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说?还是在担心自己怀疑他崔辰安坑害同门的证据不足?
“崔辰安。”池珞忽而转身向他走来,在他身前站定,而后仰头看着他。
乌墨色的长发顺着肩而下,衬得她一张小脸清丽皎洁。她那双眼眸终于落在了崔辰安的唇角,像是察觉到了眼前小师弟身上的割裂感。
崔辰安的眼白极白,眼中的乌墨色也沉黑得显著鲜明。
他藏起来眼中的戏谑之意,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池珞下一步的动作。
她想要做什么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池珞那双眼眸中像是溶着晚间的月色。
崔辰安垂下鸦羽。这是想和他谈判?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想听池珞自以为是的猜测。
“我察觉到你的意思了。”池珞继续道。
是要和他谈判利害关系了吗?崔辰安忽而就失了兴致。
总之无论如何,无论池珞拿出什么理由,都别想威胁束缚住他。
却见池珞在此时忽然抬手,踮起脚来,指尖在崔辰安的眉心间专注地落下什么。
崔辰安下意识抬手去碰,刚好就听见池珞轻灵轻快的声音:
“喏,你想要的小红花,奖励给你啦。”
只见一朵简笔画小红花花贴纸,被端端正正地贴在少年眉心。
少年那张白净的脸眉眼间神色霎时一顿,仓促地躲开池珞的指尖,眼尾泛起淡淡的梅花薄红。
“我就猜到小师弟想要小红花,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池珞收回手,转头和玉衡峰几人说着,白玉流苏的银簪和鸦发相得益彰。
崔辰安一怔,指尖还停留在自己眉心那朵小红花花间。
那朵小红花红得纯粹,直让崔辰安感觉自己指尖被灼了一下,指腹似乎还残留着烫。
啧。
崔辰安指尖蓦地收回进掌心,将小红花花一同卷进了自己的袖里。
谁是什么小孩子。
……
“……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池珞隐去林许的存在,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概推到了折柳身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柳枝要把我和小师弟卷到这里。”
反正林许是自己从温似旻的屏障里逃出去的,也早已死了个干净,千山缥缈峰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金蝉脱壳符箓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约莫是林许的靠山用来给他保命的东西,只是这东西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先不说这个了,折柳曲的任务,我和小师弟还没有一个大概了解。”池珞说到了正题。
见池珞望向自己,温似旻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南阳折柳曲的任务卷宗。他的手指掠过卷宗,卷宗上的字迹便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向我千山缥缈峰传递到的求助信,是以着南阳的凡间帝王李荀嗣的名义呈递。”
“南阳江畔早在去岁便有折柳曲时不时响起,恐是在那时便有妖鬼作祟。只是这事真正爆发出来,是在今年春初,凡间帝王李荀嗣下南阳游湖的时候。”
“凡间帝王李荀嗣的游船巡至南阳江时,忽而风起,江畔边垂柳癫狂飞舞,折柳曲也随之作响,竟是硬生生地打断了游船上伶人们的丝竹管弦之声。”
“而待得一曲折柳曲终了,李荀嗣便一睡不醒。与他一同昏迷过去的,还有着他的宠姬渠铃。”
“帝王昏迷不醒滋关重大,若是消息传了出去,恐怕会是扰乱民心,出于这种顾虑,皇家宗族李氏几人便联合了朝中几位心腹重臣,压下了帝王宠姬始终未醒的消息,对外只说帝王犯了风寒,宠姬渠铃立侍左右……只是这事难以久瞒,故而李荀嗣的亲信重臣借由他的名义找上了我们。”
千山缥缈峰等修真宗门寻常并不会插手凡间事务,只是这南阳折柳曲一事乃为妖鬼作祟,是为千山缥缈峰职责所在。
听完温似旻讲述完,招元桃在一旁补充道:“先前我们在南阳民间一带探查了一番。在民间的认知里,李荀嗣乃是□□任性的暴君,渠铃则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宠姬,身世未明。”
“这事倘若传到民间,恐怕是要猜测:南阳江畔有一个柳树成精的妖怪,看不惯暴君妖妃,故而替天行道。”风唳调侃着。
“既然是妖鬼惹的事,我们便有着协助南阳将此事摆平的责任。”宋林盛说着,“只是我们曾去看过李荀嗣和渠铃的情况,可以说,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让两人清醒的办法。”
“现在南阳的隐患是李荀嗣始终不曾醒来。”青鹤突发奇想,“那我们便找人假扮李荀嗣和渠铃就是了。作乱的妖鬼既然是对着这两人来的,必然会时不时地过来打探两人的情况。要是让妖鬼听到二人苏醒的消息,恐怕会以为是我们千山缥缈峰想到了让两人苏醒的法子。”
“引蛇出洞?”风唳问。
“对,没错!”青鹤举起手来,开开心心地和风唳双手击掌。
讲完了南阳折柳曲现在大概的任务进度,玉衡峰几人便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温似旻此时忽而起身,走到了池珞跟前,俯下身来和她说:“阿珞,我有话要同你说。可曾介意借一步说话?”
池珞抬起头,一双眼眸清冷漂亮。她抬手借着温似旻剑鞘,借力起身,白玉流苏轻轻摇晃,后又稳住:“好。”
崔辰安抬起头,额前的碎发将眼眸中的光剪成了细碎的黯淡的星辰,他的注意力随着白玉流苏而去……
“嘘!”青鹤忽地一声打断了崔辰安的目光。
青鹤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然后看着温似旻和池珞背影笑得高深莫测:“怎么样怎么样,师兄和师妹的组合,很般配吧?”
“嗯?”崔辰安一怔,而后唇角霎时弯起笑,略略下敛的眼尾流曳着说不清的神色,“嗯。”
作者有话说:
1狗狗
7、白月光宠姬
池珞抬起鸦羽,悄悄打量着身旁的温似旻。
温似旻身上总是有着令人很安心的香气,他抬眸向她看来,耐心地询问道:“阿珞,你怎么忽然决定要来接任务了?可曾是在千山缥缈峰受欺负了?”
池珞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继续说什么,就看见眼前的温似旻眉心一皱,严肃道:“不要害怕遭受报复,若是受欺负了一定要同师兄说。”
温师兄的神色是那样的认真,而池珞偏了偏头,鬼使神差地问道:“那师兄能够护住我一辈子吗?”
这话问得温似旻神色一怔,而后反应过来道:“自然是能的。沧海仙尊是阿珞的师尊,我是阿珞的师兄。倘若阿珞受到欺负,我们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莫非阿珞是担心我们不够厉害?”
