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几个女同学欺负,一张试卷撕得粉碎洒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草坪里,逼她跪在地上捡,那时候全校学生都趴在走廊看热闹,朋友在耳边小声点评说容容你可比你姐姐漂亮多了,你姐看上去像是智力有问题,安曼容高傲地扭头,辫子一甩,不屑地说谁乐意跟她作比较了......但是画面一转,丑小鸭成了天鹅,还是只刚留洋镀了层金回来的金天鹅。
“没带,整了容还需要化妆吗?”安曼容脱口而出,说完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里面的酸味有多浓。
朱玲玲顿时在心里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整了也要化啊,不然万一刀口被别人看见了多尴尬。”
安曼容眼睛亮了:“你真整了?”
朱玲玲看她这么期待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强忍着笑信口胡诌:“当然啦,整张脸都动过,鼻孔里还有老长一道手术留的疤呢,”为了加强可信度,还特意补充一句:“千万别告诉爸妈哦。”
安曼容胡乱嗯了声,立刻凑近了盯着她看,太自然了,完全看不出来。
“你在哪家医院整的?”她说着,还真要去翻朱玲玲的鼻孔。
朱玲玲一把拍掉她的手,故作受惊状:“你干嘛,别把我十五万的鼻子毁了!”
安曼容终于发觉自己的表现太过急切,讪讪退后两步,说:“才十五万啊,挺值的。”
朱玲玲心有余悸的模样,夸张地护着脸去里间换衣服。
关上门,她放下包,捂嘴无声地爆笑了一会儿,安曼容刚刚那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待会该不会问她要整容医院的地址吧......非常有可能。
朱玲玲笑够了,拭去眼角的泪花,开始从纸袋里掏出衣服仔细研究,安曼容不会那么好心,所以这上面肯定有手脚,前后检查一遍,没找到,她不信邪,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果然发现腰部一条衣缝的线被剪了,断口整齐,明显人为,如果直接穿出去的话,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绽开。
她真是无语了,完全搞不懂这个安曼容为何会这么恨她,明明是亲姐妹,害姐姐当众出糗她脸上有光?
是不是猪啊这人!
“姐,还没换好吗?”安曼容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安玲玲发现什么了?
“好了好了,马上。”
说是这么说,里面仍旧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安曼容焦躁地看了好几次手机,门终于慢慢拉开。
首先看到的是镶着水钻的高跟鞋、一截纤细的小腿和轻盈薄透的裙摆,然后人才提着包款款走出来,安曼容的视线顺着那晃动的长裙往上,看见她上身被一块浅蓝色的纱织围巾罩得严严实实,顿时傻住了。
朱玲玲拨了拨头发,眉眼带笑地问:“怎么样?”
安曼容表情僵硬:“你......”
“哎呀,都怪你的这件裙子太透了,”朱玲玲忙解释。
安曼容神色缓和了些,看着她,劝说道:“这里开了空调又不冷,再说哪有年轻的姑娘披围巾的,拿掉吧。”
“是吗?”朱玲玲一脸天真无邪,拎着裙子转了个圈,俏皮地问:“不好看吗?”
安曼容无话可说,即便是嫉妒的要死她也不得不承认,确实不赖,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股仙气,当然,美感主要还是来源于朱玲玲这张人工脸。
她越看越后悔,之所以选这件裙子就是因为衣料清薄贴身,线会比较容易裂开,正好贴着皮肤往下坠,早知道被她穿起来这么好看,她真该选另一件屎黄色款式奇丑的!
朱玲玲淡淡抬眸,把她脸上闪过的懊恼怨愤尽收眼底,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出去了。
大厅里幽香浮动,音乐已经换成了小约翰的《春之声》,朱玲玲把包交给侍应生,顺手端了杯红酒,跑到一旁的长桌上挑东西吃。
这种宴会大多是用来交际,不会有谁真的是来吃自助餐的,所以厨师们把食物都做的又精致又小巧,整条餐桌就只有朱玲玲一个人端着盘子大快朵颐,当然她现实也是见过世面的,抿着小嘴一口一口,吃相看起来相当秀气文雅,但效率着实不低,不一会儿便解决完一盘,又去重新夹。
冰块上切割成薄片的三文鱼看起来甚是诱人,朱玲玲毫不客气地夹走大半,正要舀芥末酱时,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惊住。
盘旋的弧形楼梯上,正缓步走下一个英俊的男人,从朱玲玲的视角只看到他无可挑剔的半张侧脸,浓睫微垂,嘴唇抿着,和当年那个在劳斯莱斯车上给她扔支票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快走到一楼,脸转了过来,朱玲玲后背冷汗直冒,真的是夜寒时!他的脸型未有太大变化,但气质已经完全变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啥,他周身凝固着一种近乎冷冽的气息,走进人群时,大家都生怕与他有任何接触似的,自动分开一条路。
朱玲玲回过神来,立即转过背,小步挪到前面的餐桌边,坐下,埋着头戳三文鱼,指尖不自觉地发着抖,不知道他走过去了没有,想回头看又怕被发现。
当年他说“别再让我看见你”的时候就有些杀气腾腾的,再看如今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朱玲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古早文里总裁杀人犯不犯法......
