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如此而来定得百姓称赞。”
玄歌得了赞誉,喜上眉梢:“那也还不是为了你我日后的前程。”
玄歌慢慢地探道萧慕雪的腰后摸了摸。
萧慕雪身子反射性地绷直:“侯爷做什么。”
玄歌没有想到萧慕雪这么大的反应,脸色有些沉,但还是掩了下去,口中道:“小雪,我只是太想你了呀。”
听他这样一说,萧慕雪又于心不忍,觉得只是自己因为那件事变得敏感,更觉得对不住玄歌。
“这里人多,侯爷……”
“知道,知道。小雪可是鼎鼎大名的萧氏千金,是本候失礼了。”
见玄歌不在意,萧慕雪紧张的心情微微松懈了下来:“侯爷……”
刚道了句侯爷,玄歌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雪,莫叫我侯爷,还是叫玄歌亲切。”
“可是这还是在外面。”
“怕什么。本候的未婚妻叫本候的名讳还不成了。”
萧慕雪心中喜悦,随即改了口:“玄歌,我也更加心喜这样叫你。”
玄歌握起萧慕雪的手,在唇边亲了亲。
萧慕雪突然想起来意,连忙赶走心中的想入菲菲:“玄歌,不知道昨日跟我一同来的护卫苏北痕现在何处?”
玄歌候正被萧慕雪手上娇嫩的肌肤迷得七荤八素:“好好地,又提他作什么。本候看他心中十分不悦。”
萧慕雪心中暗惊:“为什么?侯爷昨夜不是才跟他第一次见面吗?也未曾多说句话。是侯爷还为了昨夜慕雪披衣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哪有,本候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那玄歌是为何这样不喜苏北痕。”
玄歌抬了头道:“说不上来,就是看他的眼神……”
玄歌莫名地觉得苏北痕昨日虽然话语谦卑,可是他的眼神却凌冽傲气,看得玄歌心中反倒隐隐生怵。
那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逼人气势。
“苏北痕真的是萧府的人?你的随身护卫?”
料定玄歌会再对寒月凡的身份起疑,来的路上萧慕雪已经对此事多做推敲:“是的。苏北痕自幼流浪,得家父所救,一直收养于萧府。之前一直是跟着哥哥做事,但是因为为人性格高傲古怪,所以一直甚少露面,以至于玄歌一直没有见过他。但是他武功过人,为人忠义,所以哥哥才让他近来随身护我。”
一番话答得流利顺畅,逻辑自通,玄歌也找不出纰漏,想了想觉得许是自己多心了。
说到底就是个下人,自己堂堂侯爷,惧他作甚。
“既已来到候府,小雪必已安全,那就用不着他再护卫你了。我看他也闲来无事,既然武功高深,想必也是身强力健,就让他随着一起为国效力去了。”
“玄歌也叫他去修建堤坝去了?”
萧慕雪忙在前面一干忙碌的劳工堆里找寒月凡的身影。
“这些人里没有他,”玄歌见萧慕雪找苏北痕道:“他武功这么高,叫他做这些岂不是屈才。”
“那他在哪?”
“在后面抗沙土,石板了呀。”
“什么?玄歌让他去做这个了?”
玄歌表情奇怪地看萧慕雪:“怎么了?他就不能去做这个了?那么有力气,在前面做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不是浪费,自然得卖点力气活。小雪怎么很关心他的样子。”
萧慕雪其实方才已经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蹊跷,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听闻玄歌如此问倒是不慌乱:“我哪里是关心他。只是玄歌你不知道此人的心性,一向心高气傲,我是怕他不愿意去做一般苦工的活,或者中间出了什么乱子,生了什么事情。别人知道他是我的护卫,又知悉你我的关系,恐会对侯爷颇有微词。”
玄歌想了想:“小雪,多心了。他再心高气傲,还能怎么样,说到底是个奴才。本候叫他做的事情,岂有嫌三捡四的道理。还有我看他也并没有不服气,小雪放心吧。”
萧慕雪暗暗隐藏住心里的心思:“玄歌说的是。但是我还是再对他加番叮嘱才好。不知道地方在哪,慕雪可否前去?”
