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从床上跳下来,“我说了没有!”
许母怔怔看着她,兀自哭了会儿,道:“你睡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许央滑坐在地上,默默擦着泪。
二十分钟后,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母亲说话的声音。许央光着脚,悄悄下楼。母亲好像在跟父亲打电话,情绪非常激动,夹杂着秦则初的名字。
许央一步步凑过去,心脏逐渐冷却。
她听到母亲说:“无论如何,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也要让秦则初坐牢……我的女儿不能让他这么糟蹋……许央不懂,今天洗了澡,痕迹肯定洗掉了……”
昨天觉得记事本里的秘密被爸妈看到,羞耻到想原地升天,本以为没有什么比日记被暴露在亲人面前更羞耻的事,没想到……
许央死死抓着扶梯,指甲在扶手上折断了一截都没感觉到。
她颤抖着下楼:“妈妈。”
许母拿着电话回头。
许央当着她的面,褪掉内裤,掀开裙子,嘴唇咬破皮,字音颤抖:“你可以检查,我没有和他做过。”
许母挂断电话,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检查?”
许央的眼泪一颗颗往下砸:“我可以跟你去找医生。”
后来发生的一切,许央混混沌沌,像喝醉了的人醒来断片,又像是选择性失忆症人间歇性发作,记忆碎片拼凑始终拼凑不起来。
记得母亲开车带她去了很远很远的一个医院,好像是隔壁市,好像又不是。她宛如一条死鱼躺在手术台上,抬起腿任人宰割。期间母亲冲进来,哭着说相信她,不要检查了,带她回家……她没听,也没有流泪,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裂缝……
再到后来,母亲不停对她道歉……父母吵架,父亲说要离婚……她很累,听不进去。闭上眼睡了过去。
人生第一次睡到自然醒。
外面稀稀拉拉好像是在下雨,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很踏实。
因为她知道,秦则初不再是母亲眼里的强.奸犯。她落下的功课,他会帮她补回来。再有三个月,他们会一起考出宣坊街,一起去a市。
秦则初坐在病床上输水,手背上扎着针,一只手操作不了平时常玩的那款手游,无聊地刷了遍网页,最后点进一款学习app,低头刷数学题。
给她换药的小护士瞥眼看见他的手机屏幕,红着脸笑道:“上学时我最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学霸。”
秦则初没抬眼,说:“巧了,我女朋友也喜欢。”
小护士知趣地端着药走出病房。
许父母在这个时候走进病房,提了一个果篮。
秦则初没给他们眼神,继续低头刷题。
许父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
秦则初算出一道大题,掀起眼皮,看向许母:“道歉。”
许母诚惶诚恐:“对不起。”
秦则初放下手机,拍床头柜上的骨灰盒:“给秦川道歉。”
许母怔了怔,弯腰朝着骨灰盒鞠躬:“对不起,我那天太冲动,口不择言,说了好多有辱你的不实传言,我对此深感抱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直起身时,她眼底青黑,眼角泛红:“秦则初,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许央。”
秦则初态度谈谈:“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给不了许央一个良好的环境,我随时都会带她走。”
“不会不会。”许母连忙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们,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看着前几天还在嚣张气盛的许母如今诚惶诚恐的样子,秦则初心里有点说不出去的微妙,甚至是难过。
“对不起。”他开口,真诚道,“喜欢上许央,我无法控制。抱歉扰乱你们安宁的生活。”
没料到他会说这些,许父母面面相觑。
“我会保护好许央,不让她受委屈。”秦则初眼神清澈而真挚,“虽然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甚至有点幼稚,但……你们可以等等看。”
从医院出来,许父母一路沉默。
许母回到卧室,把包里的一个信封拿出来,倒出一个移动硬盘,砸碎,扔进垃圾桶里。
昨天收到的快递,信封里是个移动硬盘,里面存了一个视频。
那天晚上,她在公司发疯用刀捅了秦则初的视频监控。
画面非常清晰,镜头恰到好处,把她拿刀捅秦则初的动作全都拍了进去。
她昨天连着看了上百遍,定格放大,想要看清他握住她手腕时的动作,到底是拽着她的手腕往里捅还是阻止她捅。
监控角度非常微妙,恰恰挡住手腕的动作。
辨不出来。
调出公司那晚的监控,发现和移动硬盘里的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想起秦则初曾在白天时去过公司,她把监控拖拽到早上那个时间段,从头到尾观察了遍秦则初的所有画面,终于找到一处异常——他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玩了会儿茶几上的水果刀,然后抬起脸,朝着监控的方向看了会儿,露出一个笑。
许母被这个笑容吓到,拉着许父看了遍。许父说是她多想了,但她不这么觉得。看着监控里的那个笑,毛骨悚然。
今天去医院,看着他青春甚至稚嫩的脸和清澈真挚的眼神,恍惚间,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许央第二天去学校,发现秦则初没来上课。
杨音音问:“许央,你和秦则初干嘛去了?昨天都没来学校。”
“我感冒了。”许央含糊道,“秦则初也没来么?”
“你不知道?”
“我手机坏了,没和他联系。”
午休时,杨音音看着她的脸:“不对啊,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和秦则初吵架了?”
“没有。”
“反正你俩肯定有情况。”
许央禁不住问,过了一会儿,自己招供道:“我爸妈发现我和秦则初在一起了。”
她哽咽着,略去难言之隐,用三两句话简要说了这几天里的鸡飞狗跳。
杨音音安慰她好久,最后出注意道:“你傻啊,不会给你爸妈说你们分手了,其实你们偷偷谈,反正在学校,他们也不知道。”
许央:“可是——”
“没什么可是。”杨音音说,“你就暗度陈仓偷偷谈这几个月,我跟你说,等你上大学了,你爸妈该天天催你谈恋爱了,等你大学毕业,就该催你结婚生孩子了。就算大学还是不准你恋爱,反正你在a市,离家那么远,不跟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啊。”
杨音音捏许央的脸:“平时挺有智慧的一个人,为什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这事如果搁我身上,肯定能被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圆过去,屁事没有。”
许央觉得杨音音说的有几分道理,由衷道:“音音,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热情大方,性格开朗外向。好相处,脑子聪明。每天都很开心。”
“略略略略。”杨音音吐舌头扮鬼脸,“你把我说这么好,咱俩换换?我所有这些都给你,换你一个秦则初怎么样?”
许央小声嘟囔:“想得美。”
下午,秦则初拎着书包走进教室,抬眼看见她,挑了挑眉梢,神采飞扬。
待他坐下来,许央问:“你昨天和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秦则初叼着根棒棒糖,往外掏试卷:“我姑姑有点事。怎么,想我了?”
下节自习课时,秦则初趴在课桌上睡觉,睡梦中突然咳嗽了声,他皱眉心,捂了捂腹部。
许央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做噩梦了么?拿笔戳他腰,想要唤醒他。
笔头刚触到腰腹,他捂在腹部的手突然一转,拧住她的手腕一掰。
许央低叫了声,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秦则初这才睡醒,睁开眼,看到许央的泪眼:“怎么了?”
