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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幽暗潮湿的长街,午夜的雨刚下完一轮,街边的流浪猫缩进了烂纸盒里,它能听到屋顶水滴掉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渐渐的有嘈杂的声音混了进来,是人的叫骂声,混着铁棒敲击肉体的闷响,混着几声轻不可闻的痛吟。

一辆吉普飞速驶过,泥水飞溅到流浪猫黑色的短毛上。

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操起斜靠在墙边布满锈斑的铁棍,朝前面那伙人抡过去,被砸中的是那帮人的头目,血立刻喷溅出来,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男人身上。

他们的包围圈散开后,才能看见那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上身的衬衣红白斑驳,身下的泥坑已经染成了暗红。他就那样缩成一团,比流浪猫还可怜。

男人彻底发了疯,他夺过那些人手里染血的棍棒,然后毫不留情的还到他们身上,长街里忽然传来了惊悚的惨叫声,紧接着一声枪响划破深夜的寂静,流浪猫瑟缩的抖了一下,片刻后,街尾传来了警鸣声。

男人手上终于沾满了血,那个带头的人被他用枪射中了面门,帮凶落荒而逃,m16静静落于地上,枪口还在冒烟。

他抱起地上躺着的人,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浸过血水的破布偶,冰凉又安静。

靳衡猛地睁开了眼,入目是窗缝里露出一角的月亮,他身处温暖的被窝,与怀中人心口相贴的位置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绵长的呼吸间伴着清淡的薄荷香,交相抵着的手心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是梦啊。

他抬起另一只手抹去脸上不知何时爬上去的泪水,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着与他相偎而眠的爱人。

陆奕卿睡得很香,黑长的睫毛安静的栖息在碎发下,像一只降落的黑蝶,靳衡猜他应该是做了个好梦,不知道这个梦里有没有自己。

他就那样盯着爱人看了许久,现在才是凌晨2点,却已经没有多少睡意了,他怕闭上眼又会回到那个可怕的梦境里。

那是梦,又不是梦。

它真真实实发生过,13年过去了,依然深深烙在靳衡的记忆里,每每午夜梦回,都要再经历一遍锥心刺骨的剧痛。

早上醒过来时,身边已经空了,他懵了一会儿,惴惴地跑下楼,听到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响动才安下心来。

陆奕卿正忙着烤面包,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雪松的香味强势的驱逐了面包机里散发的焦香。

脖子后的腺体被人用没修理的胡渣挑弄着,陆奕卿快站不住了,只能用双手撑着流理台,对身后使坏的男人道:“别闹了,一会儿小云看到了。”

这话起了一点作用,靳衡没有再闹他,但依然赖在陆奕卿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身,一点都舍不得松开,陆奕卿看他消停了一点儿,行动艰难的去冰箱里拿了两个洗干净的西红柿,放在砧板上,左手取了一把菜刀,右手按着西红柿的一头,准备把它切成片。

西红柿又圆又滑又小,陆弈卿的右手使不上力,才切第一刀就险些弄到了手指,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轻叹一口气,身后的男人忽然握住了他的左右手,在他耳边说:“用我的力气”,他一边说着一边掌控着陆奕卿的双手去切那个难搞的西红柿。

因为有人借力,西红柿被老老实实的按在砧板上,再切起来就很简单了。很快,两个圆溜溜的西红柿就被切成了十几块工整的块状。

陆奕卿把这些装进了玻璃碗里,往上面撒了两勺糖,过不了多久,糖分就会和西红柿完美融合,果肉咬起来又酸又甜,碗底的果汁也是甜的,这是靳初云最喜欢的吃法。

一大早的,ao之间难免会有几分情欲,加之靳衡有意挑拨,陆奕卿也不能再淡定了,他依然被人抱着,头微微偏转过去与身后的alpha接吻。

手上搅拌到一半的鸡蛋羹不再动了。

窗外传来几声鸟叫,微风从窗户里蹿进来,细闻还带着几分花香,大好的春光,不做点什么真是可惜了。

千钧一发之际,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两声沉稳的敲门声。

靳初云穿好了校服,校卡戴得端正,一张娃娃脸衬在蘑菇头下,明明应该是萌萌哒的小男孩,却偏偏喜欢冷着一张脸,比大人还要沉着几分。

陆奕卿连忙推开了靳衡,状似无意的理了理衣襟,耳根却烧透了,他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又看到了什么!啊啊啊真是要命!

相比之下,靳衡显得淡定多了,他蹲下身笑着问:“小云,什么事啊?”

靳初云却没去看他,只抬手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电话手表冲着陆奕卿说:“8点了妈咪,家长会九点开始。吃早饭需要30分钟,路上要花20分钟,扣去你和靳衡胡闹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迟到了。”

“好了好了,早饭马上就好了”陆奕卿被儿子训了,连忙转身去拿准备好的早餐,小朋友没让他经手,自己主动上去帮忙拿了两碟盘子,然后往客厅的餐桌走去.

靳衡被儿子直呼其名也没有生气,他都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他把烤好的面包和那碗拌好的西红柿端到儿子面前,揉揉小朋友松软的头发说:“吃吧,你妈咪给你做的,我想尝一口都不让。”

“什么妈咪啊喂!”陆奕卿边解围裙边看着眼前复刻了长相般的大小靳严肃的提出抗议:“在家里叫妈咪也就算了,出门了要叫爸爸。明白吗?”

“知道了,爸爸。”小靳叉起一块西红柿咬了一口。

“知道了,老婆。”大靳也说。

“这才乖。”陆奕卿坐到儿子对面指着靳衡道:“还有啊,他是你爹爹你不能叫他全名,你...”

“他不是我爹爹。”靳初云忽然打断陆奕卿的话:“我只认您一个父亲。”

出门的时候,陆奕卿的情绪稍微有些低落,靳蘅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司机将车停在花园的大门外,小靳拉着陆奕卿的手,靳衡上前帮两人开了车门,小朋友紧紧贴着陆奕卿坐,靳衡只能坐在边缘。

靳初云今年刚上初一,这也是他初中的第一场家长会。陆奕卿很重视,陆奕卿十分重视的东西,靳衡会付以百分的重视,所以他今天推掉了一切事务,就为了能陪着陆奕卿来学校参加这场家长会。