突然一只手拍在肩上,朱玲玲背骤然绷直,差点把叉子扔了。
“姐,你干嘛呀?”安曼容也被她吓了一跳。
听到这嗓音朱玲玲终于一口气缓过来,回头,看见安曼容正捂住胸口瞪她,旁边还站了一个穿藕粉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在冲她笑。
朱玲玲直觉这女孩是原主认识的,于是放下叉子,站起身,热情地拥抱了她一下,“亲爱的,好久不见。”
女孩明显愣了下,然后拍拍朱玲玲的背,重新笑起来:“好久不见,玲玲。”
两人分开,拉着手相视而笑,画面一片和谐。
安曼容说:“姐,我跟晨莉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一直躲在这里吃东西。”
“我又不会跳舞,”朱玲玲看着那女孩嘿嘿笑,原来她叫晨莉啊,果然耳熟,晨莉......卧槽,杨晨莉!不就是小说楔子里跟安曼容一起设计原主的中国好闺蜜吗?!
朱玲玲忽然感觉头顶两行乌鸦呱呱而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边杨晨莉还沉浸在刚刚久别重逢的闺蜜情中,心想安曼容果然说的没错,安玲玲这货虽然脸整漂亮了,但里头还是脓包一个,真是蠢到家了,等会有好戏看。
安曼容也等不及了,“姐,你今天穿这么好看,不跳个舞多可惜啊,走。”
她说着,给杨晨莉递了个眼色,杨晨莉心领神会,两个人一左一右挽住了朱玲玲,不由分说地架着她往舞池方向走。
6.006“惊喜”
“没有舞伴跳什么呀,”朱玲玲被她们拖着,胳膊肘故意在两人胸前用力捣了一下,油腔油调地说:“要不,你们两个陪我?”
安曼容和杨晨莉都嘶了一声,礼服里面只有薄薄两片胸贴,被死丫头这没轻没重的一杵,胸口宛如刚刚碎完大石般生疼。
“姐,你别闹了,我们这不是在帮你找男伴吗?”安曼容忍着气道。
朱玲玲哦了声,这两人要耍什么花样她都不怕,唯独怕碰上夜寒时。那人如果在的话,怎么也该是众人焦点,朱玲玲一路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想想也是,他身上一股明显的“生人勿近”气息,估计早就不耐烦先走了。
大厅一角的桌子边,安国富讨好地举起酒杯,“来来,纪总,我再敬您一杯。”
对面的胖老头拿起酒杯,热络地说:“来,干了。”
清脆的碰撞声后,安国富仰起脖子咕噜一口闷,然后调转杯子,示意自己喝干净了。
那老头哈哈大笑,安国富小心地陪着笑,额头沁出冷汗。
这姓纪的是华盛资本的董事,也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孟家大小姐未婚夫的亲叔叔,安国富就是借了他的光才能混进这晚宴来。
两人最近正在谈合作,安氏企业最近市值缩水严重,安国富急需一笔资金来维持公司周转,费尽周折攀上这根大腿,让安曼容陪着跳首舞,结果这丫头摆明了要跟他作对,非说要去喊姐姐来,就安玲玲那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没胃口,还跳个鬼啊跳。
安氏倒了,全家人一起喝西北风去!
安国富正在心里咒骂着,忽然耳畔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爸,纪叔叔,我把姐姐带过来了。”
安国富阴沉沉地抬起头,然后“唔”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这小姑娘是谁?安玲玲?
骗谁呢?
安曼容一看就知道他没认出来,跺脚娇嗔道:“爸,你连姐都不认识了?”
安国富惊得站了起来,仔细看看,还真是大女儿。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对面的纪总,老头也是两眼放光,顿时心中一喜,忙把朱玲玲推过去,谄笑道:“纪总,这是我家大丫头,叫玲玲,在国外呆了好几年,才刚回来,女大十八变呀,我这个当爸爸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哈哈哈。”
纪总把朱玲玲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满意地说:“大小姐果真是佳人啊。”
朱玲玲被老头那色眯眯得仿佛x射线能透视般的目光一扫,顿时恶心得说不出话来了,安曼容,算你狠!
