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蜜和辛甜都没丢东西的习惯。
何况被褥来之前新纺的, 自己东西为了脏点丢掉不划算。
辛甜盯着那块脏地方，回家晒了两天确定不会再阴黑别的地，铺到她房间床上当个褥子, 重新换了床小被子。
收拾好, 晚饭时听到了门铃响，打开门缝, 辛甜隔着铁门瞧见了黑暗中站着的爸爸，立马推开门不忘冲屋里喊。
“爸爸回来了。”
辛继荣拎着两兜水果, 笑着揉了把小闺女的头发。
“怎么样, 军训累不累？”
“不累！爸爸有见到哥哥吗？”
“见着了, 这就是他让带回来的。”辛甜低头, 有黄桃、荔枝、苹果，“怎么带这么多, 家里姐姐一直有添水果。”
也不知道姐姐认识的朋友是不是家里开果园的，应季的、反季的，想吃的水果就没弄不到的。
辛继荣轻笑, 反手关上铁门, 用脚再踢上房门，才推着小闺女往里走。
“这些是厂里头打算首批上市的水果罐头，海军那边同当地果山签了合同, 定时定点送到宁市去。”
辛甜仰头，“岛上为什么不直接做？”
“岛上如今九成部队, 一成支建, 一个制药厂就已经忙起来, 再建厂就和上岛目的背道而驰, 再说, 水果是当地人种植的, 运上岛再运回来不够麻烦的。”
辛甜给爸爸拿筷子盛饭，“可爸爸说的没人手，当地新建厂肯定招工方便。”
说完，想起来爸爸最开始目的是做肉罐头，怎么变水果了？
辛继荣神神叨叨，“当然是宁市就一个罐头厂。”
就对头那家，主要经营水果罐头。
他如果单纯肉罐头，两人市场不同还怎么抢生意。
“厂子进度已经建设大半，家里装修还有要用水泥钢筋的地方吗？等建设完就拿不到了。”
如今这种资源拿货都要批条子的，特别难。
辛甜看向姐姐，辛蜜停下咀嚼，“主体改造完了，院子里还堆了几袋水泥，应该是不用了，剩下的要不要还回去？”
“不用，我付过钱的，要是多让人把中庭院子也全给抹上水泥地，下雨干净。”
辛蜜想想那设计，“到时候我和妹妹设计。”
全抹水泥地多单调，跟院子气质根本不搭。
那可是南方特有的园林风建筑，雕梁画栋都带着古韵的，她换门窗时都配得梨花木镶玻璃。
辛继荣索性当起甩手掌柜。
林雪柔提了提他不在期间，家里发生的事，直说到辛蜜昏了两天时。
辛继荣皱眉想了想，“正式上课前是要再去检查一遍，这样吧，明天咱们一起都去检查检查。”
……
军训结束得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第一天辛甜也被带着去医院，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有些报告当时拿不到，第二天再去，除了爸爸体检单上明显的腰肌劳损，家里三个女性身体都健健康康，连点贫血都没有。
辛继荣蹙着眉头，盯着辛蜜的单子。
“你确定上次给她检查的那家医院说她营养不良？别是糊弄人的。”
林雪柔指了指身后大门，“同一家医院。”
辛继荣：“……”
还真是见了鬼。
辛甜见他们开始多想，一把将报告全部都收起来，“没事就是好事！”
辛继荣两手空空，不再去想，“说得对，反正都出来了，中午在外面吃，下午在市里头好好逛逛，走，给你们娘仨买新衣裳去。”
“你投资的钱够了？”林雪柔看他一眼。
当初拿到的分成，加上家里的一点存款，刚刚够四万块，扣掉买小院子、租房和半年内的生活费，辛继荣说剩下的钱准备投到厂里，让钱生钱。