温似旻轻笑一声,想抬手摸摸池珞的脑袋,又忽而意识到池珞现在的年岁,又放下。
“那我和师尊可得好好修炼,省的阿珞没有安全感。”他难得的有了几分促狭。
“我也可以好好修炼。”池珞抬手支着下巴,纤指落在脸上,一张小脸玉白玉白的。
“瑞鹿擅治愈,我相信阿珞可以的。”
原先温似旻便是出于担忧才单独叫走了池珞来询问。现在知道池珞师妹没有受到什么他不知道的欺负,温似旻便把一颗心落回了胸膛。
看到池珞和温似旻两人并肩站立,系统又开始忍不住出声冒泡找存在感了:【怎么样,宿主和温师兄聊的不错吧?】
【不错,相亲相爱果然是千山缥缈峰玉衡峰拥有的美好品德。】
系统一噎,它怎么感觉宿主在敷衍它:【难道宿主你和温师兄说话心情不好吗?】
【哪有,可好了。】池珞弯起眼眸。
此时的池珞和温似旻已经回到了和玉衡峰几人一起的地方。
系统只看见宿主池珞那双圣洁无瑕的眼眸似有若无地掠过崔辰安,唇角压下来想要上弯的意思。
而看那崔辰安,他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乖觉模样,一张原先就漂亮得要命的脸蛋再配上他那天然无辜的表情,简直就是勾人怜惜的绝杀。
好一个干净乖巧的小师弟。
“小师弟。”一回来,池珞便抬起指尖对着崔辰安脑后指了指,“你的束发乱了。”
只见他脑后的束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崩乱了,虚虚地断成了两截。
他抬起鸦羽,看了看池珞,又偏眸看了看她身后温似旻。
“不过我这里刚好有条全新的束发带。”池珞声音清凌凌的,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出了一条崭新的束发发带。
墨色的发带边缘绣着金线,和池珞袖口的金线相映得当。
“谢谢姐姐。”崔辰安接过发带,弯起眼眸来,少年白皙的肤色像是阳光映着雪。
当真是师姐师弟相亲相爱一家亲。
听说别的峰总有勾心斗角、同门相欺的事情。到底还是他们玉衡峰好,师妹阿珞心地善良、关爱师弟,小师弟辰安也对师姐温柔体贴。
温似旻看着两人,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玉衡峰几人这时也商量得差不多了,众人抬头看向温似旻。
招元桃这时开口说道:“温师兄,我们讨论好了,不如从我们几人中挑出两个人来扮演李荀嗣和渠铃?”
“这两人显然是折柳曲任务中的关键人物,而且在未来有很大的可能遭受妖鬼侵害,所以我认为,李荀嗣和渠铃由我们修士扮演比凡人扮演来的好。”
温似旻沉吟了半晌,颔首道:“可行。”
得了大师兄的首肯,自然就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那么,该谁来扮演这个李姓君王和他的宠姬渠铃呢?”青鹤开口说着,“在先前打探到的消息里,李荀嗣是个暴君性子,行事肆意。而渠铃是一个标准的宠姬,性子娇纵任性,只是李也愿意由着她,传言她是李荀嗣幼时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
玉衡峰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池珞身上。
见大家看过来,池珞愣了一下,回了眼神回去。而这样的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就像是林间的一只瑞鹿忽而受到惊吓,故而侧眸顾盼过去。
她的眼神干干净净,鸦羽浓密,眼眸中像是有着一汪泉水映月。
要是真的在林间,那她就是林间照下来的一道月光……很难有修士有她那样纯净的气质。
“渠铃!”青鹤看到池珞就像是看到了香饽饽,由衷地两眼放光。
话音落下,玉衡峰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对着池珞齐刷刷地点着头。
“那就由我来顶替渠铃吧。”池珞顿了顿,而后颔首。
“那谁来顶替李荀嗣?”宋林盛问。
“温师兄吧!”青鹤这话说的有些急促,像是生怕接下来有谁会说话打断了她想说的。
给鄜鄜和温师兄创造共处时间是她青鹤义不容辞的责任!
意识到自己抢话有点快了,青鹤精神一凛,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东西找补。
“师姐是瑞鹿,天生是需要我们保护的。温师兄刚好武力值强大,和师姐在一起刚好可以保护好师姐的安全。”
崔辰安支着下巴,下颌骨的线条明显,竟是直接把青鹤想说的话说了出去。
青鹤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点点头:“嗯,说得对。”
“对吗,姐姐?”崔辰安转眸向池珞看去。
鸦羽浓密上弯,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池珞看到崔辰安那张白净的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笑,眼眸中像是映着清雪。
在旁人眼中的崔辰安,就是随口对池珞问了一句话的乖乖师弟。
而池珞看到了他眼尾的那道伤痕,在他眼眸一弯一睐中看出来了几分戏谑。但是一眨眼又像是只是一时错眼。
“对。”池珞很干脆地应了声。
而后颇有兴致地感觉着少年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分。
池珞可不会这么自信地认为崔辰安情绪的转变是因为对她有什么男女心思。
让她猜猜。小师弟大概是觉得她池珞为他崔辰安做的一切圣母行为,都是为了温似旻。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的算计受到了轻视,他的恶意打在了棉花上。
【一个骄傲的幕后凶手,策划了不少精妙绝伦案件,却没有人来欣赏他的作品。】池珞在后半句忍不住轻笑。
系统看了看鄜鄜那张干净无瑕的脸,再看了看崔辰安那张无辜可怜的脸,不由得拿出自己的《系统心理健康手册》。
敲,它一定要去系统论坛求助:宿主和宿主攻略对象好像都是变态怎么办!
“那就由我来顶替李荀嗣。”温似旻应承下来,继续道,“元桃师妹剑气锋利,可以作为我千山缥缈峰明面上派来援助南阳的领头弟子。林盛师弟照例辅助元桃。”
“我扮演成宠姬渠铃身旁的女侍卫,我要和鄜鄜一起!”青鹤举起手来,下了决心要照顾瑞鹿,“风唳素来速度疾迅,很适合两边跑着帮忙。”
风唳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那我藏在暗处,要是两边发生什么意外,我就去救场。”
几人的去向都安排好了,众人的目光转向崔辰安。
池珞便顺势问道:“那小师弟呢?”
崔辰安抬眼孺慕地看向池珞,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皮的褶子开扇般漂亮。
从池珞的那个视角来看,崔辰安显得格外乖巧:“姐姐想让我去哪里?”
少年的嗓音清澈悦耳。
池珞正站在台阶上,处于较高的位置。
她低了低头,后颈的线条修长,像是水墨画中寥寥一笔勾勒,却勾勒出了圣洁无瑕的神韵。
她好像总是这样干净。
“那不如跟着我吧。”池珞低垂下鸦羽,一双剔透的眼眸注视着面前乖巧的小师弟,“可以在南阳的宫中以暗卫的身份。”
崔辰安也抬眸仔细端视着眼前纯澈的瑞鹿师姐,唇角的笑颜倏地绽开:“都听姐姐的。”
两人对视一笑,画面阳光灿烂。
只是系统清晰地听到池珞的明显遗憾的心声:【唉,可惜碍于人设,没法让辰安小师弟做侍奉我的宦官。】
【宠姬的帐内小宦官,嘻嘻。】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宫墙内寂寞烛火落下……】
【(马赛克)(马赛克)(马赛克)(此条内容已被主系统自动屏蔽)】
系统木着一张机械仿生脸看着池珞。
只见池珞那张清丽可人的小脸上,弯起来了浅浅的笑,酒窝若隐若现。
系统再看看与此同时的崔辰安。
只见他眼尾的余光悄然落在池珞白皙的颈间,一张无辜漂亮的脸上,潋滟出甜甜的笑来。
像是最黏着姐姐的小师弟。
只是系统的耳畔格外体贴地响起——
【崔辰安好感度,负一百。】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系统还看见温似旻很是温润的笑容,以及听见他如玉的声线欣慰道:“小师弟到底是被阿珞亲自救下的……”
他喃喃感慨着:
“这师姐师弟俩关系真好。”
“手足情深的。”
8、真假暴君
“仙人、仙人,你们可算是来了。”一个小个子朝臣很是迅速地撩起珠帘。
落在他身后的宫女默默地缩回了自己预备替他撩珠帘的手。
招元桃点了点头,下巴微微抬起,身上千山缥缈峰中特有的玉衡峰服饰明晃晃得耀眼。
在她的身后,宋林盛腰间配剑,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
两人配合得当,完全是拿捏住了凡人眼中的仙人的刻板印象。
眼前这个朝臣也很是应景地迎着两人笑了起来,小眼睛弯在一起,看起来谄媚极了,手中袖子还有些局促地凑在一起。
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是陛下族弟李丰源,两位仙长这边请。”
跟随着李丰源的引路,招元桃和宋林盛一路左拐右拐,穿越过层层园林,终于来到了一间颇为隐蔽的屋前。
“陛下喜净,故而住所稍为偏僻,倒是劳烦仙长了。”李丰源充满歉意地笑笑,而后走到了那间屋前,对着屋门上的金环叩了三叩。
只听这门吱呀一声,一开,里边立着一位女侍卫,她正拿着剑颇为警惕地看着来者。
这女侍卫束发利落,眉眼间眉峰醒目,一双星眸如鹰,只是再仔细一探身周气息,这女侍卫不是青鹤又是谁?