许央:“手疼。”
秦则初这才看到被他捏住的细白手腕,连忙丢开,坐直:“媳妇儿对不起,我刚在梦里,纯粹下意识动作,不知道是你。”
许央含着泪揉手腕。
秦则初伸手过去:“我看看,带你去医务室。”
许央脱口而出:“不用,我又不是不禁打。”
两个人都愣了下,同时想到上周末的那场混乱。
许央从内心深处排斥医务室这种和医院有关的东西,脑子里闪现过手术台上的耻辱,可是这种耻辱又不能跟任何人说,更不能对秦则初说。
眼泪啪嗒啪嗒掉,秦则初再伸手过来时,她不知脑子抽什么疯,突然说:“我们分手吧。”
杨音音惊愕地回头,想摇晃许央的肩,姐妹,我跟你说的不是这样子啊啊啊!
秦则初收回手,看她:“为什么?”
许央:“毕竟早恋是不对的。”
秦则初喉结上下慢慢滑动一遭:“你不喜欢我了么?”
问出这句话时,虽然知道答案是不可能,他的心口还是疼了下,牵扯到腹部的伤口,连着筋地疼。
许央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秦则初一瞬不瞬看着她,缓缓说:“我想不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了。”
许久,他说:“那就分吧。”
课间,许央趴在课桌上默默流泪,围观全程的杨音音觉得莫名其妙,槽多无口,想劝,真的是无处下手。
摸许央的头,一声叹一声:“我真傻,我什么让你这个更傻的去玩什么分手梗。”
快上课时,秦则初拿着一杯奶茶走过来,放在许央桌上。
杨音音赶紧趴许央耳朵上说:“快起来,我预感你的xxx要放大招了。”
许央用手背抹了把脸,吸着鼻子坐起来。
“学委大人,听说你分手了。”秦则初笑道,“我可以追你么?”
杨音音:“……”
我真傻,为什么会相信你们刚真的是分手。
许央扁嘴瞥他。
“听霍向东说,你前男友是个潜在渣男。我也这样觉得,忘了他。”秦则初骚气地扭胯,“换我上。”
第61三场雨16
秦则初说追她, 是真的在追, 非常的严于律己。
没追上以前,绝不以男朋友自居,也不再一口一个媳妇儿一口一个央央地叫。刚开始许央不习惯, 后来被他带偏,居然觉得这样的状态既新鲜又刺激。
有天老暴不知从哪里听说秦则初和许央在谈恋爱, 把秦则初叫到办公室谈话。
秦则初:“你可能听岔了,我们还没开始谈。”
老暴:“??”
“其实我是个男小三。”秦则初一本正经自爆道, “许央的前男友是个渣男,我把他们拆散了。”
被猝不及防的八卦塞了一嘴,老暴呛得咳嗽不止。
秦则初继续:“目前我正在追她, 还没追上。”
老暴看着他, 咂咂嘴,半天没说话, 一副“不是太理解你们年轻人玩法”的表情。
“我不太理解许央。”秦则初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我这么优秀,她为什么还不要我。老师, 你要不帮我劝劝她?跟我在一起,保证每天都是情人节。”
老暴:“……”
老暴:“你不要耽误许央学习。”
秦则初:“我去把许央叫过来?你好好教育教育她, 让她早点接受我。男小三不好听, 我想上位转正。”
“滚吧你。”老暴抓起一本书砸过去,“管好你自己。让我发现你骚扰许央绝饶不了你!”
秦则初走后,老暴沉思。
许央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应该就是和她那个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既然已经分手, 又是临近高考,就不要再找她谈话过问了,影响情绪是大忌。
下节课本来是自习,被老鹰占来讲试卷。秦则初从老暴办公室出来,已经上课五分钟,他站在教室门口:“报告。”
老鹰正在黑板上写翻译题,看了他一眼,拿着教鞭随便在黑板上一指:“你来翻译这句话。”
秦则初笔直站着:“噢,我的上帝,你这个迷人又美丽的小宝贝儿。”
全班哄笑。
许央看着他,突然想起他转学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情景。他清清淡淡站着,模仿老鹰的矿味口语。
一晃眼,已经过去一年。
犹如昨日。
众人目光中,秦则初坦然地回到座位上。刚开始还板正坐着认真听课,后半节课渐渐坐不住,偷吃一块糖,偷喝一口奶,小动作特别多。
许央整理好这节课的语法重点,瞥他一眼。
秦则初趴着,下巴枕着胳膊,把一支铅笔放在上嘴唇和鼻子中间,为了不让笔掉下来,他噘起嘴夹住,腮帮一鼓一鼓。
注意到许央的目光,他偏了下头,铅笔掉落下来。
“学委大人。”秦则初笑着捡起铅笔,“我是在练习注意力。”
眼睛闪着光,一副‘快来问我是什么注意力’的神情。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许央垂眸,没搭理他。
秦则初:“……”
嘴巴的注意力。接吻的注意力。
秦则初两根手指转着铅笔,盯着她看。窗外的树影随风晃动,在她脸上时不时晃过,衬托得她更加恬静。
眼眸垂着,睫毛的阴影扑在眼下,皮肤白得像是透明,嘴唇粉嘟嘟,水润润的。
非常怀念嘴唇的味道。
“你试试。”秦则初舔了舔嘴唇,突然伸手过去,把铅笔放在她上嘴唇上,“我觉得你的嘴巴特别适合噘起来。”
许央:“……”
一个粉笔头从天而降,砸在秦则初嘴巴上。
老鹰站在讲台上,叉腰看着他。
秦则初讪讪地收回铅笔,拇指蹭掉嘴巴上的粉笔沫,朝老鹰笑了下。
课间,许央刚从厕所出来,突然被一只手拽到隔壁教室。
哐当。
教室门撞着墙开开合合。
许央被秦则初堵在门后的角落。
“你干什么?这是别人教室。”许央小声说。
“空的,没人。”秦则初目光炙热,“我憋不住了,要对你耍流氓了。”
许央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叼住。
像是在吃一块珍藏已久的糖,舍不得很快吃完,轻轻舔,慢慢含化。不够,突然咬住,软舌顶进去。还是不够,手放到她屁股上用力捏了捏。
流氓耍的很彻底。
办公室里。
老暴喝着茶,把找秦则初谈话的事情说给老鹰,惆怅着四连问:“谈场纯纯的恋爱不好么?为什么要去当男小三?为了寻找刺激?普通纯洁的恋爱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么?”
老鹰:“……”
你的眼睛是瞎的?看不出来他三的是他自己?
秦则初像个拔掉无情的渣,说是耍流氓就是耍流氓,一点不含糊:“我早晚都要追到你,吻你就当是提前预支。”
许央:“……哦。”
只是,他耍流氓的频率越来越高,许央走在路上,冷不丁就被拉到一个黑暗小角落,先亲再说。亲完还要装无辜:“学委大人,你就不能答应做我女朋友么?”
