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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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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无聊就建了个群, 顺手把他们两个人也都拉进来啦,这样以后有什么也能方便交流嘛。”

沈清梧前后晃着小腿, 嘴上念叨说, 她觉得她以前就是对他们有些先入为主的误解, 认为哪怕学习不错, 但能和那群不三不四的混混们玩在一起,还抽烟打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其实久了以后才发现他俩真的很好相处,没有那些让人受不了的坏毛病,反而优点还挺多的。

所以那天她就加了张郁的微信。

沈清梧掰着手指, 认真给岑意分析两个男孩子的优点。

话少但是能接得住话题, 不会让人觉得尴尬,身上几乎没烟味儿, 衣服穿的整齐,书桌收拾的干净, 不八卦又尊重女生。

确实说不上来有什么缺点。

也没多想,岑意点头附和。

“确实,这样也挺好的,刚好我没加张郁的微信, 以后有什么就能直接在群里问了。”

“是啊是啊, 刚好我也没加徐宴淮呢。”

岑意靠在桌边, 低下头翻了翻之前她不在时候的聊天记录。

【不认真学习以后扫垃圾(4)】

沈清梧:放假真的好无聊啊,你们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或者好玩的地方推荐?

张郁:你们两个下午要出去玩吗?

张郁:刚好我们也打算出去,可以的话下午能一起出去。

沈清梧:好啊好啊,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张郁:ktv?看电影?游戏城?

沈清梧:不是我说,你土不土。

张郁:我倒是也想,可是没别的能去的地方了,要么就旱冰场,台球厅。

沈清梧:想去旱冰场,但我又不会滑旱冰,sad。

……

徐宴淮:今晚城西有音乐节,去不去?

沈清梧:去!!!

张郁:复议。

张郁:岑意呢?

沈清梧:她洗碗呢,等下她来了我问问。

……

岑意:举手报名。

张郁:快点吧,等的我花儿都谢了。

沈清梧:你为什么可以发语音?

徐宴淮:那我买票,六点门口见。

徐宴淮:【位置】

张郁:不愧是我淮哥哥,真给力,爱老虎油~

徐宴淮:/呕吐/呕吐/呕吐

岑意看着他们的聊天内容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没想到两个大男孩儿之间的聊天还挺有趣。

“啊,不对,完了!”沈清梧突然抬起头,吓了岑意一跳。

岑意低头继续在百度上搜索划拉着,嘴边随意问她,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她和沈清梧以前都没有去过音乐节,生怕会漏下什么,提前在网上搜一下注意事项以及要准备的东西,也不至于到时候再出差错。

“我才想起来我没换衣服欸,总不能穿着校服去音乐节吧,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未成年吗,更何况这校服这么丑,等去了那边我就是全场最丑的崽。”

沈清梧低头来回扯了扯身上丑不啦叽的红蓝校服,起身就打算回家换一身好看的衣服。

毕竟是第一次在休息日和男生们一起出去玩,怎么着也得好好打扮一下,让他们眼前一亮。

岑意还以为怎么了,听完笑着和她讲“那你穿我的呗,我衣柜里衣服那么多,再跑一趟怪累的。”

“不行不行,我还是回趟家洗澡换衣服吧,等晚上我再call你,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啊。”

沈清梧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来,拎着书包就往外走。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

也没有这个年纪和男孩子出去玩的女孩子不爱打扮。

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只要好看就行。

“路上小心凤凰,我等你电话。”

岑意朝沈清梧急匆匆的背影喊了声儿,听到家门阖上的声音后才继续低下头看手机。

突然想到什么,岑意返回微信点开徐宴淮发来的地址,离她家有十多公里。

还挺远的。

晚上听完音乐节回来那个时间点儿都没有公交了。

打车回来的话估计要200块,确实想想都有点肉疼。

但是。

这是第一次和徐宴淮一起出去玩。

就肉疼一次吧。

“叮咚——叮咚——”

岑意听见手机来信息的声音,以为又是群里发了什么,捞起手机来看。

却没想到是徐宴淮的私聊。

徐宴淮:晚上我骑摩托。

徐宴淮:可以顺路带你一起过去。

真是打瞌睡就给她送枕头。

岑意:好心动。

岑意:可是我已经凤凰答应晚上和她一起去了。

岑意:小猫歪头.jpg

徐宴淮:等下章鱼会去接她。

与此同时,沈清梧的微信消息提醒也跟着跳了出来。

凤凰:意宝,章鱼说晚上过来接我!!!

凤凰:他说宴哥要去带你,那我们就音乐节见!!!

凤凰:猫猫兴奋.jpg

岑意:好

岑意:摸摸猫头.jpg

岑意返回和徐宴淮的聊天框里给他发了她家的位置。

岑意:【位置】

岑意:谢谢二哥!二哥最帅!

岑意:小猫歪头.jpg

徐宴淮:嗯。

徐宴淮靠在书桌上半坐着,暗色装潢的家里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刚洗完澡还没擦干的青茬断断续续的落下水滴,顺着脖颈流下,再慢慢被体温蒸发消散。

小东西,还挺会拍马屁。

洗澡前叫的外卖还没到,徐宴淮放下手机捞起手边的毛巾盖在头上抓弄了几下,让本就已经快要蒸发完的水分彻底消失。

该挑个时间把头发理理了。

将湿毛巾随手搭在脖颈上,穿着黑色运动裤的长腿迈出卧室走到开放式厨房,从满是啤酒的冰箱里拎出最后一罐冰镇雪碧,中指勾住拉环拉开。

“刺啦——”

易拉罐里的气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徐宴淮仰着脖颈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儿。

细长的眼眸无意识的盯着不远处电视柜上的双人照失神很久。

徐宴淮缓缓走过去坐在地上,青筋尽显的大手拿起那个相框在上面来回摩挲。

“…姐姐,我遇到那个想和她有以后的女生了。”

“她很好,和你一样温暖善良,能让我感受到久违的轻松愉悦。”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追的到她,但是我想试试。”

“万一真的她就属于我了呢。”

“你会保佑我的吧。”

“……”

诺大空旷的客厅里时不时回响着徐宴淮自说自话的,低沉有颗粒感的声音。

手中照片里的女孩年龄不大却生的很漂亮,恬静的笑容让人透过照片都能感觉到温暖。

徐宴淮瞥了眼因洗澡拆了蝴蝶结绷带,空空荡荡的左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随手将相框放回去,摆正。

“我努努力,争取早些带她来见你。”

地平线上将落未落的夕阳迸发出一条条绛色霞彩,给不远处的群山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始终不肯早早退去,给夜色让位。

晚霞像焰火一般在天边燃烧着,染红了远处绚烂的粉紫色,同时呈现出五六种不同却和谐渐变的色彩,浓厚的团状云雾分隔纠缠点缀在空中。

岑意收到徐宴淮的微信消息,从家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穿着一身正黑,长腿懒散的跨着灰黑色的雅马哈mt09的徐宴淮,不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被身后闪烁着的落日余晖点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发着光的神祇。