靳初云的成绩很优秀,第一次期中考就崭露锋芒,夺得了全班第一的名次。班主任在墙上挂了一个红榜,上面写着前十名的名字,靳初云排在第一,他的名字上面还贴着一个小皇冠。

非常夺眼,陆奕卿拿出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下来了。

家长会正式开始,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轮番上来讲东西,班主任谈论了孩子的教育方式,各科老师则分享了一些家长辅导的技巧,就像是给家长开的小课堂,陆奕卿有点担心靳衡会听不下去,偏头看了才发现这家伙坐得笔直,堪称全神贯注的在听老师讲话,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和笔,陆奕卿凑进了看,不得了,还记了不少笔记。在外头等着的小靳要是看到他爹爹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等老师讲完,靳衡手中的笔记本足足记了有两页,他小心的揣进了兜里,大有一副晚上要拿出来温习一遍的架势。到了单独会谈的环节,小靳被他爹爹提了过来,接受老师的当面点评,三科的老师对这个孩子都赞不绝口,直夸聪明,还号召在场的同学向靳初云同学学习,班主任也夸这孩子,但也和陆奕卿说,小靳太内向了,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小脸,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陆奕卿心下有几分愧疚,他没法和班主任说,这个孩子打小就这样,小孩子乖是好事,但小靳实在是太懂事了,他四岁的时候,已经会主动的要帮他洗碗了,有一回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膝盖上有一大块淤青,他也硬是一个字没说,等陆奕卿发现的时候,那个伤口都已经快好了,问他为什么不跟他讲,小朋友摇摇头说不疼所以不讲。

这个孩子才13岁,却俨然是一个小大人了。

家长会结束后,靳衡很高兴的夸了儿子几句,小靳却没有因为得到他的表扬而流露出一点喜悦。

陆奕卿想给小朋友一点奖励,于是提议今天去吃好吃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对洋快餐都有一种迷之热爱,小靳尤其喜欢吃披萨,陆奕卿在家里尝试过几次都失败了,便只能去外面的店里吃。这个提议让小靳的眼睛亮了亮,他主动去牵着陆奕卿。陆奕卿拉着儿子的小手递到靳衡手中,靳初云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抗拒,靳衡就用大手把儿子的小手包住了,一家三口手拉手准备去吃一顿披萨,但才刚刚下了教学楼,迎面跑来一个漂亮的小男生,他手上抱着一个蓝球,看起来跑得很急,头发都被汗黏在额头上了,他气喘吁吁的说:

“靳初云,你陪我玩球吗?”

cp2

靳衡敏锐的发现自家儿子眼里的那道渴望,小靳看看陆奕卿,陆奕卿当然不会不同意,但他有心想促进儿子和阿衡的关系,便说:“你爹爹同意了我就同意。”

小靳只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靳衡,靳衡慷慨的抓住了这个做好人的机会说:“去吧,玩多久都行。”

陆奕卿掏出纸巾替那个小朋友擦了擦汗,并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靳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球替他答道:“他叫方砚,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奕卿欣慰的笑笑说:“那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方砚小声的应了声:“嗯,谢谢叔叔。”

小靳拉着他最好的朋友往操场跑,小电灯泡没了,靳衡便立刻凑过去拉着陆奕卿的手,两人十指交握,漫步在校园里,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小靳上的初中是个重点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是连在一起的,因此学校格外大,堪比一个小型的大学,篮球场也很大,今天是周末,人不算多,小靳和同学很快就占了一小块场地,靳衡就拉着陆奕卿在篮球场边的大榕树下坐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方砚口中的打球和他们理解的有点不一样,这个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小男孩根本不会打球,投篮,上步包括拍球的手法都要靳初云手把手的教,方砚大概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力道一直用不对,他们一向寡言少语的儿子这会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又耐心的教着小同学要怎么三步上篮。

靳衡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点门道来,笑着说:“初云可以啊,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陆奕卿想了想靳衡当学生时的样子,那副酷炫狂拽的中二模样至今历历在目,他光想想就绷不住想笑。

陆奕卿第一次见到靳衡是在高一那年,在此之前他们只听过对方的名字,一次正式的见面都没有,但就是这样两个完全的陌生人,在新年的那一天被各自的父亲定下了婚约,不是口头玩笑,而是正式立了契约下了聘书的,陆奕卿的父亲陆安政与靳衡的父亲靳瑞华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两人未登仕途时便已相识,后来都走了从政这一条道,互帮互助地走过来了,用老话说就是钢铁历练出来的革命友谊。父辈交好的前提下,指腹为婚这种事情就太正常不过了,只是这种戏言很少有人当真,是陆安政特意提了之后,靳瑞华才记起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约定,两人酒后大手一拍,两个刚刚经历性别分化的少年就这样被许给了彼此。

靳衡和他是同班同学,也做了一年的同桌。彼此之间都知道这桩婚事,不同的是态度,陆奕卿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父亲又有意提点过要和靳家的小子好好相处,所以他一开始就对靳衡十分友好,第一次见面也是他先开口打的招呼,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的。但靳衡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叛逆惯了也被人奉承惯了,打幼儿园起就敢拿着钱砸别的小朋友,因此能钻进他眼中的没有几个人,陆奕卿长得算是好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一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omega,他可不喜欢这种柔弱的类型,尤其是这个omega还表现积极,得老师喜欢,天天一下课就拿着课本去老师面前晃悠,就是个小马屁精。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学生,觉得这些人都假透了,就爱搁别人眼前显摆自己多努力多优秀。他可不屑这些东西,打小学到初中,他可都是年级一霸,手下兄弟一堆,到了高中也不例外,开学不到两周,就已经和同年级的大多数a交了好朋友,仰慕他的o多得数不过来,每天上课之前都要先清一下课桌抽屉里的情书才能放得下书包,当然那些情书他可一眼都没看——目前学校里的o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这些五颜六色的情书自然也没有被他用手拆开的资格。

他虽然看不上这个同桌,但却很乐意借他的作业抄,也很乐意拿陆奕卿桌上的书堆到自己的课桌上以此来遮掩老师的视线让他能够趴在里面玩手机。陆奕卿最开始看不惯他这个行为,直到某一日靳衡因为没交英语作业被老师当众教育了一顿,要知道碍着靳衡爸爸的身份,学校没有哪个老师敢骂他,这个老师是个外教,也不懂这些规矩,看全班只有他一个敢不交作业就直接揪出来说了一顿,靳衡也是出乎意料,直接甩了课本和老师顶嘴,但对方是个英国人,他英语还说不溜,说个电影里学来的粗话还打了嘴瓢,最后被老师批得狗血淋头,一个中午的时间,这件事整个年级都传遍了,靳衡同学成了那段时间许多人饭后的谈资,当然这并不影响他校园一霸的地位。

陆奕卿发现那一段时间同桌消沉了许多,以往每天都很开心,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玩一节课,但那件事后,他直接改成趴课桌睡觉了。当真是越来越不把老师放眼里了,他不想靳衡再重蹈覆辙,于是后来对方再向他借作业抄时,也就没再拒绝。