有次,许央抱着试卷在走廊上走着,秦则初突然伸腿绊她,许央踉跄着栽倒他怀里。
他举双手投降姿势:“是试卷先动的手。”
许央实在无语:“你又想干什么?”
秦则初嘻嘻笑:“想占你便宜。”
许央:“我觉得你这样永远追不到女朋友。”
“没关系。我现在不想追女朋友。”秦则初笑眼盯着她,“我只想和你偷情。”
“……”
自那件事后,家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具体说不上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零碎,比如父母会因为一通电话甚至一道菜起争执……
面对母亲的‘命令式要求’,许央如果不想去做,当即会主动回绝或者辩解几句。
比如今早吃过饭,肚子很撑,母亲剥了一个鸡蛋,说是有营养,非要让她吃,许央说肚子太撑吃不下,就真没再吃,不顾母亲的‘命令’,拎起书包走出家门。
搁在以往,她就算撑到爆炸,只要母亲觉得她不撑,她就必须不撑,哪怕是吃到吐,也能忍到母亲不在时再跑到卫生间去吐。
以前家里总是很安静沉闷压抑,现在有了些不和谐的几丝生气,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时钟终于指向六月。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上挂满可爱的条幅——
【学长学姐高考加油鸭!】
【上重本,考名校!】
【未来可期,冲鸭!】
【明年去找你们,么么哒!】
放假前,学校开了场宣誓大会。
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青春朝气的脸。
激情煽情的讲话后,有人哭有人叫。
不知谁喊:“我们终于他妈的解放了!”
许央突然拽着秦则初的衬衫领,踮脚亲上他的眼睛:“秦则初,我喜欢你。”
秦则初呼吸一窒,和她额头相抵,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前男友的?”
许央羞涩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第62三场雨17
高考前一天, 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路旁的梧桐树无精打采耷拉着。中午时分,路上行人极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
许母把车停靠在路边, 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打完,“笃笃笃——”有人敲车窗。
不知是不是车内冷气开太足的原因, 她捏着手机,突然一阵手脚冰凉。
车窗上映着一个白影, 抬起手,不急不缓又敲了三下。
许母深呼吸,把手机塞到包里, 冷着一张脸降下车窗。
秦则初弯腰, 胳膊搭在驾驶室的车窗上,笑道:“阿姨好。”
少年气的笑容, 纯真又真挚。
许母看着他,却觉得一阵阵恶寒从脊梁骨往上爬。
暗自磨牙。
变态。
“许央有跟你说么?”秦则初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每科考试, 进场前十分钟,许央如果没接到我确定会进场考试的电话, 她也不会考试。”
“你什么意思?!”许母瞪着他, 眼珠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秦则初始终笑着,眼睛微眯,睫毛上沾着汗,亮晶晶的:“希望许央好好考试的意思。”
许母怒视着他, 按遥控升上车窗。
秦则初手抄进裤兜里,静静站在路旁。
“啊啊啊啊。”许母猛拍方向盘,发泄了一通。
奥迪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秦则初冷眼看了会儿,转身踱步离开。
许母趴在方向盘上,渐渐冷静下来,颤着手从包里找出手机。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刚才的通话记录页面,她咽了咽唾液,回拨。
“华哥。”她竭力笑道,“我刚犯糊涂,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哪句话?”华爷捻着手上的一串佛珠,漫不经心道。
“就是……明天让秦则初考不了试。”许母停顿了下,说,“高考是孩子人生的大事,我不能当这个恶人。”
“但是,我现在对他感兴趣了,怎么办?”华爷摸了把旁边一个美女的大腿,美女娇笑着坐过来。
“我求求你。”许母哭出声来,“无论如何等到高考结束。”
“他威胁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后悔了。”许母趴在方向盘上哭,卑微道,“你让我怎样做都行,只要你确保他正常参加高考。”
怀里的美女已经脱光了衣服,华爷兴致来了,欺压上去。美女叫了声。
许母:“华哥?”
“怎么做都行?”华爷喘着气笑,“明天来红星。”
“不行,明天我女儿高考,我要陪考。”
华爷挂了电话。
许母咬着唇再打过去,无人接听。她含泪发了条短信:【明天我去红星。】
颤抖着手点了根烟,大脑空白。
半包烟抽完,手机叮咚响了声。
华爷的短信:【等着你。】
许母手指夹着烟,抹了把脸上的泪,拨通许父的电话:“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怕传染央央,明天你去接送央央高考。”
“没问题。”许父问,“你喉咙怎么这么哑?去医院了么?”
“一会儿就去。我待会儿把食物清单和注意事项都发给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央央。”许父道,“你照顾好自己。”
“老公。”许母哽咽道,“高考结束,我们一家就去江市吧。”
许父沉默了会儿:“行。”
许母哭着继续道:“滨城的这个公司,我们不要了。”
高考这天,许母化着精致的妆容开车去红星。
红星是郊外的一个化工厂,华爷控股最大的一家公司。这几年蒸蒸日上,名声很响,为当地人提供了众多的就业岗位,去年还被评为市先进民营企业。
这里是众多人梦想开启的地方,也是许母噩梦开始的地方。
如果时光倒流,她绝不会争强好胜只身闯到这里来抢业务。
午夜梦回,有时候会恨,恨自己太好胜,恨丈夫懦弱,恨华爷卑鄙下流……
现在的她,最恨的是那个叫秦则初的男生。
他的出现,弄得家里一团糟。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变得不再听话,对她言听计从温顺的丈夫要和她离婚……
快到红星化工厂时,她看到工厂外面停着众多警车。工厂戒严,她开不进去,拦着附近一个围观群众问,说是有人举报,不知是什么案子,但看阵仗应该挺严重。
没有联系华爷,许母开车原路返回。
高考顺利结束。
隔天新闻报道,滨城西郊的一家化工厂因涉嫌制毒被关停整顿,最大股东刘子华被警方带走。
各个新闻平台开始挖掘刘子华的“光荣事迹”,一段时间内,华爷的词条霸占网络热搜头条,被众人连着扒出与他有牵扯的众多陈年旧案,滨城开启了专项扫黑除恶行动……
这个时候,许家已经搬到了江市。
江市的房价比滨城高一大截,去年全款买了中档小区150平的房子加装修,用掉了近半积蓄。江市公司的业务要拓展,剩下的积蓄全部投进去还不太够。许母和许父商量卖掉滨城宣坊街的房子。许父不肯,两人爆发了一次争吵。
许母最后拿出一张银行卡,甩到许父脸上,说:“卖房子和卖女儿,你选一样。”
许父捡起银行卡,背面签名栏上有行模糊的字——【我是你的愿望清单】
“秦则初的银行卡。”许父攥着银行卡,“你什么意思?”
