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权力共享!与夏大当家达成协订,若我助他成为副会长,这副会长之权力我要一半。”莫安生道:“这样一来,也算是完成了木先生的请求。”
“这样也可以?”程天和目瞪口呆。
“不可以也得可以,目前只有这个方法!”莫安生坚定道。
“可万一夏大当家不愿意呢?”程天和道:“夏大当家本来就是副会长人选之一,有五成的机会胜出,何必要同公子您合作,分一半的权出来?”
“所以我要想办法去说服他!”莫安生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道:“这是夏大当家帮忙看的铺位,你下午去看看。
副会长之事,我会自行想办法,你不必担忧!接下来,你主要是负责找铺面,建材店,牛肉面店,还有粮店。”
“是,公子。”既然莫安生不想他操心,程天和只好应了下来,在听到她说要找粮店铺面时,不解道:“粮店?”
“对,咱们除了开建材行,牛肉面店,还要开粮行!”
程天和不明白莫安生为何要开粮行,但想着她现在要头痛副会长之事,便没有再多问。
“那公子,小的和大牛,先送您到夏氏字画铺吧。”
莫安生点点头,“走吧。”
三人到达夏氏字画铺时,伙计告之夏大当家去见白小姐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莫安生和程天和朱大牛便就近找了个小食店,边吃边等夏三音。
不一会,远远的两辆马车行了过来,其中一辆的车夫很眼熟,正是曾载过莫安生一程的白芊雨的车夫。
莫安生知道应该是夏三音回来了,便让程天和与朱大牛先离去,自己迎了上去。
两辆马车停在了夏氏字画铺前,夏三音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后面马车窗前,道:“芊雨,别下来了,你直接回去吧。”
里面的白芊雨知道夏三音因为她的事情心情不好,乖巧顺从道:
“好的,舅父,那芊雨就先走了,您保重,过几日芊雨再来看您。”
夏三音叹了口气,看着白芊雨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愿进入字画铺。
这一个月来,他递了三次贴子去白府,想与白大常说说白芊雨的婚事,然而每次均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又亲自上门了两次,结果次次告之白大常不在,他便留了口讯,可仍是没有回音。
夏三音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待六月底副会长选举的结果一出来,他就必须离开钱陵了,若现在不能说服白大常将白芊雨的婚事退了,日后哪有机会?
“夏叔。”莫安生连续唤了三声后,夏三音才回过神来。
“是阿安啊。”夏三音勉强笑道:“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铺面都看好了吗?还是说有些犹豫不决,想来向夏叔讨主意?”
“夏叔,进去里面说话可好?”
“走吧,进去。”
两人走入会谈室,待送茶水的小厮走后,莫安生先面色严峻地说了昨日观音像被换之事。
原本因为挂念白芊雨亲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夏三音,立马惊呼道:“是何人?”
“那名伙计有些眼生,莫安不知道他姓名,因为扮的是客人,也没问他姓名。
不过当时有个叫阿成的伙计,见到莫安跟他攀谈过。夏叔若想查,可以问问阿成。”
莫安生顿了顿,“不过,此事发生之后,莫安从头想了一遍,觉得这一切可能是一个局。
这幅观音像消失近二十年,突然间出现,又恰好被您看见买了下来。
而到店后不过一月,此画便被人迅速买走。莫安记得您得到观音像后,并未大肆向外宣传。
按理说,如此贵重的画像,在没有宣传的情况下,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被人买走,实在不可思议!”
“所以阿安你的意思,是希望夏叔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莫安生点点头,“莫安觉得此事过于蹊跷,还是谨慎些好!能花得起万金买一幅观音像的人,绝不是普通人家。
而买家没有多作考虑就直接买下,说明最近有需要用到观音像的地方。
这幅观音像既是高僧所绘,最渴望得到它的人,一是寺庙,二便是喜佛之人,特别是老人家了。”
夏三音猛地想起一事,“你这一说,倒提醒了夏叔,上月中旬的时候,夏叔曾收到一份帖子。
闻太师要为他娘闻老夫人过六十大寿,要是夏叔没记错的话,是下月初二。”
“闻太师为何会宴请夏叔您?”不是莫安生瞧不起夏三音,而是太师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宴请的都是朝中权贵,皇亲国戚,怎会请商行中人?
夏三音道:“闻老夫人本是钱陵人,她担心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过下一个大整寿,所以坚持要回到老家钱陵来办。
闻太师孝顺,便依了闻老夫人之意,除了宴请金都官员外,还宴请了钱陵城中的大小权贵。
因为五国商行副会长选举之事,不少商行大当家都聚在了钱陵。
星云在五国中相对贫穷,极需商人来拯救经济,所以闻太师便一并请了,顺便拉拢各国商人。”
原来如此!莫安生道:“以闻太师的地位,花万金买幅观音像为闻老夫人贺寿就不足为奇了。”
夏三音铁青着脸,“观音像近二十年来第一次现身,到了那日,定会有不少达官贵人要求观赏。
假如昨日阿安你没有发现有人换画,让那幅赝品如他人所愿地展现在了贵人们面前,那结果…”
夏三音想来一阵后怕,“整个夏氏商行,怕就此完蛋了。”
“夏叔,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针对副会长选举一事来的?”莫安生试探问道。
如果是针对副会长选举,那么出招之人,就必是周氏商行无疑了。
夏三音生性正直,不愿随意猜度,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想随意诬陷谁!
“阿安,没有真凭实据前,这事夏叔暂时不想做任何猜测。”
莫安生不由对他心生敬佩,“夏叔,莫安知道了。”
她原本打算同夏三音说助他登上副会长之位,然后让他分一半权利给她之事。
可观音像的事情刚说完,此时提出,难免有挟功相胁之意。
夏三音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问道:“阿安,可还有什么事要问夏叔?”
莫安生再想了想,分权利之事不管先说还是后说,都是件难说的事,干脆别想那么多,直接说好了。
“夏叔,莫安有件事情想与您商量。”
“阿安,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夏叔,莫安想与您签订一份权力契约。”
“什么权力契约?”
“副会长的权力契约,莫安愿意帮助您登上副会长之位,若成功后,莫安想要一半的权力。”莫安生终于一鼓作气说出。
夏三音的表情瞬间疏远严肃,不像之前总是以子侄眼光看待她那般温和,而是锋利和审视。
“阿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也多了分冷然,“不可否认,你在经商一道上,确实有着独特的天赋。
但你现在毕竟年幼,夏叔相信十年后的你,定能与夏氏商行相比肩,但今时今日的你,用什么资格来跟夏叔谈条件?”
“夏叔。”莫安生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莫安有必须得到一半权力的理由,但这个理由,莫安暂时不能告诉夏叔您。
以莫安现在的财力物力人力,确实不够格和夏叔您谈条件,也没法给您更多的帮助。不过,莫安可以在另一方面帮助您。
莫安前些日子无意间听人说过,您的外甥女白小姐在白家的事情,她太过善良的性格,还有现在那一门糟糕的亲事。
倘若夏叔您愿意给莫安一个机会,莫安愿意帮白小姐光明正大地退掉婚事,并改变她的性子!”