这样抄作业抄了半个学期,靳衡同学终于愿意跟他搭几句话,两人初步成了朋友。

事情急转直下发生在高一第二学期的期中考前夕。靳衡的一个好友周翼因为临时决定要出国,所以高一这一年的期中考成绩变得十分关键,偏偏这人也是个跟校霸四处摸鱼的子弟,成绩顶破天只能保证不拿倒一。周翼悔不当初,急得焦头烂额,求靳衡无论如何帮帮忙,靳衡秉着对好友两肋插刀的初衷,准备帮好友先把试卷偷到手,便挑了个没人的中午,夏献和周翼在办公室外面把风,靳衡带着u盘跑进去黑老师的电脑,一切都很顺利,他精通电脑,很快就拿到了七科的试卷题目,出来的时候周翼感动得快哭出来,靳衡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没什么,以后有重要考试他都可以帮他,直到让他凑满分数顺利申请国外的高中,三个人只顾着开心完全不知道陆奕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里。

他手上还抱着一小叠作业本子,应该是来交学生作业的,周翼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他不知道陆奕卿听到了哪些东西,但陆奕卿是班长,如果真的去跟老师告一状,这整个计划都打水漂了。

“你们在干什么?”陆奕卿问,他其实已经听到也猜到了,只是看着靳衡说:“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周翼捏紧了手中的u盘,他果然都听到了。

靳衡看他抱着作业本站得笔直一副维护正义的模样就烦,冷笑道:“我做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陆奕卿沉着脸,直视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你别让我瞧不起你。”继而抱着作业本转身进了办公室,他伸手试了试电脑主机,果然是发着热的。

周翼紧张的问靳衡:“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去告状?”

靳衡道:“你放心抄,他不敢。”

那一天之后两人倒也相安无事,老师也没来找靳衡麻烦,直到期中考成绩和排名公布后的那一节班会课,班主任突然点了周翼的名字。

“周翼同学这次进步非常大,以往他的排名一直在25-30名左右徘徊,我们班总共只有30名同学,这是个什么水平各位心里也清楚,但这一次,周翼同学,不仅拿了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班主任看着周翼说:“大家给他掌声鼓励”

教室里只响起了一个单调的掌声,来自靳衡。

很快,他的那几个兄弟也开始鼓掌。

但始终很单调。

班主任的言外之意,每个人都清楚。

周翼站在座位上,一直低着头。

下课后,他被老师单独叫过去谈话了。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靳衡把陆奕卿堵在了教室,陆奕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周翼却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陆奕卿被推得踉跄了一步。书包都掉了,靳衡上前阻止不让周翼再动手。周翼愤愤道:“打你都算轻的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张贱嘴,我成绩都没了!操他妈的还记到档案里了,老子这辈子都别想申请到好学校了,都他妈的拜你所赐!”

陆奕卿听懂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包反问:“拜我所赐?是我逼你去偷试卷答案的吗?”

“你!”周翼真的要冲上去打人了,alpha的信息素全开,明显是已经被激怒了,靳衡拉着他让他把信息素收一收,然后直奔主题地问陆奕卿:“是不是你去告状的?”

“不是。”

“那天只有你看见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告老师的?”

陆奕卿怒极反笑,他看着靳衡说:“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这种事情?你爱信不信。”说罢抓起书包甩到背上,路过周翼身边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自己蠢,还要拉着别和你一样犯蠢。”

他说:“靳衡,你不应该跟这种人交朋友。”然后便背着书包走了,不再理会身后人的骂骂咧咧,走到教学楼拐角处,确认脱离他们的视线后,才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把那点泪意压了下去。

有什么好哭的啊?为那种人。

他有私心,他不知道靳衡是不是也抄了那份试卷,即使他清楚这种做法不对,但也没有办法去跟老师告发这种行为。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管他有没有做,最后的罪名他都要背。

cp3

第二日,陆奕卿提前来了学校,把自己的书从靳衡桌上移开,将自己的桌子与他的隔开一个手指大小的缝隙。

靳衡来时便能发觉他在闹脾气,也没打算安慰,粗暴的把自己的桌子与陆奕卿的拉开了更大的距离,距离大到中间可以直接走过一个人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班长和年级一霸闹别扭了,班里的同学一边好奇原因一边为陆奕卿的勇气叹服。

楚河汉界标明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冷战,即使下了课在两家的聚会中相遇也最多礼貌的笑笑,没有人提前服软认输。

高二开学,靳衡来班级报道时才发现自己的同桌被换了,陆奕卿坐在与他隔了两排远的位置上正在整理新书,靳衡盯着那边看了许久,陆奕卿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却没有抬头理会。

是他和班主任提出换位置的。

不管靳衡愿不愿意,他的同桌就是换了。没有人给他抄作业他只能自己做。以往他下课第一件事就是趴课桌睡觉,渐渐的一下课他的目光就往前面两排的陆奕卿的身上瞄。陆奕卿是被同学选上去的班长,当初班干部竞选30票里他得了20票,余下的10票都是靳衡的朋友,所以在班级里一直很受欢迎,尤其受女孩子欢迎,一下课就被各种女a女o缠着问问题,

他的现任同桌是个女beta,叫余漾,长得明艳动人,性格也非常活泼,跟陆奕卿尤其交好,成绩也很好,陆奕卿似乎十分欣赏她,对这个女同学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渐渐的就发展成饭友了,平时放学会经常看见两人出双入对的去食堂,不知道他们第二性征的人都直接认定这是一对小情侣了,这样的话有一天传进了靳衡耳中。

“听说那个余漾是主动和班主任请求和那个姓陆的做同桌的。”夏献八卦说:“不过靳衡,陆奕卿不是和你有婚约的吗?他这样你不管?”

靳衡瞪了他一眼,让他小点声,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陆奕卿还有这层关系,都什么年代了还定娃娃亲,但他的面子要挂得住:“陆奕卿这小子我还不了解,书呆子一个,早恋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再说,一个b一个o,能擦出什么火花?”