“那地方脏兮兮的,小雪去那干嘛。”
萧慕雪道:“未有几月你我就要完婚,此次筑坝修建对侯爷日后前程至关重要。慕雪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苏北痕是萧府的人,我必要亲自跟他交代清楚才放心。”
“那就等午时休息吧。”
萧慕雪虽然心中急切,但也不能再做表露,只得答应。
一上午的时间消磨得很慢,好在快午时休息的时候,玄歌得信有人来候府拜访,所以要先行回府,留了候府管事蒋义来继续督查筑坝之事。萧慕雪便答应玄歌见过苏北痕之后就速速回去陪他。
好不容易挨到午时休息,蒋义下令各工头放工休息,开饭发粮。
萧慕雪忙问:“蒋大人,可否领我前去苏北痕做事的地方。我好与他交代后便可早时回府。
蒋义知悉萧慕雪身份,对她十分尊敬:“萧小姐请随我来。“
蒋义带着萧慕雪绕过前面一些做细工的劳工。这些人此刻都在排队领饭,虽然四月末的天气还不是很炎热,但是南方一向气候温和,加上这些人都是出力做工,一个个身上都飘满了汗味。
蒋义很细心地为萧慕雪和这些劳工隔开了些距离,可是气味却丝毫不减少。
蒋义回身嘿嘿笑道:“萧小姐,金枝玉叶,定是不习惯这些汗臭味道吧。这些还是做细工的,出力少。小姐找的人做的是力气活,要比这的人更脏呢。”
萧慕雪说到底是个闺阁女子,之前行走江湖也少。一时间来到这些汉子堆里,是有些不习惯,可是听蒋义语气对这些做工的劳力充满嫌弃,萧慕雪心里暗暗不悦,忍不住道:“没有他们的辛劳,哪里来的我们这些人的坐享其成。”
蒋义却是个粗人,没有听出萧慕雪话里讥讽的意思,只道她是随口应对。
“到了。”
蒋义驻步,对一个黑胖的男人道:“朱贵春,这位是侯爷贵客,要见苏北痕。你带苏北痕出来吧。”
“不必,”萧慕雪道:“我自己进去找他,不耽误各位的休息时间。”
蒋义道:“这样不妥吧,恐怕脏了……”
萧慕雪轻笑:“大人,我是江湖中人,不嫌脏。大人一上午也劳累了,快些休息吧。我去去就回,不必挂心。”
蒋义本还想劝说,但见萧慕雪目光坚持,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思想前后,还是溜之为妙。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蒋义告辞,萧慕雪与之客套行礼。
萧慕雪看里面有一群人也跟方才外面看到做细工的劳工们一样,在排队领饭,正要前去。
这时候那个叫朱贵春的黑胖男人才得以插上话:“回小姐,您要找的苏北痕不在这边。”
“那他在哪?”
“他还在工地上。”
萧慕雪奇怪道:“这不是午时休息时间吗?他怎么不休息。”
“他的活没做完,自然不能休息。”
萧慕雪心中生疑:“工地在哪,我自己去找他,你也去休息吧,不要跟着我。”
朱贵春指了指左边:“回小姐,左走,右拐……”
朱贵春还未说完,萧慕雪身影已经消失。
片刻不想多再跟这些人在一起。
萧慕雪在一片尘土堆里面找到了寒月凡。
那个人,就像人家给了他一座金山般,卖力地干着活。萧慕雪走到他身边,他头也不抬地顾自拖他的沙包。
“寒月凡。”
“你不怕隔墙有耳阿,叫我苏北痕。”
两袋沙土扔上推车后,寒月凡拍了怕身上的沙土渣,直起身子:“找我干嘛。”
“你真安心当起苏北痕了?”
“我再说一遍,你不怕隔墙有耳阿,我就是苏北痕。”
萧慕雪无语:“那从现在开始只有苏北痕了?”
“只有苏北痕。”
“那寒月凡去哪了。”
“鬼才认识他。”
“呵呵,”萧慕雪冷笑:“有意思。”
“找我干嘛?” 苏北痕又问。
“你看起来很着急我走的意思。”
“本来就是,我正忙着呢。”
“你忙什么?”
苏北痕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堆散沙:“还有这么多没有装袋上车,你说我忙什么呢。”
“这些是分给你活?”
“不是分给我的,我干嘛做?”
“真是奇怪了。你堂堂寒庄庄主,做不过外面那些小斯?怎么人家都做完了去吃饭,你在这里加工加点?”