许母:“没什么意思。”
“黄琲然。”许父厉声道,“我劝你要点脸!”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也劝你要点脸,不要想着我爸妈在江市,就想靠着他们吃软饭。自己有房子不卖,好意思张口让我去找他们借钱?”许母也很气愤,“不卖房子好啊,这卡里不是有五百万么。说的好听,你是我的愿望清单,你去问问央央,家里公司顺利开下去是不是她的愿望。秦则初不能只说说吧,光说谁不会,既然要帮央央清理愿望清单,用实际行动做出来啊。”
哐当——
许父摔门走出卧室。
许母跟上去:“许闻路,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许父身体顿住,停了一会儿,转身,面容很平静:“离婚吧,我是说真的。”
许母愣住。
“你捅伤秦则初后,你向我保证过什么?我信了你,黄琲然。”许父自嘲地笑了下,“我没想到你保证过后,转头就带着央央去医院。”
许父没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跟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依旧不知悔改,我真和你过不下去,就这样吧。”
见许父动真格,许母心里有点慌,嘴上却硬道:“就因为我骂你吃软饭?”
“公司给你,江市的房子给你,存款也全给你。”许父平静地说完,走出家门。
许央和父亲一起回到滨城。
许央不知道父母要离婚的事情,她这次回滨城,是因为大学通知书到了,寄到了宣坊街,秦则初替她收的。
确定是a大法律系。
秦则初是意料之中的省理科状元,却报考了a市的警校,校长和老暴气得不轻,不过也正因此,媒体疯狂报道,滨城三中也出够了风头。
杨音音和她聊到这件事时,说:“老暴的采访从早排到晚,笑得合不拢嘴。”
和秦则初发信息约好时间,许央穿上他生日那天买的那件白色连衣裙,涂了淡色的口红,蹦跳着下楼。
父亲喊住她,把那张银行卡交给了她。
“谢谢爸爸。”许央收进包里,鼓起勇气道,“爸爸,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和妈妈。”
“什么事?”
“大学。”许央小声道。
“你没报江大?”父亲语气没多惊讶。
“嗯。我报了a大,a大法律系,通知书到了。”许央垂着脑袋,“报志愿的时候,我跟班主任说过,最后提档时一定要通知到我本人,让我本人做最后确认。所以,妈妈改成江大,又被我改了回来。”
“为什么报a大?”
“我喜欢法律,a大的法律系是全国最好的。”
“秦则初也报的a大?”
“不是。他报的a市的警校。”
父亲沉吟道:“新闻报道,他是省状元。怎么不报更好的学校?”
许央抬脸:“他想当警察。”
“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奋斗,是件了不得的事情。”父亲摸了摸许央的脑袋,笑道,“去约会吧。”
父亲用了“约会”这个词,许央的脖颈瞬间红了起来。
走出院门,秦则初等在弄堂口。
明明每天都有视频聊天,却像是好久没见过,有种陌生的新鲜感。
他穿着普通的黑裤白衬衫,本来气质是清隽的,但是他长时间没剪头发,头发疯长,已经长到肩膀位置。
看起来就很……
许央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想起黄欣传给她的那张照片——校服外套半敞开着,里面什么也没穿,脖子戴着衬衫领,整个人靠在教室里的课桌上,一副浪荡的样子。
秦则初看见许央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走过来,吹了声口哨。待许央走近,看清她涂了口红,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按捺不住。
他把单车一扔,拉着她往弄堂里钻,一句话不说,按着就要强亲。嘴巴刚覆上去,听到一阵说笑声。
“操。”秦则初翻墙跳到院墙里。
许央靠着墙壁笑。
胖婶她们路过,和许央打招呼:“央央,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央背靠着墙,握拳敲了下墙壁,说:“在等我男朋友。”
胖婶她们惊讶,这个惊天八卦,但当着女孩子的面,又不好多问。七嘴八舌笑着说挺好的,问了她考的哪个大学,许央说了后,她们忙不迭恭喜。
“a大是挺好。”胖婶笑得有点假,口吻怪怪的,“不过,咱们宣坊街今年出了个省状元,也是三中的,就是便利店姓秦的那小子。”
其他人附和:“小男生人帅,学习居然也这么好。你不知道,前阵子好多记者来宣坊街采访,清华北大的招生组还来宣坊街找他呢。”
“对啊对啊,宣坊街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当初我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不知他有没有女朋友。”
“学习好的人顾不上谈恋爱吧。”
许央笑道:“他就是我男朋友。”
弄堂一瞬间安静。
许央又说了遍:“秦则初是我男朋友。”
一墙之隔的秦则初眩晕了一阵,脑子里有烟花炸开。
他掏出手机对着院子里的两条狗拍了张照,翻墙跳回弄堂里。
胖婶她们:“!!!”
“你干什么去了?”许央明知故问道。
“追狗。”秦则初拿着手机,屏幕面向她。
屏幕里,两条狗姿势相当不雅地压在一起。
第63三场雨18
当着胖婶她们的面, 秦则初牵住许央的手, 礼貌笑着和她们告别,走到弄堂口扶起地上的单车,载着许央走宣坊前街, 穿过曲折幽深的弄堂,坦然迎着阿婆们惊愕的目光, 车轮压在青石板路上,嘎吱嘎吱, 一路骑出宣坊街。
秦则初载着她在滨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穿行,他不说去哪里,许央也没问, 晃着小腿嗅着空气里泥土的清香。
七拐八拐最后到了护城河。
秦则初两脚踩地扭头:“刚一路上共见了16条狗。”
许央:“??”
“我通狗言狗语。”秦则初笑道, “我刚告诉它们,你是我女朋友。不出明天, 全滨城的狗都会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许央跳下单车。
狗言狗语?
她谈个恋爱为什么要让全滨城的狗知道??
秦则初笑着拽住她,把她整个人带到单车前,结结实实吻住她的唇。
急切, 热烈,索取。
右边是流水潺潺的护城河, 绿树成荫, 波光粼粼。左边是人来人往的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许央后腰硌着车把,被他困在身前, 接受着他过火的掠夺。
“央央。”秦则初放开她的软舌,贴着她的唇瓣,说,“我说过,我是你的狗,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迹,闻着味找你。”
许央涨红着脸,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秦则初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反咬过去:“我现在就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迹,你挑一个地方,嘴巴还是脖子?”
“……嘴巴。”
嘴巴破了还能辩解说自己不小心咬破的,脖子上有痕迹,别人肯定能看出来是吻痕。
“唔——”嘴巴涩疼,甜腥气充斥进口腔。
秦则初这条疯狗是真的咬。
他把血舔干净,嗓音有点哑:“小狗,你可以咬回来,咬哪都行。”
许央选择咬空气。
秦则初笑着捏她的嘴角:“现在我放心了,如果你走丢,全滨城的狗都会出动找你。”
许央:“……”
又来了又来了,这条疯狗又来了。
气氛一秒破坏。
“晚上和狗儿子们吃饭,就你一个女生,你要不要叫上杨音音?”秦则初手指捻着她的一缕头发玩。
“几点?”许央从包里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八点,龙河。”
“龙河?人均四位数的龙河?谁发财了?”
