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白不知道这个,心底下的醋酝酿起来,整个皇城的人冬日里吃饺子都不用备醋。
马车上的气氛奇奇怪怪的,张翎最怕这个,他潜心医书,向来不会说话,也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情。正打算去骑马,容煜把人叫了回来。
你是从小学医的,昨儿骑了一天的马,今儿来歇着罢。若论体恤人臣,容煜第二没人敢是第一。
张翎站住了脚,看着面前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心底下有些纠结。他好想告诉容煜,身子上的困乏,原是比心底下的劳累要舒坦多了。
奈何有些事张翎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灰溜溜地准备上马车。
苏音看容煜有骑马的意思,开口道:臣也想学这个,陛下能教教臣么?
这话刚一出口,江逸白眼睛里快能射出刀子了。
数九寒天的,再冷冷不过这眼刀。
容煜没有即刻回应。
马上的顾云听见这一生,走到马车旁对苏音道:我教你罢。
容煜看了顾云一眼,对苏音道:他的马术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原是比朕要好。
这
真心想学骑马的人,是不会有所挑拣的。既然已经放了话,就不能收回。
苏音深吸了一口气,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人被顾云从地上一把拉到了马背上,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胳膊差点被拽掉。
江逸看白苏音揉了揉胳膊,不由得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容煜上马车之后,问了一句。
江逸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感谢嗯哼,余槿是徐景熙夫人呀的营养液~
第70章
张翎赶马车,容煜与江逸白在车内坐着,今日车上的三个人,相处大抵融洽。
容煜看江逸白不言语,也就没再说话。
马车颠簸了半日,容煜吃点心的时候才问张翎道:张太医与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什么姑娘?张翎不大懂容煜的意思。
容煜道:朕记得你前几个月还在问什么男女之情,辜负之类的,难道与那姑娘没有谈妥么?
容煜对这事没有什么经验,在他看来两个人情意相投,就可以进行谈论论嫁了。如顾云一般四处留情,是万万不可取的。
张翎听见是这事,略略垂了垂眸子,道:他很好,只是臣还没有想清楚。
夜长梦多,你再想几天人家姑娘年纪大了,要嫁给别人了。容煜打趣道了一句。
张翎闻言,轻轻笑了笑道:臣只是区区一介太医,原是配不上他。
没有这么一说。
情意相投本就是个缘分,更何况张翎其人说是绝世奇才也是不过分的,哪里就配不上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江逸白看张翎的目光有些异样,不过很快神色又平静下来。
盛京里头,什么样事都不稀奇。
南岭多雨,臣记得师父最喜欢在竹林中赏雨。许久,张翎才缓缓道了一句,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还记得。容煜看着他,按理来说,张翎九岁离开他的师父,如今也有许多年了。
张翎点头道:记得,臣无父无母,自幼是师父养着的,所以记忆犹深。
即使是在你面前,他也不曾露过面么?容煜问他。
张翎道:是,白日轻纱遮面,有时候是铜制的面具。
容煜想了片刻,道:以往这样的人不是太丑,就是太好看。
师父一定是后者。
就这么肯定?容煜问他。
嗯。张翎看着容煜,道,臣记得他的眼睛,那时一双很年轻,很好看的眼睛。
那时候的白衣人,应该与如今的容煜年纪相仿。
清眉俊目,那是张翎见过最通透的一双眉眼。
只可惜一别数载,他再也没见过。
.