是破开她混沌生活来拯救她的神祇。

皮夹克的拉链照例拉到最顶端遮住下颚,没有头盔遮挡的脸上浓密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突出,因着全黑色的配置映衬着那张脸更加坚毅阳刚,散发着神秘气息。

不穿校服的他更打眼了,路边走过的男女老少都毫不吝啬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抱歉,让你久等啦。”

岑意呆呆欣赏了徐宴淮许久才缓过神儿来,稍平复了下快速砰砰跳动的心脏小跑到他身边。

哪怕闭着嘴巴,爱意也会从其他地方溜出来。

涨红着还未全部消退的脸颊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事,过来。”

徐宴淮背着光,勾手示意不远处的岑意再走近些。

顺手将一个白色的头盔盖到她头上,调整好位置,扣扣。

大小正好,没预估错。

岑意乖顺的站着被徐宴淮整理着头上的头盔,趁机悄悄打量徐宴淮的脸。

近距离看皮肤仍旧毫无瑕疵,虽是单眼皮却有细长浓密的睫毛,看着她的眼睛漆黑如墨,似是要将她一同渲染。

岑意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她头上的那顶白色头盔和他手边挂着的那顶黑色的是情侣款。

也不知道这是为谁准备的。

内心忍不住酸了一下。

“别傻愣着,上车。”

徐宴淮看岑意呆呆盯着他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手指曲起叩了两下她的头盔。

噔噔的声音透过头盔准确传递到岑意耳朵里hela,成功唤回了她的神智。

摩托车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疾驰而过,两旁金黄的树影和往来车辆迅速后退。

时不时从别的方向打来的秋风卷着叶子从她耳边刮过,又被她身后飘散着的头发勾回,他们在朝着地平线上落日的方向驶去。

如果能忽略刚刚徐宴淮临踩油门前,让岑意搂紧他劲瘦的腰的双臂就更好了。

尽管隔着几层厚厚的衣服,岑意仍旧觉得所碰之处皆是滚烫的,烫的她藏在头盔下的脸发热涨红,也烫的她的心思止不住的活泛。

“徐宴淮——”

岑意搂紧他的腰,在他俯下的身子稍微抬起时,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徐宴淮胸腔震动说嗯,带动她胸前的空气也在震动,向岑意传达他能听得到她在讲话。

“今天晚霞真的好美啊,你说我们能追得上前面的日落吗?”

在迷人如画的风景下,在想与之赏景的人身边,人的思维也总是会变得不切实际的浪漫。

想追到日落,想摘下星星,想留住落叶。

想不顾一切和那个人享受惬意的当下。

摩托降了降速度,停在红绿灯路口前,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过,不计其数的金黄落叶瞬间纷纷扬扬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徐宴淮从身上捏了一片落叶,回了岑意一句很浪漫却又很现实的话。

“正因为我们追不到日落,所以才会更期待明天的日出。”

作者有话说:

下本he《眷时》求预收

好难过

玫瑰好像从不为谁而盛开

无论有没有人欣赏,她都独自浪漫,随意凋谢

昏暗路灯下,深巷雨幕中

贺承隽咬着烟,单手撑在时温耳边嗓音阴郁

他说

“时温,见好就收。”

“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却未曾想时温只是无所谓的媚笑

捻下他嘴边的烟蒂叼在自己红唇中,白雾散他一脸

“我还偏不。”

后来

窗外阳光明媚,百花齐放

窗内阴暗潮湿,腐污难熬

贺承隽得知时温要与别人结婚的消息

他说

我自知阴朽潮湿之地留不住玫瑰,甘愿竭尽生命以血液做其养分

也要让玫瑰恣意娇媚生长

【肆意张扬大小姐】x【阴郁孤寂大男孩】

|当玫瑰落到贺承隽手中,他觉得他私盗了整个春天|

tips:

*双c双初

*时温要结婚是个误会,最后是he

*女主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骄纵的大小姐?

? 18、旧

岑意听着耳边因指示灯变绿, 重新呼啸而起的风声,感受着胸前的炙热和后背好似渗透心扉的凉意,盯着徐宴淮挺拔的背影出神。

他也是那追不到的日落吗。

不。

他应该是日出。

他永远都该恣意耀眼, 给别人带来希望。

成绩优异突出,运动细胞发达,长得帅身材棒, 有爱心教养好……

好像用尽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而她却是日落。

她一直在被黑暗吞噬, 陷泥沼无力挣扎。

被放弃过的人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也总是会对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记忆深刻, 不愿被人探寻不被人理解。

就像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一般, 无论再怎么被后来得到的疼爱感化, 心底始终记得当初被残忍放弃过的无助。

总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更不会被坚定选择,甚至不用多选一都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深处掩藏的自卑虽不允外人窥探,但像野草,春风一吹就遍地野蛮生长;也像深渊, 光明到来会再次弥足深陷。

黄昏随着路上的时光已然悄悄离去, 一并带走绚烂夺目的晚霞,给渐渐铺开的昏黑色夜幕让位。

皎洁月光洒满大地, 繁星点点照亮方向。

离音乐节现场仍有一段距离时,岑意已经听到了响彻天空的欢快音乐和人群的喧闹躁动, 距离越近脑神经越随之欢快跳动,唤醒了骨子里暗隐的欢悦。

张郁和沈清梧站在检票口处,大老远就看见了骚气扎眼的徐宴淮,向他们疯狂招手“二哥, 在这——”

四人成功碰头, 徐宴淮拿着票走在最前面领路, 沈清梧拉着岑意悄悄在后面咬耳朵。

“我给你发消息都不回的,你变了狗子。”

“怎么样怎么样!坐他的摩托车是不是超级爽啊!我以前听八卦说徐宴淮可是从来都不让别人上他车的,连男生都不行的那种,宝贝的很呢。”

沈清梧语气激动,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帅气的摩托,也想坐坐看,但没有那个机会。

只能疯狂询问岑意的感觉,羡慕幻想着。

“女人,你这都什么福气啊。”

虽然徐宴淮没有传闻中那么骇人不好接近,但是他和别人说话相处时永远都是有礼貌却有明显疏离感的。

不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不被尊重,但又无法试着和他再近一步相处。

就连坐在一个组里,相处这么久的沈清梧也是。

这么长时间和他说过的话大概都不超过五十句。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宴淮对岑意的态度很明显是不一样的。

他会给岑意带早餐,主动帮她打水,给她一遍遍讲题都不见没有耐心,课桌里的小零食最后全以各种理由进了岑意肚子里,连张郁都没有。

这不是喜欢又会是什么呢。

“爽是挺爽的,感觉自己像是快要飞起来了一样,就是感觉风一直呼呼的往我头盔里灌,吹的我有点冷。”

岑意小声的靠在沈清梧耳边说“不过有他们顺路带我们还挺好的,我下午查了下晚上打车回家要200多呢,真的好贵欸。”

“顺路个鬼。”

平日里见岑意做什么都鬼灵精的,对人做事情商都很高,怎么唯独就对男女这事儿不开窍呢。

沈清梧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手比喇叭状凑到岑意耳朵边前小声的说。

“路上我顺嘴问了张郁一句,徐宴淮他家是在城北,去接你的话要先去城东再横跨一整个江南来这儿好不。”

“要是这都叫顺路,估计整个江南都没有不顺路的地方了。”

岑意听完瞬间懵住,睁大眼睛磕巴道“是…这样吗…”

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也被重新注意到。

怪不得下午徐宴淮都没问她家在哪。

就说顺路。

可她想不通徐宴淮为什么明明离得那么远,还风轻云淡说顺路来接她的原因。

他也…喜欢她吗?