不得不说,莫安生最后的话,直接击中了夏三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别说只是要副会长一半的权力,哪怕要用夏家三分之一的财产来换,夏三音也心甘情愿。
他掩住激动,强装淡定道:“帮芊雨退掉亲事,夏叔可以暂且相信你有能力办到。
但你身为男子,虽然年幼,也是男子,怎能过多接近芊雨?若不接近,又如何改掉芊雨的性子?”
莫安生道:“莫安有一胞妹,名阿兮,年十二,过两天便会来这钱陵城,阿兮性子样貌与莫安十分相似,聪慧伶俐,但性情更坚毅过莫安。
莫安有时候遇到难处想退缩,都是阿兮在背后给莫安打气!所以莫安相信,只要阿兮出马,定能改变白小姐的性子。”
莫安生为了让夏三音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死命地将自己夸了一顿,夸得浑身汗毛直竖。
夏三音果然心动了,他沉思片刻,“好,阿安,夏叔暂且将你所说放在心上,但夏叔要见过莫小姐之后再作定论。”
“谢谢夏叔!过两日,莫安一定带着阿兮上门来拜访您。”莫安生喜笑颜开。
原本夏三音对她提出分副会长一半权力的这个过份要求,心里有些不满,此时见她笑得像个孩子般单纯,忍不住露出温和地笑。
或许这件事真的对她来说,有着不可对外人言的非凡意义!罢了,若她能做到她所说的,就应了她吧!权当作提携后生小辈了。
夏三音心里下了决心后,突然间又想到了钱陵夏宅里的那件糟心事,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莫安生早就发现夏三音这段时间的气色都不太好,但先前为了比赛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而且也没觉得熟到可以问私事的地步。
但两日之后,她将以莫阿兮的身份,进入到白芊雨的生活中,等于间接地介入了夏三音的生活圈子。
所以莫安生觉得现在她可以问上一问,“夏叔,莫安看您近来气色不太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您跟莫安倾吐一下,莫安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有时候找个人说说,能缓解心里的郁闷,理清思路,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
莫安生说完后,夏三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里十分清楚,他的事情不应该告诉一个才十四的少年听。
可这事已经困扰了他一个多月,再加上白芊雨的事情,白大常迟迟不肯露面见他,夏三音心中实在是烦闷到了极点。
当下索性什么也不管,一股脑跟莫安生说了,“夏叔元宵过后,从长原家中出发前来钱陵,顺便一路巡查夏氏家产。
后来到达泉安的时候,去了一个略远的小镇风桥镇,那里有一间开了几年的夏氏字画铺。
因地处偏远,夏叔一般两年左右才去一次,而这次特意去,是因为那间店去年突然亏损了不少银子。
夏叔在那待了几天,有天晚上与掌柜一同用晚膳,喝多了两杯,醒来之后,发现床上多了个…多了个…”
夏三音老脸一红,小声尴尬道:“多了个女子。不过夏叔发誓,绝对没有碰过她!
但此事实在不好查证,夏叔又身为男子,万一那姑娘只是不小心进错了客栈房间怎么办?
所以夏叔当时便给了些银子给那姑娘,让她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本来说得好好的,夏叔自认也没有过错,问心无愧,很快就将这事给忘了。
结果一个多月前,那位柳姓姑娘寻了来,说是…说是有了身孕,并坚称那孩子是那晚有的。
夏叔请了大夫过来诊脉,大夫道柳姑娘确实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夏叔一算时间,确实是那晚左右怀上的。
这一来,夏叔突然对坚信没有碰过柳姑娘一根手指头的信念有些怀疑了,柳姑娘又寻死觅活的。
夏叔行商这么多年,自认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好将她收留在夏宅,让人好生侍侯她。
夏叔原本想着让她在此将孩子生下来,再想法验证孩子到底是谁的。
可柳姑娘是个不安份的主,只要夏叔一出现在宅子里,就哭着闹着要让夏叔给孩子个名份。”
夏三音说着说着突然感伤起来,“夏叔与发妻感情甚笃,从未有过纳妾的心思,亦从不上青楼寻欢作乐,怕伤了发妻的心。
如今突然间冒出个自称怀了夏家骨肉的女子,若是被发妻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的伤心和失望。”
“当日那柳姑娘和您在一张床上醒来,可有说过什么?”
“只说了她是字画铺里柳账房的女儿,然后一直哭哭啼啼的,夏叔想她一女子,碰到这种事情,肯定惊慌失措,夏叔也不好多问。”
“那夏叔您就没怀疑过,那柳姑娘是故意去勾引您的?”
夏三音苦笑道:“夏叔当然想到过,但若查起来,夏叔与柳姑娘共处一室的事情必会暴露出去,到时候弄到坊间皆知,夏叔只怕不得不将柳姑娘带回家中。”
莫安生了然点点头。
若那柳姑娘爱慕虚荣,故意勾搭,怕是巴不得弄到人尽皆知后,然后扮扮可怜,让舆论倒向她这边。
对其他男子来说,收就收了,养多个女人而已,喜欢就宠幸两天,不喜欢就摆在后院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就好了。
但夏三音跟夏夫人感情好,不想夫人伤心,所以才不愿将此事闹大,赠了点银两息事宁人。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柳姑娘又用有了身孕这件事贴上来。
莫安生不敢百分百肯定那孩子不是夏三音的,但在她看来,不是夏三音的机会最少有九成。
倘若柳姑娘那晚真失了清白,就算夏三音想息事宁人,那柳家既然舍得下脸面让柳小姐投怀送抱,定会将事情闹大,逼夏三音吞下这只死猫。
但夏三音走得如此轻松,之后也无人拿此事纠缠他,说明那晚根本没有成事,因此柳家人才不敢无理取闹。
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怀上孩子的呢?难道说为了搭上夏三音,竟不惜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与人苟且有了身孕?
若是如此,这女人也实在太恐怖了!
莫安生见夏三音懊恼烦躁的神情,安慰道:“夏叔,您现在正值副会长选举期间,不可过多分心,这件事就让莫安帮您想办法解决。”
“你有办法?”夏三音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般,双眼露出渴盼,“你有办法查到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夏叔,您放心,莫安一定帮您解决。”一时半会的,莫安生自然不可能想到方法,但无论如何,这事必须解决。
倘若只是意外事件那还好说,万一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布的局,针对副会长选举之事来的呢?
莫安生越想越有可能,按理说怀孕三月前不宜长途跋涉,但那柳姑娘刚知道有了身孕就不顾一切地跑来钱陵找夏三音。
又正好在肚子显怀的时候,碰上副会长选举的重要时期,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莫安生实在找不到说得通的理由!