原是玉衡峰一行人一拟订好任务计划,便立刻地把计划信递到了南阳皇室宗族手中,并且所有人都依照计划各自伪装、各司其职。
眼前的这些场景,不过是作戏给隐藏在暗处的小妖鬼看的罢了。
青鹤见了招元桃和宋林盛,却像是并不认识一样。她蹙了蹙眉,转眼疑惑地看向李丰源。
那李丰源是个左右逢源的性子,并且很是擅长随机应变。眼见青鹤这一蹙眉,便很是积极地上前接戏。
他颠颠儿地跑到招元桃身旁,凑到她耳边道:“这是千山缥缈峰的仙长,可千万别给不长眼的得罪了。”
青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抱着自己的剑生硬地说了句:“仙长这边请。”
此时戏瘾上来的青鹤,像极了一个普通的、不善言语的侍卫,只会拔剑护主。
于是招元桃几人便进了屋中,在屋中呆了整整一夜才出来。
且在出来的时候,李丰源对着招元桃和宋林盛点头哈腰。一双小眼睛却大大地写满了感恩戴德。
次日,宫外便得到了一个喜讯:帝王李荀嗣风寒病愈,稍稍修养几日便能够照例上朝。
再过上没几日,宫中又有传闻说,有个小宫女碰巧撞见了李荀嗣和渠铃。
传闻李荀嗣在御花园湖边给渠铃折柳枝编柳枝环,渠铃娇笑,两人情谊惹人艳羡不已。
这一切事情发展的稀疏平常的,就像是从来没有什么妖鬼作乱。只有一个普通的帝王风寒后痊愈。
而在宫中的屋内,池珞低垂着鸦羽,仔细观察着眼前平躺着的两人——
是真正的李荀嗣和渠铃。
李荀嗣面相之中充盈着帝王紫气,其中眉心却混杂着戾气,单看长相确实是人们印象中标准的暴君。
而在他身旁的渠铃则是显然的宠姬,她生着很是漂亮精致的五官,身上的衣料细腻名贵,手腕上的配饰也是价值千金。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圈,池珞指尖流转着灵力,又细细探查了一番。
“如何,可有什么发现?”温似旻问。
“姐姐,可有什么发现?”崔辰安的声音与温似旻的同时响起。
像是左右耳双声道。
池珞则是头也不抬地答复道:“两人心脉中缠绕着细细的绿线,瞧上去并不常见,但是我先前在一个比较冷门的典籍中见过形容相似的东西。我猜测,这约莫是妖鬼临终前的‘缘’线。”
“也就是说,这个妖鬼生前与李荀嗣渠铃二人是有前缘纠葛的。”
温似旻沉吟着,身旁的崔辰安则是很积极地迎到池珞跟前,弯眸时笑得少年气十足:“姐姐有把握去除‘缘’线,救醒他们吗?”
“这是妖鬼的本命线,如果想要祛除,必须要从妖鬼手中拿到妖鬼的内丹。”池珞解释道,“妖鬼一向视内丹很重,若是我们强抢,妖鬼兴许会自爆,拉着渠铃和李荀嗣一起转世。也许我们应该先去了解一下妖鬼与两人之间的纠葛。”
“我已经将两人身上缠上的妖鬼气清了一清,只要能够拿到妖鬼身上的内丹,再以草药为引,两人便有希望苏醒过来。”
说到此处,置于梳妆台、伪装成普通铜镜的通讯水镜一亮,另一边招元桃两人加密后的消息也随之传来:
“我们去南阳江畔四周再调查了一番……有一个新消息:江畔折柳对孩童的玩具格外喜爱。”
“我们先前听到的折柳曲也是孩童的声音,而且那江畔最常响起的曲词便是……胡不归。”
胡不归?
为什么不回家?
池珞低眸思考了一会,原书中关乎南阳折柳曲的剧情她只模模糊糊记个大概,她更多的时候是活跃在在评论区里,更何况现在原书女主还没有出场。
她就记得幕后黑手是一只小妖鬼:“应当是一只没长大的小妖鬼。”
这个小妖鬼为什么在唱“胡不归”?
他是想让谁回家?
难道小妖鬼是觉得谁抛弃了他?故而心生恨意?
守候在李荀嗣身旁的李丰源犹豫了一下,丢出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在陛下带回渠铃娘娘前,似乎在民间,咳,有个相好。”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抛妻弃子?”崔辰安忽而出声,词尾扬了扬,问道。
所有线索如同珠子一般串了起来。
也许是李荀嗣在凡间遇到了一只女妖,并且和那只女妖生下了小妖,但是他却拎上裤子不认人,丢下了小妖。而那小妖又不知什么缘故夭折了,于是便成了小妖鬼。
小妖鬼找上了李荀嗣,却见他与渠铃恩恩爱爱,故而一怒之下用内丹“缘”线干脆让李荀嗣和渠铃长眠,并且彻底恨上了两人。
如果这样解释,那么一切都通顺了。
几人都想到了一起。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小妖鬼的内丹。”温似旻开口,“这几日暂时没看到小妖鬼有动作。”
他说到这里,忽而邻屋窗牖外传来细微的“啪嗒”声——
有什么东西在敲窗子。
小妖鬼,来了!
温似旻手一挥,掐了个诀将真正的李荀嗣和渠铃藏了去,自己则是顶着李荀嗣的面容。
顶着渠铃面容的池珞看了看崔辰安,见他乖乖藏了起来。
李丰源第一回见到直接把大活人藏起来的仙术,惊得是目瞪口呆。好在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谁?”李丰源拿捏着狗腿子的气势,怒道,“闹什么呢,不知道陛下正在歇息吗?”
