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五人,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出来了。
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摇头叹息,基本上不用问,看神情便知道过没过关。
眼看着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莫安生心里越来越忐忑。
但她也心知多想无意,凝神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转眼就轮到她与前后的五人了。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用手随手一指,懒洋洋道:“你们五人,跟着本管事走。”
莫安生暗中深呼吸几下,缓解怦怦乱跳的心,随着前面的脚步,朝里面走去。
相面是在一处很大的院子里,那院子空落落的,许是为了方便相面,将原本摆在那里的一些盆景装饰之类的都搬走了。
莫安生到达那处的时候,只听到一道略带嘶哑的中年男子声音道:“你,晋级;你,落选…”
这是相面吗?莫安生暗暗咂舌,她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处,看到那名中年男子后,倒是怔了怔。
那男子约四十,一身极奇耀眼的大红色长袍,头发高高竖起成长髻,面如冠玉。
额头眼角的皱纹丝毫不损其容颜,反而凭添几分神秘,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跃动。
他坐在那,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架式十足,却无端让莫安生生出一种江湖骗子的错觉。
男子细长的眸子大部分时间是半闭的,只是有人来到跟前时,随意抬头看一眼,然后就下了论断。
接着左右坐着的两人,便会分别记录下晋级或落败的人选。
为何落败的人也要记录?因为相面是进入商会的第一轮,如果今日落选了,则代表面相不过,也就代表着,以后永远没有进入商会的机会了。
看着儿戏,偏偏残忍!
莫安生没有心思去揣摩因为这种儿戏的行为,而终身不得进入商会的人是何种心情,因为很快已经轮到她了。
她吁出一口气,缓缓走到了那名红衣男子面前。
男子随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里的光芒与威压,像大海,像高山,又像天空,里面仿佛蕴含着一个巨大的宇宙,无边无际,将莫安生吞噬在了其中。
那种感觉,是莫安生前世今生两辈子,头一遭遇到。
莫安生能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比其他人多了两秒。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有道天籁之音在耳边响起:“晋级!”
有人推了她一下,“下一个!”
莫安生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瞬间的失神。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散漫坐在那的红衣男子,心中情绪起伏不定。
看来刚刚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离开宅子的时候,有道黑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
莫安生恍惚着回了客栈。
程天和朱大牛与吕小云吕小花四人,正焦急地等着她。
一见到她,迅速围了上来,“公子,结果如何?”
莫安生点点头,“过了。”
太好了!四人喜笑颜开。
“听说只要过了第一轮,就算这次没机会进,以后总会有机会。”程天和喜道:“恭喜你,公子!”
“同喜同喜!”过了第一轮,莫安生心情也很好,乐呵呵道。
“公子,要不咱们出去庆祝一下?”一旁朱大牛忍不住提议。
自从面馆不做了,小胖子离开后,他可没吃过什么好吃的。
吕小云身为财务总监,管着他们每日的花销,一日才给二十个铜板,连程天和都抗议了,毕竟大胃王挣下的银子,他们也有份!
吕小云道:“公子现在前途未明,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需要花多少银子,咱们谁也不能预料!
可既然咱们打算跟着公子干了,那自然得急公子所急,为公子将来着想。
这个节骨眼上,能省就省,等公子过了眼前难关,还怕她将来会亏待咱们不成?”
程天和虽然心里不爽,可这个关头,也不会拿这种事去烦莫安生。
故而朱大牛如此一说,不顾吕小云暗示的眼神,立马附和道:“对啊,公子,咱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此时的莫安生还未察觉几人之间的暗流,“成,今儿个出去好好庆祝一番?”
趁着她不注意,吕小云狠狠瞪了程天和一眼。
程天和本就脸皮厚,既然目的达到了,被瞪一眼又不会少点肉,丝毫不将吕小云的不满放在心上。
前往酒楼的途中,程天和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公子,小的昨日在街上遇到了阿年,他一脸的怒气冲冲。
小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反倒生气地瞪了小的一眼,话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小的瞧了瞧他来的方向,发现是咱们先前那个面馆的方向。
小的心想,该不会阿年从金都过来,本来想去找咱们。
结果一去发现面馆已经换老板了,所以生了咱们的气,又或者…”
他看了一眼莫安生,没有再说。
“又或者他想找人来,去找沈太平的麻烦?”莫安生说的虽是问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八成有这个可能性。”程天和想起陆辰年走时面上的神情,心里想着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陆辰年身份高贵,他知道拦不住,也不敢拦他,加上莫安生今天要去参加第一轮的相面,他不敢告诉她,怕她分心。
说起陆辰年,莫安生又想起了沈太平,“吕大哥,你这几天留意一下面馆周围的动静。
要是看到了阿年,劝一下他,让他收敛些。天和,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吕小云道:“明白了,公子。”
程天和:“什么事?”
“用完膳回去再说。”
“好的,公子。”
两天后,五国商会成员选拔的第二轮开始了。
莫安生一大早就离开了客栈,前往东城上次那间宅子。
出了客栈不到片刻,忽然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两个黑衣人迅速地将她装进一个麻布袋里,扔上了马车,趁着无人留意,急速朝城外驶去。
一路颠簸,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莫安生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声音尖细,“大哥,这是打算将那小子扔到哪去?”
“听风山。”另一个粗重的声音。
“听风山?”先前那人吃惊道:“那座山有名的有去无回,少爷这是真打算要他的命?”
后面那人没有直接承认,只道:“那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声音尖细的人犹豫了片刻,“大哥,这样好像不太妥当啊,少爷的吩咐咱不能不听。
可咱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凭白无故的,怎能让手上沾上鲜血?得为子孙后代积点德啊!
而且少爷主要是不想让这小子参加商会选拔,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可好?
只要守着他过了今天,让他参加不了商会选拔,咱们也算交了差!”
声音粗重的男子想了想,“你这么说也是个理!那咱们就在听风山附近停下,守上一天,到了晚上再回去。”
“好的,大哥。”
里面的莫安生将这一切听到耳里,心想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她伸手摸向袖中的几瓶药,原本想用毒药的,改用了迷药。
两人估计是看她瘦小,只用麻布袋将她装住,未绑住也未系住。
莫安生很轻易地就钻了出来,慢慢坐起身。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尖细声音的男子道:“大哥,我去看看那小子醒了没?”