“我。”秦则初捏她的脸,笑道,“我捡了个媳妇儿。”
“……”许央垂头给杨音音发短信。
“学校给我发了一大笔奖金,挥霍不完。”秦则初拍后座,“现在才五点,先带媳妇儿玩。”
天还没黑的迹象,护城河畔的夜市街已经热闹起来,摊位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小东西,虽然廉价,但胜在好玩有趣。
逛下来,许央挑挑拣拣买了四五件小东西。
“这不就是霍向东的发卡?”秦则初指着一个摊位上的塑料卡通水果发卡,“老板,这些我全要了。”
大主顾。
怕他反悔,更怕旁边的小姑娘看不上这些甩脸走人,老板先把二维码牌子递给他:“一共五十三,算你便宜点,五十好了。”
秦则初爽快地扫码付账。
许央扯了扯他的衬衫衣摆,小声:“我用不了这么多。”
老板已经把三排发卡全部摘下来装进袋子里,听见许央说话,笑眯眯道:“小姑娘这么好看,每天早中晚换三个花色戴,戴给你男朋友看,你男朋友肯定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
秦则初接过袋子:“不是给她买的。”
许央:“……”
老板:“……”
“给霍向东买的。”秦则初拿出一排发卡给她看,“感觉这上面写着霍向东的名字。”
许央:“……行吧。”
老板看着他俩手牵手讨论着发卡多么适合那个‘第三者’离开,一脸的这个世界怎么了。
许央拿着香蕉苹果草莓西瓜发卡看了个遍,装回袋子里:“你不觉得这些像是给小孩儿看图识水果用的么?”
秦则初笑:“你这么说还真是像。”
“霍向东会戴么?”
“不戴就揍。”
“……”
木桥上有人扯着布单卖小孩的玩具,都是夜光的,有些按开关还会唱歌。一对夫妻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布单前,挑挑拣拣。
小男孩长得很可爱,白白净净,小胖手抓着一个牛头角戴在头上,抬脸对着他妈妈笑。
许央被这个笑容秒到。
“好可爱。”她拽秦则初,“可爱么?”
秦则初看了眼:“还行吧。”
许央:“你戴这个肯定更可爱。”
秦则初:“……”
“戴一下?”许央晃他的胳膊,“我想看。”
秦则初就笑:“你给我亲一下。”
“这里有小孩子。”
“好,回去再亲。”秦则初看了眼摊位,“我要红色的,红色的看起来有让人想亲吻的欲.望。”
“……”许央还是让老板拿了个最大号的红色牛头角,“老板说极限是十岁,我觉得你可以开发下。”
秦则初弯腰:“你给我戴。”
说是牛头角,其实就是个塑料发箍,上头有两个对称的牛角。小孩当发箍带绰绰有余,秦则初勉强能卡在脑袋上。
正因为卡在脑袋上,两个红色的牛角偏开耳朵,长在头顶。
意外地萌。
“可爱。”许央踮脚给他戴好,按开关,牛角亮起来,红彤彤。拍拍他的头,小声说,“比那个小孩可爱一万倍。”
指肚时不时蹭到他的耳根,痒痒的。
秦则初没忍住,在她脸上啄了下:“买了。”
五块钱,许央付的款。
秦则初搂着许央的肩拍了张照片,直接发朋友圈:【媳妇儿说我可爱。】
许央看见时已经晚了,评论和点赞一大片。
她小声嘟囔:“直男自拍。”
不修图没滤镜就算了,还是前置摄像头,两张脸占满了全屏幕,一个赛一个大。拍照技术不及霍向东的百分之一。
“我看着挺好看。”秦则初把手机拿给她,“评论全在夸你可爱。”
大儿子:【你媳妇儿比你可爱。】
二儿子:【你媳妇儿比你可爱+1】
撸啊撸:【你媳妇儿比你可爱+2】
……
阵型保持一致。
直到。
三儿子:【东哥比你们可爱。不接受反驳。】
许央:“……”
天色渐晚,怕父亲担心,许央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打过电话,听到有歌声从炮楼方向传来。
“离吃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秦则初牵她的手,“带你去炮楼看看。”
驻扎在炮楼里的乐队正在狂嗨,吉他手看见秦则初,朝他点头示意。
“他们认识你?”许央问。
“以前无聊时过来玩过几次。”
“你会弹吉他?”
秦则初懒洋洋的:“还行。”
五分钟后,许央见识到了他的“还行”。
用杨音音的话说,可以原地c位出道。
没有乐队伴奏,秦则初抱着吉他,边弹边唱。
忽然大雨,我们有缘相遇。
……
小小的屋檐,就这样变成你我的伞。
……
你让我相信,有命中注定。
你问我雨后可有彩虹。
……
你很纯真,我被打动。
炮楼里的夜光灯七彩炫酷,装饰非常乡村重金属风,秦则初穿着白衬衫静静站着,七彩夜灯在他身上晃来晃去,显得他非常纯真干净。
他站在舞台上,全程看着许央。乌黑的眼睛穿透夜色,直直击中她心坎。
乐队的吉他手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喷壶,跑上去喷他,营造出下雨的场景。雨丝喷洒,浇在他头上衬衫上。
头顶上的红色牛角闪烁,长发半湿,贴在脸颊上,水珠沿着脸部轮廓滑进脖颈里。衬衫看起来比头发还要湿些,服帖在身体上,胸肌若隐若现。
又可爱又欲。
秦则初突然单手解开衬衫的三粒纽扣。
全场尖叫。
许央心跳加速,救护车快来救救我。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说的对,红色的牛角有让人亲吻的欲.望。
想不管不顾,冲上去亲他。
“奇怪的是地球几亿几千万个人。”秦则初唱到最后,突然大声叫她的名字,“许央!”
许央屏住呼吸。
秦则初给了她一个飞吻。
然后唱最后一句:“我特别想你。”
第64三场雨19
许央是晕着和他一起走到龙河饭店的, 霍向东他们已经等在包厢里:“就等你们点菜了。”
秦则初接住砸过来的菜单:“你们没长眼?不会自己点?”
“我们点过了, 就差你俩。”武子期道。
“留这么长的头发。”霍向东朝天翻白眼,“骚给谁看。”
“我觉得我媳妇想看。”秦则初拉着许央一起坐下,翻着菜单给她看。
许央趁机偷偷掐他的手。
“开学后肯定要剪短。”武子期道, “大学四年不能留长发,毕业参加工作应该也不让留。毕竟我们警察要注意个人形象问题。”
杨音音刚一直盯着秦则初看, 眼睛都快直了,现在听武子期这样说, 目光转向他:“你们警察?你也考上警校了?”
武子期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我和初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前天收到的通知书。”
“牛逼。”杨音音问,“你考多少分?”