“那可说不准了,两个a两个o在一起的例子还少吗?真正的爱情早就不受性征约束了!啧啧啧,老大,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在给你戴绿帽啊!哎哟!”他话说的一半,小腿被靳衡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进入高三后,班级里的热门话题变成了“你要学什么专业,你要考哪个大学”,某节班会课班主任开始讲模拟填志愿的事情,下课后整个班级就沸腾了起来。

“班班,你要学什么专业啊?”余漾的声音被靳衡费力的捕捉到了。

“学医。”陆奕卿声线温柔,声音也没有余漾大,但靳衡还是听到了,他皱皱眉,想起了一句老话: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他不知道这个o在想什么,在他的认知里,omega这种生物是吃不了苦的。

陆奕卿继续说:“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那你要报哪一所大学啊?”余漾追问到底。

陆奕卿低头拿起笔在手里转了转,然后自信的说:“z大的医学系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那是我的目标。”

z大,省重点,全国前五的高校。

靳衡小声嘀咕了一句野心倒挺大,但他知道,陆奕卿的成绩上那个大学其实很稳。倒是他自己的分数有几分尴尬,每天在家里听老头怎么夸陆家的小子,他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o。

后来靳衡回想起来,高三那年他真是拼了命的在学,他手下那帮兄弟看到老大突然转了性还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突然开始热爱学习。

靳衡答:“老子不想被戴绿帽子。”

虽然不一定真的要和陆奕卿结婚,但名义上的被人说三道四的他也不乐意。

高考成绩出来时,靳瑞华看到儿子出乎意料的优异成绩爽快地奖励了儿子一辆玛莎拉蒂,要知道靳父一早就做好了靠关系走后门硬塞一个名校给儿子的准备,但现在这个超过一本线100分的分数实在是太好看了,他完全不需要操那份心。

九月份开学时,陆奕卿在新生报到处碰到了靳衡,他并没有多意外,因为父亲在家里已经和他说过了,靳衡和他上的是同一所大学,陆奕卿没有多惊讶,事实上他不清楚这个人是靠什么手段考上的。

靳衡很嘚瑟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陆奕卿没打算理他,提了行李箱就走,靳衡见状便跑到他眼前说:“看到我惊不惊喜?”

陆奕卿已经很久没和这个人对话了,现在人站在面前姿态摆得极好,他再不回答就会显得十分的不礼貌,便说:“有惊无喜吧”

靳衡没有生气,他接过陆奕卿手里提着的大袋子,问他宿舍楼在哪里。陆奕卿戒备的问他要干什么。

“帮你提上去啊!我听说医学生的宿舍都在高层的,你一个omega提着行李上六七楼,那得多累啊。”

“有电梯。”陆奕卿说。

“咳”靳衡假咳了一下,说:“好吧好吧,就当是老同学在新环境里相互照应,行了吧。”

陆奕卿没有再拒绝,刚巧那天宿舍楼电梯坏了,靳衡心中暗喜,二话不说就接过了陆奕卿手里另一个行李箱,两只手各提一个,陆奕卿想帮忙,他不让,一口气爬上了六楼,也趁此机会知道了陆奕卿住在几零几。

他体力很好,但到底爬了六层楼,又是夏天,上衣都湿透了,陆奕卿心里过意不去,跟他真心道了一声谢谢。

靳衡盯着他半晌,刚想把心里那一大段道歉的话说出来,门口突然又来了两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陆奕卿的室友,一个o一个b,这两人很热情,很自然的和陆奕卿打起了招呼,靳衡一下子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其中一个看着靳衡问:“你也是我们的室友吗?”

这个同学脸上狐疑的表情很明显,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靳衡是个纯种的a,信息素强大到遮不住的那种,学校绝不可能让ao混寝,这是常识,但这个问题还是问出来了。

靳衡摸摸鼻子问心无愧的说:“啊,不是,我是陆奕卿的男朋友。”

“???!!!”陆奕卿惊讶的看向他:“你胡说什么?”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靳衡说。

陆奕卿无奈的和两个室友解释他是开玩笑的,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但两个室友一副“我懂”的神情,显然是不太相信的。

新生总是有许多活动是被强制性的要求参与,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少,这两人一个学商一个学医,分院不同,校区也不同,见一面其实非常不容易。

但靳衡讨到了陆奕卿的qq和电话,偶尔也会发发短信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陆弈卿的态度不算热情,但总之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再见面是三周后了,陆奕卿刚进社团被部长到处使唤,忙得腾不出吃饭的时间,靳衡收买了他的一个室友,因此不问本人也能知道陆奕卿最近的情况,他不太懂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很多事情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做,陆家的背景虽及不上靳家,但说出来绝对也是有震慑性的存在,陆奕卿这么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也只能是他自己性格好,太好欺负了。

靳衡在教学楼下把他拦住了,他手上提着一盒从店里打包的便当,还有一瓶果汁。

陆奕卿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有点意外,靳衡把他往教学楼前的小亭子里拉,陆奕卿抗拒的说:“我要去上课了。”

“现在一点,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急什么?”靳衡把他按在亭子里的椅子上,然后开始给他拆饭盒:“吃了。”顺便还给果汁插好了吸管塞进陆奕卿手里。

陆奕卿看到食物就放弃了抵抗,他不是不想吃,但是下午这一节课所在的教学楼和食堂距离很远,路上来回要花20分钟,他根本匀不出时间吃饭,便打算再将就一个下午,熬过三节的大课,总归饿不死。

忍饿的念头在食物面前被彻底击碎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25分钟,完全够了。

便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抱着饮料和饭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靳衡看他这样的吃相便知道这人是真饿了,瞬间觉得自己今天中午在楼下等的三十分钟非常值。

等陆奕卿吃完了,靳衡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苹果,塞到陆奕卿手里说:“洗好的,直接吃,现在还有15分钟。”

陆奕卿没有再跟他见外,接过红艳艳的苹果啃了起来。

靳衡看时机到了,便说:“奕卿,有些话我憋很久了,我今天必须和你说了。”

陆奕卿想起他之前在室友面前开的“我是他男朋友”这种玩笑,一下子严肃的连苹果都忘了啃,他决定在这人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之前及时制止。

但靳衡的谈话方向并没有跑偏,他先和陆奕卿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奕卿微微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靳衡继续说:“高一那年那件事,是我冤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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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桃 4

陆奕卿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件事。

“我知道你没有去告状。”

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一周靳衡回校填报志愿,班主任叫他去谈了一会儿话,班主任对他这次的超常发挥很欣喜,高中三年第一次放下老师的架子以长辈的身份对他表达了赞赏,又提及了高一那一年的事情,她告诉靳衡,她个人的电脑上安着微型摄像头,全天工作。当初周翼成绩出来后她就发现不对了,回去调了电脑的监控录像,便立即明白了里面的蹊跷。

但是那次考试靳衡是正常发挥,并没有反常的表现,再加上靳衡背景在那,班主任明面上才替他掩了过去,只拿了确实有作弊行为的周翼开刀。她旧事重提的原因无非是希望靳衡以后能引以为戒,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冒这种险。

也是班主任说了,靳衡才意识到当初确实是错怪陆奕卿了,而且这一错怪就是两年,陆奕卿居然也硬生生地跟他打了两年“冷战”,这股不认输的倔劲他也算是领教了,从最初的生气到无奈再到最后转化成对这个人浓厚的兴趣。

现在既然上了大学,他便想和这个人好好相处,至少能做个朋友。

他把这件事的原委和陆奕卿说清楚了,陆奕卿听罢微微点头,然后问:“所以你没有看那些试卷吗?”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在乎成绩的,答案放在我面前我都懒得抄,怎么可能为了那样普通的一次考试去大费周折呢?我这么做只是在帮周翼而已。”