“好。”
莫安生将瓶子抓在手中,一眨不眨地瞅着车帘。
车帘很快被掀开,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出现在莫安生眼前。
想都没想,莫安生拔开瓶子,捂住鼻子,将瓶中的迷药朝那人甩去。
那男子保持着惊讶的姿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另一个男子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边问边走了过来,“小赵,怎么回事?”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小赵,露出凶光朝车厢里看去。
紧接着,一阵奇异的香味钻入鼻中,男子只觉得眼皮突然沉重,浑身没了力气。
转瞬就失去了意识,像小赵一样,倒在了地上。
莫安生怕吸入空气中残余的迷药,捂着鼻子跳下车,随便选了个顺眼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不过颈部先前受过重击,还有些头晕脑胀。
跑了没几米远,身子一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我擦!地上也不知是石子沙子还是什么,磨得莫安生的手生疼。
莫安生恼火之下,抓下一把就往前扔去,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扔了两把后,发觉那沙子手感有些不同,不由望了一眼。
不是普通的土黄色,而是黑色,因为混了泥土在里面,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分辩得出来。
莫安生心一动,用她的小爪子刨了刨,果然,一层不厚的黄土下面,逐渐露出黑色的沙。
铁砂!是铁砂!
莫安生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就算在现代,能发现铁砂,绝对是一夜暴富,更何况各种科技落后的古代?
拥有天然的铁砂,哪里只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若能炼出铁,颠了这天下都成!
只不过同样的,也可能会引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莫安生定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要激动。
先不说是福是祸,连着山林的这块地,有没有主人还不得知,搞不好是空欢喜一场。
眼前重要的,还是五国商会成员选拔的事情。
是了!她今天得去参加第二轮的笔试!
莫安生猛的清醒过来,迅速从地上爬起身。
望一望四周,抬头看看头顶正中的太阳,悲催地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看了看马车停的方向,咬咬牙朝那边跑了过去。
心中祈祷着刚刚两人带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兜圈子。
也不知跑了多久,还是大片的凹凸不平的空地,以及望不到边的山林,幽深幽深的,怪吓人。
许久都没见到一个人影,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兜圈子。
莫安生只知道自己又累又饿,唇干舌燥,双腿直打颤。
心想着再这样下去,别说参加什么商会成员的选拔了,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个问题!
在她快要失去力气倒在地上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官道。
莫安生一喜,有官道,说明就会有人经过!
看来她回钱陵城的心愿能了了,要是运气好,早点碰到人,说不定还有机会赶回去参加笔试选拔赛。
许是她的心太诚,老天爷听到了,不一会,身后就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
远远的,还只是个小黑影,莫安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没有丝毫犹豫地迎着那黑影跑了过去。
慢慢近了,能看到是辆马车,驾车的是个老实的中年汉子。
莫安生挥舞着双手,跳起来高声叫道:“大叔!大叔!”
车夫连忙一扯缰绳,停了下来。
“大叔,可是去钱陵城的,能否捎在下一程?在下愿意付银子!”莫安生眼巴巴地看着车夫,恳求道。
车夫面露犹豫,还没来及说话,马车上传来一道娇嫩的少女声音:“李叔,怎么停下了,什么事?”
“阿甜姑娘,有个人说要去钱陵,想咱们搭他一程。”
“李叔,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搭理。”嗔怪的少女声道:“快走吧!”
“小姐!”莫安生连忙伸手拦住马车,“在下今日,本是要参加五国商会成员选拔,结果被歹人带到此地,眼看就要误了时辰,请小姐发发善心,在下感激不尽!”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那女声嘟哝了一声。
莫安生立马改了口,“姑娘,若姑娘是钱陵城中人,想必听过前些日子的大胃王比赛,在下便是康氏牛肉面馆的莫安!”
少女扑哧一声,“你说你是就是啊,我又没见过,哪知你是不是?”
“这个…”确实是没法证明,莫安生为难了,难道要向她表明自己是女子身份?
“阿甜,不过是顺路而已,咱们就带他一带可好?”另一道温柔的少女声音响起,像风一样,十分轻柔,带着几分软弱。
“小姐!”叫阿甜的少女不满道:“您就是这么好心,才总会被人欺负!”
“阿甜…”那小姐对着自己的一个丫鬟,说话的语气不是命令,而是带着祈求的味道。
“好了,小姐,以后您可不能这样了!”阿甜叹口气,“李叔,带上他吧。”
“是,阿甜姑娘。”
“谢谢小姐,谢谢阿甜姑娘,谢谢李叔!”莫安生感激地一一道谢,喜滋滋地跳上了车辕,心里面却对那名小姐充满了好奇。
连车夫都只听命于一个丫鬟,那名小姐到底性子绵软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莫安生摇摇头,将这一切抛到脑后,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花太长时间,不知是莫安生先前跑对了方向的缘故,还是绑她来此地的两人,不敢走官道,在小道上兜来兜去的缘故。
马车到了钱陵城后,莫安生跳下来,向着几人一鞠躬,多谢道:“谢谢几位了,还请小姐告之府上姓名,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了!”说话的是那个阿甜的丫鬟,“就当日行一善了。”
看样子似乎对搭她一程这件事,心里还是十分的不高兴。
时间紧迫,既然人家这么说,莫安生便不再多言,再次向几人道了谢,朝着城东的方向跑去。
饿了大半天,水也没喝一口,莫安生的精力早就透支了。
等她咬紧牙关终于跑到五国商会钱陵分会的宅子时,门口的人却告诉她,领取号码牌的时间已过,最后一批考试的参赛者已经进去了。
没有号码牌,不能再放她进去。
什么?她千辛万苦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大叔,求您行行好,去告诉主考官一声,莫安并不是有意晚到,而是被人抓走了,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
莫安生伸出被铁砂磨伤的手,还有身上脏兮兮的衣裳,一一展示给守门人,期望能打动他,能进去通报一声。
守门人遗憾道:“莫公子,不是小的不相信您,只是小的只是一守门人,哪能见到主考官?”
“那您帮忙通报能见到主考官的人吗?”
“可以见到主考官的管事,今日下午发完号码牌后因家中有事,已经提前走了。”守门人道:
“而且莫公子,这考试的规矩,主考官进去了之后,为了防止作假,是不可能轻易出来的。就算管事在,也帮不了您的忙。”
那就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莫安生十分不甘心。
“哎哟,这不是康氏牛肉面馆的莫公子吗?”幸灾乐祸又嚣张的声音,莫安生不用回头,也知是那讨厌的沈太平。
“莫公子这是已经考完了准备离去吗?”没人理会他,沈太平一人仍然兴奋万分。
虽然没整死这小子,可岂码让他错过了选拔笔试。
莫安生怒火中烧,咬咬牙伸出手朝空中大力一拍手,“这夏天都还没不到呢,怎么那么多苍蝇飞来飞去?”
