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很是亲密, 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她这是又找了个新欢吗?
与此同时, 她社交平台上发的句子不再那样伤感了,而是变得活泼快乐起来,言语间意有所指,满满的都是处于暗恋中的小女孩心思。
她描述的分明是个高富帅, 和他费文八竿子打不着!
此外,她一连几天都没再在费文的直播间出现过, 更别提主动联系他了。
这让费文很有危机感。
——难道才这么几天,她就有了新目标, 要抛弃他了吗?
费文狠狠地仰头喝酒, 在烟雾缭绕、逼仄狭窄的出租屋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
刷新页面后, 只见“笑笑的美好日常”这个账号又更新了一组和帅哥的合影照。
费文气得双眼发红, 摔碎了酒瓶,破口大骂道:“草xx,贱女人!”
但是骂归骂, 他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姜铮自始至终都没告诉他自己的全名,每次分别也都是执意让他先走,或者自己打车回家,根本不给他知道她住所的机会。
费文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看在姜铮时常豪爽买单的份儿上,没有深究。
因为他也怕自己知道后撑不住,胆怯的退缩了。
还不如就先装作他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花她的钱、享受她的追捧就是了。
毕竟这是她自愿的嘛,他也劝不住啊不是?
但那时的他没想过,若是有天她不自愿了,他却早已习惯了,他又要怎么办。
把头发抓成鸡窝之后,费文脸色阴郁的吐出几团烟圈,决定主动联系姜铮,好好和她谈一谈。
繁星之下,秦家别墅内一片静谧。
姜铮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淡定的接起电话:“喂?”
“笑笑,你……你睡了吗?”
话筒这边的费文,有些紧张地问道。
姜铮故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正准备睡了,有事吗?”
你这臭.婊.子骗谁呢,明明刚才还在和贱男一起蹦迪嗨浪!
费文想起那些照片就觉得堵心,但还是深呼吸了几下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轻声问:“你……你明天有空吗,能来一只鱼咖啡馆吗?”
姜铮故作为难道:“明天不行呢,我有事。”
有事?
费文脑海里顿时浮出那个帅哥的面庞来,一股突如其来的自卑心和惊慌感击倒了他。
他一时没控制住,大声质问道:“你能有什么事,和野男人约会吗?!”
姜铮立刻冷漠回应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跟你有关系吗?”
费文激动道:“怎么能没关系?你可是我女朋友!”
姜铮故作纳闷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做你女朋友了,我怎么不记得?”
“我那天明明是叫你一起去参加个活动的,我说要做你女朋友之类的话了吗?”
“你胡说,你当时明明——”
费文冲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猛地回想起来,当时姜铮只是接过了他的尾戒,什么也没说。
朋友们起哄让他亲一个,她却眼含不悦,无比抵触的后退了一步。
可他当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没有多想这个动作的含义。
原来她当时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
那她布置的会场,是什么意思?
啊,他忽然回想起来——当时会场门口好像挂的是别家情侣的大幅合照!
在愤怒羞愤之余,费文又想起她也从不和他有肢体接触,也从不答应和他一起过夜。
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怒从心头起:所以说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被她玩儿?
费文气得不行,喘着粗气想发火,但想到她在他身上花出去的那么多钱,又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那么骂了。
或许在笑笑看来,他只是她空虚寂寞时的一个……陪玩?
一个玩物?
她为什么那么做?
是一时寂寞、一时兴起吗?
应该是的吧。
毕竟他也经常这么做啊,不是吗?
但他即使想通了这一点,却又很不甘心,便示弱道:“可是笑笑,我以为你是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玩的。难道你……”
“我以前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玩,不过那时候以为你还算是个人。”
“你不如先回答下我,为什么骗我说你没女朋友?”
姜铮冷冷地质问道:“谁给你的狗胆,居然敢和我玩脚踏两只船?!”
费文呆住了:“什,什么?”
姜铮:“你还跟我装是吧?”
费文示弱道:“笑笑,我不知道谁在造我的谣。我……”
姜铮冷哼几声,恶狠狠地说:“‘小荷尖尖’是谁?朱小荷呢,又是你什么人?”
“她……”
费文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不是心虚,而是飞快地开始狡辩:“她只是公司为我炒的cp。”
“可那都是假的,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喜欢的是你,爱的也是你!”
姜铮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可闭嘴吧!你也配这么说?”
“你说你喜欢我、爱我,拿什么证明?”
“你能为我做到什么份儿上?”
“一直以来还不都是我在为你付出、养着你宠着你?”
“你为我做什么了?为我花多少钱了?”
“你也能算个男人?”
这些都是前世费文打压秦牧晨的时候说的话,被她活用到他身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面对这一列质问,费文哑口无言。
因为在线聊天,一般是他先熬不住下线;
出去玩也都是“笑笑”提前做好攻略,出钱出力;
他连心思都没费过,更别说钱了。
这样的“喜欢”和“爱”,确实站不住脚。
但是一想到他刚才突然从她那些合照里,推测出的她的真实身份……
费文唯恐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切,一心想通过她去攀附上富豪圈儿,心急之下居然说:“我真的爱你!我马上就去发视频说清楚我和朱小荷毫无关系,只是炒出来的假cp而已!”
说完后,他就急急地挂了电话。
听着对面的忙音,姜铮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就知道,这个费文会沉不住气的。
只要他主动发布声明说他和秦牧晨毫无干系,那么等秦牧晨回秦家认亲后,就能免去不少麻烦。
这也是她这小个半月来,忍着恶心和他虚与委蛇的真实目的之一。
只是费文不会知道——她晒出的亲密帅哥,就是每天和他在线上“你侬我侬”的人。
是那个男陪聊。
姜铮给男陪聊转了个小红包:“干得漂亮。”
帅哥秒回:“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姜铮回复:“有需要我再找你。”
帅哥发了朵鲜花和笑脸:“好呀,我随时恭候。都听你的。”
要么说人们都喜欢钱呢。
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节省自己的时间,更能收获愉悦感。
几分钟后,费文开了直播,义正言辞的跟观众们说了上述保证的话。
但姜铮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又当众打来电话,开了扩音:“笑笑,我已经直播澄清了。我是真的爱你……你要是因为这个和我分手,我就立马直播自.杀!”
电话这边的姜铮瞬间冷了眼神。
前世他故意逼得秦牧晨自杀证情,现在他居然又要通过他直播自杀来威胁她?
真是无耻至极!
姜铮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当即冷漠地说:“抱歉,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但等她挂断电话后,那费文居然真的起身找了把水果刀,割腕了。
他的手腕上有一条条细细的血迹蜿蜒开来,看着有些瘆人。
他眼神疯狂地盯着屏幕:“你会爱我的,你别想撇开我!”