安国富立刻把朱玲玲的手塞进那老头的手里,宛如古代青楼老鸨一般热情洋溢地说:“玲玲啊,去,陪咱们的纪总跳个舞。”
朱玲玲:“......”这坑女儿的爹啊!
纪老头故作绅士地理了理领带,说:“安小姐,请。”
朱玲玲欲哭无泪,胡乱点了下头,被他牵着慢慢往舞池走,胳膊不可遏制地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鸡皮疙瘩。
“等等。”
安曼容忽然喊,和杨晨莉两个跑过来,不由分说便开始扒朱玲玲身上的纱巾。
“裹着这么厚怎么跳舞呀,姐,我先帮你拿着,放心去吧。”
朱玲玲一只手被纪老头握得死死的,完全没法反抗,安曼容和杨晨莉互视一眼,得意地扯掉了她的纱巾,目光落到腰间,笑容齐齐僵在脸上。
腰带?
她腰上居然还有一条腰带?!
两个人目瞪口呆,差点气晕过去。
朱玲玲真想跳起来对她们两大喊一声“surprise”!但是一看到旁边纪老头盯着她胸口部位那一脸真正看到“surprise”的表情,顿时恶心得没了说话的心情。
“玲玲小姐,我们走吧,”纪老头笑容满面地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朱玲玲优雅颌首,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诶,前面有小坎,很好,等会就在那“不小心”崴个脚......
她做完决定,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还颇有兴致地四周看看,结果万万没想到,就在右侧的落地窗外面,她好像,看见了夜寒时?!
室外。
迟市上流社会最顶层的几位公子哥们完全不怕冷地坐在一块,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个横着的空酒瓶,瓶口正正地指向夜寒时旁边的南宫零。
“哇,差点就指到阿时了!”
“就是,好可惜,我还想看他玩一次大冒险呢!”
“这家伙运气怎么每次都这么好啊,唉。”
众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夜寒时优雅地擎着酒杯,嘴角微微翘起。
“这个角度,是不可能转到我的。”
“为什么?”有人配合地问。
夜寒时指指外面,笑着骂:“因为有风,笨蛋。”
“......我——去!”
所有人气得拍桌,一阵义愤填膺。
“我说呢,难怪这次他会主动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太毒了太毒了!”
“都是兄弟,玩个游戏而已,能不能多点诚意,少点算计?”
“阿时,过分了啊!”
......
这拨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亲密,说话间毫无顾忌。夜寒时跟他们在一起还是比较轻松的,等抱怨声稍小了些,他适时地清咳一声,轻敲桌面,提醒:“该让零接受惩罚了。”
旁边,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南宫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这还要算?”
大伙立马变了风向:“当然!”
南宫零只好收起手机,摊了摊手,“好吧,大冒险。”
“那你就去里面随便找一位女士要她的手机号码,”有人说道。
另一人很快反驳:“这算什么冒险,对零来说太简单了。”
“是啊是啊,想个稍微有点难度的......”
就在一片七嘴八舌中,夜寒时轻描淡写地说:“那就要个身份证号码吧。”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一致认可。
“卧槽,这可以的!”
“果然毒还是我们夜少毒啊!”
“哈哈哈,阿时这个我服。”
南宫零满脸无语,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另一边,兄弟团已经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地帮他寻找目标。
“嘿,看那个妞。”
“哪个?”
“跟纪家色老头说话的那个。”
“长得不错哟,”说这话的人对南宫零挤眉弄眼,“正好你去把人救下来,保管对你感激不尽有问必答。”
夜寒时随意扫了一眼,不太感兴趣地收回目光,不过看南宫零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他心情甚是不错,晃晃酒杯,也跟着凑了个热闹:“英雄救美,我看行。”
南宫零狠狠锤了他肩膀一下:好啊你!
夜寒时毫不留情地锤回来:不必谢。
南宫零无奈地叹口气,挥手招来侍应生,拿了杯香槟,含一口在喉咙里。酒水很冰,他拧着眉望进玻璃,没想到就是这一眼,正好对上那女孩的视线,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像只无意受惊的小鹿,分外惹人心疼。
朱玲玲惊惧不定地收回目光,结果就是这一下出神,她错过了那道珍贵的坎,被纪老头直接拉进了舞池中,咸猪手也在她腰间找好了位置。
朱玲玲:“......”
算了,只要他手不乱动,她忍了。
两人随着音乐节奏慢慢摇晃着,纪老头个子小,朱玲玲踩着高跟鞋比他还高半个头,以至于他找他说话的时候她还得低着头配合,免得自己不小心拿鼻孔对着人家显得不礼貌。
“玲玲小姐有男朋友了吗?”纪老头暧昧地问。
朱玲玲想说:没有,但是老娘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但她理智地制止了自己的这个冲动,安国富刚刚给她的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