苏北痕无奈地点点头,做个抱拳状:“你还真不怕隔墙有耳。”
“你留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苏北痕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是你家玄歌安排我在这里的。”
萧慕雪不想再跟他打哈哈了:“你已经送我来到候府了,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装苏北痕。”
“我答应阿落得安全把你送回家,不是送到候府。”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那就再等等,我也不急。”
“你就打算在这里做苦工了?”
“强身健骨。”
萧慕雪发现拿苏北痕毫无办法,他就像一团棉花,打在身上软软无力,你怎么进攻都没用。
萧慕雪看他换了一身粗布短褐,一身尘土,唯一与别的劳工不同的大概就是身上还没浓重的汗味。可看他面色被晒得通红,额上汗珠滚落,也是热得不轻。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份罪。”
“体验生活。”
萧慕雪被气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萧小姐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有事情尽管直说。”
萧慕雪道:“好,我问你,你坚持留下来,是不是为了对付玄歌。”
“我对付他干嘛。”
“真不是?”
苏北痕笑笑道:“萧小姐高看我了,玄歌有侯爵位在身,老侯爷兵权在握,此时又是边塞战事高捷,不日就要回府。玄家正如日中天,我仅是一介贫民,还能覆雨翻云不成?”
萧慕雪低眉紧蹙,想到苏北痕说的有理,但是实在想不通他留在这里是何原因:“你必须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你为何坚持留在这里。”
“守护你安全,直到把你送回家。”
“我要真理由。”
“这就是。”
萧慕雪的声音高了高:“我真的要真理由。”
“你是阿落的姐姐,我答应阿落护你周全,你再问都是这个理由。”
这个人软硬不吃,着实难以对付。
“只要玄歌对你好,我不会在这里惹事。” 苏北痕看出萧慕雪在担心什么,接着道:“你不用不相信我。你看看他今日让我来干这个,我不也一声不吭做到现在。”
萧慕雪反问:“玄歌为什么会对我不好。你这样说真奇怪。”
苏北痕不再理会萧慕雪,接着去忙他手里的活:“我要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你也可以直接告诉玄歌,我是寒月凡。只是那样多生出来的麻烦,你也想象得到。目前这样,相安无事,等你想回家了,我送你回家,听起来难道不是更好点。”
苏北痕要先把那些散沙筛成细砂,中砂,粗砂,然后分袋装好,抗上推沙车。后面还有一堆石板材料,也需要一块块抬上推车运到前面去建筑。
总之是个辛苦繁重的活。
“你不是武功很高,怎么还这样费劲。”
萧慕雪看苏北痕抬沙袋的时候略显吃力,不禁问道。
“你还真奇怪。干活跟武功有多少关系,外面的劳工活干的都好,没见的一个能是武材。你不也会武功,打架外面一个不是你对手,你来搬一个试试看。”
萧慕雪不服气,抓起一包沙袋,真沉,提气,发狠才把一袋沙子弄到车上。
使力点跟练武完全不一样,武功用的是巧劲,这个使的是蛮力。
“那你也不至于这么慢呀。”萧慕雪看看苏北痕身后堆积的沙土,石板,替他发急。
莫不是……
“分给你的活,是不是比别人多。”
苏北痕哼了下:“你说呢?”
果真如此。
萧慕雪心里面非常不痛快。
玄歌竟然因为看苏北痕不顺眼,就这样针对他。萧慕雪万万没有想到玄歌会这样做,心里发痛。
“我找他去。”
苏北痕拦住萧慕雪:“萧小姐,你为了一个护卫多做了点事情,去找侯爷理论,不觉得可笑吗?”
“可是,这是欺负你。”
苏北痕毫不否认:“你心里清楚就好。”
“你是让我清楚玄歌的为人是吗?你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诋毁他,许是他真的不喜欢你。又或者是昨日见我披了你的衣服,一时负气。再不是,就是因为……”
“好,好,好。” 苏北痕连忙打断:“算我说错了,别护短了。萧小姐不如回去吧,就当不知道,省去很多麻烦。更不必为了我去找他,多做一些碍不了事,正如你说,我武功高强,干点活怕什么。咱都别小题大做了,行吧。”
萧慕雪心里面不忍心:“但是我觉得我好像很对不起你。”
苏北痕笑道:“快走吧,日后对阿落好,就能补偿我。这里不适合你多呆。”
“我会多来看你。”
苏北痕直摇头:“一次也别再来了。让玄歌误会,你自己好好的就可以。”
萧慕雪走后,苏北痕一个人干到午休结束也没有干完上午的活。
劳工都是按件计活,多劳多得。
苏北痕是新来的,一来就分走了他们手上很多活,本来就惹得大家不愉快。这会儿,大家休息回来,看见他还没做完,各个脸色露出鄙夷神态。
朱贵春也对这个新来的颇为不满。
干苦工的各个大块头,但是再看这个人,腰板细瘦,一看就是个白面公子。
应是犯了什么事情,才被罚做于此。
苏北痕道:“我能不能先吃饭,然后接着做?”