见莫安生只是保证,却没有明确的方法,夏三音的眼光明显暗了下去,他扯起嘴角,“那就麻烦阿安你了!”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话,莫安生见夏三音一直心不在蔫,心事重重,便告辞了。
刚出字画铺,便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那双眼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发出宝石般耀眼的光芒,亮得差点刺痛莫安生的眼。
“九爷?”莫安生眨眨眼,疑惑道:“您怎么在这里?”
“你猜?”夜九歌学她眨眨眼,那动作看来熟悉又欠扁。
莫安生额头顿时冒下三根黑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幼稚的家伙!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九爷您先忙,莫安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抬腿就欲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夜九歌扯住她袖子,“阿安!”那语气里竟有一丝撒娇和控诉的味道,“我找了你两天了!”
莫安生全身颤了颤,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很想说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但没有防备的,夜九歌昨日温暖感伤好似被遗弃般的神情,突然就浮现在了她的心底。
莫安生心一软,叹口气,柔声道:“九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来让莫安好好多谢您,二来正好有件事想请教您,可好?”
咱们?当然好!夜九歌心里乐开花,终于有机会和阿安单独一起了!
他给了个嫌弃的眼神给一旁的阿归,阿归头一扭,视而不见,心里却将夜九歌鄙视了千万遍!
他阿归,绝不承认眼前这个小动物般温驯、笑得一脸讨好的男子,就是他的爷夜九歌!
阿归突然无限地怀念起那个消失不见的小丫头莫安生,瘦是瘦了点,小是小了点,但好歹是个母的。
好过现在爷对个俊俏的少年郎这般献殷勤!不过,这是为何呢?莫非因为那小丫头失踪了,受了刺激,改变了爱好?
阿归看着夜九歌面上真心的笑意,那眼底此时洋溢的,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希望与柔情,还有或许连夜九歌自己也未察觉的淡淡宠溺,越发地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哎哟,祖宗啊,真要如此,这可怎么办呢?阿归越想越忧伤。
夜九歌和莫安生在前,阿归在后,三人不一会到了一间清雅的茶楼,要了个雅间。
阿归对夜九歌示意他在门口守着的眼神视而不见,硬是不顾身份,一起进了雅间,站在夜九歌身后。
几人点了些茶点,待上齐后,莫安生端起茶杯,站起身对着夜九歌,真诚道:
“纵火的事情,当众揭穿沈氏蓄意陷害的事情,还有昨日的事情,多亏了九爷您!莫安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九爷一杯!”
“好说好说,举手之劳而已!”夜九歌笑得桃花眼里流光四溢,端起茶盏,与她轻轻一碰,“阿安,你看咱们这么投缘,要不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莫安生瞠目结舌,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夜九歌不等她回复,自顾自地作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唤我九哥,我唤你阿安。”
九哥,九歌!既是九哥,又是九歌!夜九歌为自己这个提议得意不已。
既然夜九歌话都出了口,莫安生又有心结交,遂顺了他的意,大大方方唤了一声,“九哥!”
那声音清脆干净,像敲打上好的瓷器发出的声音。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夜九歌却觉得好似听过无数遍,熟悉亲切,听得他的心轻轻颤动,有温暖的东西缓缓流过。
“好,阿安。”夜九歌忍不住笑得更加灿烂了,“你刚刚说有事要找我,什么事?”
见夜九歌主动问起,莫安生便不客气地将夏三音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夜九歌听完后,含笑问道:“阿安你怀疑柳姑娘的事,根本是有人不想夏大当家当上副会长,而布下的局?”
莫安生点点头,“莫安觉得十有八九是如此。”
“那你想我如何帮你?派人去柳姑娘家乡查个清楚?”夜九歌故意问道。
“既然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所有证据恐怕一早就被清理了。莫安不是不相信九爷的能力,但莫安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莫安生道:“所以莫安想请九哥帮忙找个人!”
夜九歌突然笑出声,他靠近莫安生,宝石般耀眼的眸子熠熠生辉地锁着她的眼,“阿安,让我猜猜你的想法可好?”
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倒映出莫安生因为夜九歌突然靠近而呆滞无措的脸。
她的心因为眼前放大的俊颜而狂跳了起来,莫安生仓皇地扭过脸,端起桌上的茶盏掩饰自己不的自在。
小抿一口后,道:“九哥,请说!”心里却暗骂了一句:妖孽!
也不知她此时的异样夜九歌发现没有,耳边传来夜九歌清浅动听的笑声,让她迅速地红了耳尖。
夜九歌心情大好,略往后靠了靠,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居然与她的大同小异!莫安生有些震惊地扭过头。
“阿安,你瞧,咱们多投缘,连想法都是一样的!”夜九歌冲她眨眨眼,桃花眼电力十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莫安生浑身一软,手中的茶盏差点掉落,忍不住在心中大吼:本姑娘此刻是男人,男人!你冲着个男人乱放什么电?
她磨着牙,僵笑着挤出几个字:“那就麻烦九哥了。”
心里想着,不行,不管这九爷有多大的人脉力量,以后都要离这妖孽桃花男远点才行!那张脸,实在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接下来,莫安生尽量不看夜九歌的脸,免得自己失态丢脸。
夜九歌浑然不觉,殷勤地不停替她夹着点心。
离开茶楼后,夜九歌坚持送莫安生回去。
莫安生推脱不得,只得勉强应了下来,一路上很少说话,只被动地答着夜九歌的话。
终于到了莫宅,莫安生吁口气,转过身面带笑容,向着夜九歌拱手道:“谢谢九哥,九哥请慢走。”
因为终于要跟这个妖孽分开,莫安生面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真诚。
夜九歌没有道别,身形一动不动,“阿安,你看咱们已经是异姓兄弟了,现在这天快黑了,不如留九哥我在你府上住一晚可好?”
莫安生抬头看看西边仍高悬着的太阳,嘴角一抽,无力吐槽,“九哥,莫宅新买没多久,丫鬟小厮都是新人,怕招呼不周!
待莫安将他们训练好后,择日专门宴请九哥如何?”
夜九歌正想说他不介意,里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可是公子回来了?”
是小花在唤她!莫安生趁机开溜,“九哥,我家丫鬟来找人了,莫安先进去了,九哥慢走不送。”
说完推开大门就蹿了进去,速度快得连夜九歌想阻止都阻止不及。
眼看着朱红木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夜九歌伸在半空中的手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摸摸鼻子,“阿归,爷有那么可怕吗?怎么感觉阿安躲着爷呢?”
阿归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小的觉得莫公子的表现很正常。”
“为什么?”夜九歌一脸疑惑。
“要是小的被个男人这么殷勤地对待,别说避着了,狠揍他一顿都有可能!”阿归翻着白眼。
夜九歌若有所思,“所以你是说爷的殷勤太明显,吓着他了?”
阿归噗地一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爷!小的是这个意思吗?
夜九歌边转身,边自言自语:“看来爷得学会如何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对阿安好,免得将他吓跑了。”
他边说边往前走,完全不理会后面气得手舞足蹈的自家小厮。
莫安生关上木门上,靠在门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夜九歌带给她的那种无形压迫感化去。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吕小花见她站在那不动,疑惑问道。
“没事,走吧,小花。”莫安生说完,带头朝里面走去,“阿年回来了没有?”