守门口的青鹤也双眸放光。她感受到了,绝对是小妖鬼的气息!青鹤敛住身周的灵力,手立即扶在剑上。
“吱呀。”邻屋的窗牖忽地开了,却只进来了穿堂风。
“何人?”温似旻顶着李荀嗣的面容,大步跨出屋门,绕着便预备往方才有声响的地方走去。
顶着渠铃容貌的池珞跟在温似旻身后,还不忘很符合身份地拽着温似旻的袖口,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跟着探了出来。
刚刚窗牖响的屋外,窗牖的底下,正蹲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他一双眼眸乌溜乌溜,见到温似旻和渠铃,只是乖乖巧巧拱起手来,执着奶声奶气的音礼貌道:“抱歉,打扰到先生了。”
看起来竟是把温似旻认成教书先生了。
温似旻下意识执礼回礼。
池珞见温似旻手一抬起,心里便咯噔一下,暗道要遭。
啊喂太有礼貌了!
她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妖鬼气愤地叫嚷了一声,五官扭曲凌乱成一塌糊涂的模样。
温师兄未必不知道对面是小妖鬼,只是他太有礼貌了!回礼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小妖鬼显然发现了温似旻与李荀嗣的不同,他白白胖胖的小手化成柳枝直指温似旻,尖锐的声音刺耳得要命:
“你不是李荀嗣!你不是李荀嗣!你们是不是南阳找的外援,你们是不是在算计我!”
小妖鬼的怒火上头时的一击怨气显然不容小觑,令人窒息的妖鬼气对着温似旻扑面而来。
温似旻自然可以反击反制,但是这小妖鬼明显年纪太小情绪不稳,若是暴力抢夺他的内丹,弄不好他会直接自爆。
温似旻只好抬手格挡。
他身旁的池珞忽而感到精神一紧,忽而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倏地顺着她的脊柱极速上攀。
只见那原先打算攻击温似旻妖鬼气,陡然转了个弯,蓄力好的怨气直接朝池珞扑来——
青鹤的惊叫声哽在咽喉,看着那脆弱漂亮的美人直接暴露在袭击之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是刀到了她这个吃瓜的身上。
池珞心下一跳。
旁边一只手却忽而一揽,干脆利落地将池珞揽入怀中,让小妖鬼的一击落空。
鸦发撞在少年结实的胸膛上,池珞一抬头,瞥见少年衣领挣开小半,白皙的颈间锁骨深处幽幽然一点朱砂痣。
崔辰安顶着李荀嗣暴君的面容,下巴搁在池珞的脑袋上,眉眼间满是戾气。他嗤笑道:
“朕这才昏迷几日,就敢在朕的地盘作乱,还真是给你胆了。”
温似旻和赶来的青鹤齐齐一怔。
一脸懵逼地看着崔辰安搂着池珞。
池珞这个美人宠姬撞在暴君怀里,她凌乱的鸦发散落着,半散在少年紧绷着的小臂上,显得色气氤氲。
崔辰安眼皮一撩,对着温似旻道:“退下吧,这妖孽我也见到了。”
崔辰安这是把他刚刚的破绽给圆上了!他这是在救场。温似旻迅速反应过来。
原先温似旻露了破绽,意外让小妖鬼猜到温似旻不是李荀嗣而是外援,从而激怒了小妖鬼。
而崔辰安这场戏演下来,几句话便自然而然地顶了李荀嗣的身份,并且把温似旻的角色暗示成是一个帝王的替身,而不是什么南阳请的外援。
一个凡间帝王有替身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这也变相安抚稳住了小妖鬼,让他相信:李荀嗣和渠铃醒过来了,而不是什么外援顶了这两人的面容。这些外援也并不需要来抢夺他小妖鬼的内丹。
崔辰安借此把刚刚温似旻的破绽圆上了,并且顺利地瞒住了李荀嗣和渠铃未曾醒来的消息。
相信了没有人会插手惦记自己的内丹,小妖鬼果真降低了警惕。
“李荀嗣你居然还醒的来!”小妖鬼一愣,而后咬牙切齿。
“李荀嗣”对小妖鬼充耳不闻,反而是低下身来,对着“渠铃”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在轻声哄着“渠铃”。
只是他的神情恰巧被“渠铃”的背影挡住,令人看不真切。
池珞却是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崔辰安低下身来。刚刚崔辰安的眉眼眼尾还是飞着冷血,压着戾气的。
他漫不经心地对宫中的侍卫下令,眼尾的红色是生冷的:“抓了这只妖,把他的皮给朕剥了。”
小妖鬼脸色一变,瞥了“渠铃”一眼,便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后撤了几米,目光警惕地看着两人。
只是这暴戾君王漫不经心的余光看到池珞时像是瞥见了心上人。方才还乖戾的眉眼,霎时化为温柔的春景,弯眸起来。
眼眸里的钩子也是讨饶般乖觉。
“姐姐,不如由我来当暴君吧。”
“姐姐来当我的宠姬。”
少年嘴上说着强娶豪夺似是而非的话,眉眼却乖顺干净,语调温软如落花。
他半蹲下抬头,略下垂的流长眼尾无辜,悄悄解释道:“刚刚失礼逾越乃是情势所迫……姐姐不会怪罪于我吧?”
作者有话说:
9、听师姐的话
茶里茶气。
少年说着故意说着这样的话,眼眸中的神色却是那样的清澈。
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和师姐说的这些话,是那样的亲昵。
怪罪于他?
池珞一怔,鸦羽压着偏圆的眼眸。
像一只愣在原地的小鹿。
崔辰安藏住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恶劣的戏弄心思,压下自己想要看到瑞鹿师姐惊慌失措的念头。
他看见池珞花骨朵似的耳尖像是瑞雪沾上了落英,雪白的尖尖上捎带着淡淡的桃花红。
是个干净且容易悄悄害羞的瑞鹿。
干净得让他无端升起厌恶来。
系统却是能够清晰地听到,这耳尖微红的少女瑞鹿在心中疑惑道:【怪罪什么?】
池珞眼眸一圆睁。
【啊,我知道了,我应该怪罪他的!怪罪他……他怎么可以忽然来搂我呢,我是他的师姐,他身为我的小师弟,对我理应是如同长辈一般敬重。】
【我身为成熟的大师姐,居然被自己的帅气小师弟搂腰转圈圈救下,这也太丢面子了吧。】
【我可是大师姐,怎么能让小师弟来救呢!】
“成熟清冷”的大师姐池珞做作地红了耳尖,压下唇角差点与太阳肩并肩的羞涩。
【虽然师弟刚刚有些逾越,不太符合我一直以来恪守的礼数,但是……】
池珞白皙的耳尖依旧是捎带着微红,但是她看向崔辰安的眼中写满了信任:
“我怎么会怪罪小师弟呢,小师弟这不是为了救场嘛,做的超棒。”
她踮起脚,凑到崔辰安耳边,哄孩子一样小小声的。手还不忘拍狗狗一般拍拍崔辰安的脑袋。
崔辰安一侧眸,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池珞袖口露出的纤指上。
她的手被绣着金线的袖口半遮住了一截,露出来的纤指指尖小荷尖尖一点粉意。
分明是师姐,手好像比他小不少。
崔辰安又听池珞小小声地感叹道:“我们辰安真是个聪明机灵的乖崽崽。”
称呼从师弟直降到乖崽崽,他这个地位降的也真是有够快的。
崔辰安眼皮一掀。
他的瑞鹿师姐,喊他的称呼可真是一次比一次别致。
他抬眸仔细观察着池珞,见她虽是耳尖轻轻泛红,眼眸却当真是圣洁慈悲。
他的好师姐,一点儿被占便宜的自觉也没有。
啧。
另一边的小妖鬼炸毛了。他一边用柳枝与青鹤缠斗,一边也时刻注意着李荀嗣和渠铃两人。
在他的眼中,这不知羞的李荀嗣和渠铃相亲相爱耳鬓厮磨,全然视他为无物。
他生前就是被娇惯着的,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当即嚷嚷了开来:
“渠铃你个爱慕虚荣的小娼妇,这么快就勾搭上了狗皇帝,等到你容颜老去变成了一介老妪,看他会不会倦了你!”
