜眯着眼,看爸爸吃饭,很好奇,“爸爸,哥哥们都夸我手艺见长呢。”
辛继荣挑眉,看了眼辛立烨,“们?可别听他们的,就忽悠你继续做饭呢。”
辛立烨无妄之灾,“又不是我说的。”
辛继荣说:“你会做饭?”
辛立烨:“……”
还真不会。
辛立烨想了想,“我会制药。”
其他人:“?”
辛立烨:“说我做饭不好吃,直接下药毒哑巴了。”
“……”
辛甜嘲笑哥哥,“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哥哥小心讨不到老婆。”
林雪柔想到上午来的访客,“今天不少人来给立烨说亲,组织上都派人来过问了。”
辛继荣扒拉着饭,“我也遇见了,后勤部部长就有个女儿,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
辛立烨摆明立场,“我现在不想结婚,你们别忙。”
他这话对两人说,眼神却看着父亲。???
别以为他不知道,罐头厂出事,今天父亲去找后勤部就是说这事的。
因为海军吃食类的采购,都是后勤负责。
辛继荣襒他,“出息,为了单生意我还能给你卖了,这要是我自己的厂子我就这么干了。”
可惜不是。
辛立烨不说话,继续喝椰汁。
父亲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呢,反正除了小妹都能坑。
提到这事,辛继荣想起来把包递给小闺女,“快帮爸看看,我这几天瞅的数字眼睛疼。”???
还都是价格类似的数字,看多了真的连那字都快不认识了。
辛甜接过来,很快将三方的数据对比出结果来。
“厂分办和厂里的对接单据一样,海军这采购只有两笔。”就是那两大笔。
辛继荣点头,“中午吃饭我问过后勤部的负责人,还跟我抱怨呢,当初说好的罐头数量,最后因为原材料没够少了,说我们新厂办事不牢靠。”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凡不是合资,就换人了。
直到如今,都摸清楚了。
“就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辛甜好奇。
辛蜜突然出声,“要是连后勤也一起忽悠了呢,爸当初不就是靠着一张嘴骗了罐头密封技术。”
罐头厂说是合资,其实不准确的。
部队技术占股只分红,地方出资建厂负责经营,这样的模式想糊弄还是挺容易的。
“什么叫骗。”辛继荣反驳,“这叫共赢,不然你把你哥放在哪。”
儿子立功才拿到的机会。
辛甜将文件装好,“爸爸想怎么办?”
“那就将计就计呗。”
恶心人?
他打小就没少见四九城里的地痞无赖。
“总归原定的罐头上新日期,不会改变。”
辛继荣打算走歪门了。
最先干的一件事,让辛立烨傻眼了。
趁着二次休息,父亲把他带到了码头,直奔对面的小餐馆,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跟对方老板称兄道弟,被邀请参加第二天的婚礼。
而父亲,再吃饭阶段提起了他的‘目的’。
“儿子对象总算满意,父母双方定了八月八的好日子,我来跟老板取取经,看怎么办酒划算,你也知道部队战友多,想热闹又不寒酸,就得多方精打细算喽。”
老板大喜,“要嘞要嘞,等明天过后我介绍当地人认识认识,价钱都便宜的。”
辛继荣开心,扯着儿子说:“赶紧谢谢老板,人家可是为你婚宴的事帮了老大忙哦。”
有了对象,还即将结婚办酒的辛立烨:“?”
所以对象在哪?
从天而降嘛。
下一秒,阴影落在面前,辛立烨察觉不对劲,抬头瞧见落下的白影,皱着眉伸出手接住,快速坠落导致他双臂砸在桌子上,小臂青筋毕露。
怀中,飘飘白衣被鲜红色浸染,滴答滴答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