“莫安,你说谁是苍蝇呢?”沈太平先前被莫安生讥讽过几次,这次倒学聪明了,一下子就听出了莫安生的言外之意。
莫安生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哎哟,是沈公子啊!莫安一时耳背,错把您当成了苍蝇,罪过罪过!
沈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莫安一般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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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九五、爷,分明是您想看好戏!守门人忍不住扑的一声笑出声,却在沈太平阴毒的眼光扫过来时,忙转过身望天,当作没听到的样子。
人家赔了礼道了歉,大庭广众之下,沈太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转而在看到莫安生满身的狼狈时,郁闷之气散了不少,转而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得,你小子就继续在这逞口舌之利吧!爷我先回去等消息了!”
手下败将,何足挂齿?沈太平转过身的一刹那,眼里狠戾一闪而过。
等他入了商会,定会让这莫安在钱陵毫无立足之地!
莫安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声。
然后叹了口气,讥讽了沈太平一顿又如何?
如同他说的一般,不过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利罢了,对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帮助?
莫安生再不甘心,也只能无奈转身,打算另寻他法。
一抬头,看到先前搭乘她的马车正朝这边驶过来,停在了门口。
驾车的李叔看了莫安生一眼,想起先前她说要来参加商会成员选拔的事情,朝她微微一点头。
莫安生连忙拱手还礼。
紧接着,车上下来一丫鬟模样的人,个子娇小,长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下巴微扬,带着几分骄傲之气。
她走到守门人面前,脆声道:“麻烦通告一声夏大当家,他的外甥女白小姐来拜访他了。”
夏大当家?莫安生听得心一动,对啊,这事还可以求夏大当家出出面!
守门人一听是夏大当家的亲戚,忙道:“姑娘请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
很快,夏三音亲自迎了出来,一脸的激动,“芊雨!”
“舅舅!”车上的白芊雨,听到声音,立马下了马车。
一袭月牙色的长裙,十分朴素,头上罩着米色的帷帽。
见到夏三音,亦是激动难忍,将帷帽往两边一拨,露出了真容。
即使隔得有些远,仍能看到她红了眼,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五官生得非常精致秀气,眉眼如画,小巧的下巴,倒是一个美人胚子。
与夏大当家有两三分的相像,不过气质上就差太远了,总给人一种柔弱可欺的感觉。
也难怪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芊雨,外边不好说话,随舅舅进去。”
莫安生实在不想打扰人家亲人相聚,可她的事情也很紧急,不得已上前,大声道:“夏大当家,在下莫安,冒昧打扰,有一事相求!”
夏三音看了她一眼,倒是还认得她,只不过他现在心急同几年未见过的外甥女说话,言语间就有些不耐烦了:“莫公子若有事,请改日再约,夏某今日没空。”
“夏大当家,莫安今日本是要来参加第二轮选拔笔试的,结果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人打晕带到了城外,幸而遇到白小姐的马车,带了莫安回来。
只是莫安来得不巧,正好最后一批参赛的人已经进去了,莫安无法,只能恳请夏大当家,可否同主考官说一声,通融一下?”
白芊雨听得此言,讶异往这边看了一眼,莫安生拱手向她行了个礼。
夏三音虽急着与外甥女叙旧,但他生性正直,对于这等不平之事既然听到了,且又是关乎商会名声的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用眼神询问白芊雨,白芊雨柔声道:“舅舅,芊雨从清庙回来的途中,确实碰到一人自称是康氏牛肉面馆的莫安。
说是参加选拔被歹人扔到了城外,求芊雨捎他一程,想来就是他了。”
夏三音得到了确认,看看天色皱皱眉,“莫公子,这最后一批的考试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辰,就算你此时进去,也未必能答完题。”
意思是虽然替莫安生不值,但觉得没什么希望,想让她放弃的意思。
莫安生道:“夏大当家,别说还有半个时辰,哪怕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莫安也想要试一试,请夏大当家成全!”
夏三音见她如此坚持,沉吟片刻,道:“那你在这稍等片刻。”
然后又对白芊雨道:“芊雨,你先回马车上等一会,舅舅去去就来。”
“舅舅您先去忙正事,芊雨会照顾好自己的。”白芊雨轻声道。
夏三音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向门房交待了两句,然后走了进去。
他走后,门房对着莫安生道:“莫公子,您早说认识夏大当家,让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不就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莫安生苦笑一声,没有接腔。
她哪知道夏大当家恰好在这里,而且她与夏大当家不过一面之缘,哪会想到要去求他?
刚刚求他,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莫安生看向白芊雨的方向,许是在马车里待的时间有些久,她并没有上马车,而是站在了马车边上。
见她看过来,白芊雨的帷帽轻轻晃动了一下,想来是在跟她打招呼。
这一切说起来,都得多谢这白芊雨,莫安生很自然地向她回礼。
一旁的丫鬟阿甜见有外男同她家小姐互动,立马警觉地往白芊雨那边移动,挡住了莫安生的视线,眼神里透出几许不屑的神情。
莫安生悻悻收回眼光。
夏三音很快就出来了,“莫公子,夏某已经同主考官说好了,你快随夏某进来。”
莫安生大喜,立马朝夏三音跑了过去。
在她离开后,有道黑影也快速离开了。
——
晚上的时候,莫安生回到客栈,程天和与吕小云几人正等着她。
几人早已等得心急,见到她一身的狼狈,俱吓了一大跳。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吕小花知她是女子,忙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袖,上下左右仔细瞧了一遍。
见没有明显的伤势,放下了大半的心。
莫安生简单地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一定是那个沈太平干的!”程天和咬牙切齿,想不到那家伙居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
“还好公子福大命大,否则说不定真让那家伙得了逞!”
“要是小胖子在就好了。”朱大牛幽幽道。
要是有小胖子跟着莫安生,今天的遭遇一定不会发生!
被他这一说,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胖子。
莫安生更是心有戚戚焉,他跟着毒医杨已经走了十天了,也不知现在解毒解得如何了。
见气氛有些沉闷,吕小云说起了下午的事情,“公子,阿年今天下午来过了,带了一帮他在金都的朋友。”
莫安生瞧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问道:“可是去牛肉面馆闹事了?”
吕小云点点头,有些愧疚,“阿年和他的朋友,将牛肉面馆砸了个稀巴烂!我没用,没能劝住他!”