所以在辛蜜提及要买小区门面房时，才被拒绝。
辛继荣笑嘻嘻地趁着俩女儿走前头，借着解释要去偷牵便宜媳妇的手。
攥住软乎乎的小手，辛继荣摸着她中指骨节上新磨出的薄茧。
“罐头厂现在是地方出资，海军出技术，双方共同建设起来的，单人不能入股。”
“那你不是白忙活？”
“倒也不是，食品公子牵头，厂长是系统派人，志远任副厂长，以前是做经营的，如今负责的业务方面，我分他手底下，跑销售。”
辛甜听见了，“那以后岂不是要经常出差。”
瞧见便宜媳妇眯起眼，小闺女询问，辛继荣赶紧解释，“这样才方便我来这边呀，放心，我做销售就是奔着挤压宁市罐头厂的生存空间，等把对方的合作商全部挖走，我就辞职。”
见小闺女扭过头看前面，他才小声跟身边人嘀咕。
“领导没上任之前，新罐头厂的事全是我跑，我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
“二月份的下发文件、新闻联播不是有提及，跑手续的时候我就发现各方面政策都宽松下来。”
就他给厂里头办土地证时，瞧见了办事处那挂上了私人办理渠道的牌子。
等他手续办完专门去问了问，说是允许私人办理工厂，只要上头能批下来土地。
土地国这么多年，辛继荣一听这消息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接下来办理其他证件时，都问了问私人允不允许，有痛快的直接说可以，有含糊的大概意思是可行，少有拒绝的，都是出门没多久就有人追上来说有别的渠道。
自然，办厂从土地这一块条件就十分的苛刻。
可现在允许了！
辛继荣肩膀叠着便宜媳妇的肩膀，笑着说：“罐头厂就当累积经验，顺便观察观察，只要苗头允许，把宁市罐头厂挤死后，我就回来开个电子厂，所以短时间内用不到钱，今天想要什么直接买。”
林雪柔听着他财大气粗的语气，“可真是厉害了。”
辛甜也听见爸爸最后那句，知道家里现在情况不同，进入百货大楼后，就紧着自己喜欢的挑。
……
南方没春天，最多再有几天就能换上短袖，所以外套、长袖这些辛甜看都不看。
柜台后，林雪柔率先筛选了第一重。
她来后穿过一段时间的确良，当真不喜欢那闷热的料子，不缺钱财后第一个将其淘汰。
军绿府绸打底的绣花短衫，印染的碎花棉衫，还有混麻的棉白裙子，上手摸着质地都的确良要柔软，主要吸汗适合夏天。
放下让身边两个挑，她又看了看其他的。
豆沙绿显皮肤白，军训结束小女儿晒黑不少，天蓝色显人文静，能让辛蜜表面骗骗人。
长裙夏天穿凉快，半身裙百搭，倒是长裤看着都不好看。
这时，身旁辛蜜指着一堆印染的蓝色裤子问，“那今天牛仔裤给我看看。”
“这个叫喇叭裤，上海最流行的款式，不买不给看。”
售货员一开始瞧见这一家子手腕上戴着表，才愿意拿衣裳给他们的，可看到现在一件不说买，就没耐性了。
辛蜜一听喇叭裤，立马没兴趣了。
她又不指望扛着收音机去歌舞厅和街头蹦迪，穿那喇叭裤就太夸张了。
售货员见说完她就没再吭声，更加认为他们买不起，索性一屁股坐回板凳上，继续去织毛衣。
林雪柔眼光好，她拿下来的款基本没有还回去的，等再问时，对方嗯嗯半天就是不见动。
辛继荣正打扮着闺女，听见林雪柔提高的声音，拦下她。
“别喊她，我们换个人问。”
售货员撇撇嘴，依旧一动不动。
都是借口，肯定想借机跑掉，见多了这样的人。
辛继荣让她们继续看，指名点姓要找经理。
