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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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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将他往桌边带。

“刚刚妾身看芊雨神情疲惫,想来是今日出去,刚回来有些累了,不如让她下去休息,下次再唤她来说话可好?”

白大常嗯了一声,“先回去休息吧。”

白芊雨面上浮起明显的失望之色,却仍是乖巧应道:“母亲,爹爹,芊雨先告退了。”

莫安生与封岚随着白芊雨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男一女。

看年岁样貌,应是白芊雨的妹妹和弟弟,十二岁的白芊蘅,与十岁的白玉峰。

两人身上面料饰物无一不精致,比一身素雅的白芊雨,精贵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妹妹,小弟。”白芊雨温柔唤了一声。

两人却似她为无物,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不一会,里面传来兴奋地唤“爹”的声音,还有白大常雄浑开朗的笑声。

白芊雨似乎早已习已为常,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对着莫安生与封岚轻轻道:“走吧。”

身后的封岚十分不解地拉了拉莫安生的袖子,小声道:“这白家人也太奇怪了!怎么感觉芊雨像个外人和丫鬟似的!”

莫安生笑了笑,没有出声。

很快的,三人回到了白芊雨所在的小院里。

从刚刚贵气的上等人家,回到这贫穷破落户的院子里,白芊雨的神色除了略有些感伤外,一直很平静。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微笑道:“阿兮,阿岚,进来坐会,陪我说说话。”

莫安生和封岚依言走了进去。

屋子里异常简陋,全是半新不旧的家俱,梳妆台上放着几朵简单的珠花,白色纱帐微微泛黄。

桌上的茶杯好几个都破了口,桌脚有一断裂处用麻绳绑着,床上的被褥全无光泽,一看就是普通的料子。

临窗的小桌上,摆着一个光泽黯淡的花瓶,插着一把随手采来的野花,已经半蔫了。

至于什么玉石字画古玩之类的,一样也没有。

莫安生扫了一眼白芊雨的屋子,装作不经意道:“芊雨,我记得夏叔曾说过,他年年都托人带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怎么你屋里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怕摔着磕着了,所以没拿出来?”

“母亲说我岁数小,替我保管了大部分,剩下的都放在嬷嬷那,说等我出嫁的时候,一起给我。”

说到出嫁,白芊雨面上露出一丝羞意,看样子是想起了她的未婚夫许倾。

“那可有明细的单子?包括你娘亲的嫁妆单子?”莫安生问道。

白芊雨怔了怔,“这个…倒没有,母亲和嬷嬷应该会保管得好好的。”

莫安生还想再问,罗嬷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阴沉沉的,“小姐,该用晚膳了。”

白芊雨拉住莫安生和封岚的手,“阿兮阿岚,同我一起去用晚膳。”

“小姐!您是小姐,得有小姐的样子,同两个丫鬟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罗嬷嬷义正严辞地指责,“她们两人,老身安排了阿甜带她们去用膳。”

白芊雨放开了二人的手,抱歉地看着她们。

莫安生微笑道:“小姐,您先去用晚膳吧,阿兮和阿岚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芊雨不舍地点点头,在罗嬷嬷地催促下,离开了。

不一会,阿甜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随我去用膳!”

莫安生和封岚对望一眼,随着阿甜来到了院子里下人用膳的地方。

几个丫鬟看到阿甜过来,纷纷让开,年长的几个仆妇则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阿甜随手一指,“打两碗饭过来!”

被她指到的小丫鬟颤了一下,“是,阿甜姐姐!”

莫安生和封岚也不理会,看到空位径直坐下了。

很快的,两碗米饭端到了二人面前。

封岚一看,气得拍桌而起。

原来两碗米饭里,掺了大量的沙子。

她一把揪住送饭的小丫鬟的前襟,将她提了起来,吼道:“谁让你在饭里掺沙子的?”

小丫鬟吓得大声尖叫,双脚在空中乱踢,脖子处被衣服勒住,透不过气,脸涨得通红。

“说!”封岚大眼一瞪,身上气场一开,吓得小丫鬟连忙将眼神瞟到阿甜身上。

阿甜看情形不对,转身想跑。

哼!封岚冷笑一声,轻轻一跃,便挡在了阿甜前头。

她随便一伸手,便抓住阿甜一只胳膊,将她拖到了两碗掺着沙子的米饭前,大声道:“吃光它!”

阿甜自然不从,将头扭向一旁,重重哼了一声。

封岚手下一用力,阿甜受不住痛,大声叫了起来,封岚恶狠狠道:“要么吃光它!要么废了你这条手臂!你自己选!”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阿甜意识到,封岚并不是在同她开玩笑,而是来真的。

她脸憋得通红,面上带着深深的恨意,又害怕胳膊被废掉,只得用一只手抓起碗中的米饭,屈辱地吃了起来。

“去,再盛两碗来!”封岚指着刚刚那个盛饭的小丫鬟,“要是胆敢再在里面动手脚,可不是让你吃光那么简单了!”

小丫鬟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听得此言,立马朝厨房跑去。

等到两碗完好的米饭端上来,封岚的气消得差不多时,想了莫安生一切听她指令行事的嘱咐。

她吐吐舌头,看向莫安生,却见莫安生正笑眯眯的,还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夸她做得好!

封岚这才放下心来,心想她赞她做得好,应该不会扣她银子了吧!

经过这一出后,院里其他的丫鬟仆妇们,都不敢再使小绊子,乖乖地帮她们准备好晚上就寝用的用具。

晚上的时候,莫安生和封岚睡在一间屋子里。

睡不着,封岚便同莫安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阿兮,你换回了女装后,我总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

“为何这么说?”

“下午来白府的途中,我看到你跟阿甜起争执,话里的意思好似在指责她不懂规矩。”封岚道:“她又不是你的丫鬟,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莫安生反问道:“阿岚,还记得咱们来白府的目的是什么吗?”

“帮芊雨退亲事,顺便改改她柔弱的性子。”

“退亲事的事情,只能白老爷说了算,先得往后推一推!不过帮芊雨改性子,要先让她认清身边人的真实性情。”

封岚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跟阿甜还有罗嬷嬷起争执的,目的是让芊雨知道,这些人仆大欺主,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对!芊雨从小身边没有亲人照顾,罗嬷嬷和阿甜跟着她时间又长,她对她们十分依赖,难免身在局中看不清事实真相!”

封岚点点头,又道:“从芊雨住的地方,就知道白夫人对她不好,至于白老爷嘛,没见到他之前,我以为是那种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男人。

见了他之后,又觉得不太像,我有些拿不准,阿兮,你觉得白老爷如何?”

“先前白夫人的行为,已经非常明白地说明了,她是如何让白老爷与芊雨生疏的。

以白老爷累了为由,让芊雨不要靠近;以芊雨身子弱要多休息为由,让白老爷没法靠近。”莫安生道:

“男人与女人不同,没有经历十月怀胎,他们同子女之间的感情,都是在日常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建立起来的。

芊雨从小没了娘,后来的白夫人又有意无意阻止二人的见面,再深的fù_nǚ天性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蹉跎!