“这事与你无关!阿年的朋友都是金都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阿年又有些倔脾性,你劝不住是正常。”莫安生道:“那他现在何处?”
“砸完铺子后,带着他的朋友们扬长而去,说是去醉春楼好好庆祝一番!”
醉春楼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因为那几个字,吕小云说得十分含糊。
一旁的吕小花不由红了脸。
莫安生对于听到醉春楼的名字没什么意外,倒是生了教训阿年的心思。
那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敢上青楼?明天他过来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番才是!
“沈太平不敢得罪阿年,但肯定会迁怒到咱们身上。”程天和面露担忧:
“公子,在选拔结果未出来之前,小的怕接下来的几天还会出事。这几天,您就别出去了。”
莫安生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们没事,也别出去,特别是小花。”
“知道了,公子。”
“天和,我先前跟你说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公子,这两天去确认一下就成了。”
“好,你小心点,安全至上。万一路上碰到沈太平,那事就别查了。”
“明白的,公子。”程天和心里虽如此想,却在暗中打定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件事确认清楚的主意,绝不能让那个沈太平再出什么妖娥子得逞!
第二天早上沈辰年没有过来,莫安生想着莫非那小子喝醉了,所以起不来?结果直等到下午,也不见陆辰年的身影。
莫安生知道以陆辰年的身份,在这钱陵定不会出什么事,虽有些担心,也不太在意。
直到第三天下午还不见人影,莫安生有些担心了,等程天和回来后,便让他暗中去打听了一下。
第四天的时候,程天和带回来了消息。
原来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陆辰年老爹长乐侯派人来,趁着他还没酒醒,强行将他带回了金都。
莫安生奇道:“这又是为何?”
程天和道:“听说是阿年那天大闹沈太平店子的事情传回了金都,沈太平身后的安平侯深受帝宠,武将出身,又是皇后兄长,性子护短又急躁。
若沈太平告诉他姑姑沈凌如,到时候沈凌如到安平侯面前一哭诉,指不定安平侯脾气一上来,会伤了沈辰年。
长乐侯顾忌到这一点,便让人将阿年带回了府,想将他拘在府中,等事情过了再让他出来。”
“以阿年的性子,怕不知会怎样闹腾!”莫安生叹口气,程天和深表同意,那个小霸王的性子,指不定会拆了侯府。
不过知道了沈辰年没事,莫安生也放下了心,“天和,明日便是商会成员选拔笔试成绩公布的日子,你和大牛同我一起去吧。”
上次被绑架的事情,让莫安生心有余悸,程天和与朱大牛虽不会功夫,但有二人在身,她心里也安定些。
“知道了,公子。”程天和暗中磨磨牙,心道:沈太平,你最好别再搞什么事,小爷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
早上,几人用过早点后,便前往了东城那家宅子,等着成绩公布。
宅子外面,早已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时间一到,门房便打开了门,先前第一次带着他们进去面相的管事肖管事,出现在门口。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肖管事。
肖管事还是懒洋洋的声调,“除了上次考试的人员,可随本管事一起入内外,其余人等不得进入。”
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想必不会出什么事!莫安生向着程天和与朱大牛一点头,随着人群向门内走去。
被留下的程天和心里悻悻,真可惜,本来想跟进去看看热闹的。
宅子里面并没有大布置,只简单摆了五张长桌,桌上分别放了五个代表身份的木牌。
从左到右分别是:安氏商行、箫乐商行、古氏商行、夏氏商行、朱氏商行。
莫安生在这段日子时,也恶补了一些关于五国商会的事情,因而看到那五块木牌时,对于这些人的来历,大概也有些了解。
安氏商行,大雍国商行,主营胭脂水粉与女子成衣,现任当家安月眉,是上任安氏商行当家的独女,现二十出头,十七招婿,现有一子四岁。
听说性情颇有些风流,与五国商行会长温竹青,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箫氏商行,北夜国商行,主营丝绸刺绣与成衣,现任当家箫春山,五国商行下任副会长人选之一,三十出头,行事果断勇猛,年轻有为。
古氏商行,叶耶国商行,主营玉器和各种宝石首饰,现任当家古奕尘,五国商行副会长,四十多岁,听说性子和善,最出名的是惧内。
夏氏商行,即夏三音所在的商行,也是下任副会长人选之一。
朱氏商行,北夜国商行,主要经营大小赌坊,现任当家朱子健,钱陵城最大的赌坊吉祥赌坊便是其产业之一。
只知道三十左右,坊间对其传说最少,颇为神秘,有传朱子键所在的朱氏商行,幕后主人其实另有他人。
不过无凭无据的,也仅仅只是传说而已。
商会内副会长的选举是件大事,听闻不少商会成员都会特意赶过来聚在钱陵,此次担当主判官的五人,便是最先到此地的几人。
原本沈氏商行的沈璋,也是有资格担当主判官的,因为沈太平报名参加了选拔,为了以示公平,沈璋主动提出不担任主判官的请求。
莫安生正在思忖间,先前带他们进来的肖管事,提高音量大声道:“古副会长到,各大当家到。”
然后便见五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身形圆润的男子,头顶微凸,小腹便便,看年岁应该就是古副会长古奕尘了。
在他身后的男子身形不高,样子有些阴冷,不知是箫春山还是朱子健。
再接着是夏三音,以及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最后一位便是五国商会少数的女姓成员之一,安月眉。
她长着一双勾魂的狐狸眼,无论看向谁,都带着勾人的媚态,能让与她眼光对视的男子,酥了半边身子。
身段很妖娆,许是经营胭脂水粉和成衣铺的关系,面上的妆容与服饰,格外与众不同,一进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安月眉对此十分得意,她骄傲地挺挺本就傲人的胸脯,走到了属于她的桌前。
令莫安生意外的是,那名面容阴冷的男子是箫春山,而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居然是经营赌坊的朱子健!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五位主判官需要做的,是公布成绩优异者的名字和答卷,另外对有不服气的,或有异议的,进行当场解答。
肖管事待五会坐定后,面对人群一拱手,高声道:“感谢各位参赛者对五国商行的认可,商行里的各位当家,对各位在此次选拔赛中表现的能力亦十分认可。
只是此次招募的商行成员数量有限,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商行不得已之下,只能放弃,希望此次不成功的参赛者,不要放弃,来年咱们再接再砺!
在名单揭晓之后,各位若有异议的,可当面向五位当家提出!下面,请古会长为大家揭晓最后的晋级者名单!”