“嗯。”陆奕卿说:“那我也和你道歉,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也作弊了所以才那么生气,但是你没有,我很高兴。”他笑笑说:“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还挺奇妙的。”

靳衡第一次知道他笑起来原来是有两个小酒窝的,真好看,比西湖初开的夏荷还要动人。

“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陆弈卿的笑容更深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我想和你当好朋友啊。我当然愿意。”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午饭,这是我这几天吃的最饱的一次。”

因为这句话,靳衡承包了陆奕卿大学四年的午饭,最开始陆奕卿社团事务缠身,实在腾不出时间,只能接受靳衡的好意,后来时间空出来了,靳衡还是每天中午去他的宿舍楼下等着,美其名曰养媳妇,早养晚养都一样,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陆弈卿脸皮厚不过他,便被他拉着吃遍了大学附近的美食街。

靳衡越是和陆弈卿相处越是发现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陆弈卿性子好,别人拜托他做的事,不管大小,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不会拒绝。刚进社团的新生原本是不会被分配太多事情的,但因为那个社团的干部是陆弈卿相熟的一个远房表哥,对方借着这个关系,把手上那些有苦又累没人愿意做的活都推给了陆弈卿,说是给他机会锻炼,而他自己却跑去和小女友谈恋爱了,陆弈卿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也没有抱怨,只是默默把手上的事情做好。靳衡说他傻,他也只是笑笑,觉得没什么。

上了大学后,他们之间的交集反而比高中时当同桌的那段时间还要多。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又朦胧。

是靳衡先表的白。

当时两人在自习室里,很晚了,陆弈卿在备战期中考,医学生的课业压力大,他在通宵自习室不呆到2点是不会走的,靳衡陪了他几天,振振有词的说omega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自习室和宿舍楼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条阴森森的小路,白天倒没什么,夜里一个人就难免有些瘆人。

陆弈卿便默许了他这种行为,只不过这人一般11点左右就会趴在桌上睡了。

今晚却是个特例。12点都快到了,靳衡似乎也没有打算打瞌睡。

时针和分针重合在12这个数字上时,靳衡才说:“弈卿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弈卿在过第二遍生理学笔记,手中的笔还在记着东西,他头也没抬,不走心地问:“什么日子啊?”

靳衡说:“今天是我生日。”

“...?!”陆弈卿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与靳衡对视,看到对方眼里的期待后,他抿抿嘴唇低声说:“抱歉,我忘了”他有些无措的转了转笔帽。

“嗯...”靳衡佯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然后亮着眼睛说:“现在12点刚过,我的生日还有24小时才过去,我想跟你要礼物。”

“什么礼物?”陆弈卿放下笔,认真问道。

靳衡大着胆子去拉过陆弈卿的右手,鼓足了勇气说:“我想要你,跟我正式交往。”

陆弈卿脸上拂过一丝惊讶,之后便是了然。

自习室很冷清,除了他们两个,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是今晚这一幕的看客。

靳衡在心中暗暗数着时间,数到30的时候,陆弈卿的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他重新握起笔,埋进了书海里。

靳衡想,陆弈卿用30秒的时间把他拒绝了。

但至少不是立刻拒绝。

他预想过这个结果,失望有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期中考不许挂科”

“什么?”

陆弈卿没看他,只轻声说:“期中不挂科,我就给你这个礼物。”

靳衡上了大学后反而收了心,成绩一向可以,绩点是排得上专业前十的,所以陆弈卿这个“不挂科”的要求于他而言根本不叫事,他这样的回应其实就是答应了。

他反应过来后高兴的叫出声来,声音在空荡的自习室形成了一小片回音,连走廊的声控灯都亮起来了,仿佛也在为他庆祝一般。陆弈卿红着耳朵让他安静。靳衡便硬生生压下了那阵喜悦,逮着空在陆弈卿脸上偷了个香 换来对方一记没有丝毫威慑力的眼刀。这是靳衡第一次亲吻陆弈卿。

大三上学期时,医学院组织了学生进行宣誓,大会开了一个小时,靳衡在礼堂外面等着,能听到从里面钻出来的慷慨激昂的声音: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为社会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靳衡想,他的陆弈卿在念这段宣誓时,一定是严肃又激动的,他问过陆弈卿为什么要学医,学医多累啊。对方回答说是梦想啊,这是他六岁开始就有的梦想,如今一步一步的终于离这个梦越来越近了。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说:“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父亲和兄长从政,他们挥手下的决定可以造福很多人,我没有那个天分便来从医,这双手,依然可以救人于疾苦,再苦再累都值得啊。”靳衡说:“这要搁古代,你这样的胸襟就是侠。”陆弈卿笑道什么侠呀,让他少看点武侠小说,快去把英语六级过了。靳衡乐呵呵的答应。

宣誓大会结束后,一群提前穿上白大褂的学生从礼堂大门出来,陆弈卿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阿衡,两个小酒窝便荡漾开来。

很多年后,世事变迁,靳衡依然记得这一日的陆弈卿,他穿着圣洁的白大褂,骄傲地向他跑来,背后的阳关温柔的镀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似乎都散发着光芒,靳衡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幕,他永远都记得,他的陆弈卿曾经是这么的耀眼。

转眼四年就过去了,靳衡以优秀毕业生走出了大学校园,而陆弈卿因为学制的不同,现阶段正跟着导师在医院实习。

靳衡拍毕业照那天陆弈卿特地赶回来,还送了他一捧鲜花,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非常养眼,摄影师的镜头自动就被吸引了过来,靳衡在快门按下的前一刻,偏头吻住了陆弈卿的唇。这张照片后来一度成了靳衡的精神支柱,照片里的陆弈卿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没料到这个猝不及防的亲吻,但细看又能发现,他眼里漾着一层浅浅的柔情。

靳衡毕业后回家接手了母亲文漪手中的公司,他父亲是市长,因着各种敏感的原因,文氏一向比较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公司。靳衡知道当初父亲和母亲结婚的一大部分原因在于母亲是文氏的独女,靳瑞华娶了文氏的千金,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少也是借着文氏当年的东风。

靳衡看不惯父亲的行事风格,但一向敬重母亲,他和陆弈卿确定关系后,文漪也很为他们高兴,她说原本担心两个人强凑在一起靳衡会不高兴,但现在这样的发展是最好的了,并允诺等陆弈卿毕业了,就给他们把婚礼办了。

靳衡高兴之余,却也没敢告诉母亲 虽然他与陆弈卿正式交往了两年多,但确实没有迈出什么实质的一步, 陆弈卿的发情期,靳衡最多会给他咬个临时标记,其他的事情,没有对方点头,他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cp5

靳衡投入工作后,就不可能再照顾到陆奕卿的午饭了,他怕陆奕卿忙起来又不吃饭,便改成了电话监督,但是今天接起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哪位?”是个有点着急的女声。

靳衡皱眉,问:“...你为什么拿着陆奕卿的手机?”