恰好在看直播的粉丝们立刻报了警、帮忙叫了救护车。
姜铮无动于衷,只觉得这人太过贪婪,又蠢又坏。
他居然狗急跳墙到当众用割腕这种伤害小、抢救及时的直播来威胁她,看来是她故意在社交平台照片里透露的真实身份让他破釜沉舟、拼死一搏了。
他说什么,“真爱她”?
才交往不到一个月,也能被称之为爱吗?
说出去谁信?
不过……这样也好。
姜铮转向一直开着的电脑屏幕:“怎么样,死心了吗?”
镜头里的秦牧晨脸色平静:“上次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那就好。”
但姜铮还担心她对他余情未了,便又强调道:
“费文他不会爱,不懂得爱,更不配被爱。”
“他爱的只有他当下想要的利益本身而已。”
“那个人不一定是你,也不一定是我……只要是符合他要求的女性,都会是他的目标和猎物。”
秦牧晨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等她脸色缓和下来后,姜铮便发过去一个压缩包:“给你一个小时看完,然后我会随机抽查。”
秦牧晨深吸口气,认真答道:“好。”
两人就这么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
等闹铃响起后,姜铮就开始抽查她的学习成果。
她这是在给秦牧晨加急特训。
其实秦牧晨的学习成绩很好,但在高考前夕,朱大壮太害怕她考上好大学远走高飞、不再受他控制,就强迫她辍学来打工了。
上次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姜铮就为她租了新住处,给她送去许多补习资料,让她好好重温知识,以便应对之后的转学和来年的高考。
对答完毕后,秦牧晨迟疑地说:“爹……朱大壮刚才又联系我了,问我要钱。”
恰好此时,桌上躺着的另一只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怕也是朱大壮来要钱吧?
姜铮瞥了眼,果然是他发来的长串消息。
上次他回去好几天后,才支支吾吾地跟她说医生不建议她妈住院开刀,说保守治疗更好,但就是要长期吃药。
言下之意么,无非还是要钱。
姜铮也没再次戳穿他,只是说最近被秦睿军管钱管得严,还给她定了宵禁时间,只能隔三差五的转几十几百的过去。
她还特意说,这些都是从生活费里省出来的。
其实就是故意压着他,又吊着他。
朱大壮赶忙让她乖乖听秦睿军的话、老实做事,千万别被发现了。
而且他得的那点零星甜头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够还人家半只猪了,所以暂时倒是没作妖。
但根据姜铮对他的了解,难保他的胃口不会越来越大。
所以姜铮决定,加快进度!
姜铮晃晃手机,冲秦牧晨笑:“他也问我要钱了。没事儿,你一分钱都别给他,直接拉黑他就行。”
“他不配。”
“等我处理好费文的事,就带你回家认亲。”
秦牧晨点点头,乖乖的去洗漱睡觉了。
费文在直播中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瞬间燃爆全网,引流无数。
他的经纪公司很开心,但很快就被相关部门约谈警告,不得不忍痛下架了他的视频,并封停了他的账号。
次日中午,姜铮故作惊慌地拿着手机,跟秦睿军说:“爸,我被一个疯子缠上了。他威胁我说,要是不和他在一起,就要自杀给我看。”
“而且他真的做了,还当着很多人的面!”
“你看,他还威胁我说,要是不和他在一起,就要利用网友网暴我和我的家人……”
秦睿军放下刀叉,不悦地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姜铮微微低头,偷偷地在眼角抹上几滴水,然后抬起头说:“因为我听说那个朋友很喜欢打游戏,就找了个游戏主播带我练手。我在他身上花了好多钱,可什么也没学到,他还偷偷查了我的身份、对我起了歹心,还扬言说要通过得到我来夺走……整个秦氏集团。”
她把手机递过去,上面赫然是费文发来的n条威胁短信。
为能助力他的秦氏集团,她居然不惜花时间去学打游戏,多乖巧的女儿啊!
哼,就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男主播……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
秦睿军又欣慰又愤怒,把餐桌拍得震天响:“哪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欺负到我秦家人头上?!”
姜铮低下头,偷偷笑了。
对于天凉王破的霸总来说,这点事儿能叫事儿吗?
事情就此轻松解决。
因为秦睿军不仅对自己很自信,对自己培养的女儿也很自信,他也很在乎自己的声名和威严,也压根儿不会想到姜铮居然敢骗他。
他当即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处理好这件事。
不到半天时间,那家传媒公司就发布声明说,由于游戏主播“小费费”进行了血腥暴力的直播,违反了平台规则和法律规定,本公司即时起和其解除劳动合同,并永不会再聘用他。
费文刚在医院里醒来,就迫不及待地给姜铮发了一堆软硬兼施的短信,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彻底掌控她,结果没一会就被经纪人电话通知说他被解雇了。
与此同时,他也被等候在外的警察严词审问起来。
在竹叶青的操作下,费文的亲朋社交圈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他被解聘、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和视频。
而姜铮之前在费文身上花钱的时候都特意刷的银行卡,随时都能打印出清晰的流水记录。
此时的朱小荷还没满18周岁生日,而费文却早就是成年人了。
按照这个世界里的法律,勒索诈骗未成年人数额较大或者巨大的话,那可是得三年起步的。
按照秦睿军的做事风格,肯定会顺水推舟、送费文进牢狱。
即使秦睿军不打算送他去吃牢饭,姜铮也会让竹叶青帮忙找律师起诉他,让他去牢里待个几年的。
等他出狱后呢,秦家已经大变样了,秦牧晨也改头换面了,不会再多看他一眼,更不会再被他拿捏住。
到时,即使姜铮回了朱家,甚至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都不可能再伤害到她了!
姜铮之所以下了这么一盘棋,就是要彻底搞臭他,让他不敢再来纠缠秦牧晨,也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34. 第 34 章 孝女
接下来, 姜铮每天都会去找秦牧晨,有意识地给她改掉非主流的审美和不雅的行为举止,以便带她回去认亲的时候能进展顺利一些。
毕竟, 她的生父秦睿军可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前世的他不就是因为秦牧晨的言行举止不符合他心中的“孝女”形象,而果断放弃她的吗?