慢慢就会造成想亲近又不知如何亲近的局面。而随着芊雨越来越大,为了避嫌,两人之间的交流便会越来越少。

再加上白夫人甚会做人,白老爷官职不低,日常忙于公务,定以为后宅之事交与白夫人十分放心。

所以我百分九十肯定,白老爷并不清楚芊雨一直以来在白府的处境。

甚至于,包括连家那门亲事,白夫人肯定误导了白老爷,让他以为是门不错的亲事。

因为从刚刚白老爷看芊雨的神情看来,他明显还是有将芊雨这个长女放在心上的。

这样一来,想办法替芊雨退掉连家那门婚事就好办多了……”

——

莫安生与封岚暂时在白府站稳了脚。

另一边的夜九歌,在前两天将事情已办好的消息送出去后,一直等着莫安生上门道谢,或派人前来询问。

兴奋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人。

第三天的早上,夜九歌忍不住带着阿归去了莫宅。

开门的是个老实的中年汉子赵叔,见到夜九歌异于常人的俊俏容貌后怔了怔,礼貌问道:“公子您找谁?”

“我找你们家公子,莫安。”夜九歌露出自认为迷人得体的微笑,“我是他的结拜兄长,九哥。”

“我们公子昨天出远门了。”赵叔狐疑的眼神将夜九歌上下瞟了瞟。

出了远门?夜九歌面上的笑意散去,露出失望神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那有人知道吗?”夜九歌不死心追问。

“几位公子都出去忙活了,府里只剩下下人,都不太清楚。”

“谢谢大叔,打扰了。”

夜九歌失望地告别赵叔,走了两步,忍不住埋怨起阿归,“都是你,说什么缠得太紧让阿安害怕,这下子人都不见了!”

阿归翻翻白眼,说不定那莫公子就是怕了您,特意避开您的呢?

他看着自家爷无精打彩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爷,您昨日不是说今儿个好戏上演了吗?要不咱们去瞧瞧?”

“阿安不在,瞧来没劲。”夜九歌咕哝应了一句。

阿归背着他呸了一声,嘴上却道:“正因为莫公子不在,您更应该好好去瞧瞧,到时候莫公子回来了,您可以说给他听啊。”

夜九歌闻言精神一震,桃花眼眯起,“阿归说得甚是在理!走,随爷一起去瞧瞧!”

——

早上的时候,莫安生以要回去向夏三音报告一声为由,向白夫人说了声,同封岚和白芊雨出了门。

阿甜愤愤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罗嬷嬷的屋子。

三人直奔夏氏字画铺而去。

还有老远,就发现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无法前进,莫安生三人只好下了马车,走路过去。

人很多,里外三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瞧见个个面上都是八卦的神情:双眼冒精光。

封岚仗着有功夫,大力扒开人群,硬往里面挤,莫安生和白芊雨跟在她身后,很顺利地便站到了前面。

围成圆形的人群中间,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小声地抽泣,身后是夏氏字画铺的门口。

女子身形娇小,头发长长,搭下来盖住了半边身子,此时正随着她哭注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甚是可怜。

夏三音站在她面前,面色发青,满脸无奈。

莫安生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跪在地上的,便是夏三音曾跟她提过的那个柳姑娘了。

白芊雨咦了一声,“是舅父。”

“芊雨,别出声。”莫安生扯了她一下,小声道。

跪在地上的柳姑娘正边哭边道:“老爷,情儿千里迢迢来找您,求您不要赶情儿走!

情儿都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您要是赶情儿走,让情儿mǔ_zǐ俩怎么活啊?”

咦,怎么回事?莫非…围观群众兴奋不已。

夏三音扶着额,无力叹息一声。

柳情儿继续哭诉:“老爷,您就算不为情儿着想,也得为夏家的骨肉着想啊!您就愿意看着他出世后,成为人人唾弃的私生子吗?”

这话一出,周边的人瞬间真相了,嘘嘘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夏大当家,搞大了这姑娘的肚子,不但不肯认下,还要将人赶走。

不是说夏大当家性情正直,与夏夫人恩爱多年,从不流连青楼吗?看来不过是言过其实!

果然这天下乌鸦就是一般黑呀!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啊!

夏三音忍不住开口怒辨道:“柳姑娘,当日你我清清白白,并未发生任何苟且之事!

如今你当着众人的面,非要将脏水泼在夏某身上,到底是何居心?”

“老爷,您怎可如此说?”柳情儿哭哭啼啼道:“当日之事,妾身可是有证据的!”

“有何证据?”夏三音大声追问道。

旁边百姓道:“对啊,有何证据,有就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啊!”

柳情儿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在手心高举,“这就是证据!”

人群中有人嗤笑道:“小姐,就一个香囊而已,怎能做证据?”

“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这里面曾装着五千两银票!”柳倩儿大声道:

“当日老爷喝醉了酒,闯进妾身的房间,强行对妾身做了不轨之事后,留下的封口费!”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夏三音气得大吼。

“老爷,妾身怎会是胡说?这个香囊,老爷您敢说不是您的吗?您敢说里面当日没有装着五千两银票吗?”

哇!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原来一开始并不是两情相愿,而是恃酒行凶!为了掩人耳目,银子都付了,还能有假?

这下,围观的群众兴致更高了。

香囊是夏三音的,这个没得辩,柳情儿的话,不质问夏三音对她行不轨之事是不是事实,而质问香囊是不是属于他,里面是不是有五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只要他答是,所有人自然以为前面柳情儿所说的,他强行对她不轨后,再用钱财封嘴之事是真的。

夏三音当然听出了这中间的陷阱,一时陷入两难。

后面香囊的问题就算是也不能答,前面柳情儿诬陷一事,那时他醉酒了一晚,醒来发现柳情儿在他床上本就大惊失色,仓惶之下扔了香囊给她,说了几句就走,也没来得及留意何处有不妥。

如果现在当众对质,柳情儿明显有所准备而来,两人争辩得越多,在柳情儿的有心误导下,形势反而会对他越不利!

夏三音铁青着脸,站在那双唇紧抿,只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老爷!”柳情儿哭得越发悲切,“妾身知道您与夫人感情深厚,容不下妾身,妾身可以不要名份,只求您将妾身留下!

让妾身平安生下孩儿,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平安长大!至于妾身,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和夫人!”

人群中不少人更加同情柳情儿了,“这夏大当家也太狠心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要!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就是!都说夏大当家用情专一,对发妻不离不弃,原来就是这么个专一法!”

“唉!有钱人家的心思,咱们普通老百姓不懂!”

人群中对夏三音的讨伐和指责声越来越大。

夏三音的面色越来越沉。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拉起地上的柳情儿就走,“好了,情儿,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柳情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的被拉着走了两步后才回过神来。

她大力甩开那男子的手,喝道:“你是谁?为什么拉我走?”