小妖鬼人矮,骂的话却是难听得很,一看便知道大抵是长于市井的妖鬼。
先骂渠铃做什么,他不是被李荀嗣抛弃掉的吗?池珞扬起鸦羽。
眼见着小妖鬼口不择越跳越高,满嘴翻来覆去都是骂渠铃的污话,青鹤率先生气了。
在青鹤的眼里,瑞鹿这样天赐的美丽东西,治愈着天下众生,怎么能够遭受这样的折辱?
分明池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青鹤依然觉得她定然是在暗中悄悄红了眼眶。
这比在骂她青鹤还难受。
只是现在真正的李荀嗣和渠铃昏睡不醒,他们尚且需要从小妖鬼的口不择言中知道更多的消息,故而只好在缠斗时留有一手。
她的鄜鄜!
实在是太委屈了!
瞧瞧她那张小脸,鸦发半遮掩着雪貌,眼眸清澈而带着泪欲破碎的美感。
瞧,都要哭了!
系统则是一脸麻木,听着池珞在心中用最清澈的声线暗自挑挑拣拣:
【这孩子,骂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不知道要挑旁人的痛点踩吗?】
【欸欸,这段太模板化了,要换几个针对性的词汇指名道姓才够味。】
【啧啧,这段这个字用的也不行,侮辱性词汇太宽泛了,果然是小孩子,都没点想象力,不知道往细节上骂。】
【瞧我,都听困了。】
风恰到好处地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令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眸中琉璃欲碎。
青鹤看了又看池珞。
呜呜呜,鄜鄜好像真的要被说哭了!
青鹤没忍住,一个剑花戳在了小妖鬼腰间。
小妖鬼被戳到了腰,当即跳起来气红了眼。
他跺了跺脚,顶着小孩子的面容,稚嫩的声音转而直指“李荀嗣”:“狗皇帝你也别想逃过!你就没有觉得你脑袋上绿的发光吗!?”
“不答应我先前的要求是吧?”小妖鬼抱着双臂,得意洋洋道,“那我就天天在南阳放曲子,放得你民心扰乱。不止如此,我还要……”
稚童转而看向“渠铃”:“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没有告诉狗皇帝,你在外头还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吗?”
“你们就不怕我弄死那个孩子吗?”
孩子。
和眼前这小妖鬼一般大的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色怪异。按照这小妖鬼死去的年龄以及妖鬼的魂魄修为来算,渠铃的这个孩子,怎么算都绝对是在入宫前生的。
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李荀嗣的。
池珞难得的诧异,鸦发上的白玉流苏清脆叮当一响。与此同时,她还悄悄牵起崔辰安的手来。
崔辰安一愣,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微微发痒。原是他的师姐悄悄地在上边写字。
她的指尖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粉意,与她手上的白皙相得益彰。而现在这抹粉意在他的掌心撩带起痒意,像是悄悄生出花来。
崔辰安察觉到那落在掌心的麻麻酥酥,悄悄地写着温柔委婉的三个字——
“你绿了。”
小师弟,你绿了。
少年看向一旁的瑞鹿师姐,只见她扬起鸦羽,眼眸中一片清澈坦然。
崔辰安眼尾一顿,差点给气笑了。
他反手捉住了池珞的手,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在她的掌心也落下几个字。
指腹的薄茧弄得池珞直痒。
“你有崽了。”
姐姐,你怀了。
只是崔辰安一抬眸,就看到池珞一脸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变态那样眼尾撩带起浅浅的红。
像是在说:
这样下流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陡然间,崔辰安好像被什么道德制高点的光“噔”地一下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逾越了。
他本来该是单纯可怜又无辜的小师弟,而不是什么调戏师姐的变态。
他该装傻的。
少年的意气到底让他逊色于师姐一头。本来可以装纯蒙混过去的事情,愣是被池珞那欲说还休的一眼给打落在了道德底层。
师姐的目光扇形图摆了起来,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以及四分痛心疾首。
大意了。
崔辰安指尖一顿。
好在现在亡羊补牢也来得及。
他顶着李荀嗣的面容,神色却是崔辰安惯有的神色,眼眸之中碎着星星,他厚着脸皮无辜地凑前来了些:“怎么了吗,姐姐?”
像是才察觉到池珞的神色,崔辰安红了眼尾,下颌线紧绷,有些无措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无意间做错了些什么?姐姐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相信你定然不是有意的。”池珞眼眸中写着慈悲悲悯,一副心软的姿态,轻声哄道,“小师弟,不要随意同我道歉。”
【小师弟从前这是受了多少委屈,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下意识这般局促。】
【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定然会做个最好的师姐,好好守护我可怜可爱的小师弟!】
系统听着池珞的心声,冷漠道:【自我催眠是吧。演,继续演。】
看着池珞眼中纯粹的信任,崔辰安心中却平白起了波澜。
他压下眼中的情绪。
他说话这么失礼,他的好师姐居然还是始终相信他。
这让他心中翻腾起奇怪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去想——
是不是只要是一个师弟,都可以轻易地哄骗住她?
“你没有犯什么错的。”池珞自然是不知道崔辰安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摁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悄悄道,“要听师姐的话噢,乖。”
乖。
当真是哄孩子的语气。
他就这么像是什么坏心思都没有吗?
他真的就这么像是……一个好孩子吗?
不论崔辰安的情绪如何,那边池珞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脑袋上挼了又挼。
弄得崔辰安发丝乱蓬蓬的,耳尖也被拨弄得随之一红。
顺着他白的不像话的颈间,锁骨上的朱砂痣也愈发嫣红。
而这样又乖巧又害羞的小奶狗师弟,眼尾的神色却落在了池珞微微泛粉的耳尖。
少年的指尖一紧,他才不相信池珞当真如此信他。他才不相信师姐当真对他不设防。
他双眼皮的褶子扇一般一敛,藏住眼中的疑虑陡起。
他的好师姐……当真不是在装纯装乖?
另一边,小妖鬼看着“李荀嗣”和“渠铃”在那儿嘀嘀咕咕,自以为自己把住了两人的命脉。
“十日,我就给你们十日的时间,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那就不好说能不能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了!”小妖鬼对着“渠铃”放狠话叫嚣。
话罢他脚一跺,张狂着卷着柳枝们便逃了,流下一地碎着的柳叶。
十日,折柳,女儿。池珞依稀觉得两个元素有些耳熟,她是不是在原书的开头听到过这些?