这次,决不能让她再被放弃一次, 不能再让她心如死灰, 自暴自弃了。
至少——要在姜铮为她做那最后一件事之前。
其实这样做, 也是便于更符合秦牧晨的真实身份, 以及认亲后,让她能尽快融入她真正的圈子。
父母给子女的遗传影响是很大的,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就是这个道理。
在性格低劣的朱大壮的养育下, 秦牧晨在校期间还能学习优异、品行端正, 无疑是继承到了父母的优质基因。
而且她做低俗的美妆直播,并非是出于自愿或者爱好,完全是受朱大壮胁迫;所以现在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有个人来辅助她扳正人生, 她自然加倍珍惜、全力配合。
于是,没过太久, 秦牧晨就改掉了大部分不良习气。
姜铮便挑了个天气晴朗、微风和煦的好日子,带她回了秦家, 当众宣布了真假千金的事情。
姜铮解释说, 是朱大壮自己跑来找她说明了事情的始末细节, 她才知道这件事的。在经过了内心的剧烈挣扎和良心拷问后, 她决定坦白一切,希望能多少弥补秦家一点。
这个逻辑和心理历程听起来无懈可击,所以秦睿军夫妇没再多说什么, 直接带她俩去医院加急做了亲子鉴定。
等报告出来后,秦睿军就目光沉沉地轮番看着她俩,神情难辨。
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秦牧晨拿不定他的想法,心里非常忐忑;
姜铮却知道他这只是在评估、对比两个女儿的“价值”而已。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陈万芸豁然站起,走过来看着秦牧晨欲言又止。
她的眉眼确实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神情不是那么自信。如果不是……
这是她辛苦怀胎十月、却不幸流落在外的宝贝女儿啊。
看起来,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她一定很恨她这个母亲吧?
受到姜铮的眼神鼓励后,秦牧晨试探着喊了声:“妈妈?”
陈万芸几乎是立刻紧紧抱住了她,泪如雨下:“嗳,你受苦了。”
母女二人瞬间依偎在一起,哭成一团。
这边,姜铮沉默的看着秦睿军,表情淡然。
后者审视她许久后,才问:“你不后悔吗?”
姜铮正色道:“不这样做的话,我才会后悔。”
秦睿军赞赏的笑了笑:“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女儿。”
姜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
系统却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跳了出来:
【他这话是认可你这个女儿,意味着他肯定也不会放弃你!】
【就算秦牧晨回了秦家,你还可以继续当个孝女、好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圆满完成任务!】
姜铮不搭理系统。
怎么报答他?
是继续自我牺牲,去和那个私生活混乱的豪门纨绔结婚、受尽他的侮辱吗?
系统在想peach吃!
她现在只想弥补原主的遗憾、让一切回归原位,还想看着秦牧晨一步步成长和自信起来。
而且,光是惩罚费文,哪儿能够呢?
该为可怜姑娘们报的仇,她一个也不会落下!
秦睿军转过头,半是威严半是安抚道:“万芸,别哭了。走吧……带女儿们回家再聊。”
女儿“们”?
陈万芸愣了下,有些尴尬地看向姜铮,但秦牧晨拉着她朝姜铮走了过去,她便也拉住姜铮的手,和另外fù_nǚ二人一起回到了秦家。
回去后,秦宅里的气氛明显有些诡异,姜铮却坦然自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夜,秦牧晨偷偷跑去姜铮的卧室,和她挤在一块躺在床上:“你,你住得还习惯吗?要不要换回来啊?”
在迎接秦牧晨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姜铮就主动打包好了行李放在客房。
这样一来,万一被赶出去,她也能走得从容些。
但现在秦睿军既然有意留下她,陈万芸也不反对,她也就不客气地在客房继续住下了。
见秦牧晨眼含内疚,姜铮笑答道:“我很习惯,不用担心我。”
“你不必内疚,因为这一切本就该是你的。”
秦家所在的别墅区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是客卧也配套齐全,舒适得堪比外面的三四星酒店。
姜铮从小就在垃圾场住过几年,日夜伴随着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和风吹日晒……对这样舒适的环境,又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秦牧晨虽然对此一无所知,但几番犹豫过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其实我也希望你不要回去,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
“为什么?”姜铮有些好奇。
难道她不会觉得抢了自己人生的、仇人的女儿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吗?
“因为那样的家庭,简直就是地狱。”
秦牧晨叹气后,又说:“而且你要是走了,我会……不知所措的。”
秦家父母虽然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毕竟这是她自出生后的初次见面,彼此适应都需要时间。
三个互不熟悉的成年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磨合,也难保不会发生矛盾。
秦牧晨是害怕自己做的不好,再次被他们“抛弃”。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抛弃了。
而这些日子以来,姜铮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依靠,她甚至发自内心的希望她是自己的亲姐妹。
所以她觉得,只要能把姜铮留下来,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姜铮感知到了她这些情绪,便安抚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得了她的亲口保证,秦牧晨这才放下心来,轻挨着她的肩膀,笑容甜甜的睡着了。
【不完成任务,你就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姜铮懒洋洋道:“那我就跟她一块儿当富家千金、潇洒人间呗,想想都觉得好爽哦!”
【……请尽快完成任务,不要虚耗时间。】
想到在前两个世界里,系统为了刺激她完成任务而放出的记忆片段,姜铮忍不住问:“怎么这次你不拿出我的所谓过往,来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骗我完成任务了?”
【……】
见系统没有回答,姜铮眼中便蒙上了一层阴霾。
恐怕不是它们不想放出记忆,而是姜铮压根就没体验过所谓的“父爱”吧?
可就在这时,系统放出了一段记忆。
蔚蓝晴空下,大片火红色的郁金香迎风招展,如烈焰般开满了整栋黑色庄园。
一个背影高挑、身形纤细的年轻女孩迎光而立,恭敬地伸手递上什么:“父亲,这是我写的论文,是关于——”
站在窗边、体格魁梧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大片阴影。
他不悦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如果真想为我分忧,就不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女孩倔强的咬着下唇,试图解释:“可是我……”
男人厉声道:“姜铮,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把你送回福利院了。”
“你在这儿呆两个小时,好好想想吧。”
女孩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男人抿紧薄唇,大步越过她,留她一人在书房里静立“思过”。
窗外突然有阵阵狂风刮过,大片郁金香被风吹得不得不低头弯腰,摇晃不止。
……
姜铮盯着窗外那满地狼藉的定格画面,脑海中突然有些东西清晰了起来。
【你的养父可怜你自幼丧母,把你从福利院带回家尽心抚养。他一心想让你过上普通女孩应该有的生活,你却一再忤逆他,做出了许多离经叛道、让他失望的事情。】
【你的养父最后被你拖累,含冤死去。】
【你却没去看他一眼,这也成了你内心始终无法弥补的最大遗憾。】
【秦睿军和你养父很像,纵使你不听话,也尽力为你规划好了未来的生活……希望你能珍惜机会,成功弥补自己的遗憾。】
姜铮不发一言,心里却在拼命喊着: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才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我记起来了……你们休想再欺骗我!