岑意脑子里霎时间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样,一个让她勇敢冲动,一个让她认清自己,反复纠结犹豫。

让她勇敢冲动的告诉她,徐宴淮的所做所为都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为什么不去试着努努力,自信一点说不定真的能抓得住他。

让她认清自己的告诉她,他永远恣意洒脱耀眼夺目,而她一直自惭形秽妄自菲薄。

这样性格极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

就算有幸互相喜欢能在一起,也肯定会因为不平衡的心理落差产生争吵,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喜欢一个人总是这样,让人想不顾一切又想再三考虑。

不顾一切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再三考虑又无法探知对方态度只能错过。

拉扯不定,摇摇欲坠,稍有不慎,抱憾于心。

“其实我感觉徐宴淮喜欢你,真的,你想想他对张郁都没有这么好,却唯独对你很特别。”

沈清梧眼睛骨碌一转,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岑意一下,说不定她就突然开窍了。

没有早恋过的高中生活是有遗憾的。

没有和优秀的人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更是大多数人青春中的遗憾。

沈清梧大概是没有这种缘分了,但岑意有。

于是她更加热情的撺掇着岑意。

“意宝,听我的,你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徐宴淮啊,万一我没感觉错呢。”

“他喜欢你的话能在一起就稳赚,不喜欢的话反正又没有准确说明,还不会影响现在的关系,你也不亏。”

脑海里的小人在沈清梧说话的这段时间已经分出了胜负,岑意耸拉着眉眼,开始自暴自弃。

“不可能,你感觉错了,说不定就是他下午去了在什么我家附近的地方,然后顺路带我一下而已。”

她害怕了。

她怕因为奢望弄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地步。

如果那样的话她宁愿选择独自埋在心底谁。

“……”

沈清梧恨铁不成钢的一直看着岑意,欲言又止。

扯了扯唇,沈清梧选择了放弃。

行吧,朽木不可雕也。

【……我要和你平静的生活,去看看天边日落,或许幸福就是紧握的手。】

【万花筒点缀你炫目的瞳孔,湛蓝天空会因为你而出现彩虹,五彩斑斓的世界,流连的已太久……】

岑意和沈清梧高举双手跟着节奏挥舞着荧光棒,被斑驳陆离不断变换的灯光从脸前晃过,偶尔到了会唱的地方就随着台上激情演唱的人一起唱。

沉醉在周围男男女女兴奋欢快的动作和呐喊中。

人潮汹涌,欢娱放纵。

深拥的,亲吻的,呐喊我爱你的……

热烈躁动,肆意潇洒,这才是青春最该有的样子。

换下一首歌的间歇,岑意抬起头仰望着斜后侧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荧光棒偶尔才随意摇晃两下的,懒散立着的徐宴淮。

灯影间断变幻暗影弥留之际,在舞台重新打下的一抹粉紫色的灯柱冲破黑暗之时,岑意对上了徐宴淮漆黑有神的眼睛。

眼里像是有询问,或是问她为什么看他,或是问她感觉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又似是单纯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描摹她的五官,欣赏她身上变化的灯影。

被热烈喧闹的朦胧环境渲染,被激情轩昂的浪漫歌词打动,岑意那一瞬间突然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去他妈的配不上。

她想把所有事情都置之度外。

和他在喧嚣沸腾的人潮里,拥抱亲吻。

和他分享当下的浪漫愉悦,不谈以后。

但这个冲动想法只维持了一瞬间,岑意便又再次自我放弃,垂下了眸。

她不是没看到一路上有多少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生明里暗里打量徐宴淮,更有甚者直接上来问徐宴淮要微信的。

现在都仍有前排女生扭回头来,对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的。

好不容易才能成为朋友,别又因为一时不计后果的冲动,让徐宴淮觉得她和别的女生都一样。

是对她好一点就妄想和他在一起的。

最后闹到难堪。

岑意被自己这种左右摇摆的心理搞得烦躁不堪。

为什么她就不能再自信大胆一点呢。

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一些能得到爱的底气呢。

她一直不觉得原生家庭和童年经历给她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哪怕遭遇过那些痛苦事情,她都一直有在认真努力的顽强生活。

可是一旦遇到像这样需要自信和底气的事情时。

那些控制不住的悲伤情绪和自卑多疑就会不断从心底泛起浪潮,涨潮不断退潮微弱,直至将她全部溺亡其中,无力挣扎。

她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徐宴淮,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来音乐节。”

岑意抬眼,掩去了眼底别样的心思,仍似之前一般看着徐宴淮。

说出口的话是和内心想法不一样的声音。

眼里也因灯光突然打下,反射出亮黄色的光。

“我一直很喜欢痛仰和新裤子乐队,但始终没有机会能来现场听,今天终于实现这个梦想啦。”

“嗯。”

徐宴淮还是静静看着岑意,脸上的表情褪去了些之前的冷硬。

“等下次有新裤子乐队的时候再一起来。”

“好。”岑意转回头去继续跟着下一首歌的节奏跳动。

时不时偏头与沈清梧咬着耳朵开心欢笑,她怕再多看徐宴淮几眼就会被感性支配。

不用谢,只要你开心就好。

目光仍旧没有移开,徐宴淮的眼里只剩下岑意一个。

她那清冷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生动活泼从不轻易被外人知晓,更对他有想要探索未知的巨大吸引。

里面一定是宝藏。

勾着他想要不断深挖,占有。

徐宴淮继续懒散的站在岑意斜后侧,偶尔微抬起左手的荧光棒,将岑意与身后不断跃动着向前拥挤的人群隔离,以防她被撞到。

大屏幕偶尔闪过他们,远看就像一个高大冷峻的男生搂护着怀里兴奋的女朋友。

时不时在她仰头和他说话时低头靠近听着,她看别处雀跃欢笑时仍旧静静的守着她。

要是他的心思岑意能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如果她也喜欢他就好了。?