朱贵春翻了一个白眼:“没有饭了。”
苏北痕知道他是故意的,点点头不再跟他多说一二。
朱贵春原道苏北痕还会继续讨求,没想到他却转身而去。
倒有几分傲骨,朱贵春心道。
苏北痕实在是很饿,都听到自己肚子叫了。昨日到今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个好饭。
苏北痕又开始后悔昨日在食肆中和赵琴落分别之时,没有好好吃点。
苏北痕从水缸中舀了口水,灌下肚子。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腹中本就饥饿,还是这水就是不干净的原因,苏北痕喝到嘴里觉得味道怪异,胃里立刻有点恶心。
“给你……”
突然,一个瘦弱弱的小手递过来半个干饼给苏北痕。
苏北痕一看是个约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苏北痕一愣:“你这么小,也是在这里干活的?”
小少年点头:“快吃吧,我看你挺饿的。”
说完小少年就缩回去,赶紧休息。
苏北痕三口两口就吞了半个饼,感觉好多了。想到干到晚上要是还没干完,朱贵春会不会又不让他先吃饭,苏北痕决定中午不休息了,抓紧干活。
南方四月天气也是焦热无比,苏北痕热得如蒸笼上的馒头,恨不得也像其他人一样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可是他不行,他身上有伤疤,太引人注目了。
苏北痕好不容易装完了沙子,其他人的午休时间也结束了,朱贵春开始吹起嗓子喊大家起来干活。
朱贵春路过苏北痕身边的时候看了看他,提醒道:“抓紧吧,下午你的活还是别人的三倍。”
苏北痕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笑笑道:“为什么不是四倍,五倍?”
朱贵春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岔了:“你说啥子?”
苏北痕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是为什么不给我再多分点,干别人的四倍,五倍。”
朱贵春愣了愣,苏北痕道:“三倍不是你们定的吗?揣摩着我是得罪了侯爷来到此处,多累着我点好给侯爷撒气,然后你们能得点好印象,拍拍马屁。”
苏北痕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朱贵春心里一哆嗦,嘴上都口吃了:“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滚一边干……干活去。”
苏北痕斜眼也不看朱贵春一眼,径自走了。
朱贵春望着苏北痕,心里头直打咯噔。
当苏北痕将石板抗在背上的时候,才知道上午抬沙子算是轻松的,硬邦邦的石板才叫重如千金,割得后背生疼。而且流沙是软,沙包上面抓起来有着力点,好使劲。这石板又厚又重,压在身后,抓不住全靠双手托举。
苏北痕抬了十来块石板后觉得两手肌肉发抖,心里想:练武功哪里需要上梅花桩练气力,直接拉过来干这个,十天半个月全练成大力士。
苏北痕瞥了眼别人,看见其他人抬起石板来轻松地狠,两只胳膊一抬,一大块石板就滑在背上,三下两下就能搬不少。
苏北痕心里不服气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再试了几下,苏北痕终于找到了技巧,不像开始时候那么难了,但是还是很累,好在今日腰伤没有发作,让他轻松了不少。
苏北痕承认,他的体力一直是他最大的短板。而当初秋呈子就是在体能考核上给他放了水,才能让他顺利晋级去学更上层的技巧。以至于后来,即使他的气力不如人,靠着一身灵动的轻功和无双的智计,在玄天阁也站稳了脚跟。
越是不行的地方,苏北痕习惯越挫越勇。
这可不是生来具有的好习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后换来的。
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就干三个人的活,就是不能给玄歌小瞧了,苏北痕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这骨子较劲,这么想了想,就恢复了精神,接着开始搬石板。
可是现实永远在苏北痕这边是残酷的。
一直到日落西沉,苏北痕连一个人的活都没干完。