“情儿,我是阿毅啊!你肚里孩子的爹,带你一起私奔的阿毅啊!”叫阿毅的男子面上露出悲痛神情:

“我知道是我没用,不能好吃好喝绫罗绸缎的供着你,所以你现在后悔跟了我,可你也不能诬陷帮了咱们的夏大当家啊!

当日若不是夏大当家怜悯咱们,赠了咱们银两,咱们早就被你爹抓回去,嫁人的嫁人,打断腿的打断腿!

情儿啊,做人可不能恩将仇报啊!走,跟我回去!”

“你…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柳情儿根本不知这男子从哪跑出来的,一时懵住,只能大声辩解。

“情儿,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你要是不认识我,怎么会怀上我的孩子呢?”阿毅不可置信道。

这时柳情儿已经镇定下来,“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大当家的!”

阿毅惊呼:“情儿,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

“公子,”柳情儿一手扶着腰,“您说与我相识,可有证据?”

“你名柳情儿,今年十六,风桥镇人,你爹柳长安,是风桥镇夏氏字画铺的账房先生。

我与你相识于大半年前,一见之后,情投意合,经常避开你阿爹私下相会。

某日我一时把持不住,与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柳情儿面上惊异不断,后面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大声道:“住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阿毅涨红着脸辩解,“你背上有一块水滴状的粉色胎记!腰间也有一块,不过是圆形的!”

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得围观群众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一个二个张大嘴,静待下面的剧情变化。

柳情儿完全凌乱了,双眸楞楞盯着阿毅,说不出话来。

“情儿,跟我走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挣银子,给你两mǔ_zǐ一个安稳的家。”阿毅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

人群中有人叹道:“这位姑娘,你看你男人对你多好!你做出这般事,他都不放弃你!你就收了心,回去跟他好好过吧!”

“对啊对啊,姑娘,别在执迷不悟了!快跟他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啊!”

不少人跟着起哄。

柳倩儿目光呆滞,阿毅温柔牵着她的手,“情儿,咱们走吧。”

走了两步,柳情儿突然间露出凶光,手上爪子猛地朝阿毅脸上抓去,面上现出癫狂,尖叫道:

“是你!是你个混蛋毁了我的清白!是你个混蛋害我未婚先孕!”

柳情儿边尖叫,双手毫不留情地朝阿毅面上用力抓着。

阿毅一个不防,被抓了一爪子,面上顿现五条鲜红的血痕。

他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就想一巴掌挥过去,围观群众的惊呼声,让他惊醒过来。

阿毅狼狈地抓住柳情儿的双手,对着围观众人致歉道:“情儿自从有孕后,脑子就有些不清醒,让各位见笑了!抱歉抱歉!”

原来这样!围观群众恍然大悟,怪不得会跑来无缘无故地污蔑夏大当家,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夏大当家的!

柳情儿此时似发了疯似的,手不能动,便用脚踢,脚踢得还不够,便用嘴咬。

阿毅铁青着脸一一受下,眸中戾气一闪而过。

他拖着柳情儿走了一小段路后,柳情儿突然间清醒过来,惊恐地大叫道:“我不走,我不要跟这个混蛋走!我不走…呜呜!”

阿毅快速地捂住她的嘴,面露悲伤,“对不起,情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尽心侍侯你,让你尽快好起来,绝不让你再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拍起了掌声,然后整个人群都是热烈的掌声,有人大声赞道:“小哥,好样的!”

阿毅对着人群不断鞠躬,感激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不怪情儿,我这就带她走!”

柳情儿口不能言,被抓住的手臂生疼,只眼泪哗哗往下掉,心中暗悔不已。

原来年前的时候,柳情儿认识了一名外地回来探亲的小姐妹,交谈中被她口中描述的富贵人家的生活所诱惑,生出了攀上富贵人家的心思。

恰好年后没多久,夏三音来钱陵途中去了风桥镇,柳情儿见他仪表堂堂,又家财万贯,动了心思。

与家中爹娘一说,几人一拍即合,便有了醉酒爬床一事。

只是当时夏三音醉得不省人事,柳情儿始终是黄花大闺女,未成好事。

第二天夏三音扔下银子匆忙离开后,柳情儿便去找那小姐妹诉苦,结果喝了两杯后晕晕的,回家的途中醉倒在地。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破庙里,衣衫不整下身刺痛,顿时明白自己遭遇了何事。

柳情儿痛哭一场,几次寻死未果后,将此事瞒了下来。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月事未至,偷偷找了大夫,才知有了身孕。

柳情儿不敢告诉爹娘,便去找了那个相识的小姐妹。

小姐妹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干脆赖在夏三音头上,还借了银子给她,让她来钱陵找夏三音。

并告诉她,倘若夏三音不认,待肚子大些后,当众将此事宣扬开,逼他认下后,再慢慢筹谋。

原本一切进行得顺顺利利,哪知突然冒出一人,说是她腹中孩子的阿爹,连她身上胎记位置和形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情儿不得不怀疑眼前的男子,就是当日侵犯自己的男人!

她一想到自己当时的绝望,就恨不得生食他的肉!一怒之下,连咬死诬赖夏三音的事都不顾了!

柳情儿被强行带走前,眼里的绝望,落入了莫安生眼里。

她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心中呵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她嘴角微翘,眼神清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先是花银子买通了柳情儿身边的丫鬟,知道了她身上隐秘位置的胎记,再找来一名男子,冒充柳情儿的情人。

这个叫阿毅的男子,便是她让夜九歌找来的人。

至于柳情儿肚里面孩子的亲生阿爹是谁,这一点也不重要。

愿意收银子认下这孩子的阿毅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绝不会开口。

拿了银子,又得了美人,玩腻味了还可以卖到青楼再换点银子,但若他敢开口多说一句,小命难保,身为混混的阿毅十分明白轻重。

事情最后,柳情儿突然发疯,狠打阿毅倒是出乎莫安生意料。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柳情儿自己招供是谁毁了她的清白,夏三音便完全摘了出来。

夏三音整个人还在发懵中,直到发现了人群中的白芊雨,莫安生和封岚,才清醒过来。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夜九歌与阿归,此时也发现了莫安生的存在。

圆润饱满的额头,玉雕似的鼻子,白生生的脸蛋,让人恨不得捏上两把。

粉红的唇边挂着清浅的笑意,纤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夜九歌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少女熟悉的侧脸,心怦怦跳得厉害,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芊雨,阿兮,你们怎么来了?”夏三音想起刚刚的那场闹剧,当着外甥女和晚辈的面,面上不禁有些赫然。

白芊雨贴心地没有提刚刚的事情,柔声道:“阿兮说来告诉舅父您一声,母亲将她和阿岚留下了。”

“是的,夏叔,阿兮怕您担心,又想着芊雨平时出门不多,便建议她随阿兮一起出来,一来告诉您一声,二来顺便陪她逛一逛。”

阿兮?她叫阿兮?夜九歌怔住了,身旁的阿归一脸迷惑,小声嘀咕道:“她怎么与莫公子生得那么像?”