“比初低了近两百分。”武子期说了分数, 笑道, “我就是走狗屎运,踩着线进去的。”
杨音音:“曹尼玛。”
马尚飞:“滚你麻痹。”
他们两个的分数比武子期还高几分, 结果勉强上了个滨城学院。普通二本。
“你们骂我干什么,分数线又不是我定的。”武子期一脸委屈,“再说了, 我们的试卷不一样,横向纵向比都没意义。”
“这顿饭你请。”杨音音气鼓鼓地拍筷子。
“必须请。”马尚飞拿起桌上另一份菜单, “我记得有澳洲大龙虾。”
“请请请。随便点。”武子期嘿嘿笑着靠向秦则初, “爸爸,待会儿卡刷爆了能不能给我发个红包?”
秦则初拍开他:“给给给,你们三个狗儿子都有红包。”
杨音音:“……”
请问大佬,您还收女儿么, 会替你宠老婆的那种,在线等。
霍向东哼了声,翘着二郎腿:“跟老子比阔气?老子反手就是给你个双倍红包。”
“傻逼。”秦则初把袋子扔过去,“给你的。”
霍向东拆开袋子,被三排劣质水果发卡震惊到了。
马尚飞扒着袋子看:“……够大学四年的量。”
霍向东一言难尽道:“我早中晚换着戴,用不了一个月。”
许央笑:“卖发卡的老板也是这么说的。”
霍向东:“……”
一群人起哄着让霍向东现场试戴,乱作一团。
说笑着吃过饭,一起拍了张合影散场。
回到宣坊街,武子期醉醺醺地一个人先回13号院,秦则初送许央回家,送两步进三步,送了一个小时也没送进家门。
“你唱歌的时候,我忘记录视频了。”
“我再给你唱一遍。”
“不一样。”许央有点害羞,“我看见乐队有人用手机录视频,你和他们认识,能不能跟他们要一份。”
“好。”秦则初笑,“你再给我亲一下。”
睡前,许央趴在床上刷手机,他们几个人的朋友圈都放了吃饭时的那张合影。她也跟着发了条朋友圈。
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表妹黄欣狂炸她微信。
【你旁边的那个长发男生是谁?!】
【最骚校草!!!】
【等等,他有点面熟。】
【台球厅??】
【台球厅顶你屁股的那个流氓!!!】
【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他和你什么关系?同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顶你屁股以后?你被他顶上瘾了?!】
许央:【同学,也是邻居,现在是我男朋友。】
黄欣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先是啊啊啊大声叫了一通,然后问个不停。许央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跟她解释这件事。黄欣化身柠檬精酸了好久,得知许央收到了a大的通知书后,半天没说话。
“a大是比江大强多了,但是你妈妈……我觉得家里可能会爆发战争,你做好心理准备。”黄欣支吾了好久,“你知道我藏不住事,算了,还是跟你说吧。我今天听爷爷奶奶在劝姑姑,因为离婚的事情。”
“谁离婚?”虽然已经预感到,许央还是紧张地揪起被单。
“姑姑啦。”黄欣道,“就是你爸妈。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吵架,不是真要离。”
指甲掐进被单里,麻木到没有知觉。心情就像手心的一团被单,乱糟糟,抚不平。
许久,许央说:“哦。”
第二天,父亲飞去江市,说是当天就回滨城,不用许央跟去。但是下午,许央接到父亲电话,说让她回江市一趟:“你妈妈在医院。”
秦则初陪许央一起飞到江市,怕母亲看见秦则初生气,许央没让他露面,一个人去了医院。
家里人都在。
不是大病,就是血压有点高,需要静养。
黄欣告诉许央,八成是气的:“今天上午,姑姑和姑父在爷爷家谈话,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吧,姑姑突然晕倒。当时挺吓人,不省人事。幸好没事,缓两天就好了。”
许央非常愧疚,当时就哭红了眼。
黄欣安慰她:“a大比江大强多了,好多亲戚听了都夸你呢。放心,姑姑会想明白的。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也很高兴,就是遗憾不能常见到你。”
住院期间,许央一直在病房待着,但是母亲一直不理她,不骂她,不说话。出院后也不和她说话,这种形同陌路的状态持续到她开学。
临走前一天晚上,许央去母亲房间:“妈妈,我明天上午九点的机票,去a市。”
母亲叠着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背对着她没说话。
许央站在门口:“国庆可能不回来,寒假时再回家。”
母亲叠着衣服,手没停,终于开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妈妈。”许央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哭腔道,“妈妈,对不起。”
母亲久久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母亲突然拉开卧室门,阴着脸说:“我永远不会原谅秦则初,你最好和他好好的。如果他敢对不起你,我真的会拿刀捅死他。”
许央哭着笑:“他不敢。”
警校开学报道比a大早两天。
许央在a大法律系新生报道处看见了秦则初。
秦则初头发剃的很短,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和周围同学穿着没什么不同,懒懒散散站着,却能在一众同学们脱颖而出。
许央一眼就看见了他。
秦则初笑着走过来:“叔叔好。”
许父点头:“你们学校的事情忙完了?”
“嗯,明天开始军训。”秦则初接过行李箱,和他们一起往宿舍区走,一路给他们介绍路过的建筑设施,俨然a大的学长。
许央弯着眼睛笑:“你不会是乱讲吧。”
当着许父的面,秦则初克制着没有动手动脚,笑道:“我昨天就来熟悉校园了,还摸清了每个食堂的招牌菜。”
许央觉得如果她是小狗,这会儿的尾巴已经翘上了天。
四人间宿舍,其他三个都正在各自床铺收拾行李,许央和她们打过招呼,打开行李箱先给她们分江市的特产,每人一份。
许父和秦则初一起帮忙打扫卫生整理床铺。
三个女生时不时看秦则初一眼,各自交换眼神。
学校所有手续办好,一起吃了顿饭,许父打车去机场,临走时拍了拍秦则初的肩,道:“好好读书。”
秦则初笑:“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许央。”
送走许父,秦则初带许央去了警校,领着她认宿舍门。
许央站在楼下不想进去。
“怕他们吃了你?我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收着点。”秦则初弯腰,和她平视,笑道,“听武子期说,我们学校的女生不相信我有女朋友。”
许央睫毛颤了颤:“女生又不在你们宿舍。”
“谁说没有。”秦则初笑着拉她的手上楼。
“真有女生?”许央犯嘀咕,心情相当微妙。
推开宿舍门,三个男生齐齐看向她,眼睛能把她身上烧个洞,许央吓得躲在秦则初身后。
秦则初朝他们做了个挖眼的动作:“你们吓着我媳妇了。”
“弟妹好。”
“嫂子好。”
三个男生像喊口号,气势如虹,许央又是一个激灵。
秦则初笑着回身揉她的脑袋。
“许央来了。”武子期拎着饮料过来,“我就在隔壁宿舍,待会儿去我们转转?”