? 19、旧

在岑意起了个大早, 慢吞吞将柜子顶上累放整齐的厚衣服拿下来时。

十一月的风已经扛着凛冽的武器将路边树上的秋叶扫的七零八落,徒留一些坚强的单枝拼命挽留七八片叶子。

从穿短袖到穿卫衣只需要经过一个月末的间隔,柿子树开始捂紧未被打下的小红灯笼, 却在秋风中被吹的剧烈摇晃,江南又开始了连绵不断的阴雨。

“呼,这雨怎么都斜着吹, 打伞都没什么用。”

岑意从桌上抽出纸巾来不断擦拭着被雨打湿, 已经没几处幸存的校服,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风打在身上。

让人忍不住颤栗。

张郁表情哀怨的双手环抱在胸前, 不断磨搓着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想暖和些。

“我今早出门急都忘了穿外套, 结果谁能知道这鬼天气一下变得这么凉。”

说完突然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倾身靠在桌子上。

“二哥——”

被喊的人像是没听见一般, 反而岑意和沈清梧齐齐抬眼看他。

“宴哥哥——”张郁不死心,伸手抓着徐宴淮背后的校服不断□□,目标明显。

“草,恶心死了。”

徐宴淮嫌他烦, 直接快速脱下被张郁□□出褶皱的校服, 回头做出一个好像就要扔给他的动作。

“嘿嘿。”张郁见自己的目的马上就要得逞,赶忙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空气, 做了个上下摆动的模样。

“还是宴哥哥对人家最好了~”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徐宴淮拿着校服扯了扯唇淡声问他,眸子里满是嫌弃。

“像什么?”张郁边伸手想捞徐宴淮手里的衣服边问。

“青楼里的头牌, 小郁姑娘。”沈清梧秒接。

“噗嗤——”

“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岑意和徐宴淮同时很给面子的直接笑出了声儿。

“我看他是老鸨还差不多,头牌要长这样青楼早就塌了。”徐宴淮抖了抖手中的校服,嘴里不忘损张郁。

“你们——”张郁挨着指过他们,捂着心脏装娘。

“都欺负人家一个~真是讨厌厌~”

“我吐了。”

“章鱼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早饭都要吃不下了。”

“哈哈哈哈太娘了也。”

“宴哥哥, 若是您愿将外衣施舍给人家, 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能考——”

张郁不在意徐宴淮的嘴毒,继续盯着他手里的校服,却在没说完时睁大双眼。

顿时哑了音。

没理会身后张郁震惊的眼神,徐宴淮勾着唇角将手中的校服披在了岑意身后。

“穿着吧,湿衣服吹风容易着凉。”

“…谢谢。”岑意偏头看向徐宴淮,余光里全是张郁幽怨的脸,忍不住笑了。

自打音乐节那日之后,岑意也想明白了。

不能因为徐宴淮可能只是礼貌性的对她好,她就把这个当做是喜欢,就想不顾一切的抓住他。

只能用和朋友交往的正常心态去相处,安心维系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不能再对徐宴淮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想着离徐宴淮稍远一些,保持一定距离,去杜绝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俩人的关系却莫名更好了些。

徐宴淮并不知道小女孩儿那些纠结的心思。

心里盘算着那些岑意可能突然疏远他的原因,打算要对小女孩再好点儿。

但他身边那群狐朋狗友们都是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的浪子,昨天还带着一个深情款款说永远爱她,明天就能搂着另一个当众接吻说最喜欢她的浪子。

要么就像贺承隽张郁这种,是和他一样没谈过恋爱的小白。

一个能出的主意都没有。

他只能凭借着这些自己百度搜搜补补想出来的弱鸡招数,慢慢在岑意身上实践。

也没个人告诉他,他到底做的对不对。

“这么冷的天气,你只穿个短袖能行吗。”徐宴淮听到身旁岑意柔声询问他。

听到她温柔清甜的声音他的身体就足够燥热了。

但这不能和她说。

于是徐宴淮撩了撩眼皮就开始和岑意扯“不知道不能乱问男人行不行?”

男生追喜欢女生的聊天小技巧:

百度第九条:偶尔和她开玩笑,让她觉得你幽默有趣。

追女生的时候不要太死板,女生都喜欢能调动她情绪的男生,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偶尔开个小车,女生一定会喜欢。

“你——”

“算了,干脆冻死你得了。”岑意被他混不正经的话惹羞,拉紧衣服低头看书,任由徐宴淮说什么都不再搭理。

这反应怎么和百度上写的不一样?

说好的开心喜欢呢?

“这么狠心。”

“……”

“小同桌。”

“……”

“真就不理我了啊。”

“……”

徐宴淮靠在椅背上拉长调子喊她,见岑意真的不打算理他,低头从课桌里摸出一包海盐小饼干,放到岑意正在看的书上。

看来百度也不能信。

都特么不靠谱。

还是按他自己的来吧。

岑意迅速将书上那包海盐小饼干装入自己桌兜里,仍然不理徐宴淮。

“嗤,我还不如那破饼干有吸引力。”

岑意面上无表情,心里在偷笑。

熟悉了以后才会发现,徐宴淮有时会是和外表天差地别的幼稚。

会用自己傲娇的方式求和。

有一种莫名可爱的反差萌。

“要温的,50度正好的,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在徐宴淮那双白青筋凸起的白皙修长的手刚碰到她杯子时,岑意才和他说了话。

故意为难,还生怕他看不出来。

看来刚刚真给人惹毛了。

徐宴淮顶了顶后槽牙,嗤笑纵容“给你惯的。”

岑意悄悄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和宽肩将黑t撑起的背影,露在外面的手臂白皙,青色血管尽显。

这样一个淡漠拽酷的男生手里却拎着一个粉色的小兔子水杯。

谁能顶得住这种暴击。

“这大概是女娲当时给自己的捏的男朋友,结果不小心让他一起下凡了。”

沈清梧也在侧着脸看徐宴淮的背影,嘴上还在不停的叨叨。

“这种男生不引女生喜欢都感觉没天理,就是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儿的。”

“之前不还都在悄悄传他绯闻女友是隔壁五中的那个校花嘛,腰细腿长前凸后翘的,果然男人都是俗人,逃不开身材火辣的。”

“不过你还别说,我之前远远碰到过一次,那脸长的真的还没我一个巴掌大呢,还化了超级精致的妆,我一个女孩子都觉得绝,别提多好看了。”

“就是听说换男朋友换的有点勤,也不知道如果他俩如果是真的的话,是谁先甩的谁。”

“但我估计百分之九十九是徐宴淮,他那张脸长的就不像能让人甩的。”

“……”

沈清梧从音乐节那天明确暗示过岑意,得到她的否定回答之后,就不再有撺掇他们的心思了。

有想法的才能往一起撮合,没想法的还是不要硬拉郎配了。

不然也搞的怪尴尬的。

所以最近无论听来些什么有关于徐宴淮的八卦,沈清梧都大大咧咧和岑意讲,当作一种缓解压力的娱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岑意听着耳边沈清梧不怎么走心的话,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泛酸。

也是。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女朋友呢。

肯定各个身材很好,长的漂亮。

说不定学习也很好。

想着有女生被徐宴淮小心翼翼对待过,给她们买过早饭打过水,让她们抱着他撒过娇。

岑意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直线下降。

瞬间跌落谷低。

是以直接将不知名的妒气撒到了拿着她水杯回来,不知原因的正主身上“你这都53度了,不想打就别打。”

“爱给谁打给谁打去,我才不稀罕。”

说完就抢过徐宴淮手中的杯子,将它重重放在桌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徐宴淮看岑意这明摆着闹小脾气的样,略带些茫然。

是刚刚开玩笑还没消气?