其他人干完手上的任务都陆续散了,工钱日结。因为苏北痕的缘故,他们中好几个力气大的原先能以一抵两壮汉的今日空闲了很多。穷人空闲就意味着赚的少,结算工钱的时候,看着拿到手上比往日少上几分的铜板,几个人给苏北痕递过去数个白眼。
苏北痕却一个都没看到,因为他没有时间磨蹭。
其实,当你鼓足气力做一件事情却还是事倍功半的时候,心里头无疑是沮丧的。
苏北痕此时的心情就是这样。
但是这种挫败感他太熟悉了,他的人生好像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过。
以前赵琴落夸他聪明,苏北痕因着男人的面子没好意思说。但是,他心里头清楚,在他这里从来没有聪慧过人的说法,自小开始学东西他就比旁人慢半拍。
幼时的心智弱,不知道努力,以至于后来牵连了……再最后在玄天阁,为了活下来,才逼着自己努力。
苏北痕清楚,他从来都是付出九分只能得到一分的那种,老天爷似乎特别不青睐他。有时候,苏北痕真的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笨得可以才能够做到事事比别人学的慢。
朱贵春也要回家了,临走前看着苏北痕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下又什么都没说。
苏北痕其实也想问问他干了一天有没有工钱,候府晚上还管不管他饭,还有他晚上是到哪住。
昨夜里玄歌竟然是连下人房都没舍得给他留着,安排他在柴房里面待了一夜。今日看这个情况,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忘记了一样。
堂堂侯爷,跟他计较起来了。
就凭这一点,苏北痕觉得玄歌不值得萧慕雪托付终生。但看萧慕雪一腔热情,加上之前在七里山的遭遇,他硬忍住没说出来。
“要不要我来帮帮你?”
又是那个怯怯的声音,还是中午那个小少年。
苏北痕本来想咬咬牙潇洒点说不要,但是不到申时的时候,他的腰部就开始作痛,现在这会儿已经彻底发作了。
苏北痕点点头,少年也不多话,开始帮他一起搬石块。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就省力很多,速度也快了很多。那少年别看个子小,力气却很大,让苏北痕刮目相看。
“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云海,”少年顿了顿:“我干活时候不喜欢说话。”
原本苏北痕打算聊一聊分散下注意力,会觉得腰上没那么疼。但是少年这样说,他只好闭了嘴。
等把这些活全部磨完,都已经是亥时了,苏北痕累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干完了,我要走了。” 端木云海本也是脱了衣服陪他做工,这会儿披了衣服就要走。
这性格干脆地苏北痕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下,停会儿,你不歇歇吗?我还没谢你呢。”
端木云海看了看苏北痕,叹了口气:“你是想跟我回去吃饭的吗?我家里也挺穷,还是只能给你吃干饼。”
苏北痕觉得这少年忒有意思:“不用吃干饼,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苏北痕请端木云海吃了个大碗阳春面,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比干饼好太多了,让他大饱口福。
苏北痕还买了几个馒头,端木云海却舍不得吃。
苏北痕指了指馒头:“想吃就吃吧,别想着省给明天。明天我再请你吃。”
端木云海有些困惑:“你怎么很有钱的样子?”
苏北痕笑笑:“有眼光,我是很有钱。”
“那你还来干活?”
“我想多赚点。钱不嫌多。”
苏北痕极其喜欢开玩笑,端木云海却不高兴了:“既然你这么不诚实,恕我没什么多于你谈的了。”
端木云海起身要走,苏北痕急忙拦住他:“年纪轻轻怎么如此较真了。我的事情说来话长,也解释不清楚。我大概要在这里再干上十来天,这几天你帮帮我可以吗?我会报答你的,其他的就不能说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端木云海又坐下道:“能说多少是多少,总比撒谎的好。”
端木云海端起碗来将面汤喝了精光,又道:“我帮你不是为了报答,你不必挂在心上。”
苏北痕问道:“我看你还小,你多大了?能告诉我吗?”