“公子,小花正想跟您报告这件事。”吕小花道:“阿年的爹长乐侯,今天亲自来将他求回去了。”
“求?”莫安生满头雾水,“长乐侯亲自上门来,不是大发雷霆,让侯府下人将阿年五花大绑带走,而是求?”
“是的,公子,小花也十分不理解。”吕小花耸耸肩,“您不知道,小花听那二人对话,感觉阿年是爹,长乐侯是儿子。”
莫安生忍不住笑了,吕小花的比喻虽然粗俗,却能让她很生动地想象出,陆辰年与他爹长乐侯的相处情况。
就算是老来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么宠儿子的爹还真是头次见!“阿年走之前,有没有交待什么?”
“有,他悄悄跟小花说,如果沈太平又来找麻烦,就让公子您派人去找他的小厮阿金,阿金会告诉他的。”
“阿年回了金都也好,我正好有件事让他帮忙,他在金都好行事。”
“什么事?公子。”吕小花好奇道。
“等吕大哥和天和回来后,再详细跟你们说。”
晚膳时分,吕小云程天和朱大牛一一回来了,几人见陆辰年不在,好奇问了问,吕小花耐心地说了一遍。
用完膳后,待下人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好后,莫安生将今天下午去见夏三音的结果说了一遍。
“公子,您还有个妹妹阿兮?为何从没听您说起过?”吕小花问道。
程天和想起当初帮莫安生办的两个户籍牌,眼睛一亮,“莫非…”
莫安生笑着点点头,“没错,莫安是我,莫阿兮也是我,过两天我换回女装去见夏大当家,再以夏家丫鬟的身份,跟着白小姐去白宅。”
“公子,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吕小云担忧道。
“不用太担心,公子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我会每天报个平安,再说我也不会天天在白宅。”
吕小花道:“公子,要不让小花陪您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下吕小云更加担忧了。
“不用了,小花。”莫安生微笑道:“陪我去见夏大当家还成,若是去白宅,万一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容易查到咱们头上。”
“公子,小的也觉得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程天和道。
莫安生道:“我知道大家都担心我,不过我是夏家的丫鬟,又不是白家的丫鬟,就算白夫人要处置我,最多将我遣回夏家。”
见几人面上担忧之色并未散去,莫安生道:“这样吧,我两天出来见你们一次,这样可以了吧?顺便检查一下你们有没有偷懒!”
最后一句,故意说得俏皮,吕小花不依道:“公子,小花才不会偷懒!”
莫安生大笑,“咱们家小花最勤快,到时候公子我一定不舍得将你嫁出去!”
“公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到嫁的时候,饶是吕小花并不是个扭捏的女子,还是红了脸,娇嗔唤道。
103. 一百零二、阿兮入白府哎哟,小花妹妹这样子,可真好看!程天和忍不住狠狠瞧了两眼。
吕小云冷冷的眼光一扫,程天和嘀咕两声,装作看其他移开了眼。
这一打岔,冲淡了众人对莫安生只身去白宅的担忧。
几天说笑一阵后,各自回了房。
夜九歌的办事效率非常快,第二天下午,他派人捎来口信:一切按计划进行中,要找的人已经顺利找到。
莫安生长长吁了一口气,不只是因为夜九歌找到了人,而放下心头大石,还因为夜九歌不是亲自上门来报信。
她记忆犹新,昨天夜九歌赖在门口不想走的样子。
如果今天是夜九歌亲自来,她总不好将人拒在门外。
可万一那妖孽进来后,就赖着不走了,她该怎么办?好在夜九歌没有亲自出面
隔天下午,陆辰年的贴身小厮阿金送来了另一个消息。
是关于白芊雨未婚夫家里的详细情况,上次陆辰年只说十分糟心,具体家世未提过。
这次送来的,是更具体的信息。
莫安生打开信签一看,越看面色越沉重。
白芊雨的未婚夫姓连,名连倾,是连大学士家的第三子,两个哥哥,一个娶了工部尚书家的嫡长女,一个娶了大元帅家的嫡次女。
还有个姑姑,是宫中受宠的连贵妃,育有皇长子,比皇后所生的二皇子长一岁,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之一。
单看这家世,以白芊雨的身份,确实是高攀了。
倘若白大常是为了前程,而同意将白芊雨嫁入连家,这事还真是挺棘手的。
看来还是得先去白府,了解一下白大常的态度再作打算。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伴随着吕小云“抓贼”的喊声。
莫安生放下手中的信,走到前院,却见封岚正掐着腰,对着吕小云大吼:“你个小气鬼!
不过是差点拿了你一两银子而已,你居然不给本女侠开门?”
吕小云冷哼一声,“你个手脚不干净的女贼,我莫宅是正经宅子,若放了你进来,不就变成了贼窝?”
封岚听到吕小云又唤她女贼,气得发抖,“小气鬼,都说了我不是贼!我是封女侠,我来找阿安,又不找你,你凭什么拦着我?”
程天和与朱大牛,及几个小厮,一听有贼人闯入,手里拿着棍子扫帚等快速跑了出来。
结果碰到这种情况,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凭什么拦你?就凭你是个女贼,怎能让你靠近公子带坏她?”吕小云毫不示弱。
“你!”封岚听他一口一个女贼,恨不得出拳狠狠打他一顿。
眼一转,看到刚刚来到的莫安生,立马告状:“阿安,你家下人不让我进来莫宅,害得我只好从墙外跳进来。
结果他还喊人抓我!阿安,你是主子,你要替我作主,狠狠教训他一顿!最好罚他三天不准吃饭,扣光他所有银子!”
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吕小云。
“误会,误会!”莫安生听得头痛,立马先疏散下人,“都下去忙吧。”
几个小厮立马离开了,留下程天和与朱大牛,好奇地看着封岚。
莫安生咳嗽两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封岚封女侠,小胖子的师妹,这位是程天和,这位是朱大牛。”
封岚冲着程天和与朱大牛笑眯眯打招呼,“天和哥,大牛哥,我是封岚,你们可以叫我封女侠。”
“封女侠好!”程天和与朱大牛拱手回礼。
“封女侠,你怎么来了?”莫安生想起小胖子,心一跳,“不会是小胖子…”
“不是,不是!小师哥好得很!”封岚忙摆手,“昨儿晚上杨爷爷回去之后,说你要去参加什么副会长竞选。
他怕你有危险,便和大师哥小师哥商议后,让我来了。”
莫安生刚开始听到小胖子没事,放下心来,后面又听到毒医杨担心她会出事,安排了封岚回来保护她,心中一暖。
杨爷爷虽说有时候嘴上说得不动听,心眼却是好的,莫安生会心地想。
程天和高兴问道:“封女侠,你功夫厉不厉害?”