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软和,倔脾气上来还挺难哄…

刚好想起之前在知乎刷到过的吐槽,说女生在生气发脾气的时候是想被男朋友耐心哄,用男朋友耐心的态度证明她们被在意,而不是要听他们讲大道理的。

岑意现在的情况可能也是一样,多哄哄估计一会儿小姑娘就不生气了。

“没谁,只给你打。”徐宴淮温柔的耐着性子哄了句。

张郁在后面看完了岑意对徐宴淮发脾气的全过程,震惊之余不忘幸灾乐祸。

“宴哥哥,人家也要喝50度的水~。”

他从来没见徐宴淮对谁耐心这么好过,像是没脾气一般纵容着岑意。

“你他妈喝西北风。”徐宴淮转头用完全不同于和岑意说话的骇人眼神瞄他,警告张郁让他别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郁被他这样看的身子一抖,背后莫名冒冷汗,将头越过中间线靠近沈清梧,小声问她。

“刚刚我们出去以后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吧,就我俩闲聊我说了句隔壁五中校花是徐宴淮的绯闻女友,长得贼好看。”

沈清梧一边整理书桌一边随口对张郁讲。

说完还又细想了下确认,点了点头“好像也就没什么了啊。”

“我靠——”张郁被沈清梧那句话里的信息量惊着,没控制住音量直接大声吼了出来。

班里低着头写题的同学们听见声音都稀稀拉拉扭回头看他,张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赶忙盯着徐宴淮压低声音问。

“五中校花?”

“二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和她谈恋爱的?”

“不是听说她在追隽哥吗?怎么你们两个还悄悄搞起地下恋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徐宴淮谈个恋爱都这么与众不同。

“我谈你妈,老子母胎solo。”徐宴淮嘴上回着张郁的话,实际一直在盯着岑意的侧脸,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岑意手下的笔顿住,笔尖在习题册上长时间停顿,晕染开一片浓重的黑墨,覆盖掉之前才写的字,也洇到了下一张。

徐宴淮说他没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

可是确实这么长时间了,关于徐宴淮的各种传闻都有。

唯独没有真凭实据的传他和谁谈过恋爱的,那些传过的绯闻也都被证实过是假的。

而且如果真有的话,徐宴淮也不会是那种遮遮掩掩的性子。

更何况隔壁校花也是个风云人物,这两个人要是谈过恋爱的话,一定会在别人口中广泛流传的。

不至于是现在这种三三两两瞎传,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醒醒!

岑意!

你怎么回事儿!

一扯上关于徐宴淮的事情你脑子都没了吗!

而且他谈没谈过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闹小脾气,他又不是你的谁!

岑意及时止住自己那些不理智的情绪,闭了闭眼深呼吸给徐宴淮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脾气不太好,不该对你发脾气的,谢谢你给我打水。”

“怎么,听见我谈恋爱吃醋了?”徐宴淮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实则攥紧冒出了细汗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如果。

如果岑意有一丁点儿的肯定回答,那他一定向她告白。

“怎么可能——”岑意想都没想就连忙否认,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窥探出真实的内心。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还不断自圆其说。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情而已,和你没关系。”

徐宴淮攥着的手猛然松开,没接岑意的话,闭了闭眼向椅背上靠。

果然,她怎么可能感受得到他隐晦的心思呢。

和他在天台上坐着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还安慰了他那么久都不记得。

又怎么可能因为坐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就喜欢他为他吃醋呢。

不过日子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岑意逃不掉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错过她。?

? 20、旧

就似机器人有固定上发条的时间一样。

每个周五下午的沈清梧都异常躁动, 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左顾顾右看看,再继续盯着面前的手表数数还有几秒钟才能放学,连带着前面的岑意也被迫倒计时。

因为南江一中有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规定, 周五晚上对上一节课,不用上晚自习,这样可以方便住校的学生们早点回家。

也让家里管得严的走读学生们有了和同伴们出去玩的时间。

男生篮球网吧ktv, 女生逛街吃饭聊八卦。

算得上一周里最开心的时光。

“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冷, 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开始入冬六件套了,所以今天晚上出去吃火锅吧?”

“都已经很久很久没吃了, 我的胃说它实在想的厉害, 想到别的都要没兴趣吃了。”

沈清梧趴在桌子上, 双手伸长不断骚扰岑意。

“海底捞?小龙坎?凑凑还是呷哺呷哺?”岑意将沈清梧乱动的小指头勾在手里, 不断揉捏玩弄。

她也好久没吃过火锅了。

前天晚上嘴馋,放学去买了份麻辣烫还是觉得不过瘾。

毕竟自己涮的和别人煮的差别不止在于心理。

“海底捞吧!”

“诶说到这个,我之前还看到他们说大学生去吃海底捞有69折优惠呢,巨便宜, 我好想赶紧上大学, 这样就能周周拉你去吃火锅了。”

岑意拧眉想了想,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起连着吃“那我可能以后见了火锅都想吐了。”

“哈哈哈哈确实, 不过就算现在没优惠也要去吃,谁让它太馋人了呢。”

“我想吃好多, 咸蛋黄油条,年糕,火锅牛排,鱼籽包, 小酥肉, 藕片, 宽粉,虾滑,扯……”

“停停停。”

岑意感觉,如果再不打断沈清梧,她估计能把海底捞有的菜全都念一遍了。

“只能挑四五个最想吃的点,我们就两个人。”

“点这么多菜半份都吃不完,浪费可耻。”

鉴于之前几次打包剩菜的经历,岑意毫不留情的给沈清梧泼冷水。

“呜,可是我都想吃,怎么办啊,好难过。”

“为什么我不能像大胃王那么能吃啊——”

趴在桌子上表情沮丧的沈清梧,哀叹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猛然直起身来,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岑意被她吓了一跳,对上沈清梧冒着光的兴奋双眼。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歪招。

“那就喊上我们组这俩男生一起去呗,他们男孩子吃得肯定多,这样我们就能多点几种菜,每种都吃到了。”

“哎哟,我可真是个大聪——”

还没等和岑意说完话,沈清梧迅速锁定从后门打水回来的两个男生,大老远冲他们激动的勾了勾手指。

“快回来快回来,我们两个打算晚上去吃海底捞,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啊,人多热闹。”

“行啊,正好我也很久没吃火锅了,每次出去基本都是和一群大老爷们撸串喝酒,腻了都。”

张郁挑了挑眉毛,抬腿跨坐在座位上。

他对于团体活动都很热情给面儿,每次都是一口应下来。

“宴哥呢,来吗来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清梧也开始悄悄跟着张郁这么喊徐宴淮。

也没见他反对。

干脆就这么一直叫下去。

徐宴淮抽了张纸巾垫在岑意桌角上,将粉色的兔子水杯放上去,偏头对上了岑意的小鹿眼。

“来。”