夏三音听到声音转过头。

他一抬头,夜九歌一见难忘的俊美容颜顿时映入眼帘,夏三音顿了顿,拱手微笑道:“可是阿安的朋友?”

他这一动,莫安生几人也看了过来,见是个陌生的俊美男子,白芊雨脸上一热,快速地别开眼。

莫安生见到那张妖孽般的桃花脸,浑身一僵,糟糕,怎么会碰到他?

封岚则张大嘴,“仙…仙人…”

夜九歌这才注意到了封岚,那日阿安就是看到她,才对他弃之不理的!

哼!夜九歌暗哼了一声,对着夏三音挂上浅浅笑意,“见过夏大当家,在下正是阿安的朋友,人称九爷!”

他含笑转向莫安生几人,“不知这几位是…”

莫安生只感觉一道犀利的眸光锁在她面上几秒,她头皮一麻,动也不敢动。

封岚兴奋道:“上次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在五国商会的宅子前,当时我去找阿安时见过一面!”

真是个肤浅的女人!夜九歌心里不屑道,面上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是姑娘啊!”

“我叫封岚,你可以叫我…阿岚!”封岚突然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将封女侠三个字咽了下去。

阿岚?跟你有那么熟吗?“封姑娘好!”夜九歌心里切了声,面上客气地唤了一声,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安生,“这位姑娘好眼熟!”

一旁的夏三音笑道:“哈哈,九爷也觉得眼熟吧!她是阿安的妹妹阿兮,夏某第一次见到时,也被他们相似的气质吓一跳!”

夜九歌恍然大悟,语调欢快道:“原来你是阿安的妹妹阿兮啊!我跟你哥哥阿安是结义兄弟。

你是阿安的妹妹,即是我的妹妹,他唤我九哥,以后阿兮你也唤我九哥吧。”

阿兮?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莫安生扯出笑容,“阿兮见过九爷!哥哥曾跟阿兮提过九爷,说您帮他甚多,哥哥心里对九爷很是感激。”

“是吗?阿安还说过我什么?”夜九歌双眸发亮,一脸期盼。

不过是客套话,这家伙还有完没完?莫安生面色僵住,夏三音见状,忙岔开道:“九爷,这是夏某的外甥女白芊雨。”

“芊雨见过九爷!”白芊雨温柔行礼。

“白姑娘好。”夜九歌含笑拱手回礼。

105. 一百零四、戏弄夜九歌“夏叔,九爷,阿兮和芊雨阿岚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二位了。”

莫安生忙接腔道,心里只想快点摆脱夜九歌这个粘人的家伙,免得被他发现异样!

夏三音的声音透着解决烦恼后的愉悦,“那你们几个小姑娘先去逛,喜欢什么尽管买下来,全算在夏叔头上!

等会夏叔让人去晴莲楼包个雅间,中午咱们去好好吃上一顿!”

“谢谢舅父(夏叔)!”三女齐道。

封岚眨巴着眼,“夏叔,可不可以点多点菜式,吃不完打包走?”

夏三音哈哈大笑:“没问题,等会随阿岚你点!想点什么就点什么,想点多少就点多少!”

“谢谢夏叔!”封岚笑眯眯又脆生生地道了声谢。

夏三音笑着送走了三人,然后朝夜九歌一点头。

夜九歌朝他拱拱手,也离去了。

然而他并没有往自己宅子的方向走去,而是跟在了莫安生几人身后。

阿归无奈地耸耸肩,随着夜九歌跟了上去。

两人并未特意隐藏行踪,功夫不错的封岚很快就察觉到了。

“阿兮,那个九哥跟在咱们身后呢!”她对着莫安生悄悄耳语。

不是吧?莫安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夜九歌见她望过来的眼神里似带着薄怒,嘴角向两边一扯,冲她露出妖魅欢快的笑容。

莫安生抖了抖,双腿一软,下意识就避开了他的眼神,这个桃花男,怎么不管是谁都乱放电呢?

“别管他,说不定只是顺路而已。”她实在不想与他过多攀谈,怕露出马脚。

可是三人又逛了一刻后,发现夜九歌两主仆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

她们慢,他们也慢,她们停,他们跟着停。

莫安生磨磨牙,一抬头看见前面一间女子成衣坊,“芊雨,阿岚,咱们去里面瞧瞧吧。”

心里想的是,看你个桃花男怎么跟进去?

白芊雨不疑有它,见莫安生提议进去,便道:“好啊,阿兮,正好我也想瞧瞧。”

成衣店的老板娘是个十分丰腴的女子,二十四五的岁数,样貌娇艳,在莫安生看来,正是女人最好的的年龄。

她眼珠子一转,悄悄靠近老板娘,“老板娘,请问您这家店有后门吗?”

“姑娘为何如此问?”老板娘眸光闪了闪,反问道。

“外面有个登徒子,跟在我们小姐后面好长时间了,可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我们也不好上前质问。”

莫安生装出可怜的样子,“老板娘您行行好,帮帮我们家小姐!”

原主莫安生的五官生得有几分柔弱,当现代莫安生的灵魂进入后,时间一长,她原本的霸气中和了柔弱。

后来调养得当,慢慢长开,在外人看来,其实是个相当有气度的娇俏小姑娘。

不过,当她掩去自身光芒,露出祈求的神情时,还真有几分楚楚堪怜的味道,就好比现在。

同为女人的老板娘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这世道对女人的名声有多苛刻,身为女子,她怎会不清楚?

老板娘看着三个样貌各有千秋的小姑娘,豪气道:“我帮你们去教训教训那登徒子,你们从那里出去。”

她伸手一指,“那边再往里走一点,就是后门。”

莫安生感激道:“谢谢老板娘,下次定会过来帮衬!”然后拉着封岚和白芊雨就走。

封岚和白芊雨莫名其妙,不是说要来瞧衣裳吗?怎么进来才一会就要走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多问,顺从地随着她走了。

老板娘见几人身形差不多消失时,才施施然走到门口,慵懒地靠在门上,下巴一扬,眼一翻,对着外面正晃头晃脑的夜九歌和阿归道:“哎哟,哪里来的…”

当她眼角余光瞟到夜九歌的长相时,后面登徒子三个字,楞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板娘咽咽口水,双眼冒光,心想,小姑娘不识货,要是有这等男子看上她,让她倒贴都愿意!

老板娘忙站直身子,头缓缓垂下,俏中带羞,露出最美的角度,柔媚道:“公子要进来瞧瞧吗?”

别说,夜九歌还真想进去瞧一瞧!只是始终是女子才去的地方,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在下妹妹随着她两个朋友刚刚去了里面,妹妹昨儿个与在下吵了一架,今儿个跑了出来,在下十分担心,便跟在后面,怕她出事。

如今见她三人进去许久还未出来,也不知如何了?老板娘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在下她三人的情形?”夜九歌含笑有礼道。

原来是兄妹吵架!那小丫头也真顽皮,骗她说是什么登徒子!