“啊,找陆学长吗,他刚刚被送去急诊室了。”

“你说什么?急诊室?!”

“对。”那边传过来一片嘈杂声,靳衡抓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直到对方又开始说话才停下来,女孩道:“刚刚有患者家属来闹事,陆学长被对方拿石头砸晕过去了,现在在急诊室,你是他的家属吗,方便来一下吗?”

靳衡赶到医院的病房时,陆奕卿正坐在床上仰着头让护士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听到门外的动静看过去时吃了一惊:“阿衡?!”他下意识想偏头把伤口藏起来,但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护士让他别乱动。

靳衡走过去,着急得额头全是汗,但也只能站在一旁等护士帮陆奕卿包扎好伤口。护士正在拿酒精棉给他消毒,那个石头砸出来的伤口,皮肉都轻微地往外翻,处理过了还在往外渗血,靳衡闭了眼偏过头不忍心看。

等伤口处理好了,陆奕卿额头上便被缠了一条白纱布,伤口的位置渗出点红色来。

靳衡把陆奕卿的手机塞回他自己手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严肃的问他:“怎么回事?”

陆奕卿看他一副凶凶的样子就害怕,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一不小心磕了。”

“磕了?”靳衡明显不信,他虚指了一下陆奕卿头上的伤口:“怎么磕的能磕成这样啊?”

“.......”

刚刚接起靳衡电话的小女生看不下去了,便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患者的家属来找陆学长的导师闹事,对方是专业的医闹,一群五大三粗的a围着我们几个实习生讨理,跟他们说了导师现在不在医院里他们不信,直接就动手了,陆学长为了保护我们才被对方用石头砸到头的”小姑娘愤愤不平的说:“这群a还用信息素压制别人,真恶心。”

靳衡听罢,摸了摸陆奕卿的手,轻叹一口气道:“疼不疼啊?”

陆奕卿看他脸色稍缓,便知道他没有再生气了,他轻轻摇摇头说:“不疼了。这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都被砸晕了还叫皮外伤?”

“我不是因为这个晕过去的啊”陆奕卿小声辩解:“对方都是a,我是被信息素影响才导致的短暂性休克,现在已经没事了。”

实习生里就他一个男孩子,其他都是柔弱的女孩,他没理由让这些小姑娘去对付那种糙汉,挺身而出的时候却也忘了这里只有他一个是omega,其他都是beta,那群男人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恶意爆发信息素来压制他的,而omega才是最容易被信息素影响控制的群体,他晕过去的前一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应该是把这些小女生吓到了。

陆奕卿在医院挂了一瓶水后就被靳衡带回家了,靳衡还替他请了两天假,院方和导师都批了。

靳衡把人带到自己独居的那套房子里,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不许他乱动,自己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塞到陆奕卿手里,认真的与他谈论起做医生这个职业的危险性,现在还只是实习生,以后成了正式医生,这种情况还要再遇到几次呢?今天是砸了头,明天呢?要是再遇到这种暴力医闹呢?

靳衡想都不敢想。

他说的口干舌燥,陆奕卿都不为所动,只是乖乖的喝了小半杯蜂蜜水然后看着靳衡问他要不要也喝一口。

靳衡看他还苍白着的小脸和无辜的小眼神到底也生不起气,他接过了杯子。

“其实今天这种情况大多数只会发生在单身的omega身上啊,被标记过的omega基本上不会受别的a的信息素影响。”陆奕卿先解释了一下,然后对着正在喝水的靳衡说:“阿衡,你标记我吧。”

“噗!”靳衡刚喝进口的水直接对着陆弈卿喷了出来。

“......”

陆奕卿抹了一把衬衣上的水,伤心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表现得这么明显做什么?”

说罢起身便要走,靳衡杯子都没放稳就站起身来拉住了陆奕卿的手:“不是啊奕卿,你你你,你认真的吗?”

话都说不好了,陆奕卿心里好笑,面上依旧一副生气的模样:“在你眼里,我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陆奕卿转身抱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反正都有婚约了,这一步不是迟早的吗?”他搬出靳衡之前的那句话说:“你说的呀‘养媳妇嘛,早养晚养都一样’,那现在这个标记,不也是早做晚做都一样吗?”他揪揪靳衡的耳朵,笑出两个小酒窝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靳衡扛了起来,两人在床上交换了一个深吻,这一次的缠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薄荷与雪松相融,注定是奇妙的组合。

即使到现在,靳衡依然贪恋着陆奕卿身上那股醇柔的薄荷香,他执起陆奕卿搭在他腿上的手,放在鼻间蹭了蹭,刚想趁着这个校园背景说几句肉麻的小情话,靳初云这熊孩子拉着方砚跑了过来,这两个小孩现在都是满头大汗的,陆奕卿不解风情地抽回手,只顾着掏纸巾给两个小朋友擦汗,靳衡只好把那些心血来潮的情话重新塞回了肚子里,打算晚上在床上悄悄说。

小朋友打完了球就开始喊饿了,陆奕卿便说带他去吃披萨。

“方砚可以一起去吗?”小靳问。

“当然可以。”

方砚是寄宿生,周末也没有回家。坐在餐厅里等上菜的时候,陆奕卿问了才知方砚小朋友的父母是外交官,常年在国外,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他被寄宿在学校里由老师管着,不过校长是方砚的舅舅,因此在学校里方砚并不会受欺负,只是周末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呆着,难免就会无聊寂寞,今天的家长会他的父母也没有出席,他是掐着时间来找初云陪他玩的。

陆奕卿问方砚有多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小朋友掰着手指数了数说8个月。

陆奕卿听罢很是心疼,披萨上来的时候先给方砚切了一块料足的,小靳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凤尾虾抓了两个给方砚。

靳初云虽然只比方砚大了一岁,但表现却像一个哥哥了。

吃饱喝足后,靳衡问方砚急不急着回学校,小朋友摇摇头说不急,他一直抓着小靳的胳膊,看得出来很不想和靳初云分开。

靳衡便跟儿子提议道:“要不带你们去游乐园玩?反正今天是周末,而且我们小云这次考试表现得很好,就当是第二个奖励。”

靳初云看了看陆奕卿,陆奕卿点点头说:“可以啊,你可以邀请小砚一起去。”

靳初云点点头答应了,方砚很高兴的和靳衡说:“谢谢叔叔!”小靳也看着靳衡,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陆奕卿给方砚的舅舅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打算,对方先是自责自己没有空闲带孩子出去玩,又对陆奕卿表示了感谢,只是嘱咐了要注意安全。

陆奕卿因为身体原因到了游乐园也不能碰那些刺激的项目,两个小孩又好奇,最后都是靳衡带着他们去玩的,他就负责拿着手机拍照,然后把这些照片都存进了相册里。

一直玩到了五点多,两人又带着小孩们去吃了晚饭才让司机把方砚送回学校。

回家后,陆奕卿把手机里今天拍的照片导进了电脑,小靳在客厅里和大靳坐在沙发上看今晚的球赛,这是这父子俩唯一的共同爱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奕卿还在想着清早的事情,他想着初云在方小同学面前的表现和往日的小冰块完全不一样,不仅话变多了也没有一直冷着脸,实在是非常有大哥哥的样子。

靳衡钻进被窝里例行晚安吻时,陆奕卿反客为主的把靳衡压在身下,用认真的口吻提议道:“阿衡,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

“!???”