“当然!咱们麒麟山上,除了小师哥,功夫最好的就是我了!”封岚一扬下巴,骄傲道。
“太好了!”程天和一拍手掌,“正好公子要扮成丫鬟去白府,要是有封女侠一起,咱们大伙都不会担心了。”
“扮成丫鬟?好玩吗?”封岚眨眨她的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神色。
“当然!”程天和拍胸膛保证。
“好,阿安,我也一起!”封岚爽快道。
一个说话不打草稿,一个性情率真想做就做,还没等莫安生几人反应过来,两人已快速地做了决定。
莫安生张了几次嘴,终于插上了话,“封女侠,你要同我一起去也可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到时候不能叫你封女侠!”
“那叫我阿岚!”
“二、如果你不拿别人的钱袋子,我每天付你十两银子。”
“没问题。”十两够了。
“三、在白府的期间,一切听我指令行事!”
“成交。”
“四、以后我穿女装唤我阿兮,穿男装唤我阿安,不能出错。”
“为什么呀?”封岚好奇道。
“你想想如果你扮成男装的时候,总不能还叫封女侠吧?肯定得叫封少侠!”
封岚了然地点点头,“说得有理。”
“五、要是喊错了,错一次扣一两银子!”
“什么?”封岚张大嘴,“错了还要扣银子?”
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看来这护银子的天性,倒是与吕小云有得比。
“要是三天一次都没错,就奖你十两银子如何?”莫安生笑眯眯加了一句。
封岚扁扁嘴,肩一耸,“好吧。”
晚上的时候,莫安生换上了吕小花白天帮她买回来的女装。
换回女装的她,着实让吕小花和封岚惊艳了一把。
洗干净的皮肤晶莹剔透,像剥了壳的鸡蛋,衬得大眼黑亮,小嘴嫣红。
五官精致娇俏,眉宇间一股傲气,当初的懦弱卑微再也不复存在。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面上长了些肉出来,肉嘟嘟的,带着几分婴儿肥,看得封岚手痒痒。
她心里这样想着,手就忍不住动了。
“哎哟!”莫安生抚着被捏痛的脸,亮晶晶的双眼带着湿意和薄嗔,对着封岚不满道:“封女侠,你干嘛捏我?”
露出真容的莫安生,一举一动间,配上那样貌声音,不自觉尽是小女儿的娇态,哪还是原来淡定自若的少年?
封岚笑嘻嘻道:“谁叫你太可爱,我忍不住就想捏!”
莫安生瞪了她一眼,没了身着男装时的气势,那一眼娇嗔多过恼火。
封岚忍不住又想动手了,吕小花忙拉住了她,“封女侠,公子皮肤娇嫩,你会捏痛她的。”
其实吕小花也想捏啊,现在的公子,看上去就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粉妆玉琢的,谁不想捏上两把?
可她不敢,只能羡慕又嫉妒地拦住了封岚。
莫安生放下手,看了看镜子里,果然被捏的地方红了一块。
封岚心虚地举手投降,“对不起,阿安,我一时手痒,力气大了点。”
“明天开始,我着女装的时候,记得唤我阿兮。”莫安生揉揉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然后又对着吕小花道:“小花,记得,以后我着女装时,唤我小姐。”
“好的,小姐,小花记住了。”吕小花机灵道。
“好的,阿兮,阿岚知道了。”封岚跟着讨好地道了一句。
莫安生白了她一眼后,自己也笑了,“行了,早些去休息,明天一早去夏氏字画铺。”
“是,小姐(阿兮)。”
“小花,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离开的时候,封岚神秘兮兮地凑到吕小花耳边。
吕小花好奇道:“打什么赌?”
“赌明天大牛哥、天和哥,还有…”封岚一咬牙,挤出,“你哥哥,他们三人谁最先认出阿兮就是阿安!”
“怎么赌?”吕小花眼一亮,接着眸光一闪,捂着钱袋子,“我可没银子。”
这德性怎么跟那小气鬼一模一样?封岚撇撇嘴,“要是你赢了,你使唤我一个月,要是我赢了,我使唤你一个月!”
吕小花想了想,爽快道:“成!不过,万一咱俩都想到一块了,怎么办?”
“我赌天和哥,你呢?”
“我当然赌我哥哥了。”吕小花骄傲道。
那小气鬼?封岚心中不屑嗤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就这么定了。”
——
朱大牛有早上起来在院子里跑几圈的习惯。
今儿个一大早,朱大牛一如既往地起来后,开始在院子里跑动。
院子里有花有树,还在打扫的小厮,朱大牛跑的时候,都会小心地一一避开。
某个转弯的空档,他眼角余光突然见到一个仙子似的小少女,站在院门口。
朱大牛忍不住扭头朝那边看去,只见小仙女站在那,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朱大牛的心都化了,乐开了花,整个人晕晕的,也没看前面的路,一不小心与个打扫的小厮撞上了。
“哎哟,”小厮一声惨叫。
他年岁小个子小,被高大的朱大牛这一撞倒,又被他压在身上,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呼痛声。
莫安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半晌后才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自然爽朗,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捂住嘴。
朱大牛的脸瞬间通红,忙不迭狼狈爬起身,觉是这笑声有几分熟悉。
莫安生笑够了,才对着朱大牛道:“大牛,晨运完了,过来用早膳。”
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向里面走去。
小仙女怎会知道自己叫大牛?
朱大牛傻傻地看着莫安生的背影,不解地搔搔头,然后咧着嘴傻笑起来。
等他知道刚刚看到的小仙女就是公子时,幻像瞬间破灭。
哎,他还以为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仙女呢,原来是公子!
朱大牛备受打击,后来连早膳也比平时少吃了半碗。
用膳厅,吕小云和程天和,正等着莫安生几人一同用早膳。
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水绿色的丝质春裙,领边上绣着柳黄色的小花,同色的腰封束得柳腰不盈一握,有种介乎于小女孩的娇俏与少女风情之间的青涩。
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亮光,五官精致得如画中人儿突然现身,眉宇间有丝熟悉的神情,黑亮双眸里带着狡黠又促狭的笑意。
吕小云和程天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这突然现身的明媚如花的少女是谁?
门外,两个少女挤在门边上,封岚的手搭在吕小花肩上,手下微用力,吕小花浑然不觉。
两人屏住呼吸,静听着里面两人的反应。
“你是…”程天和突然伸出一只手。
封岚激动得不得了,手离开吕小花的肩,握成拳挥舞,心里不断催促,快说快说!
“公子?!”