海底捞的工作日晚上仍然人满为患,靠左手墙边的四方中桌上,两个女孩子一起坐在里面,左手边是张郁,右手边是徐宴淮。

经典的四宫格锅底,加上满满一桌子鲜艳勾人的菜品,触动到的不仅是鼻子和舌尖。

沈清梧盯着正在咕嘟沸腾的锅底,总是乐观带笑的眼中不自觉染上雾气。

好在融入从火锅里持续冒起的浓白烟雾中,不会被旁人轻易探寻。

运气好的话,在每年过年的那几天,沈清梧可能会见到父母。

运气不好的话,大概连着两三年都见不到,偶尔她们不太忙时才能视频通话一次。

从初中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自己生活。

冰冷空旷,毫无生气,无聊透顶。

原本之前还交到过一些朋友,也能偶尔邀请她们来家里做客。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班里的同学有在传她是个被爸妈抛弃的拖油瓶的,也有在传她是个克死自己爸妈的灾星的…

谣言漫天飞,恶意不间断。

没人愿意来和她求证这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人云亦云的不愿意再和她一起玩,成群结队的孤立她嘲笑她,让她陷入校园冷暴力的泥沼中,无法呼吸。

经历了循环往复一个人点外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入睡,一个人上学这种孤独难过的三年初中生活。

在沈清梧认为大概高中的学业生涯也都要继续过这种生活的时候。

她在高一认识了从江北搬来的岑意,并且幸运的和岑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

岑意温柔体贴,理智坚强;她乐观开朗,感性冲动。

两个有着相同经历且互补的人迅速产生共鸣一拍即合,惺惺相惜,成为了拆不散的铁闺蜜。

从此,沈清梧开始去岑意家里吃外婆做的可口饭菜,可以和她一起讨论喜欢的小说漫画,可以互送礼物交换一些对别人无法诉说的小秘密。

也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增添了另一个女生的生活痕迹。

之前只能一个人做的事情,现在几乎都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才显得生活更加有烟火气和希望。

但沈清梧已经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和一群朋友围在一起吃饭聊天,一直以来都只有岑意和外婆愿意陪着她。

眼眶酸涩,忍不住想落泪。

“凤凰快吃,据说年糕的这个新吃法很好吃的。”

岑意注意到沈清梧的出神和难过,及时打断她那些不好的回忆,摸了摸沈清梧的头眨着眼无声向她传达。

有她在呢,不用难过。

“总是嘴上喊得最积极,怎么一到实际行动就不行了,要是今天不吃完这些我就把你卖在这,去帮他们洗盘子。”

岑意夹了根沾满白糖和花生碎的年糕放在沈清梧碗里。

甜的东西总能让人心情变好。

沈清梧和岑意相视一笑,秒懂她的意思,抱着岑意的胳膊不断蹭她“就知道意宝对我最好了。”

“不,我是农夫山泉。”

“噗哈哈哈,怎么不说你是百岁山。”沈清梧瞬间被岑意的冷笑话逗笑,又恢复了往日那个乐观向上的沈清梧,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肉。

能认识岑意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岑意从来不会撕开她的伤口再安慰她,也不会对她的坏情绪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是在若无其事中,用一些温暖行动和坚定眼神鼓励她,帮着她带着她一直坚强勇敢的往前走。

让她不用再去羡慕别人的关系,也可以坚定自豪的炫耀,她拥有一段最好的友谊。

“宴哥,给。”沈清梧用公筷从清油锅中夹出一片火锅牛排,放在徐宴淮面前的盘子里。

“别——”

张郁想制止沈清梧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岑意的动作打断。

岑意很自然的夹走了徐宴淮盘子里的那片牛肉,放到自己碗里。

又从番茄锅里夹了块肉给他。

偏头小声告诉沈清梧“别给他夹辣的,他不能吃辣。”

沈清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的盯着岑意,音量控制不住。

“意宝!你怎么连宴哥不能吃辣都知道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和他有什么!”

只有一起出去吃过饭的,才能知道对方的口味。

岑意什么时候背着她和徐宴淮出去吃饭的!

徐宴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漆黑的眸盯着那块肉若有所思。

“没有,你没发现他每天中午打饭都不打带辣的菜吗,餐盒里全是清一色的清淡菜。”

“而且刚刚也是,他没碰过辣锅,一直在吃番茄锅里的东西。”

岑意慢慢给沈清梧解释她最近观察到的关于徐宴淮的喜好。

不吃辣,不吃甜,不吃姜蒜,喜欢吃葱花。

每次碰到菜里的肥肉都会挑拣到一旁不吃。

沈清梧努力回想了下徐宴淮之前打的菜,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你不说我都没在意过欸。”

但她很快又释然。

正是因为之前也被岑意这样细心对待过,发现她不爱吃香菜的习惯,所以她才会那么迅速的和岑意成为好朋友。

岑意是真的很贴心很敏感,总是能很好的照顾到身边每个人的情绪和喜好。

“谢谢。”徐宴淮抬眼笑了笑,也没嫌弃岑意刚刚是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的,吃下了那片肉。

她竟然关注到了他的饮食习惯。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也是有些在意他的呢。

这个认知突然让徐宴淮愉快起来。

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些,稍微多吃了点儿。

中途,岑意起身陪沈清梧去卫生间。

张郁看着她俩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赶忙将刚刚压了许久的疑惑问出口。

“二哥,你不是有洁癖吗,刚刚岑意…”用自己的筷子给你夹了那么多次,你都没嫌弃。

徐宴淮没说话,只是伸手用雪碧瓶轻轻碰了碰张郁的,将自己的心思无声传递给他。

张郁对上徐宴淮暗藏认真的眸子,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

“二哥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个事儿,高一下半年那会儿你让我打听名字的那个姑娘,就是她吧?”

他应该不会记错,因为这个姓氏很特别。

起初他还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读。

“嗯,是她。”

“操,二哥,不是吧。”张郁被雪碧突然泛上来的碳酸呛了下,打了个嗝,有些惊讶自己内心的猜测。

“你不是从那会儿就惦记上人姑娘了吧?”

“这也太闷骚了吧。”

徐宴淮仰头灌了口雪碧,静静地看着刚加过水的清油锅底时不时冒上些小泡泡,带着乳白色,冲破上层红黑色,翻滚再落下。

良久无声。

一开始根本谈不上惦记。

最初在天台上聊天,就是感觉她和别的女生都不一样,难得的让他感觉相处起来很舒服很轻松。

之后偶尔能在走廊里碰到,也总是能不经意间关注到她的小习惯,爱喝豆浆,爱吃甜的零食,爱接温水…

直到被分到一个班,又在走廊和巷子里遇到,他才真正的开始惦记上她。

想靠近她,想了解她,想对她好。

原以为只是好奇心和新鲜感交杂作祟,过段日子就散了。

直到有一天,当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为时已晚。

他喜欢她,对她了有许多不可诉说的隐讳心思。

抵抗不了,所以就干脆认栽。

虽然以她的独特脑回路,到现在都不一定意识到他是在追她。

但他根本没想过放弃,他会更努力追到她。

徐宴淮没回张郁的话,直直起身走了出去。

“诶,二哥,你去哪?”