——狗比系统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把你碎尸万段!
几天后,陈万芸带着秦牧晨回到娘家归祖认亲,并动用资源为她安排在最好的高中复读。
有姜铮事先的安排和特训在先,秦牧晨的入学考试成绩很不错,老师们都很满意。
只是秦牧晨死活也不愿住校,说想住在家里,想和父母、姜铮呆在一起。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出于别的因素,秦睿军同意了。
但他并不打算对外公开真假千金的事,只对外宣称说当时陈万芸怀的是异卵双胞胎。小女儿在出生时不幸走失了云云,所以姜铮暂时还用着秦牧晨的名字。
当然,秦牧晨本人也并不想再用这个虽然本属于她、却被别人占用了十几年的名字。
因此,在征求几人意见后,陈万芸便为秦牧晨重新起名为秦君禾,并拿着鉴定报告去给她上了户口、通知了亲朋。
秦家这边和气融融、进展顺利,朱大壮却在家里坐不住了。
因为在秦牧晨回秦家后的第二天,姜铮就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那一瞬间,朱大壮简直觉得天快塌了!
什么?
养女跑了,亲生女儿也被抓住了?!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他一把扔下锄头,焦急地在庄稼地里走来走去:“怎么回事?!”
姜铮假装抽噎了几声,说:“我给你转钱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抓到了。”
朱大壮:“……!!!”
“不是要你小心点吗?”
姜铮叹气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我前两次给你转的都是大额数字,主卡那里都有消费记录的。他怎么可能不注意到呢?”
朱大壮老脸一红,无话可说。
他最近确实花销越来越大,问姜铮要钱的频率和数额也越来越大了。
而姜铮一直以各种理由拖着,在他急得不行的时候,才会一次性转给他大几千块。
她的卡是秦睿军银行卡的副卡,消费记录会自动发到秦睿军的手机上。
这点钱对公司日流水过亿的秦睿军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也不会特意去过问。
而且他的女儿好歹是个“名媛”,才这点消费……不很正常吗?
但这个数字对朱大壮来说,可就很要命了。
他那小脑袋瓜也绝对想象不到秦睿军每天多忙,精力都放在哪些大事上,又做贼心虚……所以假装这个理由足以糊弄朱大壮,让他自知理亏,不好再说什么。
果然,朱大壮连连叹气道:“唉,那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秦……他们有没有赶你走?你现在在哪儿啊?”
姜铮幽幽道:“他们现在还没赶我走,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朱大壮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闺女啊,现在身份既然被戳破了,那你以后更要低调点,千万别跟那个贱……他们亲闺女起冲突啊。过两天爹就去省城看你,你需要啥就跟爹说,爹给你带啊!”
呵呵,这会儿他不敢称呼秦牧晨是“贱人”了?
害怕被秦家打击报复了吧?
早干嘛去了?
姜铮故意道:“啊,你要来省城吗?万一秦君禾想报复你怎么办啊,我可是听她说了好多你虐待她的事情……”
朱大壮知道自己的养女如今叫做秦君禾,还认祖归宗、重回身份了,心里这会也只发虚,但也只能强撑着说:“我好歹把她养大成人了,怕啥?再说了我是去看你,又不是看她。”
姜铮试探道:“要不,我跟你回咱家吧?”
朱大壮立马跳脚:“你说什么浑话呢!你想回来跟我种地?!你好好待在秦家,早点找个有钱人家的儿子结了婚不就好了!”
啧。
姜铮好奇地问系统:“这就是你们说的‘慈父’?确定不是个卖女求荣的混蛋?”
【他让你待在秦家享受好资源,让你和有钱人结婚,不都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吗?】
【这还不算慈父吗?】
姜铮立刻鼓掌:“这种渣滓居然都能被你们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真叫我大开眼界。”
“等有朝一日我见到了你们,一定要让你们也来体验一下这种‘慈父’!”
【……】
35. 第 35 章 孝女
朱大壮还在那边软硬兼施, 核心意思大体雷同。
姜铮懒得继续听他长篇大论,就随意敷衍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暑假很快过去, 姜铮陪着秦君禾去学校报道。
陈万芸和秦睿军本来也要来,却在秦君禾的强烈反对和要求下止步了。
姜铮为她办好一切手续,然后准备去大学报道。
分别前, 见秦君禾眼神忐忑, 她又温声安抚了好一会, 还说下午接她回家后要抽查她的所学, 秦君禾这才认真的应下,走回去埋头苦学了。
遇到的大学生们大多都青春阳光、简单纯粹, 姜铮也难得的享受了下新生活。
然而这才开学几天, 朱大壮就急急地跑来省城了。
姜铮走去校外的某饭店, 开门见山道:“有事?”
朱大壮穿得破破烂烂,而且一看就是好几天没睡好了,眼球上满是血丝:“乖女儿啊,你……你能不能帮帮爹啊?”
原来他是来钱太快, 一时没忍住诱惑,坐上了麻将桌。结果呢, 除了最开始赢的几把外,他居然连输几天, 输得快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姜铮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对此毫不意外。
天降横财对于有准备的人来说, 是如虎添翼;但对于朱大壮这种井底之蛙来说, 就无异于裹着蜜糖的砒.霜了。
姜铮厌恶的皱起眉毛。
他这才刚靠着亲闺女的救济脱了贫、过上点好日子,就敢这么造、这么招摇了?
活该他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被出老千套牢了。
见他急得直搓手, 姜铮故作为难道:“可是我,我也没钱呀。”
朱大壮急切道:“秦家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你拿几件出来给我,我去卖掉不就好了?”
姜铮:“……”你tm可真敢想。
合着人秦家就是你的后院兼救济仓了?
姜铮立马拒绝道:“不行!秦家保姆保安什么的都很多,而且屋里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万一被发现了,肯定会被赶出去,说不定还会被送进警察局的。”
朱大壮不信:“秦家那么有钱,在乎几个东西?而且你可是他们的闺女,他们最多教训教训你,怎么可能把你送进警察局?”
“可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啊!而且万一……秦君禾借此机会,非要把我赶出去呢?”
姜铮故意重重的叹气,随口编排道:“你是不知道我的日子多难过,那秦君禾总是给我使绊子,一心要把我赶走。有次我还听到她说,要想办法去报复你来着。”
朱大壮被吓了一大跳:“不会吧,她想报复我?她要报复我什么啊。我好歹也把她养大成人了……”
又是那老一套说辞。
这就是狗比系统说的“养恩难还”是吧?
【不管再怎么样,他确实是把秦牧晨,也就是秦君禾给养大了。】
【你看他前两个女儿,不都没活下来吗?】
姜铮呸道:“那是因为他重男轻女,亲手杀了两个女儿!”