端木云海道:“当然能,我可不像你们有那么多秘密。我十一岁。”
“怪不得,我原猜你十二岁呢。这么小就出来务工?我朝明文规定不得用十五之下童工,怎么侯爷府公然违规。”
端木云海冷笑道:“明文规定?太可笑了吧,侯府一向喜欢用童工,只给旁人三分的工钱,他们当然乐意用。明文算什么,侯府的权利才是最大。”
苏北痕若有所思。
“我倒是很感激候府,” 端木云海道:“不然我就得当乞丐,现在这样好歹能自己养活自己。”
“累不累?” 苏北痕问道。
端木云海仰起脸反问:“你累不累。”
苏北痕道:“很累。”
端木云海没好气地道:“那你还问。”
穷人的孩子……
苏北痕心头有点酸酸的。
“就你一个人了?你家里?”
端木云海摇头,随即起身:“我要走了,今日已经太迟未归。我还有个妹妹,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一定在家等急了。”
苏北痕跟着站起来。
这一站苏北痕心觉不妙,腰肢僵硬,恐怕是今日负累太多导致的。
端木云海问他:“你怎么了?”
苏北痕缓了一会儿:“你可以带我去你家住几日吗?”
端木云海想了想,点头:“我看你也不怕苦,我家也没啥不可住的,你要来就来吧。”
“现在还有药铺开门吗?陪我去抓点药可以吗?”
“可以,我正好也要给我妹妹抓药。”
端木云海看着桌上的包子问道:“我可以把包子带给我妹妹吃吗?”
“当然。”
端木云海陪苏北痕抓了药,又带着他回家。
端木云海一句话也不说,就在前面一个人走,也不回头看苏北痕还在不在后面跟着。
端木云海脚步很急,应该是担心妹妹等急了。
苏北痕其实很想慢慢走,但是看着端木云海着急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只好跟着他。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吗?”
端木云海脚步不停,回头看了苏北痕一眼:“萍水相逢,问不问也不重要。那你叫什么。”
苏北痕觉得自己很厚脸皮地硬要告诉人家自己的名字。
“苏北痕。”
端木云海嗯了声。
苏北痕以为他又不会再说话了,却听端木云海道:“我叫你苏哥哥,是不是不合适?”
苏北痕算了算年纪,有点汗颜:“不然叫叔叔吧。”
“好,那就叫你北痕叔叔。”
“哦。”苏北痕心里觉得这个叫法很古怪。
苏北痕见到端木云海妹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小姑娘明显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还不住地咳嗽。
小姑娘终于盼到哥哥回来了,欣喜若狂。可看到端木云海后面跟着一个苏北痕,突然怯弱地不敢说话了。
“别怕,”端木云海向妹妹介绍道:“这个是哥哥的朋友,你叫北痕叔叔。”
“北痕叔叔。”小女孩细声细气地叫了声。
苏北痕含笑点头。
“这个是我妹妹,端木燕霞,” 端木云海对苏北痕道:“快进来吧。”
端木云海家,不能称之为家。
就是个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屋顶都破了好几处,根本不能遮风挡雨。这么小的兄妹两人就在这种地方相依为命。
“来,妹妹。”
端木云海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露出四个又大又白的馒头。
“哇,好香。”
小姑娘恐怕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高兴得很。
“等等,哥哥给你热一热再吃。”
端木云海转身要出去热包子,端木燕霞却十分依赖哥哥,不想跟苏北痕独处,拽住了端木云海的衣角,看看苏北痕不敢说话。
苏北痕笑了笑:“一起去吧,正好都还要熬药不是么。”
端木云海知道妹妹胆小,平时自己白天一出门一整天,就她一个人自己在家里,从不见生人。
“也好。”
三个人一起。
端木云海热包子,苏北痕熬药。端木燕霞乖乖地跟在哥哥后面,时不时偷看苏北痕几下。
苏北痕知道端木燕霞是肺中有寒疾,才会久咳不止。但是没有诊过脉,所以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后天所至。
药熬好了,端木云海端给端木燕霞。
小姑娘那么小,喝药却不怕苦,一仰头,灌了干净。
苏北痕佩服道:“你不怕苦?”
端木燕霞看看哥哥。
端木云海道:“燕子,别怕,北痕叔叔是好人,你有什么话,就像跟哥哥一样,都能对他说。”
端木燕霞十分信赖哥哥。
端木云海说苏北痕是好人,她心里就对苏北痕亲切了几分。
“我不怕苦,苦一点,病能早点好。病好了,可以帮哥哥一起干活。”
端木云海听了心头酸痛。
苏北痕问道:“不知我可否给令妹诊脉?”
端木云海双目放光:“你会号脉?”