“转屁。”秦则初拿过来一瓶饮料拧开瓶盖给许央,顺便道,“大儿子可男可女。”
武子期不知道他们这是卖什么关子,还是顺嘴道:“对,我是双性人。”
另外三个男生扑过来:“让我们检查检查。”
武子期:“爸爸,救我。”
秦则初伸腿踩在床爬梯上,挡住宿舍通道:“你们可以滚了,不要耽误我和媳妇聊天。”
“弟妹,有微信么?”一个高黑壮的男生笑道,“我跟你说,你男朋友骚着呢,没有我们替你看着,他不定浪出什么花来。”
其他两个男生附和。
许央抿唇浅浅笑。
晚上宿舍一起吃饭,武子期一直在磨着另外三个男生,和他们换宿舍。
高黑壮被磨急了:“你他妈再唧唧歪歪,我揍你啊。”
武子期借着酒劲委屈吧啦:“初是我爸爸,儿子和爸爸住一间宿舍天经地义。”
秦则初置身事外,专注地给许央剥虾喂虾。
高黑壮可能是喝酒喝上头了,脑筋不太清醒,他掂着一瓶酒站起来:“不就是爸爸么?我也能叫。”
然后,他朝秦则初鞠一躬:“爸爸。”
许央:“……”
秦则初:“……”
武子期:“??”
饭后,秦则初送许央回a大。两个学校相隔不算太远,乘地铁共需三站,地铁直达,还挺方便。
秦则初一直送她到宿舍楼下,亲了她一下:“等军训结束再请你们舍友吃饭。”
许央回到宿舍,另外三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吃零食聊八卦,看见她回来,喊他一起吃零食。
“我刚吃过饭,有点撑。”许央笑着婉拒。
“今天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是你哥哥么?”短头发女生问,“也是咱们学校的?”
许央大方道:“我男朋友,在隔壁警校,也是今年新生。”
舍友们静了半天,面露遗憾。
“另外一个是你爸爸么?”
“嗯。”
“你爸爸知道他是你男朋友?”
“知道的。”
“已经见家长了啊。”短头发羡慕不已,“今天下午有个学长跟我打听你联系方式来着,看来他是没戏了。”
许央笑笑没说话。
警校的军训时间特别长,a大军训结束,警校还在军训期。
许央没跟秦则初提前说,乘地铁到警校后,给秦则初发了个条定位信息。
五分钟后,秦则初满头大汗跑到学校门口:“你怎么来了?”
“我随便逛逛。”许央递给他纸巾。
秦则初接过来在脸上随便擦了下,眯眼笑道:“媳妇想我了?”
“才没有。”被热气熏的,许央被一层雾气笼着,脸红彤彤的,像蒸笼里的虾,非常可口。
秦则初双手捧她的脸:“我看看,你怎么长的?在外面晒这么久,脸一点都不黑。”
“我有涂防晒霜。许央见他确实晒黑不少,噘嘴,“你没用我给你防晒霜?”
“没时间洗脸。”秦则初在她脸上亲了下,“不过你说的鞋里垫卫生巾确实好用,我们宿舍用掉了好几包。”
许央:“我就垫了两天,后来脚肿,穿了袜子就没空间垫东西。”
“脚肿了?”秦则初就地蹲下来,要脱鞋看她的脚。
学校门口这么多人,许央太害羞,死活不肯脱鞋。
“那边有个宾馆。”秦则初指对街,“我带你过去开个钟点房,给你泡泡脚。”
“不用,我回去自己泡。”许央的脸越来越红,“你不是还要军训么?”
“现在是吃饭时间,晚上应该没事。”秦则初不由分说,带她去了宾馆。
起初目的很纯洁,就是给她泡脚揉脚,为此还特意买了个洗脚盆,可是后来揉着揉着就变了味。
许央坐在床上,秦则初单膝跪地给她洗脚,说是他知道几个穴位,按了后可以缓解疲劳。结果刚按了两下,许央就有点受不了。
双手抓着床单,脚趾蜷起。
两个人都隐约知道脚底某个地方是她的敏.感点,然后就想起滨城的那个雨夜,他蹲在地上用矿泉水给她洗脚的情景。
空气瞬间暧昧起来。
许央慌乱地到处乱瞥,瞥到了床头柜上的套套,瞬间不能呼吸,脸红得能滴血。
秦则初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掀起眼皮看了眼许央,咽咽唾液,拇指在脚底某处按了下。许央低呼了声,抓着床单头垂更低,足背弓起,莹白的脚趾蜷着,挠着他的手心。
秦则初抓着她的脚欺压过去。
洗脚盆翻倒,洒了一地的水。
亲吻,抚摸。喘气声渐粗。
温热的手顺着脚踝往上抚摸,轻而易举到达裙底,扯开底裤。
许央突然像被电击,身体剧烈颤动了下,然后开始踢踹秦则初,边踹边哭。
秦则初放开双手:“央央。”
许央蛮力踹:“我不要!”
“好了好了,央央。”秦则初翻身下床,“对不起,我刚鬼迷心窍。”
许央翻身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哭。
秦则初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简单收拾了下地上的水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推开窗户。
许央依旧在哭,他想去道歉安抚她,又怕她害怕他接近,遂站在窗前垂手看她。
九月底的晚风透着凉爽,吹进房间。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震,秦则初掏出来接通,喂了声。
武子期焦急道:“你在哪儿?紧急集合了。”
秦则初:“把媳妇弄哭了,我得哄她。”
“迟到要罚800个俯卧撑。”
“大爷的,老子不去了。”
“缺席要罚……”
秦则初烦躁的挂断电话。
许央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裙子,低头穿鞋:“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
许央穿好鞋,余光看他。
头发剃很短,半个月没见,脸部线条变得坚毅,少了些青涩,气质有些变了。穿着一身迷彩服,裤子塞进靴子里,腿又长又直。
垂手无措地站在窗前,有几分落寞。
许央吸鼻子站起来:“走了。”
秦则初跟她一起出房间下楼,送她到地铁口,一直小心翼翼道歉。
许央始终没敢抬头看他,匆忙进了地铁,没有回头。眼泪掉了一路,回去趴在被窝里哭,想跟他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拿出手机,才看到武子期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许央,我哄你,你别哭了。快放初回来!迟到要罚800个俯卧撑!!】
许央忍着泪回复:【他迟到了么?】
晚上十一点时,武子期才慢悠悠回复:【今晚拉歌,教官大发慈悲没罚俯卧撑,罚他唱了首歌。】
许央松一口气。武子期紧接着发了个小视频。
秦则初唱歌的视频。
本来以为会是军中绿花之类的歌,没想到居然是他在滨城抱着吉他给她唱的那首《命中注定》。
许央听一遍哭一遍,退出视频,看到秦则初给她发了两条信息:【媳妇,想你。】
看时间,间隔十分钟,他又发第二条:【晚安。】
接下来几天,秦则初每天都和她在微信上聊天,没什么异常。隔着屏幕,看不出他的心情,许央心里不踏实,忐忑了好几天。
周二上午最后一节是大课,多媒体教室。
许央来得早,掏出课本给宿舍其他三个人占座。
她刚在左边放了本书,再去后一排座位放书,回头,看见左边坐了个人。
“同学。”许央转脸去看,想要说这个座位有人。
她愣住。
秦则初笑容明朗地看着她:“学委大人,我们又坐同桌了。”