“切~”答案一出,封岚和吕小花同时切出声,双肩一跨,站直身子,表示没劲。
这异口同声的回答,表明里面的两人同时认出来了。
莫安生笑着点点头。
吕小云和程天和,双眼圆瞪着眼前的少女,面色渐渐发窘,不自在了。
他们知道莫安生是女子,可她不只是穿男装,言谈举止更像个少年郎,所以二人自动地忽略这个事实。
想起之前常与她凑到一起交头接耳,又单独相处过,再看向莫安生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想躲闪,没了先前的坦然。
莫安生了然笑笑,没有多说,“等大牛到了就用膳。”
她心里明白,他们只是暂时不习惯这样的自己,等过多几天,熟悉了,这一切的尴尬就会消失。
早膳过后,莫安生让程天和陪着自己和封岚,去夏氏字画铺见夏三音。
夏三音一早就来了字画铺。
因为柳姑娘的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自己的宅子了。
他见到女装的莫安生,也吓了一大跳,“你…你…”
“您可是夏叔?小女阿兮,莫安的妹妹莫阿兮。”莫安生装作不识,上前行礼。
夏三音被两人相似的容颜和气度惊到了,忍不住问道:“阿安呢?”
程天和恭敬回道:“公子昨天回去后,晚上突然病了,为了怕传染给夏大当家,特命小的带小姐来见您。”
阿安病了?夏三音忙关心问道:“请了大夫没,大夫怎么说?”
“晚上就请了,大夫说哥哥前段时间太累,感染了风寒,让哥哥好好在家休息几天。”莫安生接口道:“让夏叔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夏三音放下心来,“阿兮,夏叔就倚老唤你一声阿兮。你今天前来,你哥哥阿安都跟你说了吧?”
“夏叔,那阿兮也不客气,就唤您夏叔了。哥哥都跟阿兮说过了,阿兮非常愿意替哥哥和夏叔您分忧!”
莫安生面含浅笑,对答如流,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十分聪慧的少女。
夏三音满意笑道:“那到时候就要委屈阿兮了。”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莫安生心中一喜又一松,面上却装出淡定的微笑,“阿兮的荣幸。”
沉稳的气质更让夏三音满意,“阿兮,夏叔约了芊雨今日过来,看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你先坐一会,夏叔出去看看。”
莫安生知道夏三音这是避嫌,虽有程天和与封岚在,但此时的她是女子,他不好待太久。
“夏叔您先忙,阿兮会招待自己的。”莫安生起身行礼相送。
夏三音离开后,莫安生松口气瘫在椅子上,面露笑容,“终于搞定了第一步。”
程天和心里也十分高兴。
夏三音同意莫安生进入白府,帮助白小姐,即代表着成功了三分之一,“恭喜公…小姐!”
“谢谢你,天和,你先回去忙吧,这里有阿岚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程天和瞟一眼封岚,这小丫头虽然疯疯癫癫的,但身手方面应该信得过,“那小的先走了,小姐和阿岚一切小心!”
在他走后,莫安生抱歉地对封岚道:“阿岚,抱歉,暂时只能委屈你当我的丫头,站在我后面了。”
“没关系,”封岚大度地一挥手,“你付我一天十两银子,就当请个护卫,哪有护卫和主子一起坐的?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莫安生笑道:“你这比喻倒也贴切,不过我虽然付你银子,可没当你是护卫。”
“那你当我是什么?”封岚不耻下问道。
“朋友,当然是朋友!你是小胖子的师妹,小胖子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啊~”封岚拉长音调重复了一声,然后换上笑眯眯的神情,歪着头:“朋友,要不一天给二十两如何?”
那神情,与以前小胖子讨价还价要多买点鸡腿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莫安生面皮一抽,又有些怀念,还没开口,听到外面传来夏三音的声音,“芊雨,阿兮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她赶紧挺直脊背,正襟危坐,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眼角余光见有人进来,忙站起身,“夏叔,这位想必就是白小姐吧?阿兮见过白小姐!”
“莫小姐好,莫小姐唤我芊雨即可。”白芊雨温柔一行礼。
莫安生的爽快道:“芊雨,我唤你芊雨,你唤我阿兮如何?”
白芊雨心下喜欢,她自己是个柔弱的性子,最欣赏大方爽快的人,微微一笑道:“好的,阿兮。”
几句话下来,莫安生便拉近了与白芊雨的距离。
夏三音心里暗自高兴,“芊雨,你陪着阿兮好好聊一聊,舅父先去前面看一下生意。”
小小字画铺,哪轮得到夏三音亲自出马?他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两人多相处一会。
“舅父(夏叔)慢走。”
夏三音走后,莫安生开始和白芊雨聊了起来。
白芊雨因为性格问题,很少同龄朋友,莫安生心理上是个成熟的现代女性,深谙与人交流的技巧。
几句不着痕迹的好话说出来后,原本不知所措的白芊雨敞开心扉,眼睛里发着光,开心得小脸通红。
出去转了一圈的夏三音回来后,明显地感觉到白芊雨的性子活络了几分,面上布满红晕。
夏三音万分感慨,他给予再多的关怀,也比不上与同龄人交谈带来的喜悦和满足。
“芊雨,跟阿兮聊得可开心?要是开心的话,阿兮就陪你去白府住一段时间。”
白芊雨犹豫道:“要阿兮以丫鬟的名义去白府,会不会太委屈了?”
夏三音并未跟白芊雨说实话,所以她并不清楚莫安生同她进府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是以夏府丫鬟的名义,只怕你继母不会轻易让她进门。”
白芊雨想了想,沉默了,她之所以长这么大都没有朋友,一半是她天生性格问题;
另一半原因,是白夫人对所有来找她的朋友,都找借口将其拒之门外,慢慢的,那些朋友便不再找她了。
见她面色松动,莫安生趁机道:“芊雨,我以夏府丫鬟的名义去白府,府中其他管事嬷嬷大丫鬟们,管不到我。
白老爷白夫人是长辈,不管我以何种身份进去,都需要行礼,这样看来,是以莫家小姐还是白府丫鬟的身份进去,根本没差。”
说完朝白芊雨眨眨眼,“除非芊雨你将我当成丫鬟使唤。”
“芊雨当然不会了!”白芊雨急忙辩解,小脸儿都微红了。
“那就没有问题啦。”莫安生笑盈盈地拉着白芊雨的手道:“哥哥不让我轻易出门,我一人在莫宅里也闷得很,就当是让我去解解闷好了。
到时候你要是闷了,我也可以请你去莫宅玩,这样你来我往的,大家都不会闷。芊雨,你说是不是?”
白芊雨受不住诱惑,终于点了点头,“阿兮,那就委屈你了。”
夏三音带着几人用过午膳后,莫安生和封岚便上了白芊雨的马车。
白芊雨的丫鬟阿甜,最初以为只是顺道送莫安生和封岚回去,在知道她二人是夏三音送给白芊雨的丫鬟后,面色立马不好了。
她大声让车夫老李停下,然后双手一叉腰,气势十足地喝道:“你们两个,下车!”
“阿甜,你干什么?”白芊雨急忙拉着她,抱歉的眼神看向莫安生和封岚,“她们是舅父送给我的。”
莫安生不为所动,微笑着问阿甜:“为什么要我们下车?”
阿甜气势汹汹地道:“不过两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同小姐坐一辆马车?”
莫安生笑容不减,“我记得阿甜你,好像也是丫鬟!如果我们没有资格,你不也一样没资格?要下咱们一起下!”