陆奕卿和他分析:“你看今天小云的表现多好啊,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家里没有同龄人和他一起玩,他才不爱说话不爱笑,要是有个弟弟妹妹可能就不一样了!”

靳衡明白了他的想法,将人抱到身侧躺好,亲亲陆奕卿的额头说:“不要。有一个就够了。小云喜欢那个叫方砚的小朋友,那以后周末就把他接到家里玩,这样他就不寂寞也有玩伴了。”

陆奕卿不满的说:“那能一样吗?”

“没有什么一不一样,总之有一个小孩就够了。”靳衡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他把陆奕卿抱得紧紧的:“你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我赌不起。”

cp6

临近年底,靳衡越发忙了起来,晚上回来得也晚,陆奕卿在书房给儿子辅导数学题,听到楼下的动静下了楼,便看见靳衡正把鞋子放进鞋柜里,他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围巾和外套,靳衡顺势就把人搂怀里不让走了。

嘴巴凑过去的时候被陆奕卿用手抵住了:“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靳衡说,身体继续往前倾,被陆奕卿不留情面的推开了:“说好了,喝了酒不给亲。”说罢便往厨房走。

靳衡摇着大尾巴跟在他身后讨价还价:“那亲亲脸总可以了吧。”

陆奕卿顿住脚步转身飞快的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红着脸进厨房了,他从锅里捞出一碗汤面,虽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但面出锅时依旧热乎乎的冒着烟。

靳衡饿了一个下午,又空腹喝了几口酒,胃里烧得厉害,捞起一筷子面吃得滋溜溜的响。

陆奕卿觉得他会吃不够,又去热了一盘饺子,调好了酱油醋,端到靳蘅手边。

不出半个小时,那碗面和那盘饺子就全空了。

靳衡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陆弈卿好笑道:“饿成这样就不能在外面先把晚饭吃了吗?”

“外面那些东西能跟你做的比?”靳衡拉过陆弈卿的手亲亲他的手指说:“今天临时有事才晚了一些,酒也只碰了两杯, 本来就答应了要回来陪你吃晚饭,当然要留着肚子。”

“嗯。”陆弈卿点点头表示理解,等他吃完便打发人去洗澡,靳衡先把桌上的饭碗都收拾进厨房洗干净了才跑上楼准备洗澡。

陆弈卿再回书房的时候,小靳已经做好了数学题,开始预习明天的英语课文了。

转眼年关将至,靳氏照例办了一场晚宴。

以往几年因为种种原因,陆弈卿并没有出席,今年靳衡带着陆弈卿一起去了。

靳氏当年创立之初只是一家小小的娱乐公司,而现在却已经是传媒业的巨头了。

更贴切的说,这是一个顶级的造星工厂。

因此每年靳氏的年会晚宴都是娱乐媒体的焦点所在,现场堪称是巨星云集,阵容不会亚于任何一场主流电影节。

圈内但凡叫得上名的都和靳氏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最初被靳氏捧出来的那几个明星在娱乐圈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了。

宴会有一个红毯环节,是专门迎合媒体需求的。

这也算是娱乐圈的一场盛宴,明星争奇斗艳,隔天能占一半的微博热搜榜。

靳衡作为老总却一向低调神秘,多少人想扒他的身世,却愣是什么都没有扒出来,身家比白纸还要清白。

陆弈卿在车里的时候还打了电话里叮嘱家里临时请过来的保姆记得给小靳热牛奶当宵夜,他估计今天会很晚回来。

司机将车停在了红毯入口,靳衡问陆弈卿要不要从这里走进去。

他着迷的看着陆弈卿,他今天穿上了手工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原本就长得俊逸,稍稍一打扮便是熠熠生辉的存在,丝毫不亚于红毯上任何一个当红小生。

靳衡小心守着这个宝贝,他既不想让别人觊觎陆奕卿,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爱人有多漂亮。

这个矛盾让他无法选择,于是便让陆弈卿来做这个决定。

陆弈卿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红毯现场,媒体的闪光灯把那一片区域照得跟白天一样。

他不想也不能上电视,便摇了摇头。靳衡明白他的意思,让司机继续往前开,他会带着陆弈卿从专属通道进入晚宴会场。

这是一个闭门的东家宴,能被请来的都是靳氏核心的人物,他们敬畏靳衡,因此就算对靳衡身边突然出现的omega感到好奇,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谢定澜除外,他从招待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枚缀了草莓的小蛋糕,笑着将他交到陆弈卿手中:“真是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弈卿。”

陆弈卿原本一直被靳衡牵在身边,但现在靳衡与别人聊着公事,他没有多大兴趣听,看到谢定澜向他这边走来,他悄悄松开靳衡的手,接过谢定澜递过来的小蛋糕,目光里溢着喜悦:“确实好久不见啊定澜,阿衡说你去美国了,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当时临时有事,走得急。”谢定澜看着他缓缓说。

“嗯,当然是公事要紧”陆弈卿叉起那块草莓咬了一口,特别甜,他满足了闭闭眼,酒窝浅浅,又问:“何瓣姐怎么样了?你出去了这么久,回家看过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昨天刚回过家,姐姐很好,她还托我问候一下小云”

陆弈卿露出一个笑来:“小云又长高了,成绩也很棒,要不是最近快期末了,我今晚就想带他来玩儿”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苦恼道:“小云托我拿明星的签名来着,可是其实我有点脸盲,分不清谁是谁。”

谢定澜笑说:“这里的人我都认识,我帮你。”

“嗯,那麻烦大哥啦。这小子不想让阿衡知道他帮同学拿签名,所以只能偷偷拜托我来,殊不知我根本认不出谁是谁。”陆弈卿滑出手机的备忘录,上面记了一整列的名字,有几个时下当红的小鲜肉,那都是要十几张的,陆弈卿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又不想让儿子失望,所以原本打算硬着头皮上的,他并不知道这些明星有多想和他搭上线,就是陆弈卿让他们手签一百张也都是荣幸之至了。