苏北痕点头:“我是大夫,很厉害的大夫。”
端木云海目露感激之色,对端木燕霞道:“燕子,快给北痕叔叔看看。”
苏北痕搭上端木燕霞的脉,心中忍不住哀伤。
是后天所致,看起来尽然像是被外界寒气生生浸泡所致的寒气入骨。
“是何人对令妹下的毒手?”
听见苏北痕这样问,端木云海知道他定是个中高手,已经诊断出端木燕霞的病因不是天生。
“可还有根治之法?”
端木云海没有想到苏北痕当真点了下头。
“令妹还小,慢慢调理,可以根治。”
端木云海激动万分,忍不住想给苏北痕磕头。
端木燕霞也高兴地道:“我可以治好了,然后帮哥哥干活了,是吗?真是太好了。”
苏北痕颔首,也将自己的药一饮而尽。
端木云海不禁疑问:“叔叔医术这么好,却是自己也生病吗?”
苏北痕转了转眼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厨子厨艺这样好,却也是自己也要吃饭的不是么。”
端木燕霞咯咯笑起来。
端木云海也唇角含笑。
苏北痕道:“小妹妹几岁?”
端木燕霞已经和苏北痕熟悉了起来,不再怯生生地道:“十岁。”
端木云海爱溺地看着妹妹道:“我们相差一岁,感情甚好。”
苏北痕点头。
端木云海看到他精神有些不济:“北痕叔叔早点休息吧。”
苏北痕道:“我去一趟候府,再回来休息。你们不用等我了。”
听他的话,是要能在候府自由出入?
端木云海心中有疑问,但向来不是多事之人,只道:“好。”
苏北痕服过药,待药效发作,腰间不再灼热疼痛之时,就抓紧动身了。
轻功一向是苏北痕引以为豪的。
气沉丹田,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身似轴,气如车轮,换势若行云流水,身形如湖中掠影,抽身换影,翩若惊鸿。
不消多时,苏北痕就行至侯府。青瓦红墙,翻身而入。候府地形早已熟知于胸,苏北痕很容易找到萧慕雪的寝房。
时辰已经不早了候府大多已经歇息,只剩下值夜巡逻的护卫。
苏北痕见萧慕雪沉稳而睡,心下踏实。
又到了玄歌休息的地方。
知悉玄歌家族深悉吐纳之法,苏北痕特意小心了些,屏住些呼吸。
梁上探去,见玄歌也是一人安睡。
苏北痕放了心,又暗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就像阿落之前说的一样。
不管怎么样,今日时候不早,苏北痕并不想再耽搁下去。
即便是速速来回,也是耽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苏北痕回到端木云海家的时候已经是丑时,端木兄妹早已休息。
端木家只有一间房屋,两张床,兄妹两人一人一张。
因着苏北痕的缘故,端木云海睡着的时候故意在右侧留了空。
苏北痕淡淡一笑,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在端木云海身侧轻轻躺下。
动作轻之又轻,苏北痕只道不会打扰端木云海。谁知掀开被子的时候,他却回过头来看着苏北痕道:“怎么回来这样迟,还以为你……”
苏北痕这才想到,端木云海是在担心他夜闯玄歌候府发生了什么意外。
心里暖暖的。
端木年纪岁小,心智却十分成熟。
映着月色,端木看见苏北痕身上交错的伤痕,微微吃惊。
苏北痕有点尴尬:“衣服洗了,也没有别的更换。”
“快点睡吧,”端木云海又背过脸去,接着道:“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苏北痕哑然,觉得角色有些对调。
这个端木云海,活脱脱得像自己。
也是太累了,苏北痕没有精力想太多,掖好被角,尽快入睡。
接下来的四五日简单地重复着前一日的生活。
白天准时开工,日日都是三倍的活,回回做到日落星稀。端木云海照例做完自己的活计后就来帮苏北痕。
将最后一块石板搬上推车,端木云海破天荒地首先开口问道:“今天还去候府?”
苏北痕点头。
端木云海沉默一会,拧起眉毛:“我说,我真的不明白。”
苏北痕觉得这个少年故作老成的样子很可爱:“不明白什么。”
“你买药的钱够在这里干一年了,不知道你天天这样干这些做什么。”
苏北痕花钱不计数,听端木云海这样说,有点蒙:“有花那么多吗?”