马车在林中穿梭。
顾云找的路,大部分是没有太多人经过的。
除了风声与马蹄声,冬日里的林子是没有其他声音的。
道两侧未化去的落雪上有鸟兽经过的痕迹。这样冷的冬天,居然还有不少野兽在活动。
苏音刚刚被顾云教授了马术,如今正自个儿骑在一匹马上胆战心惊。
他从前是不曾自己骑过马的,一来他向来能坐着绝不站着,二来他也没有这个机会。
内府这次挑选的都是温顺有耐力的马匹,任谁骑在背上,无论怎么骑都不会随意发脾气。
拉着马车的马匹更通人性,只要跟在其他马匹的后头,能看见领路的马匹,大部分时间是不需要人坐在外头赶车的。
内府养的这些马匹中除了温顺的,也有十分暴躁的。
容煜御用的名叫红枣的那匹马,牵出来后旁人连上马都困难,唯独在容煜面前乖的像只兔子,让去哪里就去哪里。
人与人之间相处是讲缘分的,也与马匹也是如此。
不知时不时那里出了意外,苏音的马突然撒开蹄子疾驰了起来。
顾云奔驰去追,要看就要追到了,苏音的马不知被什么拌了一拌,直接跪在了路上。
随着一声嘶鸣声入耳,苏音从马背上摔下来。
顾云及时停下马,正准备过去搀人,忽发现前方大道上在马腿的高度,横着细细的铁丝。
着东西虽不锋利,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足以见血。
一时间,顾云有些庆幸这些铁丝没有被架在脖子的高度。
怎么停下了?张翎赶着马车问了一句。
顾云抬了抬手示意张翎不要说话。
马车跟着停下来,顾云骑在马背上静静听着周遭的动静。
容煜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突然间,一支箭直插在窗侧。
有刺客。容煜低声道了一句。
身后的江逸白直接从位子下抽出了长剑。
藏好,人有些多。容煜说罢,又是一支箭穿过窗子,直接钉在了马车上。
张翎惊了一惊,很快也反应过来,忙躲回了车中。
车外,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
顾云拔刀为苏音挡了一挡,身下的马中箭之后倒在了地上。
很快,有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车上的人听着,不想死的赶快下来!
一个的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江逸白的手握在剑柄上,容煜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收敛一些。
然后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去。
车外,带着家伙的人将马车围了个密不透风。
兽皮制成的冬衣,没有什么规制的武器,有些人的刀上还有很大的豁口。
应该是占山为王的野山贼。
为首的男人将他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车上带了多少银两,搜!
一声令下,几个高大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上了容煜的马车。
江逸白与张翎从车中下来,几个人站在地上静静看着四下的人。
很快,那几个搜马车的山贼走下来。
行礼与包袱落在为首的男人手中。
男人打开看了看,里头有些银两和字画,另外有几件衣裳。
怎么就这些,别是在身上。他说罢向容煜走近了几分,江逸白正要动手,容煜把手背在身后让他稍安勿躁。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疤,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
他将容煜端详了片刻,直接伸手拽走了容煜腰上的玉佩。
贴身带着的,是什么好东西?男人问了一句。
容煜看了一眼,道:父亲留下的,不是值钱东西。
是么?男人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道,既如此,爷就收着了,瞧你模样不错,饶你一命,留下来给爷做个妹夫罢。
妹夫?
这人居然还有妹妹。
江逸白听到这一句,心底下已然动了杀心。
苏音见那人如此,上前一步道:这位爷,我兄长是有婚约在身的,既然银子已经给你们了,不如就放我们走罢。
放你们走?想的美。男人看了苏音一眼,眯了眯眼睛,道,哟,今儿算是开了眼了,十娘说的没错,这些人里头一个比一个俊俏,可惜爷不好这口。
十娘
看来是有人提前为他们通风报信了。
调动这么多人马过来,一定不止是为了劫财这么简单。
那男人大笑了几声,吩咐底下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他们回去。
是
几人接了命令,便拿些绳子过来。
容煜没有反抗,其余几人便也都异常安生。
几个书生出门在外,遇到贼匪是常有的事,反倒是大打出手、以一敌十较为反常。
既然损失了马匹,行李又在这群山贼手中,不如将计就计。
容煜十分淡然的被五花大绑,那男人看容煜几人皆是慷慨赴死之貌,心底下也觉得新奇。
往日里那些个自称一身傲骨的书生见到他的刀,当即就被吓的屁滚尿流,这几个人倒是不一样。
知道这是什么吗?男人亮了亮手中的砍刀。
容煜略略弯了弯唇角,知道,是刀。
看起来还是杀猪用的,带了些陈旧的血迹。
行啊,有点儿定力。男人见容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直接照着容煜的脑袋劈下去。
刀刃落在眉宇前,只有一指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容煜依旧站在原地,八风不动。
江逸白略略蹙了眉,有东西从袖中而下,穿过雪地,从男人的裤脚爬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感谢染菽的营养液~
第71章
好小子,有点儿胆识,得带回去,让我妹妹好好挑挑!男人道了一句,笑着往人群中去。
容煜一行人被捆之后,用一条绳子连起来。
为首的男人上了自己的马,带着手下往山上去。
此地虽不在盛京,但离着盛京也不远,居然会有如此猖獗的贼匪,带着这么多人拦路抢劫。
.