一阵掌声后,古会长从肖管事手中接过一个卷轴,缓缓打开,饱满坚定地念出了一个名字:“沈太平!”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哦的声音,看来所有人对此次沈太平为内定成员之事,心里都十分清楚。
莫安生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此结果时,还是有些遗憾。
站在她不远处的沈太平,给了她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眼神。
莫安生目不斜视。
“接下来,就由本管事向大家公布,沈太平沈公子最终获得所有大当家一致认可的答卷内容!”
肖管事洋洋洒洒地念了起来。
每念一题,下面的议论声就不断,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答案确实比自己的好。
等念到差不多时,除了莫安生外,所有人都对沈太平的能力表示了认可。
想着他名声虽然不好,但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莫安生越听面越黑,浑身不住颤抖。
肖管事念完后,下面已经鸦雀无声了。
看来今天又可以早些回去抱孙子了,肖管事心里暗喜,嘴上还是像征性地问了一句:“请问谁有异议?”
“我!”莫安生立马站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了她,因着大胃王比赛一事,她在钱陵也算小有名气,不少人都认识她。
因而她这一站,人群中又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肖管事也认识她,不光是因为大胃王比赛的事,还有因为她是最后一个中途进考场的人。
那天他有事先走了,结果这莫安不知怎地求到了夏大当家面前,夏大当家出面替她求情,让她进了考场。
后来不少考生偷偷向肖管事抱怨,说商行这事做得不公平,哪有迟到那么久的人,还能进考场的?
所以肖管事心中对于莫安生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当着众人的面,肖管事也不好给面色她看,只得公事公办,问道:“哪里有异议?”
“全部!”此刻的莫安生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大声道:“全部都有异议!因为这份答卷是我莫安的!”
什么?人群中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
原以为走个过场的几位主判官,这下子也来了兴致。
“安静,安静!”肖管事大声吆喝,待声音静下来后,他皱眉望向莫安生:“莫公子,本管事知道你有些才能,进入五国商会的心意也很诚。
但这答卷上面的名字,清清楚楚写着沈太平,岂能冒认?”
“答卷上为何会写上沈公子的名字,莫安不清楚!但莫安可以证明,这份答卷上的内容,是莫安的!”
“如何证明?”肖管事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莫安生坚定道:“莫安可以将每一题的答案,一字不漏地背一遍!”
肖管事微楞之下,正在犹豫如何处理时,一道不屑的声音出现了。
“切!沈某也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这能证明什么?”沈太平意有所指:“听说莫公子那天本来已经错过了最后一场,但莫公子居然可以神通广大地进入考场!
如果说之后有人偷了沈某的答案,交给莫公子,然后莫公子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背下来,因而此时能背出答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坐在上面的夏三音面色立马不好了,莫安是他向主考官说明情况求的情,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也问心无愧!
如今沈太平这么一暗示,所有人都会猜想那偷拿答卷的人是他。
倘若莫安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沈太平此举无异于是在抹黑他,这对接下来的副会长选举,将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夏氏商行与沈氏商行一向没有生意往来,也没有什么交好交恶之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夏三音下意识地就往箫春山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他嘴角微不可见的翘起。
夏三音心中冷笑两声,看来这沈氏是与箫氏联手了!
想不到副会长选举之事还未开始,箫春山就开始借机打击人,就是手段不太光明!
这次副会长人选有三人,若不是即将卸任的秋副会长点明要他参选,夏三音心里根本没有角逐副会长的心思。
但经过刚才这一事,他心里反而生了想要争夺副会长的决心。
箫春山若只是管着他的箫氏商行也就罢了,毕竟他人品是好是坏,手段是否卑劣,跟他夏三音毫无瓜葛。
但他若成为了五国商会的副会长,带领着商会内的各成员,事关五国商会未来的名声和前途,那么领导人的人品,就十分重要了。
至少他夏三音无法容忍,他所在的商会副会长,是这样行事不光明的人!
“沈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请慎言!莫安当日求助夏大当家,光明正大,亦未特意避开任何人,当日守门人可以作证!”
莫安生立马接过沈太平的话头,掷地有声,“夏大当家宅心仁厚,不忍看到莫安因为奸人的陷害而错失良机。
故而向当日主考官求情,给了莫安一个机会,莫安对夏大当家感激不尽!
所以还请沈公子莫要说些没有根据的话,故意诱导所有人,诬陷夏大当家。”
莫安生如此直接地道明事情原委,反而让不少人认为,或许夏大当家其实与答卷一事并无关系。
夏三音面上的神情略好转了些。
沈太平打了个呵呵,不阴不阳道:“莫公子让沈某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那莫公子口口声声说什么被奸人陷害错失良机,可有证据?若没有,沈某不得不怀疑莫公子是在故意找借口混淆视听!”
莫安生神情不变,“当日绑架莫安的两个人,其样貌身形姓名莫安均已记在心中。
而据莫安所偷听到的两人谈话,莫安知道那两个是钱陵本地人,上有老下有小。
莫安相信,只要有心去查,定能查出那两人和谁有瓜葛。”
肖管事眼尖地看到主判官位上,有三人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于是大力咳嗽两声:
“莫公子,当日你被绑架之事,到底真相如何,与现在答卷事情毫无干系!请不要转移话题!”
这管事的话,分明是在旨责莫安生故意岔开话题。
莫安生心里呵呵两声:故意扯开话题的,明明就是沈太平!
她略顿了顿,“对于沈公子先前所言莫安找人偷试卷一说,莫安还有一点不明,想请问沈公子。”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太平才懒得搭理莫安生,只是现在的场合,容不得他乱来,“莫公子请问。”
莫安生道:“莫安不敢胡乱猜测,为何莫安的答卷上会出现沈公子的名字。
不过,倘若常人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去,第一个反应,肯定是绞尽脑汁拿出证据,以证明那样东西是自己的!
但为何沈公子没想过拿出证据证明答卷是你的,反而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咬定是莫安偷了答卷而后背下了答案?
并且试图将答卷属于谁的这件事的焦点,转移到是否有人与莫安合伙偷了答卷这件事情上!
倘若沈公子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解释,那莫安不得不怀疑:
所谓的偷答卷背答案一事,其实是沈公子亲自所为,并且早料到今日莫安会提出质疑,而事先想好的借口!”
莫安生话音刚落地,场上不少人面上都露出“对哦”的神情。
按理说,你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般人都只会想法证明那是自己的,却不会随意诬陷是那人偷的。
但这沈太平,一开口就说是有人偷了答卷,并且还意有所指,偷答卷的人,很有可能是夏大当家,这分明不合常理啊!