一个模糊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这只折柳化形的小妖鬼跑了,但是宫中依旧是四处种着柳树,柳枝依旧在那纤纤弱弱地摇曳着。
分明是清新的画面,经过了小妖鬼这一遭,却显得格外诡异。
这些柳枝,兴许就是给小妖鬼通风报信的小妖。
只可惜即使大家生了怀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满园的柳枝柳树全然铲除干净。
崔辰安倒是头一偏,眼眸点漆般,眼白却是极白,鸦羽随着眼尾流曳。
小妖鬼给了他一个好借口。
一个去试探姐姐的好借口。
这个纯真无辜的师弟忽而牵起池珞的手,故意引着她往屋里带。
途中眼尾一带,他的余光扫到了池珞指尖。
师姐的手果然比他的小上不少。崔辰安的心思短暂地移游了片刻。
他低头拢了拢手,手指无意识地蹭过池珞指尖的粉色,弄得池珞下意识缩了缩指尖。
像猫儿收爪。
见到师姐这下意识的动作,崔辰安蓦地恶劣意起。他压低了声音,故意道:
“姐姐,我怀疑小妖鬼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我们先进屋悄悄说,如何?”
咬重了“进屋”二字。简单的词被他念得绵长,捎带着说不出的撩人意味。
词尾也是刻意地上扬音调。
他在故意捉弄,刻意想要引起池珞的警惕心。
进屋。
那边池珞眼眸却是一亮,压下唇角月牙似的弯弯。
嗯,嗯……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10、小师弟的试探
崔辰安牵着池珞进了屋,屏退了身周的宫女太监。
他跪坐在毛毯上,在宽袖的遮掩下,指尖停留在水镜上,把自己对宫内眼线的猜测传递到了温似旻和青鹤等人手中。
池珞对于独处就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反而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来,倏地伸懒腰一般,猫在了崔辰安的胳膊上,替他传消息的动作遮掩。
她同样跪坐着,裙摆也顺着散开在了绒绒的毯子上,飘飘袅袅的小白花一般。
少年的胳膊一僵。
池珞无知无觉。
她趴在崔辰安的胳膊上,开口却是端着师姐吩咐的语气,清清冷冷的:“让温师兄和青鹤他们再调查一下,渠铃的孩子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崔辰安低垂鸦羽。
他怎么觉得池珞也和他一样,在想法子支开旁人?
这个念头一掠而过。
屋中现在只有他们师姐师弟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是说瑞鹿天生怯懦,对于任何风吹草动都灵敏得要命吗?
怎么就愣是对他没有戒备?
“好。”崔辰安应了声,眉眼间流曳着乖顺的气息,只是眼白常常过白,显得如雪凉薄。
崔辰安心思涌动着的时候,池珞也在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如果现在单从神韵上来看,崔辰安真的像是个规矩守礼的少年师弟。他正低垂着浓密的鸦羽,很是认真地在为南阳折柳曲的任务汇报消息。
等他把李荀嗣和渠铃相关的信息大致输入到了水镜上,他忽而开了口:“姐姐,水镜上最近好像有在说瑞鹿世家的消息。”
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关师姐的消息,故而随口告之。
“嗯?”池珞疑惑地抬起眼眸。
崔辰安把水镜收了起来,眼眸转而盯着池珞,一瞬也不移地观察着她所有细微的动作。
“这个事情有些古怪,听说最近有些瑞鹿出谷去采集药材,结果出了些意外。”崔辰安一偏头,双眼皮的开扇泛着薄红。
“第一个出门的瑞鹿是个老一辈的瑞鹿,他分明临走出门时对旁人说,他只是去摘一个果子……”
崔辰安压抑着眼尾欲挑起的恶劣气息。
“结果他被找到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变成了果子,美丽如同梅花枝的鹿角也被染成了如同那果子一般的血色,上头还系上了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少年的音色有些懒音,念起这些话的时候颇为诡异。
瑞鹿师姐一张圣洁无瑕的脸上霎时失了颜色,鸦羽也跟着一颤。
像是蝴蝶被惊扰着扑闪着翅膀。
“第二个出门的瑞鹿是一个温柔慈祥的老妪,她出神农谷的那天,只说是想要出门去散散步,看看谷外的晚霞。”
“结果她被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化为了原型,瑞鹿的躯体被高高地悬挂于夜空之中,绽放成了灿烂的烟花。烟花的星子撒了满天,散在了神农谷。”
“不知情的年幼瑞鹿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倒是欢欣地拍着掌,吵吵嚷嚷地和父母讲还要再看更好看的烟花。”
崔辰安把这样的事情念得就像是睡前故事那样温柔。但是那张脸的神色却是干净无辜。
隔着李荀嗣那张皮,池珞都能恍惚看到他本身那张昳丽得过分的面容上,流露出无辜脆弱的神色。
下敛着的眼尾流曳,又恰到好处地藏住他眼中蛰伏着的病态。
那是他惯用的神色姿态。
崔辰安温柔地注视着池珞,看着她肢体上的动作一点点地僵硬了起来,全然没有刚刚的随意舒展。
“来,姐姐,地上凉,我们起来些。”崔辰安凑到池珞耳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挽起池珞起身。
那双眼眸弯弯着,藏着月牙似的,却悄然窥伺着池珞。
他亲昵着搂着师姐的胳膊,身上衣料的阴凉阵阵,像是夜中狩猎的狼。
眼中耀着幽幽绿光。
与其说是他在扶着师姐起身,不若说他是在近乎于胁迫着师姐起身。重量大都是放在了崔辰安的身上。
池珞鸦发上的白玉流苏发出叮当的声响,在一片安静中格外明显。
她藏在鸦发中的耳尖也随之露了出来,像是脆弱的花骨朵,含着花瓣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的声线颤颤。
同类遭受迫害刺激到了池珞。
这个消息气得她眼眶发红,但是她依旧是在尽量克制着自己身上的怒意,尽力克制着瑞鹿本能的恐惧颤抖。
“我是不是不该和姐姐说这些?”崔辰安像是被池珞的状态惊到了,“姐姐,你怎么样了?”
他搀扶起池珞,但是始终让池珞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池珞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声线颤颤:“还有呢?”
崔辰安眼尾一撩,继续道:“听说,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个人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针对瑞鹿。那人还放言……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瑞鹿。这次的瑞鹿将会被他抽了筋,扒了皮,做成上好的美人鼓。”
“美人鼓”三字轻飘飘地落在池珞身上,带着似是而非的暗指意味。
“怎么会有这种人!”
池珞看样子是真的动怒了,她开始试图咒骂。只是骂人的词汇量究竟是太少了,到底还是只憋出几个词:
“这是个心性变态的疯子!恶人!”
疯子。
恶人。
瑞鹿连骂人都是这么干净。
崔辰安眼眸一弯,眼尾难得地悄然跃上愉悦。像是一只被顺毛一撸到底的猫。
当真是愉悦至极。
“姐姐说的极是。”他发自心扉地附和着,“这人心性扭曲,姐姐要注意安全才是。”
冰凉的指尖掠过池珞的指尖。
似是在说:当心被做成美人鼓。
“只是。”崔辰安一个转折,幽幽道,“现在很多人怀疑,这事是崔氏遗孤干的。”
崔氏遗孤,只有崔辰安。
池珞倏地抬头,眼眸直直地看向他。
“当年南平水一战,崔家与瑞鹿世家一同抵御邪魔。崔家率先孤身去营救南平水众生,却被生生困死在邪魔围城之中。崔氏三千嫡枝只余一人。”崔辰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娓娓道来。
“各个门派统一的说辞是瑞鹿判断失误,故而没有将崔家急需后援的消息上报。”
“只是这事疑点颇多,也有不少散修幸存者说是瑞鹿知情不报,故意拖死了崔家。”
崔辰安一双眼眸小狗似的可怜兮兮,他一偏脑袋,额前碎发随着一翘,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来。
“所以师姐,现在很多人怀疑这件事是我干的。他们怀疑是我在报复瑞鹿。”
这话说的轻柔小心,像是一只小狗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拽了你衣袖一下。
池珞沉默着,一双圣洁无瑕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崔辰安,浓密的鸦羽上弯。
崔辰安很有耐心,他偏着头,目光很是仔细地从池珞脸上流连而过。
他已经扶起了池珞,看着池珞随着他灼灼的目光,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直直地抵在了梳妆台上。
“姐姐?”崔辰安疑惑地喊着池珞,眉眼间局促而不安,脆弱得像是琉璃。
这下他的瑞鹿师姐,总该有危机和警惕了吧?