一个被他丢到荒山上喂狼了,一个被他亲手溺死了。
“他之所以留下秦君禾,还不是因为那算命先生的话?还不是因为想多拿捏一个为他赚钱的可怜女孩?”
“他能有什么父爱和责任心?”
【父亲无法怀胎十月,难免生来就对子女亲情淡漠。所以你也不要对父亲期望太多……】
姜铮笑了:“我记得你在上个世界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让我当一个良母的时候,不是说无论如何,母亲都该对子女负责的吗。怎么到了父亲这里,就是不要对他期望太多了?”
姜铮咄咄逼问道:“你对女性苛刻要求,对男性毫无要求是吧?”
“男人没底线也没关系、还可以心安理得的虐待女儿,还继续吸她的血?”
“你这是双标得脸都不要了?”
【……】
朱大壮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他养大秦君禾多难,姜铮却听不下去了:“那你有没有不让她继续上学,还总是打骂她?”
朱大壮哑巴了。
姜铮叹气道:“秦睿军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你想想万一他知道了……”
直到说到了那秦睿军,朱大壮的心里才打起了退堂鼓,满心忐忑起来。
胡乱扒完碗里的饭后,他就说要赶紧回去想法筹钱,脚底抹油跑了。
他这分明是在怕秦睿军。
呵呵,不过难道想打败一个男人,只能假借另一个比他强的男人的手来实现吗?
姜铮心里又觉得痛快,又觉得不够痛快。
看了眼天色后,她转而去了xx高中,接秦君禾回家。
原本闷闷不乐的秦君禾一看到她等在校外,就开心地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跟她汇报着。
姜铮微笑着,心不在焉的嗯嗯附和着。
脑海中却回想起系统播放的回忆画面,和她想起来的那些真相……
她觉得,必须加快进度了。
晚饭过后,给秦君禾安排好学习进度后,姜铮就去楼上找了陈万芸。
姜铮敲敲门:“妈,是我。我能进来吗?”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然后陈万芸疲惫地回答道:“进来吧。”
姜铮走进去,看到地上散落着白底蓝纹的瓷杯碎片。陈万芸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神情恹恹的坐在宽敞的书房里,眼前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
“妈,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睡啊?”姜铮边说,边蹲下清理碎瓷片。
陈万芸收起笔记本,站起来试图阻止她:“叫菲佣来收拾就好了。你别划伤了手,破伤风了就不好了。”
“我没那么娇弱。”
姜铮把大的碎片收在一个果盘里,又拿小型吸尘器吸走剩下的小碎片,然后才转头温柔地看着她,“我想,我来收拾可能更好些。”
陈万芸抿紧薄唇,无声的惨笑了下。
是啊,不然秦睿军知道后,难免又是一顿盘问。
自打她和秦睿军结婚后,他就一心扑在事业上。
按理说男人事业心重,她也不好说什么。并且婚后她很快就怀孕生女了,然后按他的请求,辞了工作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公司里的事也都全权给他处理了。
不过虽说是全职主妇,但秦睿军说是怕累着她,请了不少保姆和家政。她只要给女儿读读书、教些知识就好,要么就是和太太圈子里的人喝喝下午茶什么的。
老公精明能干,养女乖巧懂事,现在亲生女儿也回来了……按理说她应该很知足了,但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从平时来说吧,无论她在家里有了点什么动静,秦睿军几乎马上就会知道,接着会打电话来问询关切,或者回来后再找她聊天。
外人都很羡慕她老公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但陈万芸却总觉得有些窒息。
——因为她的生活,像是被监控着的。
这个豪宅中的每双眼睛,都像是一对制作精密的监控器,全天候24小时聚焦在她和女儿们身上。
“妈,明天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和君禾一起。”
姜铮望了眼窗外后,认真地说,“你一定不会后悔的,我保证。”
陈万芸眼神微动,显然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但还是摇了摇头:“你爸他……会不高兴的。”
再骄傲的人,一旦被折断了翅膀、拔去了獠牙,又被驯服了太久,就会变成她这样——过度在乎驯养人的反应,且极度害怕社交。
“妈,管他高不高兴呢?我只想让你高兴。”
姜铮压低声音,伤感地说,“而且君禾也想和你一起出去转转……好吗?”
陈万芸猛地一怔,心神恍惚的看了她片刻后,柔声答应了下来。
姜铮和秦君禾那边打过招呼了,说是帮她给学校请了一天假,想带她们出去转转。
秦君禾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陈万芸穿着一身温柔杏色的衣服,和两个女儿一起出门坐上了网约车。
秦家的专职司机原本想追上来,但苦于气门芯儿不知何时被拔了,只得用两条短腿追在后面喊着什么,姜铮视若罔闻,吩咐司机加快速度离开。
见她这样,陈万芸莫名的也放下心来,暗自松了口气。
母女三人在车上温声说着话,直到下车后姜铮才指了指某处:“这边走。”
跟着她进入地铁站,和熙熙攘攘的人流接踵撞肩时,陈万芸才觉得有些惊讶和恍惚。
怎么女儿会带她来地铁站了呢?
啊,她好久没来过地铁站了。
她居然不知道现在城市里的变化居然这么大!
陈万芸跌跌撞撞的跟在姜铮身后,看她跟着旁边队列的人有样学样,投入纸币购买好单程地铁票,然后跟着她坐上地铁。
地下隧道中,车厢玻璃外的一团团白光飞快地打在她的视网膜上,动态的明星广告鲜活生动,看得她目不转睛。
地铁轰隆隆驶过,车厢跟着行动轨迹轻微晃动。
身边是人们的轻声交谈,或活泼、或稳重。
虽然有些喧嚣吵闹,但陈万芸觉得很怀念。
想当初,她也飞奔于各条地铁线中,为了自己的事业奔波打拼啊。但如今……
“妈,咱们该下车了。”
姜铮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此时心里有了数,便轻声提醒道。
陈万芸恍恍惚惚的跟着她下车换乘,带着两个女儿去商场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提多快活了!
等她们都逛累了之后,姜铮才打了个电话。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载着三人七拐八拐后到了一栋小别墅外。
陈万芸满心疑惑,但光从绿化安保和道路规划就看得出,这里也是豪宅区。
“牧晨啊,你带妈妈来这里干什么?”
陈万芸茫然地问:“这是哪儿?”
秦君禾也是一脸茫然。
姜铮按下按钮,开启了中间的隔音门,然后告诉她们:“咱们在这里等会吧,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陈万芸接过她给的零食和热茶,迟疑地看向前方:“这个司机是?”