“原来是公子妹妹啊,刚刚从后门出去了!”老板娘笑道:“方才几位姑娘看了几件衣裳,不如公子买回去给家中妹妹赔礼可好?”

“谢谢老板娘,在下改日带妹妹再过来!”小丫头,溜得真快!夜九歌道声谢后,在老板娘眷恋的眼光中,带着阿归快速离去。

“爷,咱们现在去哪?”按理说,自家爷被人耍了,他应该很生气才是,可不知为何,阿归偏生就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睛莲楼!”夜九歌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阿安身为男子,避着他,他可以理解!可如今他的妹妹阿兮,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敢嫌弃他,巴巴地避开他?

这让他身为北夜第一美男子的脸往哪搁?哼!小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想到莫家两兄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夜九歌怒火中烧,爷还真不信邪了,非跟你莫家两兄妹杠上不可了!

莫安生三人来到睛莲楼的时候,夏三音已让人订好了雅间,不过人还未到。

当伙计带着三人往楼上走的时候,突然一道娇蛮的女声尖声道:“不是没雅间了吗?她们明明后来,为什么会有?”

一旁有个声音小声解释道:“那几位小姐是提前预订的。”

三人巡声望去,只见对面不远处,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围着伙计大声指责,刚刚出声的,是之前命人责打乞丐的刘倩儿。

“哟,这不是白妹妹吗?”穿着一身贴身浅黄色罗裙的刘倩儿看到几人,妖娆地走了过来。

“刘姐姐好!”白芊雨温柔地行了个礼。

“白妹妹不必多礼!”她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了一眼莫安生,眼里的惊艳与嫉妒一闪而过,“白妹妹,我今儿带了几个姐妹过来。

想请她们在这里用膳,但掌柜说已经没有雅间了。我看妹妹这阵势,想必是在这里订了雅间,不如让给姐姐我,我出双倍的银子。”

刘倩儿说的是请求,可那语气让人听起来,感觉却是必须让给她。

白芊雨一阵为难,“刘姐姐,这雅间是芊雨舅父订的…”

话还没说完,刘倩儿已经噼里啪啦地打断了她,“你舅父订的又如何?又不是要死了,今日不见,明日就见不着了?哪天不能一起吃?”

说着从袖子里随手掏出一个银票,往白芊雨怀里一塞,“就这么说定了,雅间我要了!”

然后朝后面一扬手,“姐妹们…”

白芊雨被她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莫安生从她怀里拿起银票,塞回到刘倩儿扬起的手里。

正在挥手的刘倩儿楞了楞,看到手中的银票,转过头,对着莫安生凶狠道:“你干什么?”

莫安生笑吟吟道:“刘小姐又不是要死了,和你的小姐妹们今日不见,明日就见不着了?哪天不能一起吃?”

而后对着白芊雨道:“小姐,咱们进去等夏老爷!”

“牙尖嘴利的,我以为是谁,原来不过是个丫鬟!”刘倩儿轻蔑地睥她一眼,阴阳怪气,“我跟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要是我身边有这种不懂规矩的丫鬟,早就被我活活打死了!白芊雨,你也太没能耐了,居然让个丫鬟爬上头!”

白芊雨脸涨得通红,“刘姐姐,芊雨…”

“好了,废话少说了!”刘倩儿不耐烦地打断,将银票重新往白芊雨怀里一递,“拿了银票快走!”

莫安生将白芊雨伸手往后面一拉,让刘倩儿递银票的手落了空。

刘倩儿气坏了,扬起手就朝着莫安生一巴掌呼了过来,“没大没小的东西!让我代白妹妹教训教训你!”

莫安生站着没动,眼看那巴掌就要呼到她脸上,一旁的封岚突然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握住了刘倩儿的手腕。

她手下一用力,刘倩儿便痛得大声尖叫起来,边叫边骂:“死奴才!敢抓我的手,还不放手?”

敢骂她?封岚气极,又用了些力,痛得刘倩儿脸孔扭曲,冷汗直流,开始求饶,“白妹妹,快…快让她松手!”

白芊雨看了眼莫安生,怯怯唤了声,“阿…阿岚。”

封岚见莫安生轻轻点了点头,松手的同时稍微用力将那刘倩儿往后面一推。

刘倩儿一个站不稳,踉跄两下,差点摔倒,狼狈之极。

她恨恨地盯了一眼莫安生三人,却在瞟到三人背后不远处的两人时,眼里放出光芒,快速地站直身子,摆好仪态,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

这快得堪比京剧变脸的速度,让莫安生十分愕然,她下意识地回头,跌入了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

夜九歌面上笑容清浅,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只看向莫安生的眼里,却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莫安生一望之下,快速地垂下眼,心里寻思:这个妖孽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

几人还未开口,刘倩儿已扭着腰肢,从三人中间扭过去,扭到了夜九歌面前,双眼冒着光,“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呢。”

莫安生不想搭理夜九歌,白芊雨却礼貌地行了个礼,“芊雨见过九爷。”

“哎呀,原来您与白妹妹相识啊,难怪觉得眼熟呢。”刘倩儿笑得像朵花似的,“九爷是来这用膳的吧。

今儿不巧的很,这睛莲楼的雅间已经没了,正好倩儿要与白妹妹一同用膳,不如您同我们一起如何?”

白芊雨求救似地看着莫安生,不知所措。

莫安生却另有打算,这夜九歌专程来这睛莲楼,摆明不会轻易离开,定会想方设法同她们一起。

与其花心思应付他,不如让刘倩儿应付他!

莫安生想起夜九歌上次被安月眉纠缠的样,忍不住在心里恶劣地想:这刘倩儿分明就是另一个安月眉,九哥,你要是敢留下来,定有得你好受!

但是明着答应下来,意图太明显了!

莫安生挽起白芊雨的胳膊,“小姐,咱们进去等夏老爷!”

她深信,后面几个厚脸皮的,定会跟进来。

果然,莫安生白芊雨封岚三人刚进去,后面的刘倩儿就殷勤地对夜九歌笑道:“九爷,里面请。”

夜九歌皱了皱眉,实在不想离这个丑女太近,可就这么离去,他又十分不甘心!

他拱拱手,客气又疏远道:“姑娘先请!”

一旁的阿归翻翻白眼,又来一个厚脸皮的丑女!他看看自家爷,忍不住摇摇头,貌似咱爷这脸皮也不薄!

刘倩儿站在门边,等夜九歌先进去,哪知她不动,夜九歌也不动,离她三尺远,不让她靠近。

刘倩儿跺跺脚,娇羞道:“倩儿先去跟其他姐妹们打声招呼,九爷您先进去。”

雅间内,莫安生和封岚没有落座,一左一右站到了白芊雨身后。

夜九歌进来后,只得坐在了离白芊雨两个位置的侧面。

刘倩儿将那几个少女打发走后,一脸春意地走了进来,然后喜滋滋地坐在了夜九歌的右手边。

这下子夜九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往边上移,只能移到白芊雨身边,明显非常不妥当。

若此时站起身离去,他又不甘心,因为刘倩儿落座的那一刻,他明显看到那个叫阿兮的小丫头,面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好你个莫阿兮!以后莫让爷逮着机会,定要狠狠教训你!哼!