“结账。”

……

“我们来举个杯吧,庆祝我们小组的第一次聚餐,以后还会有无数次的对吗?”

沈清梧挽着岑意回来后,率先拿过了身前的冰镇可乐,勾指拉开,举起“刺啦——”

“那必须的,我们四个会一直在一起的。”张郁扔了罐雪碧给对面叼着牙签的徐宴淮。

徐宴淮伸手接住,两个人同时勾开指环。

“那就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四人重重碰杯,将对彼此的珍惜隐匿在晃动溢出的液体中,随之一起流入体内。

徐宴淮只是嘴角勾着笑,看着他们三个打闹斗嘴,不断夹菜放到岑意碗里,偶尔才应和出声。

去他妈的友谊地久天长。

谁想和岑意做朋友谁做,反正他不。

他只想做岑意的男朋友,和她谈一场年深日久的恋爱。

见鬼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他很急。

作者有话说:

还记不记得前面沈清梧和岑意打的赌??

? 21、旧

深秋里的风虽然没有冬日的风那样寒冷凛冽, 但偶尔狂卷猛扑时仍能使人不自觉感觉到颤栗,顺带捎落满地金黄桂花。

校园里成排的桂树上残挂混着地上零落,散发的独特幽香久久弥散, 偶然经过都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一般清甜腻人。

每个周一总是保持学习风貌最好的日子。

整个学校沉浸在夜色里,学生们认真上着晚自习,走廊过道里静悄悄的, 偶尔还会从没关紧门的教室里传来几句老师讲题的声音。

岑意晚饭时间吃的菜太辣了, 一路上略张着嘴哈气。

回到教室里疯狂灌了两大杯水才感觉稍微好些,胃里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火烧火燎。

但才刚上课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憋不住了。

卫生间里有盏灯因使用年限过长, 总是昏昏沉沉的起不了多大作用, 时不时还会猛跳一下, 瞬暗又复明。

岑意的眼皮子也跟着一起跳。

都说左眼皮跳财, 右眼皮跳灾。

但她是两个一起跳。

无解。

弯腰伸到洗手池里用刺骨的冷水洗了洗,甩着水湿的双手低着头从卫生间里出来。

面前一只黑色帆布鞋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直直对上了靠在男生卫生间门口抽烟,伸长腿挡住她的徐宴淮。

这人胆子可真大。

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次也是。

总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卫生间外面抽烟, 像是生怕教导主任发现不了一样。

“徐宴淮, 你快进去抽。”

岑意扯了扯唇,喊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奈。

顺便还探出头帮他看了看, 过道里有没有老师们向这边走来。

徐宴淮还是保持着那个吊儿郎当靠在墙上抽烟的姿势,指尖猩红长明, 表情根本没有一丝慌乱。

平静的好似现在违反学校纪律的不是他自个儿一样。

看到她晚饭后回教室喝了那么多水。

料到她上晚自习的时候会忍不住出来上厕所。

也知道老师们现在都在楼上会议室里开会,少说没个把钟头下不来。

心里一旦起了的心思也再落不下去。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

所以就提前来守株待兔。

徐宴淮漫不经心的叼着烟,面颊凹陷狠狠吸了一口,明知道岑意最闻不得烟味儿, 还是慢慢将脸凑到离岑意那张清纯小脸没几厘米远的地方。

口腔里的烟雾全吹了出去。

浓重围缭的白雾瞬间朦胧了岑意的脸, 像数层白纱隔在他们之间, 让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真实情绪。

烟雾缭绕间,白幕消散前。

岑意只是偏开头,握拳重重咳嗽了几声,却始终没有将面前的人推开或是直接走掉。

小姑娘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可她要是再不走的话,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徐宴淮,你想干什么。”

岑意捂着胸口咳嗽了许久才转回头,直对上面前徐宴淮漆黑幽深的眼眸,清亮好听的声音打破寂静传入他的耳中。

徐宴淮还保持着那副凑在她面前的浑然闲散姿势,目光紧紧攥着她,如狼似虎。

真可爱。

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时候很可爱。

和沈清梧说说笑笑的时候很可爱。

就连现在发脾气的时候都很可爱。

这小姑娘浑身上下,哪哪都找不出一处不合他胃口的地方。

一直勾着他,让他压不住心里的瘙痒。

徐宴淮夹着烟的手离她远了些,缓缓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你。”

岑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迷茫问“我什么?”

“我说——”

徐宴淮在拉长的音调中直起身子来,继续微靠在墙上抽烟“我想亲你。”

散漫随意的好像刚刚那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样。

指尖的烟星子时明时暗,白雾被晚风送来绕在岑意呼吸间挥散不去,就似徐宴淮这个人一般,不容忽视。

她向来闻不惯烟味儿。

却仍旧倔着不肯躲开。

就像对于他。

她根本就逃不开。

“徐宴淮,你过来。”岑意轻轻招了招手,示意让他重新俯身靠近她一些。

徐宴淮挑眉将烟从唇边拿下,捻在两指间不断摩挲,略微低头凑近岑意。

瞬间,岑意紧紧攥住他拿着烟的手腕,拉近。

在徐宴淮略显惊诧的眼神中深吸了一口他手上的烟,忍着呛意靠近他的脸,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对着他的脸吐了出去。

那就不逃了。

迅速退开,岑意忍着喉咙里的不适,哑声回了句“你想得美。”

然后偏头捂着胸腔咳嗽不止。

真不知道这种呛人难闻的东西有什么好抽的,天天当个宝贝似的。

白雾似给徐宴淮眼底染上暗沉,他拎着岑意的后领子,直接将人拎进女厕所没有人的隔间里,重重摔门。

“咔哒——”

还上了锁。

“徐宴淮,你——”

徐宴淮没继续听岑意嘴里未喊完的惊呼,直接凑近张口就咬住了她的下唇。

疼的岑意一瞬间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咬她干什么。

好疼。

徐宴淮纤长有力的大手强硬的摁着岑意的后颈不让她逃开,不是亲吻,更像是在蛮狠的撕咬着她,占有着她,给她打上属于他的印记。

她怎么敢的。

欠收拾。

唇齿不断交错相贴,口中津液接连互换。

焚林而田,竭泽而渔。

像雄兽在不断标记自己的所有物般,直到让它们沾染上自己洗不净的气味,仍不肯轻易罢休。

还要反复确定,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一个撕咬般漫长的腥吻结束,岑意下唇被咬破的地方仍在持续往出渗血珠,嘴巴里还有被带入的钝钝血腥味儿。

徐宴淮的脸仍保持离岑意不远的距离,缓缓将手从她脖颈移到唇瓣,痞里痞气的用大拇指抹了下他唇上沾染的她的血迹。

然后盯着她唇上被他咬破渗血的地方,舌尖轻舔拇指。

撕开最后一层窗户纸。

“岑意,别装傻了,你心里门儿清。”

眼底浓重暗欲似在告诉岑意。

如果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她看不出来,那这个吻她总不能再继续骗自己。

别再躲了,躲不开的。

直面自己的心吧。

岑意没回答徐宴淮,也没管唇上不断渗出的快要凝固的血珠。

只是轻轻急促喘气,毫不避让的对上徐宴淮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儿。

小鹿眼里是泪意洗刷后的一片清明。

“岑意,出声儿。”

“……”

“要不要我,嗯?”