司机是个短发女人,寡言少语,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
姜铮轻描淡写的解释说:“我买断的专职司机,只为我服务。放心,绝对安全。”
买断的专职司机?
陈万芸惊得张大了嘴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盯着她:“牧晨,你怎么会……”
姜铮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秦君禾紧挨着姜铮,呆呆地看向她看的方向,心里期待又惶恐。
过了会儿,只见一个打扮精致、衣着不菲的中年女士和一个年轻男孩一起走了过来。这两人一看就是mǔ_zǐ,因为男孩对女士的态度是恭敬而不失活泼,且眉宇间有几分相似。
陈万芸急忙贴着玻璃往外看,如坠冰窟。
36. 第 36 章 孝女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怎么在这儿?!
她身边的那小子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难道是,是……?
姜铮冷冷地说:“那个男孩叫做秦瑞正, 是秦睿军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他们原本还有个小儿子来着,可惜还没出生就死了,秦睿军那会儿哭得可伤心了。”
“这个私生子比我大两岁, ”姜铮语气嘲讽的继续说, “那个小儿子如果还活着的话, 应该和我是同岁。”
同岁?
意思是秦睿军在和她结婚前, 还没和这个女人断干净吗?
陈万芸如遭雷击,脸色发白。
那个女人, 是秦睿军大学期间谈的女朋友。
陈家和秦家是世交, 经常来往走动。所以陈万芸从小就很亲近他、爱慕他, 甚至对家人指定的这场婚事满心欢喜。
而大她几岁的秦睿军也没有反对,甚至在她偶然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跟她解释说那都是过去式了,让她放心。
陈万芸相信他, 没有追究下去。
即使婚前隐约听到些传言,她也告诉自己, 要相信自己的心。
秦家把两成股份作为聘礼让渡给了陈万芸,陈家也以两成股份为嫁妆记在她名下, 让她一举成了秦氏集团的大股东。
这场联姻被称为是“强强联合、门当户对”, 也顺理成章地让秦睿军声名鹊起, 在大众视野里狠刷了波存在感。
他借此高调宣布, 准备收购几家创业公司并重组集团业务,野心勃勃。
陈万芸原本也是企业高管,但在他的请求下, 迅速怀孕生女了。
毕竟,秦家都出了两成股份,诚意满满。
男方家肯定是要孩子传宗接代的,她怎能不答应呢?
然而可怜她当初刚生产完,情绪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却发现秦睿军偶尔会眼神怔怔,眉头微锁。
虽然他会很体贴地抽空陪床,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这些情绪总会让她觉得,是因为他一心想要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他在失望。
但当她忐忑的问出口时,他却温柔地回答说只要是她生的,他就无论男女都喜欢。只是她的父亲对他用的一些商业手段不大看得上,搞得他有些忐忑不安而已。
当时的陈万芸对他百般信任、毫无猜忌,居然转头就去埋怨了父亲……
她可真是个不孝女啊!
听她愤恨内疚的哭诉着,姜铮忍不住灵光一闪,恶意的给系统出了个难题:“你说,一个女人应该忠于她的丈夫,还是她的父亲呢?”
既然它又想让她做贤妻良母,又想让她做孝女……那总会有冲突的时候吧?
那么当那些男人的利益有冲突时,系统会更倾向于谁呢?
只要它回答,姜铮就能判断出它后面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了。
然而过了好久,她才终于听到了它的回答:
【应该顺应局势,忠于当下。】
这不就是没回答吗?
看来它是谁都不想得罪啊!
还真是个狡猾的、阴沟里的怪物呢。
姜铮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很好。
她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
陈万芸依然陷在自己的痛苦情绪中,无法自拔。
她故意忽略了父亲其实也是要拿她去“门当户对”的联姻秦家、巩固商业地位的事实,加上此时受到的冲击震撼实在太大,所以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秦睿军头上。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当初的直觉无比正确且可怕,深埋在心底的愤恨便猛地都涌了出来。
秦睿军啊秦睿军,你可真不是个人!
拿着我家的人脉资源、顺利身居高位,却在外包养女人、偷养私生子!
陈万芸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但立刻就被两双温暖坚定的手给稳稳扶住了。
转头一看,养女眼神坚定,亲女双眼清亮。
而且两个女儿的眼中都有对她浓浓的依恋和支持,陈万芸的心这才慢慢落回原位。
姜铮冷静地说:“我早就知道,他只想把我卖给更有钱、更厉害的豪门,把我当成他招揽投资的名片。”
“但我不愿成为他疯狂敛财的工具,不想让你和姥爷的心血毁在他手上。”
“我也不想让君禾也走我的老路,成为牺牲品。”
“更不想让那对无耻的mǔ_zǐ坐享其成,蚕食本该属于你和君禾的东西。”
“我觉得……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君禾也气愤道:“没错,怎么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妈妈!”
陈万芸死死地转头盯着那对消失在别墅区里的mǔ_zǐ,紧握着女儿们的手,缓缓点了点头:“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姜铮让司机把她们送回家去休息,然后在一个茶楼里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
司机名叫魏岭,是个刚被刑满释放没多久的苦命女人。
她从小家境贫寒,在家里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一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生父——魏根强。
魏根强是个精.虫上脑的东西,几乎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要拉着她妈做那种原始的事情,然后提着裤子去村里到处晃悠。
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文盲率高达近九成。
魏根强是个农村人,也是个实打实的文盲,更别说什么避孕措施了……所以她妈一再怀孕、一再生产,快跟猪圈里的母猪有一拼。
这令人感到荒诞又绝望的一切不停地上演着,直到魏岭快被嫁去别的村子前不久,才被终结。
那门亲事,是魏根强为她指定的。
虽然他还很想让魏岭在家里劳作,照顾一堆孩子和他那老婆子,但家里实在太穷了,魏岭又是个老姑娘了,再不把她许了人家的话,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再说,不是还有二丫、三丫她们吗?
然而他虽然拿了人家不少彩礼,却什么也不准备出,只是厚着脸皮等人家上门来带走她。
他还厚颜无耻地说:“这样就能多养活几个娃了!”