雪天路不好走,这里的山头不低,一连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地方。
清泉寨,一个不算十分豪放的寨名。
这几个字写的潇洒俊逸,无论是名字还是写法,都与方才那男人的气质不大相符。
容煜正仰着头看匾额,肩膀突然被一个山贼拍了一拍,看什么呢,快点走!
这话刚落下,另一个山贼笑嘻嘻道:看清楚人,往后这可是咱们清泉寨的姑爷。
哟,那我可得留点神。那山贼假模假样地笑了笑,不再管容煜跟着另一个人胡侃去。
这寨子修的不算简单,一路走过看见不少木房子与石洞。
按理说他们走这条的路极少有人往来,拦路打劫该是入不了多少银子的账。加上大雪天没什么猎物,是如何养的起这么多人呢。
未及过多思量,人便被带到了山洞中。
入目的是嵌在石壁上的蜡烛与一些复杂的纹路。
男人在前方走着,后头跟着的山贼已经不多,唯余两三个看着他们。
一直走到深处的一片开阔之地,四周突然间亮了起来。
石洞内比外头暖和,这片空地燃着炭火,四下里皆是明亮的烛火。
远处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正在炭火旁烤火。
杏色的袄裙,头上戴着垂有薄纱的斗笠叫人看不到容貌如何。
又是一个不愿显露真面目的人。
那女人见到男人,起身走近来,看了容煜几人一眼,抬手对着男人比划了两下。
居然不说话。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看这几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你看着有没有喜欢的,把他留下,要是都喜欢就都留下。
人模狗样,顾云听见这个词儿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负如他,能在青楼里博得姑娘的芳心,一大半就是靠着这副臭皮囊,用人模狗样来形容,实在糟践。
女人看了几人一眼,又用手比划了两下。
容煜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只静静看着男人的反应。
似乎是有些为难,男人挠了挠头道:听哥哥的话,留下这几个人准没错,比以前那些歪瓜裂枣好多了。
男人说到这儿回头看了其他护送的山贼一眼,吩咐道:把他们先带下去关起来。
是!
那几人得了命令,用刀架着容煜一行人的脖颈,出了山洞。
方才所到的山洞,没有什么太过精细的东西,但暖和是真暖和。有厚厚的墙壁当着风雪,洞内又燃着炭火,便是穿件单衣也不觉冷。
这些是容煜到了牢房才后知后觉的。
关人的地方在另外的洞穴里。洞穴中没有炭火,唯有牢外的破木桌上点着半只蜡烛。
鼻息间是湿冷的泥土味,地上铺着的茅草爷带着些霉味儿。
属于石洞的本该有的寒愣在这里提现的淋漓尽致。
阿嚏
两个山洞巨大的反差让容煜不禁打了个喷嚏。
五个人被关了三间牢房。
江逸白与容煜关在一处,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红,即刻解了自己的斗篷围在容煜身上。
朕不用。
容煜道了一声,正要把斗篷还给他,被江逸白一把按了回去。
为什么,要自讨苦吃。用江逸白自己的法子,直接杀了这些人或许更为简单。
容煜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想打草惊蛇,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你要都杀了么。
他相信江逸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但是杀戮往往是最后无可奈何才会选择的办法。
他们是山贼,死不足惜。江逸白靠在墙上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