所有人的眼光,此时齐刷刷地转向了沈太平,屏着呼吸一眨也不眨眼,想听听他到底作何解释!
沈太平的面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先前那些话,他本就是被人事先提点过,以为就此可以震住莫安生,混淆视听。
顺便可以打击打击夏氏商行,让夏三音在此事中失去主判官的资格,甚至于对六月商会副会长的选举造成影响。
而另外四位主判官,看在他沈氏商行的面子上,定会站在他这边,断定那份答卷是他的。
可谁知莫安如此牙尖嘴俐,硬是在逆境中撕开一道口子,反而让他陷入困境。
——
一刻钟前,这座宅子的某个小院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从哪蹿出,朝一间屋子奔去。
一个生得如桃花般的男子,正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园子里开得灿烂的花朵。
“爷,爷!”少年兴奋道:“小的刚刚听说了一件趣事!”
“什么事?”那男子懒洋洋道,声音清润,十分动听。
“今日不是五国商会成员选拔结果公布吗?然后,爷,您猜怎么着?”少年故意卖个关子。
“阿归,别卖关子了,快说!爷正没劲得很呢。”
这两人便是许久未出现的夜九歌与阿归。
阿归撇撇嘴,“听说结果公布后,有人当场反对,说是那答卷上的内容是他的!”
“哦?”夜九歌来了兴致,桃花眼里波光潋滟,“那现在如何了?”
“听说还在那争辩着呢!”阿归怂恿道:“爷,咱们去瞧瞧如何?”
阿归虽然一向对夜九歌喜欢寻乐子的性子有些不感冒,但他自己始终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夜九歌见阿归难得有兴致,大方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暂住在这座宅子里,但因为不是五国商会的人,不能直接进入,因而偷偷摸摸地上了爬上了屋顶,趴在那,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此时站在院中的沈太平满身是汗,心里又恨又怒,偏偏又想不出可以反驳莫安生的话,只得抬头看了一眼肖管事。
肖管事重咳两声,大声道:“莫公子,本管事刚刚已经提醒过,莫要岔开话题!你说答卷是你的,你如何证明?”
此话一出,不用莫安生反驳,底下众人不由自主地齐齐嘘了一声:就算大伙都知道沈太平是内定,可要不要偏帮得如此明显啊!
“爷,您信谁?”趴在上面的阿归忍不住问道。
却见趴在他身边的夜九歌,正眉头微蹙盯着下面的那名莫安的少年,眼里露出丝丝疑惑。
阿归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是那个有些相似的名字,让爷想起了大明国那个瘦小的丫头了。
自她在春节期间消失后,听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也不知是真逃脱了还是…
呸呸!阿归连忙止住心头不好的念头,那小丫头能入爷的青眼,肯定是有福气,定会长命百岁!
“莫安一时拿不出更多的证据!”莫安生实话实说,然后她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道:
“但莫安恳请古副会长和各位大当家,将这份答卷内容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一事放在一边。
启用商会选拔的第三轮比赛,给莫安和沈公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众人没想到莫安生这么快就放弃了争辩,答卷内容归属问题,而提出了另外的请求。
只不过,第三轮?第三轮比赛到底是什么?
“爷,爷!”听到什么第三轮比赛,阿归忍不住又激动了,“您知道第三轮比赛是什么吗?”
“听说第三轮比赛设立的当初,就是为了公平,以防作假,不过这么多年来,好似从未用过。”
“那到底是什么?爷您能不能爽快点告诉小的?”阿归很不满意夜九歌的顾左右而言他。
见自己的小侍从炸毛了,夜九歌轻笑一声,顿有无数风流生起,桃花眼一眯,勾勾手指头,“过来,爷悄悄告诉你。”
阿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想硬气地说爱说不说拉倒,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乖乖地将头靠了过去。
未等主判官席做出决定,莫安生话音一转,语调高扬,“沈公子,既然你坚持那答卷上的答案是你自己的,要不干脆与莫安再赛一轮,赢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太平自然不甘示弱,“哼!我沈太平怎会惧你一黄毛小儿?只不过…”后面的‘不想让你的别有居心得逞’还没说出口,已被莫安生快速截断了话头。
“既然沈公子不惧,那莫安愿意同沈公子再赛一轮!”莫安生转身向判官台拱手朗声道:“请古副会长和各大当家同意!”
莫安生这句话截得果断异常,掷地有声,沈太平楞在当场,他哪是这个意思?
可是如果他再开口否认,岂不是说是他其实是害怕与莫安生再赛一轮?
一旁的肖管事将眼光转向判官台,古副会长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便向左右几人看了看,用眼神询问几人的意见。
“爷,爷!”一向不怎么聒噪的阿归,今日不知为何变成了只小麻雀,不时大惊小怪。
夜九歌摸摸耳朵,懒洋洋道:“又有什么想问的,阿归?”
“爷,您说古副会长和各位大当家会同意吗?”
“那阿归你是想他们同意,还是不想他们同意?”
“这事哪轮得到小的作主?”阿归不满地瞪了一眼夜九歌。
“那阿归想不想看好戏?”
阿归的双眼顿时亮晶晶的,正想冲口而出当然想几个字。
看到夜九歌面上分明的恶趣味,硬生生住了口,“爷,分明是您想看好戏!”
“小阿归变聪明了哟!”夜九歌被他识破心思也不恼,轻轻浅笑。
“不过爷,就算有好戏看,咱们也没时间看了。”
阿归想起北夜国君令人送来的指令,最多也就能在这钱陵停留个三五天而已,哪能看到什么好戏?
阿归十分沮丧。
“这个阿归就不用担心了,爷自有法子。”
底下的古副会长正在用眼神询问各人意见。
夏三音直接开了口,“古副会长,夏某前些日子来到这钱陵,恰逢大胃王比赛期间,对想出这点子的莫公子十分欣赏,曾与他见过一面,并亲口对莫公子提出,举荐他进商行一事。
后来莫公子报名的时候,并未提及夏某的名字,可见莫公子并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而是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地进入商会。
这答卷之事,夏某不敢随意妄断谁在说谎!
不过,沈公子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意误导众人,既然有人帮助迟到的莫公子进了考场,说不定就是那人偷了答卷交给莫公子,而这人,分明指的是夏某!
商人的信誉好坏对于商人来说是致命的,我夏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如今无端遭人如此诋毁,实在让夏某心寒!