言下之意,他还要肆无忌惮地对她母亲做那种事。
那天是初冬,天气冷得厉害。
村子又毗邻植被茂密的大山,自然更是寒冷。
几只冬鸟轻踩大树飞过,便有几根朽枝从空中掉下,摔断成几节。
面容苍老、眼神空洞的女人从斑驳的老树下缓慢走过,宛若白日幽灵。
——那是魏岭的母亲。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神情呆滞的抱着破烂的塑料盆,去给猪圈里的母猪撒饲料。
魏岭想说什么又觉得很无力,就默默走去摘掉她身上的枝叶,温和又强势的夺过盆子:“妈,我来吧。”
女人便呆呆地松开手,蹒跚的走到一边坐下,开始打毛衣。
魏岭匆忙撒完饲料,就跑去夺过她手里的活计,劝她回床上休息。
因为她刚生下一个夭折的孩子,身体还没恢复完全,这会儿勉强下床走动劳作,裤子上就沾了不少新鲜血迹。
然而女人宛如听不见一样,被夺走毛线后就又去晒红薯干,被夺走红薯干后就又拿起镰刀,准备出门去割猪草……
魏岭不懂这是为什么,但心酸得眼泪直掉,索性死命拉住她:“妈,听我的,去休息!我来干活儿,你好好躺着行吗?”
她妈妈摇了摇头,非要去做事。
直到门外传来了魏根强的声音时,魏岭突然清楚地看到——她打了个哆嗦。
见她这样害怕又恐慌,魏岭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握紧镰刀,眼神寒冷。
外人不知道的是,他有时候也会对魏岭做那种事。
为了不让妹妹们遭到他的毒手,魏岭一直默默忍受着他的兽.行。
然而她明天要是嫁人了,母亲和妹妹们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能就这样离开这个家,让她母亲独自面对这样的恶.魔。
也不能给妹妹们留下这样的困境。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吧?
冬天里的阳光都像是过了遍冰雪似的,只有光亮,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魏根强照常去别人家蹭吃蹭喝,直到酒足饭饱了才心满意足地走回来。
他眯着眼睛哼着小曲儿走进来后,就习惯性的去找女人的身影。他准备像往常一样,把女人拖进屋里去做那种事,好美美的睡个事后觉。
但是大女儿魏岭却突然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魏根强有些不高兴,却听到她笑着说:“爹,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魏根强酒意上头,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大女儿,忍不住睁大双眼。
呀,玲玲这胸脯,这屁股,这身条……可比那干瘪瘦弱的老婆子养眼多了!
只可惜她明天就要嫁人了,这可真叫他不舍得啊……
心猿意马之下,他居然冲着她张开了双手,臭烘烘的嘴巴也凑了上去。
这让魏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幼时起就有的阴影。
她那时候才几岁,但虽然懵懵懂懂,却时常也会觉得魏根强碰触她的方式有些“不对劲”。
后来大了些,更懂了他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事,心里满是荒芜,一度绝望到想死。但一想到弟弟妹妹们,她就还是忍下来了。
但是现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点燃了满地荒芜,很快只留下了大火过后的焦黑和死寂。
魏岭木着脸闪身避开他,弯腰拿起箩筐和镰刀就往外面走,还回头冲他弯了弯唇角:“爹,我想去打点柴火和野菜回来做饭,你去吗?”
魏根强被她弯腰时露出的曼妙弧度闪花了眼,就晃晃悠悠地跟上去,大着舌头回答:“去,去……咱爷俩儿啊一块去!”
fù_nǚ俩一块上山采摘,这在村子里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一路上,应对邻里的话语和寒暄也不算难。
就这样,魏岭引着他上了山,又七拐八拐的引着他走到峭壁边上。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村民们都回家吃饭休息了,动物们也大多冬眠了,整座高山异常安静。
峭壁底下是一面巨大的湖泊,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
见四下无人,魏根强心里更是发痒难耐,一个纵身就扑了过来:“我的好玲玲啊——”
魏岭眼中带着疯狂的笑,利落地往旁边一闪,又回身狠推了他一把。
魏根强便不受控的飞了出去,但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攀住了崖边的一根粗实的老藤蔓,堪堪挂在崖边,两腿乱蹬着:“玲玲,快来拉我一把!”
魏岭没动弹,冷冷地看着他。
她心想:拉你一把?
然后让你再把我们踩入深渊,永不见天日吗?
见状后,魏根强急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大半:“死丫头,等我上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哇,好哇,又是熟悉的威胁是吗?
魏岭索性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一脚踩在箩筐上,一手把玩着镰刀,悍匪似的盯着他。
魏根强破口大骂了一会,但见魏岭毫无动作,就艰难地低头看了眼脚底,然后慌了:“好玲玲,来拉爹一把,等爹上去了给你买些好吃的啊!”
这是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
见魏岭终于动了动,魏根强心里大喜。
但他很快又激动地骂起来了,因为魏岭只是换了个姿势,换了只脚,像是把他的头踩在脚下那样继续踩着箩筐,神情冰冷又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魏根强紧抓着藤蔓的手酸痛不已,但也只能无奈地开始自救。
然而他的动作力度太大,藤蔓又老化腐朽了些,于是——
“啊——————”
魏根强如断线风筝般栽下山崖,但他只来得及惊恐又急促地尖叫了一声,便直直掉入湖中,把薄冰层砸出了一个大洞,溅起了大片水花!
37. 第 37 章 孝女
魏岭把手放在破旧的棉衣上擦了擦, 擦干手心的汗水,然后轻贴着暗色的峭壁,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寒潭。
眼看着他努力挣扎出水面了, 在喊着什么,却又被湿透的衣服和破碎的尖锐冰刀给逼得再次往下沉去。
随着他的挣扎,冰水被带出水面, 融化了薄薄的冰层。
冰层断裂, 冰刀磨割着他裸露在外的身体, 带出一道道殷红的血。但那些血迹和冰块很快就被冰水淹没, 就像魏根强一样。
从高往下看,只见那个黑色的大洞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如此反复几次后, 寒潭的水面逐渐归于平静, 只剩下一圈圈微不可见的小小涟漪。
呼,这下好了。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以后,母亲和妹妹们就安全了……吧。
魏岭呆站了会儿,觉得那黑漆漆的破洞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之后, 才沉默的背着箩筐离开。
她茫然地往山上走,打了好多野果野菜和柴火, 直到箩筐再也塞不下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家。
她去厨房做了饭、洗了果子, 端出去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吃, 默默地看着他们, 心里平和又荒芜。
灰黑色的炊烟消失殆尽, 夕阳缓缓归于地平线,夜幕来临了。
几只寒鸦落在院门前的砖瓦上,收拢了翅膀, 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音符。
在它们身后,是清冷的残月。
魏岭坐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寒鸦和残月,毫无睡意。
夜深人静时,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马家那个一直觊觎她的二流子,马平。
敲开门后,马平贼眉鼠眼的扫视一圈后,迫不及待地靠过来,低声说他在山上看到她把魏根强推下山、做出弑父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得意洋洋的威胁她陪他睡觉,然后再主动嫁给他,否则就要去告发她。
突然被人捏住把柄威胁,魏岭却并不觉得害怕,心中只觉得遗憾。
她遗憾自己仓促之下下的决心,做事不够周全,倒是把这个平时总偷偷跟踪她的二流子给忘了。
但是,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这样威胁她,凭什么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住她了?