夜九歌咬牙切齿,强忍着不适,正襟危坐。

“九爷,倩儿给您斟茶!”刘倩儿娇羞站起身,拎起桌上的茶壶,给夜九歌倒茶。

只见她一边倒茶,一边将身子慢慢靠向夜九歌,软绵绵的,眼看就要倒在夜九歌身上。

一把剑突然伸了出来,往两人中间一搁,挡住了刘倩儿的身子。

刘倩儿往后一看,见是阿归,娇嗔一声,“你个奴才,干什么?”

奴才?阿归眼皮跳动,翻翻白眼,语气淡淡,“这位小姐,我家爷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

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阿归,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莫安生想起夜九歌几次扯住她的衣袖,往她身边凑的样子,心里呸了一声。

“九爷~”刘倩儿扭着身子,撒娇地唤了一声,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地看向夜九歌。

在场的几人均颤了颤,一阵恶寒。

一旁的封岚吐口气,面露不耐。

莫安生也很不爽,虽然看着夜九歌吃瘪的样,她心里有几分痛快,可都到这份上了,这家伙还不走,她心里怎能真正快活?

眸不一转,莫安生眼尖地看着正对面的雅间里走出来的女子,灵机一动。

她伸手朝外一指,故意用惊讶地声音大声道:“小姐,阿岚,外面那位姐姐生得好美!她身上的衣衫好漂亮!”

她这一指,几人都顺着或抬头或扭头看了过去。

莫安生眼角余光瞧见夜九歌僵住的神情,心中忍不住大笑,看你还敢不敢留!

迎面而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妆容精致,面容娇好,一双狐狸眼份外夺人眼球。

贴身的浅紫色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形,前凸后翘,领口开得比较低,让一旁的几名男子看着不停大咽口水。

她的面上带着女王般骄傲地笑,眼光无意间往这边一扫,顿时双眼冒出贪婪的光。

她娇笑着同身边几个男子耳语一阵后,妖妖娆娆地朝夜九歌所在的雅间走了过来。

这名妇人,便是先前纠缠过夜九歌的安月眉。

她此时眼里露出的,是饥饿之人面对可口食物的饥渴与迫切,让夜九歌浑身寒毛倒竖。

右边一个刘倩儿已经让他吃不消,再来一个战斗力更胜刘倩儿数倍的安月眉,若被缠上了,他如何脱身?

夜九歌当机立断,快速站起身,箭一般冲出雅间,“阿归,走!”

心里面却将莫安生咬了一遍又遍:小丫头,给爷记着,走着瞧!

他这一走,刘倩儿立马“九爷九爷”地追了出去,本来快走到雅间的安月眉,也立即转了方向,妖娆地尾随夜九歌而去。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嘴里不停娇声唤着“九爷,等等倩儿(月眉)!”

夜九歌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脚下不由使出功夫,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安月眉和刘倩儿追得气喘吁吁,见不见了人影,只得停下来。

两人胸前的傲人之处,因为急速地喘气一挺一挺的,让街上一众男子大饱眼福。

安月眉和刘倩儿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眼后,不屑哼了一声,各自扭头而去。

小丫头片子!这么青涩,哪能跟身经百战的她比?安月眉根本不将刘倩儿放在心上。

老女人!居然也好意思跟她抢九爷,回家带孩子去吧!刘倩儿也没将安月眉放在心上。

几人离开后,雅间内终于清静下来。

封岚大喇喇地坐下,招手唤来小二,要了餐牌,琢磨起了等会要点的菜。

莫安生想起夜九歌刚刚的狼狈样,忍不住悄悄地无声笑了起来。

——

上午夏氏字画铺门前发生的柳情儿被带走一事,很快传回了周老爷子耳朵里。

他眉头一皱,“怎么会这么凑巧?慕公子知道这事吗?会不会是被夏三音识破了?找到了那名男子?”

周连道:“慕公子已经知道了,他派人传了话,道事情可能是凑巧。倘若夏三音知道这是圈套,根本不会让此事当众发生!”

周老爷子点点头,“说得有理,确实如此!”

片刻后又问:“那个叫莫安的少年呢?能不能想办法让逸儿与他结识?”

“回老爷子,听说那个莫安有事出了远门,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样啊,”周老爷子面露遗憾,“看来他与我周氏,无缘了。”

“老爷子,咱们还有近两个月才离开钱陵,说不定那莫安过几天就回来了呢?”

“嗯,也只能如此想了。”

——

另一处僻静的宅子里,恍如画般精致美好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透着丝丝凉意,握着书的姿势,说不出的好看优雅。

许久,房间里只闻书页翻动的声音。

站在他身旁的巨卫,忍不住出声问了,“公子,那柳情儿之事,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那男子出来破了您的局,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周老爷子?”

风澈放下手中的书,不染人间烟火的面容上露出纯净的笑容,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带着寒意。

“柳情儿之事,是本公子特意为之,她肚中孩子的阿爹,当然不可能是今日那男子,但这事却没有必要告诉周老爷子!

一来本公子不想让他对本公子的计划知道太多,二来本公子也想查查到底是谁破了本公子的局!

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让对方心生警惕!”

“属下明白了!”巨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现在要派人去查吗?”

“嗯,去吧。”

“是!”巨卫领命而去。

在他离开后,风澈面上笑容敛去,整个人愈发阴冷,皮肤也似乎更加透明了。

先前在大明,坏他好事的人已消失;如今回来星云,居然又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莫非老天爷,还是不肯站在他这边吗?

要不然,为何一次又一次地给他这么多的磨难?

风澈的双眸迸出寒光,心中暗自发誓:不管你是谁,挡我复仇者,死!

此时的风澈,握紧双拳,浑身紧绷,整个人犹如刚从十八层地底的冰窖中爬出来,浑身笼着一层寒霜。

许久后,他的拳头慢慢松开,人也放松了下来。

双眸一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苍凉寒意,重新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远远看去,就像一副温润永恒的绝世画卷。

——

和夏三音用完午膳后,莫安生三人与他告别,上了马车,准备回白府。

行到一半,封岚突然道:“我出去一会,你们先走!”

然后拎着打包的大袋小袋,也没让李叔停下,在白芊雨的惊呼中,径直跳下了马车。

白芊雨忙掀起车帘,想瞧瞧封岚受伤没有。

却见她潇洒地朝二人挥挥手后,朝另一边飞跑而去。

“阿岚好厉害啊!”白芊雨羡慕道。

莫安生心有戚戚焉,两人感慨一阵后,莫安生想起自己的任务,试探着对白芊雨道:

“芊雨,你看离你出嫁只剩大半年了,从现在开始,要不要将你的财产列个单子,清点一下?”