因此,夏某直接表明夏某的态度:夏某同意进行第三轮的比赛,希望莫公子的能力能够堂堂正正展现出来,进而还夏某一个清白!”
在许多人的想法里,夏三音既然被牵扯进了这件事情里,按理说,他应该是自动避嫌表示尊重四人意见才是。
哪知他不光是第一个表态,看态度,还是十分的坚决。
如此坦荡的行为,倒让许多人刮目相看!
“爷,小的看这个夏大当家不错!”因为夏大当家的选择符合了阿归的想法,阿归自动对他生出了好感。
“嗯,接着往下看。”清浅的声音。
“夏大当家,沈公子不过是作个假设而已,夏大当家何须对号入座?”古副会长另一边的箫春山不阴不阳地接了口,“倒显得夏大当家这气量也太狭小了。”
被人当众嘲讽气量狭小,夏三音面不改色,“是吗?倘若有人谣传是沈公子偷了试卷,而与之配合的人,很有可能是箫大当家您,不知道箫大当家作为感想?”
“夏大当家,没凭没据的事,还请慎言!”箫春山冷冷道。
夏三音微笑道:“箫大当家如此说,看来还是在意了,那夏某要求用事实还夏某一个清白,有何过份?”
箫春山哼了一声,不欲再作口舌之争,而是对着古副会长道:“每年新成员进入商会,是商会的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想变就变?
所以箫某坚持维护主考官原来的结果,不同意再赛一轮。”
箫春山的话音还未落时,众人已大约猜到了他的意见,夜九歌能听到一旁阿归磨牙的声音,“这个箫大当家,实在太讨人厌了。”
既然两人都当面表态了,古副会长索性当面将各人的意见都问一遍,“那安大当家和朱大当家意下如何?”
朱子健对着安月眉一颔首,示意让她先表态。
安月眉向他抛了个媚眼,见对方含笑以对,丝毫不为所动,心下暗暗称奇。
只不过她喜欢的是孔武有力相貌堂堂的男子,像夏三音这种类型的,还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朱子健嘛,这么瘦弱的样子,也不知能折腾几下,还是算了,刚刚的媚眼就当抛给瞎子看了。
安月眉转瞬冲着古副会长妩媚一笑,笑得古副会长心肝儿乱颤,只听她娇滴滴道:“副会长,这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
商会成员选拔有商会的规矩,月眉进商会这里几年,还从未见过公布了结果后推翻的事情发生。
如果今日莫公子的请求被允许了,定会让人觉得咱们五国商行的规矩朝令夕改,没有丝毫公信力,所以月眉赞同箫大当家的意见。”
这小娘们真是个尤物,那眼神那声音那身段,真是惹人无限遐想。
可惜只能看不能吃,古副会长咽咽口水,费力挪开眼神,“那朱大当家的意见呢?”
场上众人心情可想而知是如何地紧张,倘若朱子健不同意,则代表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了。
倘若他同意,虽然莫安的请求,不一定会得到批准,但好歹还有最后的一线机会。
沈太平斜睥了一眼莫安生,神情不屑,心中暗忖着,就算你小子说动了几位大当家表态又如何,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我沈太平?
吉祥赌坊向来同沈氏商行交好,怎么可能站在你那边?你小子等着成为钱陵城最大的笑柄吧!
莫安生心里则咯噔一下,上次大胃王比赛的事情,她亲自拒绝了钱掌柜合作的请求不说,后来还让沈辰年去大赌一场,总共赢了吉祥赌坊十几万两,现在,他怎么也不可能帮自己吧?
万一他要是拒绝了,接下来又该如何做呢?莫安生微微低着头,开始思考起了后招。
屋顶上的阿归,紧张地拽住了夜九歌的衣裳,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比莫安生还要紧张。
外表斯文的朱子健环顾一下四周,貌似不经意的往屋顶上看了一眼,吓得阿归赶紧趴低,生怕被他发现。
只见他收回眼光后,含笑对着古副会长道:“古副会长,朱某十分理解夏大当家的心情。
本来秉着商会提拔有能之士的原则,帮情况特殊的莫公子求了情,结果反遭合谋的诬陷,这口气,换作是谁也咽不下去。”
此话一出,立马有几人的面色不好了,包括箫春山,包括沈太平。
不过朱子健的话并未说完,只听他继续道:“不过,朱大当家和安大当家不同意进行第三轮比赛的想法,朱某也十分认同。
他二人将商会名声和规矩时时放在心中,不愿让外人轻易来挑战它的权威,这种精神,朱某非常佩服。”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又跟着吊了吊,这到底是啥意思啊?是要放弃的意思吗?
古副会长心中也有些不耐烦了,你个朱子健,罗嗦一大堆,倒是快点表态啊,最好是不同意,免得最后让老夫落个不是!
朱子健笑了笑,不急不躁,“至于朱某自己的意见…大家作为商界同行,想必十分清楚,一个成功的商人,必须要有创新的精神…”
底下人一阵哀叹,拜托朱大当家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好不好?
“从商要创新,规矩亦要创新!所以朱某的意见是:凡事总会有先例,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能有!因此朱某同意夏大当家的意见!”
终于表态了,围观众人长长吁出一口气后,又看向了古副会长。
现在四位当家二比二,看来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古副会长身上。
沈太平和莫安生都大感意外,不明白朱子健为何会帮对方(自己)!
古副会长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朱子健,干嘛要将这个难题踢给他?
他看看左边的夏三音与朱子健,看看右边的箫春山与安月眉,再看看场上的沈太平与莫安生,有些下不了决心。
这无论怎么决定,总会得罪人!这实是不符合他古奕尘行事的作风!
原本以为不过是露露脸走个过场,哪知道竟然是会碰到这样的难题?
古副会长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莫安生,都是这小子,若不是他,他也不用面对这样的难题!
不过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得罪一方,自然得选影响最小的那一方。
古副会长在心中思量片刻,作了决定。
莫安生早在古副会长不经意的那一瞥中,知道了他的决定。
因此在他未开口前,拱手道:“古副会长,莫安最后还有几句话想说,请古副会长成全!”
你小子可真多事!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古副会长只能大度道:“莫公子请说!”
“城南桃花红,幼子二三人。”莫安生直视着古副会长的眼睛,见他努力克制着急变的神色,微笑道:
“莫安听闻古副会长与古夫人伉俪情深,去到哪里都形影不离,莫安年岁虽轻,却是十分羡慕!
今日之后,莫安怕难有与古副会长碰面的机会,故在此先表达莫安对古副会长与夫人的敬仰!”