“你们两个怎么能跟我比?”阿甜下巴一扬,高傲道:“我是小姐的大丫鬟,小姐待我如姐妹一般。”
这是把自己也当成小姐了?
莫安生扑哧一声,轻蔑笑道:“小姐待你如姐妹,是小姐厚道,性子好,你一个做丫鬟的,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可丫鬟就是丫鬟,主仆有别,做丫鬟的,若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姐的姐妹,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
封岚奇怪地看了一眼莫安生,不明白她为何性情突然大变,自降身份与一个小丫鬟斗嘴!
“你敢说我不知天高地厚?”阿甜怒道:“你什么…”
东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白芊雨微怒地喝了一声:“阿甜!”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威严。
阿甜硬生生收回那两个字,对着白芊雨抱怨:“小姐,她们两个合伙欺负奴婢,您也不帮帮奴婢。”
两个合伙欺负她?封岚瞪大眼,要是本女侠出手,你还有机会继续说话?早被揍晕了!
白芊雨面色一沉,轻喝道:“阿甜,坐下,不许再说话!”
阿甜圆圆的双眼冒着火,狠狠瞪了一眼莫安生与封岚,似乎在说:咱们走着瞧!
她气呼呼的侧身坐下,坐下后也不看白芊雨几人,一直将头扭向一边。
白府在东街的尽头,靠近衙门,白大常是正四品都指挥使司,在钱陵来说,官职不低,因而整个白府修葺得相当气派。
入了白府后,白芊雨带着莫安生和封岚去拜见白夫人,去到白夫人院门口的时候,被丫鬟告知夫人正在午休,让晚点过去。
白芊雨只好先带着二人回自己的院子。
她所在的院子在白府西边的一个小角落。
一路走来,树木凋零,两旁的花花草草稀稀拉拉,耷拉着头,毫无生机。
青砖地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积着水,行走的时候要分外小心。
屋檐下红色柱子的漆掉了,露出里面被风雨侵蚀得有些腐烂的木头。
几扇门窗上的窗户纸层层叠叠,感觉是哪里破了随意补了一块,补得次数多了而形成的效果。
有扇门好似坏了,吱呀吱呀地响,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有人推门进出的声音。
这就是四品官员大小姐的院子?
与整座白府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莫安生曾私下想象过白芊雨在白府的糟糕处境,可在亲眼见过她的院子之后,还是让她心头震惊不已。
来往的几个下人,老的老,小的小,神情懒散,精神萎靡,身上的衣衫皱巴巴的,见到白芊雨几人,只略微点了点头当行礼。
“还不利索点去干活?”阿甜朝着那几个下人一怒吼,下人们迅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得意地睥了莫安生与封岚一眼,莫安生嘴角含笑直视前方,视而不见。
这时,从某间屋子里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懒散中带着两分高高在上,“可是小姐回来了?”
白芊雨面上一喜,对着莫安生和封岚道:“是我的奶娘罗嬷嬷。”
然后边唤着“嬷嬷,是我回来了”,边朝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莫安生呆住了。
这是小姐去向奶娘请安了?
封岚也觉得奇怪,悄悄跟莫安生咬着耳朵。“阿兮,这白小姐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是有些奇怪,咱们静观其变。”
白芊雨进了那间房之后,很快便扶了位嬷嬷出来。
身上是上好的墨绿色织锦,额上同等的抹额,中间镶着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指上带着好几个耀眼的宝石戒指。
年岁不大,身形圆润,面上红光满面,五官端正,下巴微微扬着,一手搭在白芊雨的手上。
这哪是什么嬷嬷,分明是一富家老太太。
那通身的气派,竟比当初宁王妃身边的几个嬷嬷更胜一筹。
白芊雨此时扶着她的样子,根本不是小姐,而是在她膝下承欢的乖女儿。
“阿兮,阿岚!”白芊雨微笑地叫着二人,露出几分欢快,“这是罗嬷嬷。”
“阿兮见过罗嬷嬷。”莫安生微微行礼,恭敬地唤了一声,一旁的封岚赶紧有样学样,“阿岚见过罗嬷嬷。”
“嗯。”罗嬷嬷似个当家夫人似地应了一声,斜着眼将两人上下一瞟,“样貌倒是生得出挑。”
然后伸出一根戴着宝石的手指头,分别指了指莫安生与封岚,“这个规矩倒学得不错,这个就差得远了,得好好教教。”
差得远的那个自然是封岚了,封岚气得差点跳脚。
莫安生见她面上动怒,立马向她使了个眼色,封岚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白芊雨听到罗嬷嬷开口点评二人的规矩,尴尬道:“嬷嬷,她们不是一般的丫鬟,是…舅父送过来陪芊雨玩的。”
“丫鬟就是丫鬟,这规矩还是得学得挑不出一点错才行。”罗嬷嬷慢条斯理,轻点下巴吩咐道:
“阿甜,先带这两个丫鬟好好学两天规矩后,再安排来小姐身边伺候,免得带坏了小姐。”
阿甜一喜,大声应道:“是,嬷嬷!”
她快步走到莫安生与封岚面前,骄傲又得意地道:“听到了没?你们两个,跟我走!”
莫安生与封岚一动不动。
白芊雨楞在当场,眼里不可置信。
阿甜见两人站着不动,面露凶光,上前便想扯走二人,手刚伸出,便被封岚快速抓住。
封岚手下略一用力,阿甜痛得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边叫边告状:“小姐,嬷嬷,这两个贱丫头不听使唤,您们快狠狠教训她们!”
罗嬷嬷的面色立马沉了,她转向白芊雨,声音严厉:“小姐,这两个丫鬟怎么回事?”
白芊雨面色胀红,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莫安生神情平静地行了一个礼,意有所指:“罗嬷嬷,阿兮敬您是长辈,唤您一声罗嬷嬷!
不过咱们两人,是咱们老爷夏大当家,怕小姐寂寞,专门选来陪小姐玩耍解闷的!
咱们的主子是夏大当家,要教训也是咱们主子的事,哪轮得到外人来插手?
咱们可不是小姐这院子里那些不知所谓的丫鬟奴婢,连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大胆!”罗嬷嬷面色阴沉,厉声道:“小姐年少无知不懂事,老身作为奶娘,自有责任帮她明辨是非,识清奸恶!
你二人刚来,就陷害忠仆,挑拨小姐妄听妄信,我白府容不下这等小人,依老身之见,应该立马遣回夏府!”
阿甜边听边点头,狐假虎威,“就是就是!这种贱人,小姐就不应该收下!”
白芊雨被罗嬷嬷的气势吓到,咬着唇不知所措,嗫嚅道:“嬷嬷,您别生气,阿兮不是那样的人…”
罗嬷嬷冷哼了一声,嘴角轻微勾起,面上神情更加倨傲,“小姐,这事您就别管,嬷嬷自有主张!”
莫安生将白芊雨的挣扎看在眼里,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对着罗嬷嬷露出讥讽又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姐年少无知?嬷嬷您有责任?请问一声,嬷嬷您这是将府中的白夫人置于了何地?