白芊雨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莫安生以为她不愿意,正想转移话题时,白芊雨幽幽开了口,“阿兮,其实你和阿岚,是舅父怕芊雨在白府里受委屈,特意请你们过来帮芊雨的吧?”

虽不是,但相去不远矣!莫安生不知白芊雨是何意,一是不知如何回答。

“阿兮,其实芊雨心里很明白的。”白芊雨慢慢地抬起头,秀丽的双眸里是感伤和无奈,她苦涩一笑:

“芊雨从小没了娘,身边只有奶娘罗嬷嬷一人,后来有了阿甜。芊雨知道她们比芊雨还像主子,可她们是白府里唯一对芊雨好的人。

还有母亲,用各种借口阻止芊雨与阿爹亲近,千方百计从芊雨手中拿走了阿娘留给芊雨的嫁妆,拿走了外祖父舅父送给芊雨的礼物,这些芊雨心里都明白的。

可是,芊雨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阿爹公务繁忙,顾及不到芊雨,倘若芊雨不委屈求全,能怎么办?

更何况家中还有妹妹和弟弟,就算阿爹知道了,除了让他心里难过外,他又能怎么办?

外祖父舅父离芊雨那么远,就算再疼爱,又能如何?而且芊雨也不想外祖父舅父他们为芊雨担心。

所以芊雨就想着,不过是些身外物而已,她们想要,给她们就是了,芊雨从来就不稀罕。”

话虽如此说,可多年的隐忍和委屈,还是让白芊雨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莫安生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将袖中的帕子递给她,静等她恢复平静。

白芊雨很快止住了泪,露出抱歉的笑容,“阿兮,芊雨刚刚情绪激动,让你笑话了。”

真是个善良的丫头!莫安生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楚楚可怜得如一朵雨中的花,心中一软。

“芊雨,你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姑娘,你很善良,你为所有人着想,将自己放到了最后!

可是,你这样的做法,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最疼你的外祖父舅父阿爹,若有朝一日,知道了你的委屈,他们该有多伤心,多怨恨自己,你想过吗?

你的委屈求全,你觉得会换来什么?对方的感激?不,只会换来不屑,以及更加贪得无厌的索取,并且认为一切拿得理所当然!

芊雨,斗米恩,升米仇!倘若有一天你不愿意无条件地给她们了,那时候,你就是她们最大的仇人!”

“应该不会吧?”白芊雨无措地绞着帕子,不太相信莫安生所言。

“芊雨,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施舍一碗粥给街边的乞丐,他们都会对你感激涕零,你给了白府中人那么多,她们怎么可能会仇视你?”

白芊雨被说中心中想法,默不作声。

莫安生很清楚白芊雨的想法,没有继续劝说,“芊雨,咱们回去做个试验可好?”

“什么试验?”

“就是先前我跟你说的,清点财产的事情。”莫安生道:“假装要收回所有属于你的财产,看看白府里所有人的态度。

至于最后是否真的收回,由你自行决定!”

“这样做好吗?”白芊雨十分犹豫,下不了决心。

莫安生一针见血,“你若怕最后真如我所说,你成了众府之矢,到时候让你身边一个可依赖的人都没有,那就算了!”

“阿兮,芊雨不是这个意思。”白芊雨急忙解释,“芊雨只是想着都快要出嫁了,不想整出这些事让阿爹心烦。”

莫安生不理会她的解释,径直道:“若不是,为了疼你的外祖父和舅父,还有你阿爹,就按我说的去做!”

见白芊雨还是不松口,她忍不住扶额叹口气:“芊雨,这种事,白夫人怎么可能会闹到你阿爹面前?说你不应该收回你的嫁妆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好吗?

万一白夫人真的告到白大常面前,白大常又真的偏帮白夫人,那这样的阿爹,你还要来干什么?

还不如将所有的财产一打包,跟着夏三音走了算了!莫安生忍着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白芊雨咬着唇沉思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了,莫安生心里并没有轻松。

若不是她答应了木千秋的条件,又给了夏三音希望,骑虎难下,说实在的,在与白芊雨接触过后,她心里已生了悔意。

帮白芊雨退掉亲事还好说,帮她改掉懦弱绵软的性子,这事还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封岚很快就回来了,没惊动前面的老李,直接跳上了马车,倒是把沉默中的莫安生和白芊雨吓了一大跳。

“嘿嘿!”她冲着二人得意一笑,似乎对于吓着了她们这件事,感到非常骄傲。

白芊雨心里有事,对着她回了个微笑,也没问她去干嘛了。

封岚刚刚拿着大包小包走的时候,莫安生已经猜到了,笑了笑,当做打了招呼,也没出声。

封岚无趣地撇撇嘴。

三人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白府到了。

封岚率先跳下马车,接着是莫安生,最后是白芊雨。

到了白府,两人便是丫鬟的身份,于是一人伸出一只手,扶着白芊雨下了马车。

去白夫人院子里通告一声回来了之后,三人回了白芊雨的院子。

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一如既往地懒懒散散,看到白芊雨,不怎么恭敬地行了行礼,“见过小姐。”

直到快走到屋子前,罗嬷嬷和阿甜两人都没有露面。

白芊雨想着马车上莫安生跟她说的话,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推开门,罗嬷嬷和阿甜也不在,白芊雨静静站了一会儿,道:“阿兮,阿岚,我想休息一会,累了一天,你们也去休息一会。”

封岚此时才察觉她面色有些不对,她看了一眼莫安生,用嘴型问她怎么回事,莫安生轻轻对她摇摇头,“小姐,那阿兮先下去了。”

莫安生和封岚离开后,白芊雨径直躺到了床上。

以往她很少出去,偶尔出去也是在马车上,下来走路的机会很少。

今天从夏氏字画铺离开后,走了较长一段时间的路,她的身体确实很累了,然而她却一点也睡不着。

白芊雨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床顶,不知躺了多久。

外面不时有丫鬟的脚步声响起,她的房里却静悄悄的。

没有一个丫鬟来问她,渴不渴,饿不饿,需不需要上点茶水点心,或是累不累,给她捶捶腿。

白芊雨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带了阿兮阿岚回来,罗嬷嬷和阿甜在跟她闹别扭。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装作不在意,主动哄哄两人,事情也就揭过了。

可此时,白芊雨的心里突然浮起了委屈和愤怒,她才是主子啊!

为什么总是她去哄她们,她去迁就她们,而她们从不迁就她呢?

白府每月付了银子给她们,她有什么吃的喝的用的,从来都是和她们一起分享,她把她们当成长辈和姐妹看待,但在她们心里,她是什么?

白芊雨忽然间不确定了起来,是啊,到底她白芊雨在罗嬷嬷和阿甜心目中,是什么?

她越发没了睡意,心里烦躁起来,索性起了身,下了床,出了自己的屋子,恍惚间走到了罗嬷嬷的门外。

刚站定,白芊雨自嘲笑一声,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没用,明明已经决定这一次她不想先低头了,偏偏脚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又来到这了。

白芊雨正准备离开,里面突然传来阿甜的声音,不同在她面前的趾高气昂,声音里带着谄媚:

“嬷嬷,您说小姐都回来这么久了,咱们还不过去,小姐会不会生气?”