人群中不少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莫安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古副会长示好,未免太可笑了吧?
难道他以为就凭几名表示敬仰的话,就能让古副会长改变心意?
夜九歌忍不住多看了莫安生一眼,这么隐密的消息,他是如何知道的?
古副会长面上极力隐忍,心中却大骇。
要知古副会长在整个商界是出名的惧内,古夫人又是个醋坛子,家里一个侍妾通房也没有。
但哪个男人不好色?古副会长要钱有钱,要利有利,若大半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也实在太亏了。
古夫人娘家颇有势力,古副会长不敢当面跟她撕破脸,因而只能偷偷摸摸,每天和古夫人上演谍战大戏,一个躲藏,一个找。
莫安生所说的那两句话,城南桃花红,幼子二三人,指的是古副会长七年前偷偷养下的外室,住在城南,名桃红,还帮他生了两个儿子。
为了保护外室和儿子,古副会长费尽心思去青楼拈花惹草,转移古夫人的视线,故而这么多年前,楞是没被古夫人发现。
古副会长不知莫安为何会知道这事,却很清楚此事绝不能被古夫人知道,否则外室性命难保,两个儿子也讨不了好。
其实这事,便是莫安生特意让程天和去查的。
那日与沈太平不欢而散后,莫安生担心沈太平后面会搞鬼,便让程天和去打听主判官人选,以及暗中调查他们的一些事。
无意间,便发现了古副会长外室的事情。
原本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将件事情说出来的,但此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而古副会长明显偏向沈太平。
莫安生只好隐晦的暗示古副会长。
古副会长心里如何思绪万千,百转千回,无人知晓,最后只听到他中气十足道:
“古某同朱大当家意见一样,对夏大当家、箫大当家、安大当家三人的意见都十分认同。
但商业要创新才能长远发展,商行规矩同样需要破旧立新,才能将商行带到更高的地位!
因此,古某同意莫公子的请求,进行第三轮赛!”
话音刚落,人群中居然爆出一阵欢呼声。
看来还是有不少人站在莫安生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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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九六、阿归,有没有觉得少年莫安眼熟?莫安生面上不禁露出灿烂微笑,向着判官台一鞠躬后,又向着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俊俏的面容上,一对宝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整个天空的光芒都装进了里面,比阳光还要耀眼,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屋顶上的夜九歌再次迷惑了,不知为何,这个瘦弱的少年,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太平面色铁青地盯着莫安生,带着阴狠的光芒。
待欢呼声平静下来后,判官台的古副会长道:“这第三道赛题的题目是:
在一个月内,以一万两银子为本钱,到期后,谁挣得最多,谁胜出!
胜出者,即进入五国商会,成为受商会保护的成员之一。”
原来第三道赛题竟然是这样的!人群中刚刚的兴奋散去了不少。
看来这莫安还是没有运气啊,这沈太平身后有沈氏商行,手上资源无数,随便松松手指头,便能让他赚上无数的银子。
“不过,为了体现公平竞争的原则,这一个月内,两位参赛者的每一笔交易,都必须清楚记录下来。
而且每笔交易,都必须是实实在在的交易,比赛结束后,会有专人进行查账,以免弄虚作假!”
古副会长继续道:“沈公子,莫公子,两位明白没?”
原来还是有条件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比起先前,虽然还是胜算很小,但总好过一点胜算都没有。
莫安生与沈太平齐齐拱手,“是,莫安(沈某)明白了。”
“很好!”古副会长点点头,“过两天便是四月初一,就从那天开始,直到四月底结束!
请两位回去后,好好思考如何用那一万两挣更多银子的方法!古某和各位大当家,十分期待两位的表现!”
莫安生出来后,早已等得焦急难安的程天和与朱大牛立马迎了上去,“公子,结果如何?”
“四月初一开始进行第三轮比赛。”莫安生收起面上的笑容,沉声道:“回去再说。”
程天和见她面色凝重,点头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回到客栈,莫安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同四人讲了一遍。
程天和惊愕张大嘴,“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吕小花义愤填膺,气得小脸涨红,“那个沈太平,实在太气人了。”
吕小云冷静道:“好在公子早有准备,否则只怕真的着了他的道了。”
朱大牛叹了口气,“要是小胖子在就好了。”
三人齐齐给了他一记飞刀,朱大牛缩缩脖子,心里委屈,他说的没错啊,要是小胖子在,他就可以跟着吃好多东西了。
“那公子,咱们拉下来该怎么办?”程天和问道。
“总不能再搞一次大胃王比赛吧?”吕小花幽幽道:“小胖子也不在!”
吕小云同程天和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朱大牛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为啥我说小胖子不在,你们要瞪我,小花说你们就都赞同?
看着几人愁眉苦脸的样,莫安生安慰道:“还有两天才开始,明儿个开始,咱们多出去逛逛找找灵感,说不定就有了呢?”
吕小花道:“可是公子,沈太平会不会又从中搞鬼啊?”
“我估计这次,就算他想搞鬼,也没这个胆子。”说起沈太平,莫安生忍不住哼了一声,道:
“如今整个钱陵城都知道我跟他比赛的事情,倘若我出了事,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头上,到时候他一样讨不了好。”
几人齐齐点头。
人身安全暂时没问题了,程天和又想到了其他的问题上,“公子,沈太平身后有沈氏商行,这生意的门道肯定比咱们多得多。
而咱们这边现在什么也没有,一点准备也没有,小的实在担心…”
“这次第三轮的赛事,均是在双方意料之外,我们没有准备,沈氏商行同样没有准备。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现在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莫安生道:“至于这比赛,门道多有门道多的好处,亦有它的坏处。
比如会受限于现在的生意类别,不敢做其它的尝试,反之亦然。
我们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反而适合天马行空想象,说不定能冲出重围,夺得胜利!”
程天想了想,道:“公子说得有理!咱们确实没必要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一切既然还未结束,一切都还有变数。”
“就是这个理!”莫安生道:“时候不早了,要是没事的话,就都回去休息吧。”
吕小云道:“公子,先前您让小的找的宅子,已经选中了三间,看公子是这几天抽空去看一下,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去看?”
“明天去吧。”莫安生道:“总住在客栈里也不方便,要是合适了,就直接买下来。”
——
这边沈太平回到沈宅后,当着沈氏商行当家,即他大伯沈璋的面,气得想将桌子都掀了。
“大伯,那朱子健和古奕尘什么意思?表面上跟咱们商行交好,关键时刻却跟咱们作对!”
沈璋四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