谢定澜把这些名字一一记下,示意包在他身上,两人又很开心地聊了一小会儿,陆弈卿这才想靳衡肯定也很想看到定澜,便想把人拉过去和阿衡打招呼,谁知靳衡还在和人谈着正事,

张总是靳氏最早的一个合作伙伴,他拉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正在跟靳衡说话,那男孩子看着顶破天20岁,长得水灵灵的。一双眼睛一直牢牢粘在靳衡身上,就差把喜欢两个字直接写脸上了。而靳衡也并不在意,只是和这个老朋友一板一眼聊着事情。

陆弈卿原本没有想太多,但身旁的谢定澜却似乎有点生气,他拉着陆弈卿上前,直接打断了靳衡和那人的对话。

靳衡原本和那个老朋友谈一个项目拓展的最初想法,这人是他生意上的老伙伴,当初靳氏刚起步时便是得到了这人的注资才得以跨出飞跃的一步,他一向记恩,因此虽然对外人大多冷淡,但对这些老朋友却额外多了几分耐心。

老朋友的想法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事情谈到一半又偏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小o身上,说他叫林易,是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说他非常看好这个男孩,还格外强调这人有多崇拜多仰慕靳衡,一个劲的让这个小o与靳衡套近乎,靳衡一早便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没有拿正眼看过林易一眼。在他耐心耗尽之前,恰好谢定澜出来打破了局面。他便顺水推舟的转移了话题,将陆弈卿的手重新挽进手心搂到身边向张总以及所有明里暗里关注陆奕卿的人宣布道:“这是我爱人。”

宴厅响起一小阵讨论声,张总诧异道:“怎么以前没见过?”

靳衡道:“心肝宝贝哪里是能拿出来抛头露面的?”他不管别人怎么惊讶,只看着陆弈卿,目中含情,语带爱意:“弈卿身子骨不好,刚创业那几年太苦,我是不愿意让他出来受累的。”

话说到这份上,那张总也算是明白了,那些小心思便就此打消了,他拉着林易走了,所有人曾动过用美人巴结靳衡的人也识趣的打消了念头。

谢定澜冷眼旁观,靳衡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谢定澜的视线扫过陆弈卿和靳衡交握在一起的手,没再说话,只用眼神与陆弈卿打了一个小暗号,转身去帮陆弈卿收集明星签名。

靳衡看着陆弈卿手上还拿着一枚小蛋糕,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他伸手用大拇指帮人揩了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这个动作把陆弈卿看得面红耳赤,他小声说这是公共场合,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靳衡笑笑,反而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吻起来,这举动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把对方嘴里甜腻的奶油味都亲没了,靳衡才松开道:“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你是我的。”他抵着陆奕卿的额头认真得宛如在宣誓一般说:“我也只属于你。”

靳衡提前给自己放了年假,过年前夕陪陆奕卿在家里大扫除,陆奕卿右手不方便,最多帮他递一下抹布,靳衡就踩在椅子上擦着客厅里那盏水晶吊灯,小靳主动拿了扫把把楼上楼下的地板都扫干净了。

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又去了一趟超市置办年货,靳衡负责推购物车,小靳负责扫荡零食区,而陆奕卿则在纠结是要买鱼还是买虾,是买白菜还是买西兰花,他往往能纠结十几分钟,

最终靳衡都把它们塞进购物车带回家了。

除夕那天贴的对联是小靳自己写的,小朋友站在桌前拿着毛笔有模有样的在红纸上龙飞凤舞,陆奕卿和靳衡站在旁边看,靳初云四年级的时候陆奕卿让他选一样喜欢的东西学,靳初云说他想跟爸爸一样会写书法,陆奕卿这才知道自己大学时瞎写的几张字帖被儿子看了去,他摸摸小靳的头说好,但是他现在写不了书法自然也没法教小靳什么,便让靳衡给儿子请了个书法老师,学了三年很是有一番长进。

靳衡很满意的夸儿子说以后每年的春联都让小云来写了。

cp7(往事)

年夜饭是陆奕卿操持出来的,靳衡给他打下手,替他把菜切好,把海鲜肉类处理好,陆奕卿只需要把食材下锅调味就好了。

晚饭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开得很大声,听起来非常热闹,但这顿年夜饭其实也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靳衡替陆奕卿挑了一小碗蟹肉,自己倒是没沾几口。陆奕卿就负责给儿子夹菜,小靳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他只能埋头苦吃。

新年的氛围其实并不浓,因为往常这一家人也是这样吃晚饭的,一个顾着另一个。晚饭后小靳收到了爸爸和爹爹的红包,陆奕卿给他包了五千的现金,靳衡则如往年一样给了一张支票,支票拿来给小靳存小金库,现金拿来给他过年这几天玩。

下饭桌的时候陆奕卿让小靳给干妈打个电话拜年,靳初云听话的拿过手机给何瓣打了过去。

外面的烟花声络绎不绝,有远的也有近的,春晚开始前照样是一大段团圆主题的广告,以前陆奕卿不敢看这些煽情的东西,因为它总是在强调着“家”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越是自己没有的东西,越是经不得提。

现在他敢看了。

靳衡给小靳点了两根仙女棒,然后让儿子一个在花园里玩,他走到沙发前靠着陆奕卿坐下,把人搂进怀里问:“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么?”

电视里正在演小品,刚好到了笑点,观众笑得很开心。

陆奕卿看了看靳衡,得到对方鼓励目光,才拿过手机给陆家的座机拨了过去。

他的右手无意识的抓着靳衡的手腕,等待着电话那头被接起,然而最后也只得到了冰冷的电子音,无人接听。

拨了三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估计他们今年不在老宅过年吧”陆奕卿放下手机,故作轻松的说。

“奕卿...”

“我没事啊,阿衡”陆奕卿说,他用食指蹭了蹭了靳衡手上和他一样的戒指,看着外头玩得开心的小靳笑笑说:“我有你们就很好。”

他其实并不太难过,比起之前几年直接被挂断,这样“无人接听”的回应反而算是仁慈了。

大五之前,陆奕卿一直都是亲戚邻居口中夸赞的别人家的小孩,他懂事,听话,性格好,接触过他的长辈没有不喜欢这个孩子的。陆家的家教严格,出格的事他从前想到没想过,这次擅自做主的让靳衡标记他算是一次,他不知道他破了这个例,后面的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次标记过后,他和靳衡便住在了一起,彼时两人都浸泡在甜滋滋的爱河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陆奕卿至今记得,靳衡生日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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