“……”

“肯不肯让我做你男朋友?”

不是让她做他的女朋友,而是要做她的男朋友。

岑意眼神儿轻晃了晃,耳畔是他无赖的低语。

“再不出声我可就接着亲了,你别喊疼。”

也许是因为夜色降临的太早,今晚的月光清寒迷人,也许是因为刚刚做题做的太多,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岑意的胆子才敢像现在这般大。

在徐宴淮倾身逼近,似是要继续刚刚那个血腥味儿的吻时。

岑意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前,偏了偏头。

她听见自己清晰带喘的声音,泠泠的打在安静无人的卫生间里,回音入耳。

“我不早恋。”

“嗤。”徐宴淮目光紧锁岑意认真晕红的小脸,从胸膛里闷出一声哼笑。

“占完老子便宜就扔是吗?”

岑意不肯再看他一眼,殊不知耳朵也已然悄悄泛红“明明是你占我的。”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明明嘴上倔着说不喜欢,却会从退不去潮红的脸颊和看向他带光的眼底表露无遗。

“是,因为我喜欢你。”

徐宴淮磁性似是含着沙砾的声音,一字一字坚定打在岑意耳边。

快要让她放弃抵抗。

晚风穿透过道里和卫生间墙上没有关紧的窗子,猛然形成对流打在人的身上,寒冷瑟缩打散了混沌,让人头脑清醒许多。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只给我打水买早饭,为什么只让我坐你的摩托,为什么只对我这么特别,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这么差,没有一个优点的我。

“因为只想要你。”

因为你是岑意,因为我只对你有控制不住的欲望奢念,因为我只想让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因为,你是你。

因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吸引我。

岑意对上徐宴淮漆黑幽暗的眼,那一瞬间突然希望她是能被他坚定选择的。

“是非要不可,非我不可吗?”

不是一时兴起后的玩笑挑战,不是相互对比后的权衡利弊,不是窥寻内里后的随意放弃。

而是无论她怎样,他都能全盘接受。

哪怕就一次也好。

哪怕说过后做不到也好。

“是。”平息渐落的风将徐宴淮的声音清晰的灌在岑意耳朵里,狠狠打在她心尖,无处可逃。

“谁都不行,必须是你。”

岑意瞳孔剧烈收缩了下,猛然闭上了双眼。

抵不住了。

好没出息。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如果她现在就迫不及待的答应,可能是会和以前一样被轻易抛弃的。

毕竟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被珍惜。

她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

“那你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徐宴淮抬手将岑意被风吹落下的刘海儿别回耳后,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了个温柔的吻。

嗓音含笑说,行,给你个考察期。

岑意想。

双眼皮跳果然是有原因的。

徐宴淮不是她的财,也不是她的灾。

他是她的劫。

在劫难逃的劫。

……

“你们这次考的——”

最后一节晚自习,老邓站在讲台上,左手拿着透明玻璃杯的杯盖缓缓磨了磨杯口,照例巡视了他们两圈儿才出声。

“还行吧。”

“呼——”底下大气不敢喘的学生们听见这句话后,都猛然松了口气。

班里响起了聚在一起的不小叹息声,大抵是都在庆幸终于不用再被班主任的阴阳怪气荼毒了。

“不过。”

刚松了的气又深吸了回来,心继续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按老邓的惯例,转折后面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们坐在同一个班里听的都是一样的课,怎么有人能上700分,有些人连上个630都这么废劲呢?啊?”

中气十足的话音刚落,班里同学稀稀拉拉转头,视线不约而同的都看向嘴里叼着笔,手里还在折卫生纸的徐宴淮。

不用说都知道,整个班里能上700分的也就只有徐宴淮了。

只是那些或明或暗投过来的目光里有羡慕,有敬佩也有不服气。

在他们早自习不间断背单词公式时,徐宴淮在睡觉;在他们下午吃饭时间里埋头苦学的时候,徐宴淮在打篮球,闲聊;

在他们抓紧晚自习所有能问题的时间问老师的难题,徐宴淮看两眼就有了思路,知道该怎么做了。

凭什么,凭脑子好就能不用功还总比他们考得高?

70%的努力就真的追不上30%的天赋吗?

他们不信。

徐宴淮从老邓口中又听到自己的名字,散漫的将手中折成玫瑰花形状的卫生纸扔在岑意桌上,撩起好看的单眼皮,还朝她挑了挑眉。

意思明显。

“我牛吧?”

岑意瞧徐宴淮这臭屁样儿,忍不住眯眼笑出气音,偷偷在桌下用两只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晃了晃。

“真棒。”

徐宴淮嘴角挑起的弧度再压不下去。?

? 22、旧

不像那些四面八方对他投来的, 总夹带似有若无怀疑不甘的眼神般不纯粹。

岑意眼底多到快要涌出来的赞赏,让徐宴淮真切感受到。

她是真的在为他高兴。

但徐宴淮不知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他在岑意眼里已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知道他不是只凭天赋高脑子好, 不用认真学习就能考高分,而是比他们的思维效率更高,做的难题更多罢了。

她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做出来的题目, 往往他二十分钟不到就做完了, 然后再用多余的时间去攻克其他更难的题目。

长此以往积累,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岑意没有移开对上徐宴淮带着笑意的目光, 突然十分庆幸当初能被分到和他坐在一起。

那些只有跟着他才能学到的东西, 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替代的。

也自徐宴淮在卫生间门口和她表明心迹之后, 岑意开始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二哥, 你以后抽空多教教我吧。”岑意抽了张白色小兔子便签,粘在徐宴淮桌上。

便签很快被传回来。

她的笔迹底下多了两个龙飞凤舞但笔锋尖利的字“收费。”

“考察期收费可是要扣分的。”岑意暗戳戳的威胁徐宴淮。

徐宴淮嘴角勾起,笔尖不停。

岑意看到底下那行字,写着, 十道题换一个吻, 不过分吧hela?

…这人。

没个正形。

“我主动吗?”岑意自认为已经练出了些功力,强忍着羞意回他。

但别着碎发的耳朵又悄悄泛红。

他写, 嗯,随你挑地儿。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岑意赶紧拿笔画了个“好”字, 眼珠转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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