许央懵懵的:“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最后一节没课。”秦则初拿手机调出课表,“我和你的课表比照过,一周有三次,我可以过来和你上课。周一到周五,可以在一起吃两顿午饭,没有特殊情况,晚饭每顿都要在一起吃。你想上晚自习,我就陪你一起,没作业可写,就带你出去玩。周末两天从早到晚都是完整的,这样看来,异校恋也没那么差。”
窗外阳光灿烂,教室里叽叽喳喳,许央看着他的眼睛,胸腔被填的满满的,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下午回学校,体能训练课上,辅导员找到秦则初,说是有人找他。
他用毛巾擦了汗过去。
操场旁站了一对老人,穿衣得体,保养得很好,一时看不出年龄。
他们看过来,对他笑。
秦则初本能排斥,顿住脚步,皱眉心。
“阿初?”老人招手,“阿初,过来。让外婆好好看看你。”
第65三场雨20
秦则初站着没动, 贴在裤缝的双手握紧, 攥成拳。
老人迈步走过来,打量着他,笑容慈祥:“老远看着就认出来是你, 和你爸爸长得真像。”
秦则初突然转身往回走,汗湿的t恤贴着胸膛, 剧烈起伏。
“阿初。”
秦则初扯了把t恤,脚尖一转, 径直走到跑道旁的台阶上坐下。
两个老人相互看了眼,默默走过来,犹豫了会儿, 跟着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秦则初抬眼看他们, 眼神凌厉,“我时间有限, 等着上课。”
“我们一直想来看你。你妈妈也很想你,她本来也要过来,但是怕你……我们以前见过, 你那会儿小,可能不记得, 外公外婆还抱过你。”
“外公, 外婆。”秦则初嘲讽地笑了下,作势要站起来,“你们就是来看我?看够了吧,我走了。”
“阿初。”外公沉声道, “我们确实有事恳求你帮忙。”
秦则初扯着唇角又笑了下。
外婆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拿着精致的刺绣手帕沾了沾眼角,哽咽道:“阿凌病了。”
外公:“阿凌是你弟弟。”
秦则初僵住,嘴巴张了好几次,喉咙艰涩:“他今年多大?”
“阿凌才9岁。”外婆泣声道,“就得了这种病,每天都在受罪。”
“9岁?”秦则初暗自松了口气,笃定道,“不是秦川的孩子。”
“和你同母异父。”外公叹口气,“你妈妈十年前结婚了。”
十年前。
她当年走的时候他才七岁,他现在十九,也就是说,她在离开的第二年就和别人结了婚。
秦则初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特别想让秦川知道,又害怕他知道。
“谁?”秦则初的喉咙发干,“和她结婚的是谁?”
“一个加籍华人,普通人。”外公道,“你妈妈去了加拿大后在一个学校读书,阿凌的爸爸是她当时的同学,性格温和,人不错。”
秦则初:“他知道我的存在么?知道秦川么?”
外公沉默了一会儿,说:“还不知道,打算今天带你回去,见了他之后再摊牌。”
秦则初点点头,想笑,没笑出来。
他眼底泛红,声音冷淡:“说吧,想挖我身上哪个器官。”
外婆一直在流眼泪。
外公面容沉痛,看着他:“不是器官,是想让你做下检查,看看骨髓是否匹配。”
操场远处是同学们的训练声,秋高气爽的十月天,天蓝的像和秦川打最后一通电话时的海城的天空,蓝的纯净,蓝的吓人。
“我们知道没脸开这个口,你很难接受我们可以理解……阿凌那么小每天都在受罪,你妈妈不容易……我们等了一年,没等来合适的配型……实在是没办法……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你可以出国读书……我们给你最好的条件……”
“行。”秦则初突然开口。
外公外婆愣住,有点不敢相信,又难掩狂喜。
“阿初,太感谢了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秦则初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你们把秦川还给我。”
两个老人貌似没听懂:“你说什么?”
秦则初:“你们把秦川还给我,骨髓,肾脏心脏眼角.膜随便你们挖。”
外公讷讷道:“这……”
“把秦川还给我!!”秦则初脖颈青筋暴起,血红着眼睛,吼道,“我让你们把秦川还给我!!!”
“秦川的死我们也很遗憾。”外公脸色不太好,“我们是今年刚知道这个消息,他为什么死,我们真不知道。阿初,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草你妈!”秦则初吼,“死你麻痹!还没有人敢跟我说这个‘死’字。姓宫的,我草你麻痹!”
高二的那一天,他坐在教室偷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你是秦则初吗?你爸爸秦川牺牲了。”
牺牲。
一个肩上有着橄榄枝和三颗星的男警察抱着一个骨灰盒,讲述了秦川的事迹。
他也是在那天才知道,秦川原来是个警察。
见不得光的警察,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卧底。
男人说,秦川主动找的他。
那一年,秦川才十七岁,一个人从滨城跑到海城,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男人戒备森严的办公室里。
“我开锁进办公室,办公桌后的椅背突然转过来,椅子里坐了一个少年。”男人回忆,“满脸青春,啃着一个青苹果,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他问我想不想干件大事。事后我问过他后不后悔,他笑着说,十八注定要干件大事。”
“事成之后,我给了他一套新身份,安稳了几年。后来有天,在一次行动中遇见了他,才知道他又牵扯了进来。问过他原因,他不说。那时你在读小学,和你妈妈分开了有一段时间。再到后来,你们又回到了海城。秦川找到我,说,这一切终于了结,他可以走在阳光下了。”
“尼泊尔是个意外……有人认出了他……我们会查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警方给出的来龙去脉很官方,秦则初去找那个男人,他的解释虽然详尽很多,但因涉及诸多机密,有些东西不能对外透露。
男人最后庄重地说:“秦川用生命换了一份对我方生死攸关的名单。在我这里,他永远都是一名伟大的警察。”
隐约觉得这一切都和宫家有关。
秦则初来到滨城,秦川当时认识宫岁雅的地方。
宫岁雅是他妈妈。
小泥湾、饮料店老板、华爷……零零碎碎,终于拼凑成一幅完整的拼图。
其实刚开始,秦川是个“双面间.谍”,“弃暗投明”后又被宫家拉下了水。
宫家发家时底子不干净,黑白两道都沾,后来随着时代发展,逐渐往外摘除毒瘤子。摘除的手段和过程都不能见光。某天,宫家来滨城游玩,阴差阳错,秦川认识了宫家的孙女宫岁雅。
十七岁的年纪,秦川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宫岁雅。
为了她,秦川甘愿坠入深渊。
操场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