经理跑过来，售货员立马站起来挂上笑脸，辛继荣嗤笑一声，把看中的十来件衣服塞他面前。
“填单子，我好付钱。”
售货员瞪大眼睛，经理更是笑容灿烂，“快点，没听客人的话，赶紧填单子……”
“不要她，你换个人。”
售货员脸色僵硬地站在柜台后。
经理笑容不变，心里明镜似的肯定是售货员甩脸子让客人生气了，抬手就从隔壁招呼过来人，对方明显不熟悉价格，有些手忙脚乱。
林雪柔微笑，“别着急，我们不赶时间，你慢慢填，我们去隔壁看看鞋子。”
新售货员缓口气，开心地点头。
经理也不走了，跟着帮忙。
鞋的种样繁多，摆在最前面最显眼的，便是被擦得蹭亮，摆放在玻璃柜台里的皮鞋，男士的大头皮鞋，女士的高跟皮鞋，其次是当地特色的手工绣鞋，鞋面点缀着花鸟鱼虫各色动植物，有千层底，鞋口横着一条细长的鞋带，盘扣固定，也有软底无带。
林雪柔瞧着绣鞋比皮鞋精巧，最主要，夏天穿皮鞋脚闷得滂臭，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问辛继荣。
除了绣鞋，布鞋、凉鞋、解放鞋的数量最多，还有不少拖鞋。
想到女儿还在上学，各买了两双精致的凉鞋，售货员比隔壁那个有眼色，顺便推荐了配凉鞋穿的白蕾丝袜，也有长筒袜，和玻璃袜。
辛蜜毅然决然拒绝了任何袜子，穿凉鞋图的不就是个凉快嘛。
辛甜倒是除了凉鞋，又选了两双布鞋，被辛继荣拦下，“这个小皮鞋好看。”
白皮黑底，小小的一双他觉得小闺女穿上肯定好看。
辛甜显然想起爸爸的臭脚，“要布鞋！”
经理得知原因，“好的皮鞋穿着是不会臭的。”
辛继荣：“……”
你这是在内涵我以前穿假皮鞋？
他有证据！
他喜欢，还是给小闺女买了。
除此之外要的布鞋也带上，不过其中一双换成了软底绣鞋，湖色缎面，绣得是鱼群，零散地遍布在鞋面上。
隔壁单子也填好了，算完了布票。
这其中，林雪柔的两件上衣没要裤子配了双矮跟皮鞋，辛蜜省懒事挑了三件长裙，辛甜两件短衫，配了一条涤纶长裤，外加两件裙子，姐妹两都是两双凉鞋，配一双皮鞋，不过辛蜜的皮鞋是自己挑的，八公分的细跟，吓死个人，偏偏她就要这个，到辛继荣只买了两件白衬衫。
原本想着要买两身西装的，可看到那宽松的西装，想到上次穿在身上像是道袍似的，打定注意找家手工师父，量体定做。
跑业务，也是先敬罗衣。
等算完，需要的布票量也大，几个人都没看的确良，棉布就更费布票。
辛继荣从口袋里掏出一打。
辛甜忍不住说：“哥哥好厉害，能换来这么多。”
辛继荣解释，“他跟战友换的，海岛上少用这些票据，一半都是攒着放假带回家。”
除了换的，还有不少人兑成了钱。
辛继荣没提，还有母亲偷偷塞给他的。
他没脸接，留了钱给辛立烨，等他走了转交。
拿着单子也不着急去结账，继续逛了其他地方。
百货大楼五层高，一二楼大多是男女装配鞋子，到了三楼名品就多起来，林雪柔想到小女儿脏掉的床上用品，又给家里添了几床，都是素雅的颜色，夏天看着舒服。
等瞧见家电、家具这些，四人逛了逛家具，家电那些看都没看。
看什么呢？
辛甜都知道，想要什么找爸爸做。
家具也是提前了解，毕竟小院子还没装修完。
辛继荣这才想起来，“明儿你们上学后，我得去小院子那看看新格局，家具是买还是定做，都要提前量尺寸，到时候都弄配套的。”
看样品展示的一套套，放在一块多好看呀。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