是在指责夫人教导小姐不尽心?所以嬷嬷您越俎代庖?”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有这个资格吗?
罗嬷嬷一听到白夫人名号,微不可见地缩了缩,面色刷地变白,双眸狠戾地瞪着莫安生,支吾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看来白夫人,很不简单啊!莫安生心中暗忖。
见罗嬷嬷暂时没出声,白芊雨忙打圆场:“好了,嬷嬷,您身子不好,先去休息,我该带阿兮阿岚去见母亲了。”
说着朝阿甜道:“阿甜,扶嬷嬷进去休息!”
罗嬷嬷收回眼光,脸一转,不屑地哼了一声。
阿甜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地道了声:“是,小姐!”
罗嬷嬷和阿甜离开后,白芊雨紧绷的身子松下来,带着庆幸和一丝不安笑道:“阿兮,阿岚,走吧!”
守在白夫人院门口的小丫鬟,向白芊雨微微行礼,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进去吧。”
白夫人的院子里绿树浓荫,花团锦簇,地上一条白玉砌成的小道,不远处有一精致小亭,挂着纱幔,临近水边。
小亭上方一棵参天大树遮住,不见一丝阳光,若是夏日在那亭里歇息,定是十分凉快。
三人在白夫人的门口,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被个眼高于顶的嬷嬷领了进去。
屋里各色珍贵瓷器字画装点其中,八宝阁上摆放着不同色泽的珍贵玉石,华丽富贵。
现在的天气还只是初夏,屋子里已用起了昂贵的冰,一进去,丝丝清凉袭来。
屋子里的大小丫鬟样貌普通,来往时轻手轻脚,进退间干净俐落,与白芊雨院子里的那些人天壤之别。
“芊雨给母亲请安!”白芊雨矮身福了福。
“阿兮(阿岚)见过白夫人!”莫安生与封岚齐道。
坐在上首的白夫人,双眼半眯,神情慵懒,面色带着刚醒来的潮红,伸手掩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然后接过一旁的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啜了一口。
片刻后,白夫人将茶盏往后一递,缓缓睁开眼,看着三个行礼的人,慢悠悠道:“芊雨来了啊,起吧。”
“是,母亲(白夫人)!”三人这才站直了身子。
莫安生先前在宁王府受过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倒也支持得住,封岚有功夫在身,这片刻对她来说不过小意思。
倒是白芊雨看着纤瘦,保持行礼姿势的时间最长,居然都没抖一下,让莫安生暗暗惊诧。
白夫人身着一身宝石蓝的刺绣罗裙,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头上耳垂脖间带着同色的蓝宝石,散发着清冷耀眼的光。
面容白皙,五官精致,生得甚为秀丽,只高挑的眉毛显示出她的不好相与。
白芊雨站起身后,走到白夫人身边,双膝一弯,半跪在白夫人脚下,抬起双手,轻轻地帮白夫人捶起了腿。
然后低眉顺眼,柔声讨好道:“母亲,她们二人叫阿兮和阿岚,是舅父送过来陪芊雨的。”
“是吗?”白夫人淡淡应了声,听不出喜怒,“你舅父可是觉得我王雪柔亏待了你,所以巴巴送两个丫鬟过来打我的脸?”
104. 一百零三、你是阿安的妹妹,唤我九哥即可“不是的,母亲!”白芊雨慌忙解释,“舅父只是…只是…”
白夫人缓慢又坚定地截断她的话,“既然不是,那就送回去吧!晚些我去跟老爷说一声,就说你院里丫鬟不够,过几天专门帮你买两个回来!”
白芊雨咬着唇,“母亲,芊雨院里丫鬟已经够了,爹爹公务繁忙,请您别拿芊雨的事麻烦爹爹了!”
“嗯,算你明白事理。”白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略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朱嬷嬷,找人送这两个丫鬟回去!”
“母亲!”白芊雨可怜又怯怯地唤了一声,眼里的祈求不言而喻。
白夫人理都没理,缓缓地眯上了眼。
“白夫人!”莫安生上前,微一矮身,“咱们老爷送咱们过来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替白小姐添妆的事情,因为怕白小姐害羞,所以并没有和白小姐直说。”
白夫人薄如蝉翼的眼睑下,眼珠子轻微转动,“芊雨身为白府嫡长女,我身为她的母亲,嫁妆的事,自然有我替她打点,就不劳舅老爷费心了。”
莫安生微笑道:“回白夫人,咱们老爷说他这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妹妹,而他的妹妹一辈子就只有白小姐一个女儿!
白小姐年幼时,两家因为一些误会一直没有来往,咱们老太爷和老爷心里十分愧疚,因而想在嫁妆上面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
但我们老爷最多两个月后就要离开钱陵,所以这才派了咱们二人过来,想了解一下白小姐缺些什么,好回去后,让咱们夫人量身准备。
如果白夫人您觉得不需要咱们老爷准备,那咱们二人就回去跟老爷直说了。”
白夫人慢慢睁开眼,轻轻看了一眼莫安生。
莫安生嘴角噙着笑,微笑以对。
白夫人垂下眼睑,对着跪在地上的白芊雨,露出慈祥悲悯的神情,“芊雨从小没了亲娘,是个可怜的好孩子。
这世上多一个人疼她,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替她开心!既然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有心,我怎么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伤了芊雨的心?”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白芊雨的头,“芊雨啊,下次代我好好多谢你舅父!”
那意思就是同意将莫安生和封岚留下来了。
“芊雨知道的,多谢母亲!”白芊雨抬起头,感激道。
两母女正在母慈女孝间,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夫人,老爷来了。”
白夫人忙放开白芊雨,站起身,伸手整整仪容,面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白芊雨同时起身,默默站到一旁,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轻轻颤抖。
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穿着武官官服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行动间猎猎生风,甚是威武。
他五官生得硬朗威严,细瞧之下,与白芊雨有几分相似。
身为武将,身上有种将士的铁血之气,英勇肃穆,单看气质,不失为一铮铮男儿。
“老爷,您回来了。”白夫人的声音突然多了丝娇媚。
“爹爹,您回来了。”白芊雨的声音多了份激动。
“阿兮(阿岚)见过白老爷!”莫安生与封岚齐道。
白大常见白芊雨也在,似乎怔了怔,盯着她瞧了两眼后,轻抬手,示意几人不必多礼。
然后对着白夫人道:“这两人是新买回来的丫鬟?”
“不是的,老爷,这是芊雨舅父送来陪她的,妾身想着芊雨快要出嫁了,多两个人陪陪也好,就作主留下了。”
白夫人上前,走到白大常身边,娇笑道:“老爷要是不喜欢的话,妾身就让人送她们回夏府。”
白大常沉默片刻,“既然如此,就留下吧。”
他抬头,看向白芊雨的方向,似想唤她上来说话,“芊雨…”
“老爷您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累了,快坐下歇息一会。”白夫人忙上前扶住他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