他是想做下一个魏根强,想把她弄成另一个逆来顺受的魏母吗?
他也配?
心里的愤怒和恶意突然如杂草般疯狂生长,脚边就放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和破碎的瓦片,但魏岭最终只是不要命般的挥舞着镰刀吓走了他,并没有一刀砍在他脖子上,或者拿瓦片割断他的喉管。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做下错事、犯下大过了。
马平趁着夜色落荒而逃后,魏岭木然的关上院门,站在寒风中发愣。
直到被清脆的鸟叫声惊醒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泪水。
说好来接亲的人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没有按时来。那二流子倒是又来骚扰过她几次,一心想得到她。
魏岭不堪其扰,终于忍不住挥着镰刀割伤了他的手臂,意味深长地笑着问他:“你就不怕……你哪天也突然死了吗?”
马平心里的满腔欲/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哆嗦着后退了几步。
她这样冷静又可怕的神情,他那日可是在悬崖附近见过的。
当时晴天白日的,他却硬是被她给吓得起了一身白毛汗,心想乖乖,这女娃可真狠啊。
但这几天他一直被“唾手可得”的假象所迷惑,差点竟忘了——她可是个恶毒的杀人犯啊!
二流子回过神来后,便放弃了得到她这件事,毕竟他也害怕娶她回家后,哪天他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但他又不甘心自己看上的女人就这样安稳的另嫁他人了,就去镇上派出所告发了她,说她故意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杀人案,还是杀父案件,这可是大事。
警车立刻载着他进村,根据他的指认,前往魏岭家调查。
而在听到远处的警车响声时,魏岭就马上把屋里的二弟和三妹叫了过来,仔细叮嘱他们照顾好母亲和弟妹们,然后毅然决然的顶着大片凉薄的日光,跟着前来办案的警察走了。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村子里也私下对魏根强的一贯人品和龌.龊行为议论纷纷,言语间也都很可怜魏岭、她的母亲和弟妹们。
那二流子一口咬死说是魏岭亲手推魏根强下悬崖的,但案发现场早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抹掉了不少痕迹,也没有第二个证人能证明是她先动了手。
而且从魏岭的体检结果来看,她的处.女.膜已破裂多年,下.体有几处旧伤和妇科疾病。
根据警方调查,除了魏根强外,她平时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成年男性,所以警方判断魏岭说是魏根强对她图谋不轨,她才闪身躲开这点……逻辑和行为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再者,即使魏岭在躲避的过程中借力推了他一把,那也是正当防卫下的慌乱举动而已,并不能代表她是蓄意谋杀,她最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魏根强坠落悬崖、见死不救而已。
把她收押两天后,搜救队沿着湖边找到了魏根强,叫她去认尸。
在看到魏根强浑身僵硬如石、肤色青白、眼中满是恐惧的时候,魏岭突然沉默了,之后就一言不发,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在被提起公诉、宣布判决之后也没上诉,顺从地去某女子监狱服刑了。
由于她是有能力救人却见死不救,且对方是她的亲生父亲,性质比较恶劣,所以被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但那个给她泼脏水的二流子也没能像他想的那样全身而退,他被指控见死不救外加对魏岭胁迫勒索、挑衅滋事,数罪并罚后被判处两年的有期徒刑。
之后由于魏岭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两次减刑机会,刑期缩至五年。
前不久她刚被刑满释放,但由于有案底在身,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
某次姜铮和竹叶青打交道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不禁感慨了句她们公司业务可真广泛,然后认真地让她帮忙联系魏岭,说想给她提供一份工作。
魏岭那样做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妹,还能不畏于二流子的胁迫,坦然服刑来承担自己的过错……
姜铮很愿意给这样苦命又坚韧的女人,一个新生的机会。
这时已是金秋九月,茶楼外的枫叶色彩绚丽。
放眼望去,绿叶中夹杂着金黄和火红,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魏岭在外面停好车后,就习惯性的低头走进来坐下,简短报告说:“办好了。”
姜铮早就收到了秦君禾报平安的短信,冲她笑笑:“你做得很好。”
魏岭不自在的动了下身体,像是不习惯这种夸赞:“是我应该做的。”
姜铮凝视了她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后悔吗?”
虽然她没有说清楚是对什么感到后悔,但魏岭依然听懂了,吐字清晰的答道:“不后悔。”
姜铮叹道:“为了那种人而浪费了自己最好的年华,值得吗?”
“值得。”
魏岭的回答依然很简洁,眼神也很平静。
见状后,姜铮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原本叫魏玲,但在出狱后却为自己改名叫做魏岭,也不知是在忘却什么,还是在纪念什么。
【这不仅不是孝女,简直就是恶女!】
【弑父……可是不被常人所容的天大罪过!】
【人人都会唾弃她,鄙夷她,她怎么可能不后悔?】
姜铮嗤笑:“她那生物学父亲还弑子弑女、残害妻女身体呢,难道人们就不鄙夷他、不唾弃他?”
“可他那样的人,至死都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时代不同了。如果她求助法律……】
姜铮正色道:“她既然能想到去自首,那必然是提前考虑过需要承担的法律后果的。”
即使她求助法律,法律最多是把魏根强关几年。
若是魏母被亲朋好友逼得去出具谅解书的话,魏根强大概率会被无罪释放,或者缓刑、监外执行。
到时候,魏岭还是会被嫁出去,但她的妹妹们又要怎么办呢?
魏岭之所以不惜背上终生骂名和严厉的刑期都要那样做,自然是有她的理由和考量的。
外人有什么资格评判她的行为?
姜铮缓缓道:“无论她求不求助法律,都是她的自由。”
【……】
【那她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找工作,继续承担自己所做行为的后果。你为什么要帮她?】
姜铮纳闷道:“在上个世界里,你不是一再要我给贾良仁重新做人的机会吗?怎么到了魏岭这里,就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帮她了?”
【贾良仁是投毒未遂,她这是弑父既遂,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姜铮连声质问道:“那贾良仁前世有没有毒杀原主苏清晗?他得到惩罚了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难道我的话刺痛你的前列腺了,所以你这么激动?”
【……】
【你真是不可理喻!】
姜铮回敬道:“你真是胡搅蛮缠。”
“你能不能闭嘴,不要教我做事?”
【……】
耳根终于清净了。
魏岭腰杆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双膝上,双眼微垂,显然是被长期训诫后形成的惯性动作。
姜铮暗自叹息几声,给她添茶倒水叫了糕点,又给了她一笔钱,温声拜托她帮忙做接下来的事。
魏岭很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