要是她意识到了危险,她的身后就是梳妆台,而梳妆台上的铜镜,正是通讯水镜,水镜的对面则是招元桃和宋林盛。
她现在转身去联系两人求救完全来得及。
窗牖蓦地“吱呀”一声,风随之涌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崔辰安大步上前,双手忽而支在了池珞身体两侧的梳妆台上,将池珞半圈于怀中,惊得池珞双手抓住梳妆台,淡粉的指尖下意识缩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铜镜摇摇晃晃,而后一头栽在了地上,勉强倒立着。
水镜的镜面只能瞧见少女干净精致的翘头鞋,以及少年沾了泥水的黑白皂靴。
衬得那翘头鞋愈发精美小巧了。
两人体力与武力值的差别之大也彰显得淋漓尽致。哪怕那崔辰安一副乖顺无辜小师弟的模样。
呼吸骤然拉近了几分。
崔辰安能够清晰地看见池珞分毫清晰地睫羽,以及她那鸦发缠绕下的耳垂。
玲珑小巧,和白玉流苏一样白皙。
而那双眼眸始终是纯粹干净,不染纤尘的,像是一面照妖镜,照尽世间肮脏。
崔辰安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被照妖镜照到的妖。他的声线带着懒音而亲昵:“姐姐,窗牖里有柳枝进来了,也许会是小妖鬼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我又失礼了,姐姐。”
崔辰安没有碰到池珞身上分毫,姿态却是亲昵。
他毛茸茸的脑袋虚埋在池珞肩颈旁,远远地看过去真像是耳鬓厮磨。
崔辰安在故意吓唬她、激怒她。
他听到师姐的呼吸细微地一顿,再呼吸时便变得有些颤然。
终于是害怕了吗?
害怕他是杀害瑞鹿的凶手,害怕他把她做成那漂亮的美人鼓。
姐姐终于是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崔辰安的唇角弯起愉悦的笑容。
像是看到一张白布落在了墨色的染缸。
他的目光描摹过池珞的唇,娇嫩,嫣红,鲜活。
如果师姐意识到了他的真面目,那么她会不会用这唇,瑟缩地咒骂他——
“疯子!”
“变态!”
崔辰安侧过眼眸,目光描摹之余忽而看到池珞唇角上弯,浅浅的酒窝短暂地出现了一瞬。
?
看错了?
11、鄜鄜没忍住
【你听到了吗?】池珞一双眼眸感动得泪眼朦胧,【他说,他要给我系蝴蝶结。】
【你看见了吗?】池珞压下唇角的兴奋笑意,【他说,他要给我放最漂亮最浪漫令人艳羡的烟花。】
【他还同我承诺,他要把我做成最漂亮的美人鼓,他在夸我是美人欸……】
池珞很艰难地保证自己脸上的神色像是愣怔的,而不是什么开心地“噗嗤”一笑的变态。
系统恍恍惚惚。刚刚崔辰安是这么说的吗?他怎么说的来着?
池珞侧过眸来,目光仔仔细细地在崔辰安的颈间流连忘返。
她始终没有忘记这里边生得一点好朱砂痣,馋的她睡梦中都难以忘怀。
感觉到崔辰安忽然的靠近,她的心跳如擂,唯恨小师弟为何不当真将脑袋埋于她的脖颈间,为何不伸手掐着她的腰,为何不在她的耳边吹气?
隔靴搔痒。
着实难受得紧。
少年人的下颌线清晰明显,为何就不能搁在她脑袋上呢?她不介意的。
池珞的呼吸乱了。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当真是以为她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害怕之意。
“姐姐是在害怕我吗?还是在怀疑我?”少年人的眼尾尽显无辜,手上却是随意地扶在桌案上,扶在师姐身旁。
这样干净的摇曳白花模样,当真适合做成傀儡保存下来。
美人鼓兴许不太合适,那样保存不到最纯净的姿态。
崔辰安盯着池珞,他看见她那双眼眸,总是那样圣洁克制,他看见她对着自己伸出手来,手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指如削葱根,而指尖的粉意宛若初开的桃花。
他心中暗自升起隐晦的期待。
扇他一巴掌吧!
这样他的好师姐也能见证到他最熟稔的演技,也能见证到什么叫做遭受陷害后的有苦难言。
可怜无辜的小师弟实际上就是想杀自己的幕后推手。
你的小师弟可从来就不是什么明月白雪,而是长在污泥里的、阴暗的、病态的……
想看见一张白布被迫染上乌墨,想看见白玉白雪被踩在污泥里,想看见师姐见到他的真面目露出恐惧害怕……
这时池珞指尖倏地一弹,给了小师弟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一个爆栗。
少年额头上霎时泛起了薄红,一双桃花扇开的眼眸懵然朦胧。
“瞎说什么呢,谁说要怀疑你了?小孩子家家心思怎么这么复杂细腻。都说了要听师姐的话,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只见那池珞圣洁无瑕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崔辰安,真的像是师姐教训师弟。
哪怕崔辰安的双手正在将池珞虚虚地圈于怀中,哪怕那双翘头鞋依旧是在与少年皂靴的对比之下显得玲珑可人。
什么氛围氤氲!
什么耳鬓厮磨!
什么强取豪夺!
鄜鄜什么也不知道哇。
她哪里是在害怕什么变态小师弟,她哪里是在羞涩于什么男女体型差,她哪里是在拘谨于什么男欢女爱的氛围。
她只不过是在伤心痛心自己的师弟怎么心思这么敏感,怎么什么破事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她可是温柔体贴责任心爆棚的好师姐。
哪怕她娇弱地虚虚缩在师弟的怀中,哪怕她弹额头的动作就像是小情人晨起调情,哪怕她生得就是这般娇弱干净惹人想囚禁。
但是她就是超有责任心的好师姐。
什么病娇小师弟?她不明白,也不知道。
“到底是小孩子家家。”池珞“噗”地一笑,开口时声线语调轻松,根本不像是有任何想到男女大防的痕迹。
她扬起鸦羽,白玉流苏随着她的笑意叮叮当当,脆响得好听。一双眼眸也是一如既往的纯净,剔透极了。
“我不是。”崔辰安闷闷地反驳了一句。
反驳完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孩子气了起来。
而那边的池珞当真是哄孩子的语气,她又抬手拍拍崔辰安的脑袋,宠溺道:“好好好,不是。”
这样的语气,反而更显得崔辰安孩子气了。
崔辰安虎牙咬了咬自己的唇边,当真没有想到事情如何就发展成了这个鬼样子。
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
他成年了,怎么就,小、孩、子了?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反骨悄然丛生,满是压死住的恶念。
偏生池珞全然无视崔辰安手臂上比自己多出的肌肉线条,全然无视崔辰安总是突如其来的有病。
只轻飘飘一句:“小孩子家家,一如既往的单纯可爱。”
压死。
而倒在角落中的伪装成铜镜的水镜,正兢兢业业地运作着。
招元桃无意间扫过自己的水镜,忽而看见水镜对面的那双翘头鞋和皂靴。
虽说只能瞧见两双鞋,但也能从这犹抱琵琶半遮面中窥见男女二人的“耳鬓厮磨”,令人浮想联翩。
这是谁?