“哼,她敢生什么气?”罗嬷嬷不屑的声音,此时在白芊雨听来,陌生又刺耳:

“平白无故地带了两个丫鬟回来,也不问问老身的意见,不给点颜色她看看,以后还会将老身放在眼里吗?”

“嬷嬷说的是!”阿甜赶紧奉承道:“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小姐,万一惹火了她…”

“你看她那懦弱的性子,发得起火吗?再说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老身站在她身边,她早就被夫人蹉跎得小命玩完了,哪还有命今日冲咱们发火?”

“嬷嬷这一说,阿甜觉得小姐应该对您感恩戴德才是,别说只是听您的话了,将您供养起来都是应该的!”

“那是当然!”罗嬷嬷被阿甜吹捧得十分受用,满意哼哼几声后,道:“阿甜,你就是胆子太小,在小姐面前撑不起场子,被她牵着鼻子走!

换做是老身,小姐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老身让她向东,她绝对不敢向西!”

“嬷嬷威武,以后阿甜就跟着嬷嬷您了。”阿甜声音越发谄媚。

“只要你乖乖听话,老身少不了你的好处!”

两人继续拿白芊雨调笑,没有丝毫顾忌,根本不在意她们的谈话会被其他人听去,告到她面前。

白芊雨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掌心,面色苍白,里面的笑声像刀一样刺进了她的胸口。

原来她当做长辈和妹妹的人,在她们心目中,她不过是一个玩偶,一个傻子,可以任她们搓圆捏扁!

等到差不多晚膳时分,阿甜才慢悠悠从罗嬷嬷房出来,去了白芊雨房间。

“小姐!”她象征性地敲敲门,没等白芊雨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暗,没有点灯,阿甜摸索着走进去,双眼适应后,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是白芊雨后,拍拍胸膛,埋怨道:“小姐,奴婢唤您,怎么也不应一声?天都黑了,也不点灯,一声不吭坐在那,吓死奴婢了!”

白芊雨似乎未听到她的话,静静坐在那,没有出声,黑暗中,那双清浅晶莹的眸子定定看着阿甜,里面的神情,是阿甜从未见过的冷然。

106. 一百零五、小胖子回来了 阿甜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小姐,您…您怎么啦?”

许久后,白芊雨终于开了口,“去将嬷嬷还有阿兮阿岚请来,我有话说!”

她的声音仍然纤细,比以往略显低沉,多了几分不可抗拒。

阿甜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小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试探地唤了一句:“小姐?”

“先点灯,再去唤人!”

仍然是刚刚沉稳有力的声音,阿甜下意识就应了声:“是,小姐!”

莫安生和封岚很快就来了,看到神情同之前大相庭径的白芊雨,两人均愣了一下。

莫安生心道:这一个多时辰里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嬷嬷大约在半柱香时间后才施施然过来,进来后也不行礼,倨傲道:“小姐,唤老身前来什么事?”

白芊雨看了她一眼,莫安生明显感觉到罗嬷嬷身形微了一颤。

“嬷嬷,”白芊雨一开口,莫安生便放下了心,因为她的语气不再是先前的讨好,而是带上了上位者的疏离。

“还有大半年,我便要嫁入连家,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忙,所以我想趁着现在,将阿娘留给我的、外祖父舅父这么多年送给我的,通通清点一遍,整理成册,到时带到连家去。”

说到这,白芊雨顿了顿,“嬷嬷,阿甜,除了母亲拿走的,剩下的都是你二人在保管,想来你们也清楚的很,不知五天的时间能否整理好?”

罗嬷嬷倨傲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僵硬,背脊一缩,干笑两声:“小姐为何现在要整理那些物件?”

白芊雨微笑道:“迟早都是要整理的不是吗?今日恰好舅父问起,想知道我还缺些什么,让我告诉他,好让人准备准备!”

罗嬷嬷沉吟片刻,垂眸道了声是,半闭的眼眸里,看不清神情。

见罗嬷嬷应了下来,她身后的阿甜面上神情,焦急得不得了。

莫安生冷眼瞧着二人面上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

晚上,去给白夫人请安的时候,白芊雨趁机提了清点嫁妆的事情。

白夫人喝茶的手停了片刻,随即放下,若无其事道:“也是应该的,这几日我让人将那些庄子铺子的账本全部检查一遍。

还有帮你暂时保管的那些珠宝玉器,顺便整成单子核对一次,看是否会有遗漏,过几日一并交给你。”

“母亲,芊雨不急的,您慢慢来!”白芊雨帮她捶着肩,乖巧道。

“傻孩子,都是母亲一时疏忽,还得让你提醒才记起,还有半年多你就要出嫁了。”白夫人和蔼地拍拍她的手,“哦,对了,明儿个该去女学院了,你还记得吧?”

白芊雨捶肩的手略一停顿,“芊雨记得。”

白夫人满意点点头,“记得就好,这学院怕累着你们这些小姑娘,七天才去三天,你可不能偷懒。”

“知道了,母亲。”

女学院?莫安生隐约想起,当时陆辰年好像提过这一出。

她记得他当时的语气挺不屑的,莫非这女学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而且什么女学院,七天只去三天,听来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芊雨先告退了,母亲!”

三人离开后,白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低声道:“夫人,您真的要全还给大小姐?”

白夫人淡淡嗯了一声,面上神色瞧不分明,“明儿个大小姐出去后,将她身边的罗嬷嬷唤来!”

“是,夫人!”王嬷嬷应了后,又附到白夫人耳边道:“那边,刚刚来了。”

“又来了?”白夫人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浮起怒容,“这才给了一千两银子多久,又没了?”

王嬷嬷站着没吱声。

白夫人气了一阵后,烦躁挥挥手,“行了行了,等会夜深了后,你悄悄给他送两千两过去,让他省着点花!

还有,让他别隔三差五找上来,万一被老爷碰到了,咱们几人都没活路!”

“知道了,夫人!”

——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有道声音不断在莫安生耳边轻唤,“阿兮,阿兮!”

莫安生被迫从睡梦中醒过来,半眯着眼看到一脸兴奋的封岚,又望一眼外面刚刚泛青的天色,有气无力道:

“阿岚,大清早的,你干什么?有什么话等会再说,让我多睡会!”

她翻个身就想再睡,可床边的封岚就是不肯放过她,继续推她喊她:“阿兮,阿兮!”

莫安生忍不住来气了,扰人清梦罪大恶极知道不?

她蹭的一下坐起身,正想发火,耳边已响起封岚兴奋的声音,“阿兮,我昨晚睡不着,半夜起来在这白府里溜达。

偶然发现白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偷偷摸摸地出了白府,我好奇心起,悄悄跟了她一路。

没多久她去了一间陌生的小宅子,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我爬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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