为何水镜忽而倒在了地上?
水镜是放置在宫中渠铃和李荀嗣的屋内,也就是说,这二人是池珞以及……温师兄?
招元桃的表情欲言又止了起来。
……
“查到了,最近南阳众城妖鬼气肆虐,不少地方出现了游走的巫祝,说是要少女入河祭祀,方可解南阳折柳曲弹响彻夜。”
“这应当就是小妖鬼的报复。目标应当是渠铃藏在外头的那个孩子。”
“渠铃的孩子,我们查到从前是一直交由一对无子无女的富商夫妇抚养长大,照年纪来算,今年正巧十六。是一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只是现在民间祭祀之风盛行,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已经被人悄悄掳走了。”
“除了她以外,还有不少同样年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女孩子被掳走,大抵是为了祭祀做准备。”
“应当是小妖鬼做的,只是他不知道渠铃藏在民间的孩子究竟是哪一个,故而将同样生辰年岁的孩子都给掳走了。”
温似旻总结道:“小妖鬼死的时候年纪尚小,故而是孩童面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渠铃女儿的生辰,又是如何知道两人年纪相仿的。”
听完玉衡峰几人综合的分析,池珞脑中先前掠过的画面忽而清明了起来。
原书仙侠师徒恋甜文的开篇,好像就是原女主云倚玉因为南阳折柳曲夜夜响彻的事情,在深夜被妖鬼掳走,险些被投下南阳江畔成了祭祀品,好在被玉衡峰几人所救。
也就是会被未来的他们救下。
原书中的时间不太清晰,池珞只记得原女主差点被投下南阳江畔的那一天是一个天干地支很整齐的日子。
云倚玉则是一个因为生辰与渠铃女儿相同,而被妖鬼掳走的倒霉蛋。
而渠铃的女儿……恰好是被掳走绑到了云倚玉的身旁,是在被绑时和云倚玉低声交流的女孩子。
果然故事都发生在女主身边。
【宿主会想要改变故事线吗?比如说,不让女主被收入玉衡峰。】系统天真地问道,【扰乱了故事线,兴许宿主能够更加容易地改变原书池珞的结局。】
【扰乱故事线?】池珞拨弄着自己鬓边的白玉流苏,【那可不行,算算日子,春深台的剧情还没有到呢。】
她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指,唇角悄然上弯:【不过很快就快了。】
池珞鸦羽一扬,自顾自地在心中自问自答道:【给剧情开二倍速应该不影响我自己的剧情线吧?不影响。】
崔辰安低眸,手指正在翻着南阳皇历。少年指尖指腹有着薄茧,垂眸时的神态当真是乖顺极了。
是最美好的年纪,也有着最漂亮干净的皮囊。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先前的思路错了。”回忆起来的池珞直接剧透道,“李荀嗣在民间的相好并不是别人,就是渠铃。”
“小妖鬼也许并不是李荀嗣的儿子,而是渠铃的儿子。渠铃的女儿则和小妖鬼是龙凤胎。两人一母同胞。这也能够解释出,为什么小妖鬼并不知道渠铃女儿是谁,但却清晰地知道渠铃女儿的生辰年岁。”
“也就是说,是渠铃‘抛夫弃子’,抛弃了小妖鬼,却带走了女儿。故而小妖鬼才会心生怨气,痛恨于自己生身母亲对自己的抛弃,痛恨于她改嫁李荀嗣,故而才会怒而让两人昏迷。”
“鄜鄜说的很有道理欸。”青鹤看着池珞,眼眸“唰”地一亮。
池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不是她说的,这是原书里说的。
【我想早点把女主救出来。早救出来她一点,她便能少吃苦一分。】
系统幽幽道:【宿主你就是想要早点快进到春深台的剧情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池珞顶着一张圣洁纯良的脸,周遭气息轻灵极了。
“我猜小妖鬼把人都虏到了南阳江畔,先前李荀嗣和渠铃游湖昏迷时的那个地方。”
池珞边说着,边到了崔辰安的跟前,很是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要麻烦辰安随我去演一出游湖的戏码。”
辰安。
怎么不喊小孩子了?
崔辰安抬眸正欲称是,看见他的瑞鹿师姐忽而偏了偏脑袋,鸦发中悄然冒出两个小小的鹿茸来,像是萌芽。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无意中挣开了领子,又让池珞瞧见了他颈间那点颤颤然的朱砂痣。
“呼呼——”
池珞下意识对着崔辰安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眼见着白皙敏感的耳廓登时染上了绯红。
糟糕,没忍住。
作者有话说:
鄜鄜(fufu)(一声)
12、刺客小鹿
她果然是低估了自己身为一个妖怪的本性。做人做久了,都忘记了妖是有很强的血脉本性。
瑞鹿正值繁殖期的时候,脑袋上便会生长出又粗又壮的鹿角,攻击力也会翻了又翻,没有以往那样脆弱。
粗壮的鹿角有利于瑞鹿们争夺配偶,而血脉纯净的瑞鹿们在繁殖期的表现相对于普通的瑞鹿则是格外明显。
而现在的池珞,恐怕是因为催动血脉拔高鹿角灭杀林许的时候,刺激到了体内的瑞鹿血脉,从而提前了她的繁殖期。
委婉点说,就是她格外热情的时期到了。
鹿茸是瑞鹿鹿角初生时毛茸茸的状态。
要不是池珞现在正在尽力克制着自己,恐怕脑袋上的鹿角都要突破天际了。
崔辰安疑惑地抬眸看向池珞,耳廓的红色尚未退却。
师姐好像总是这样心思干净。
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但是又全然出于好心或者是责任心。
当真是对人性一无所知。
“刚刚有灰尘。”泛着粉意的指尖拍了拍他的肩头。
自然,随意。
池珞收回手来,预备错肩离去,崔辰安却忽而喊住了她:“姐姐。”
他指了指池珞脑袋上的鹿茸,忽而眉眼弯弯,眼中落着月牙似的:“鹿茸……很可爱。”
可入药。
他弯眸寻思着。
“对师姐的形容词不能是可爱。”池珞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鹿茸,压制住体内瑞鹿血脉的翻涌,只眼尾捎带出一点红色,“对小师弟的形容才是。”
可爱?
崔辰安指尖摩挲过袖中的小红花。
可爱。
装可爱给师姐看,听起来也有点兴味。
也许会是他有意思的新游戏。
……
李荀嗣风寒痊愈,将要携宠姬渠铃继续游湖南阳江畔。
这个消息在南阳朝廷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先前一直有传言说,李荀嗣不是患了风寒,而是得了一种鬼气缠身的怪病。
而这一回南阳江游湖,李荀嗣出了宫门,便是可以验证传言真假的时候。故而各怀心思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