“怎么没有?你药越喝越多,现在一日三四遍,我算了,一天三十多两银子。”
端木云海打量了下苏北痕:“看你又不像奸细。”
苏北痕老实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端木云海点头:“我看你的身体,不太适合做这种工。”
“放心,我不干多长。”
端木云海摇头:“那不管你了。”
苏北痕笑道:“你还这样小,还想管起我了?”
端木云海皱眉:“我哪里小,我已经十一了。”
苏北痕含笑不语。
给端木燕霞开了新的药方,苏北痕便与端木云海分道扬镳,去了候府。
一样的没有异常。玄歌候看起来很喜欢陪萧慕雪,两个人很长时间在一起。
梁上的人有些鄙夷自己的小肚鸡肠,达官权贵也不失衷情之人呀。
但是苏北痕没有想到,仅是次日,他的想法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要把键盘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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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苏北痕
这日戌时十分, 苏北痕心中隐约感到莫名的慌乱。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端木, ”苏北痕对着那个默默帮忙的瘦小身影道:“今日有些急事, 剩下活的可以拜托你吗?”
端木仅仅点了下头,没有多问:“你去吧。”
苏北痕知悉他的性子, 道谢的话语就免去了。在水缸里舀了瓢水略略清洗了脸手, 苏北痕定了定心神, 向侯府的方向前去。
寂寞的夜色,一轮冰月高悬。绝世的高手在黑夜中穿梭, 身如云中飞燕, 越低瓦, 攀高墙。
候府今夜一如往常, 苏北痕看见萧慕雪提了一个大食盒,进了玄歌的房间。
“玄歌, ”萧慕雪声音若空谷幽兰, 清脆悦耳:“你看,我做的桃花羹, 是不是很好看?”
萧慕雪打开食盒,端出一碗嫩粉色的羹汤。桃花为引,松果渣为伴,汤面精致, 甜香扑鼻。
“哦?想不到小雪的手艺精进这么多。”
萧慕雪轻抿着唇, 为玄歌盛了一碗,示意他尝尝看。
一碗入肚,玄歌满意极了。
萧慕雪捂嘴娇笑:“侯爷是在哄我开心吗?侯爷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怎么一碗桃花羹,倒像是喝了碧叶琼浆般。”
“那是真的好吃么。比起府山那几个厨子,整日千篇一律的食谱,小雪这碗羹当真是佳作。”
“侯爷喜欢就好,喜欢的话,我日日愿意给你做。”
“来,”玄歌示意萧慕雪靠的近些。
萧慕雪朝玄歌边上靠了靠。
玄歌轻轻地抚上了萧慕雪柔软的腰肢。萧慕雪肌肤间感到异样的触碰,浑身酥麻。厮磨一会儿,玄歌的呼吸变得粗而沉重。他的手向上伸了点高度,到了那两处凹陷处,忍不住用力捏下,恨不得将心口淤塞的情绪一泻而下。
萧慕雪吃痛,跟着整个身子反射性地向后弹起,而后狠狠地将玄歌推开。
玄歌见萧慕雪竟然又是这样不解风情,兴致全无,心中恼怒。
萧慕雪心头划过一丝苍凉,伴着卑微和倨傲:“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玄歌道:“小雪,你我入冬便会完婚。原道你是江湖儿女,不会刻板在意这样多繁文缛节。再说我是堂堂侯爷,你心中也该清楚。”
“我知道,”萧慕雪难以启齿:“是我自己还没准备好,再给我一段时日好吗?”
玄歌无奈地点头。
萧慕雪却看得出,玄歌脸上写满的不悦。
“小雪,之前你说独自去寻找萧叔父的下落,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那日胆颤心惊的情景原本就萧慕雪心头盘旋不退,此刻听玄歌猛地这样一问,她的心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桃花羹的汤碗应声而碎,激得萧慕雪情绪更加焦躁慌乱。
玄歌目意深沉地看着萧慕雪:“小雪紧张什么。”
萧慕雪心智还是较沉稳,理了理心绪,正了音调:“玄歌怎会想到我是在紧张,不过是因为方才拂了侯爷的美意,此刻还在想那些罢了,一时失神而已。我去江湖上那段时日不多,也并未遇到什么事情。后来不久哥哥便派苏北痕寻到了我,之后我们就一起来找你了。玄歌,是想问出点什么呢?”
玄歌乍得被萧慕雪反问,面露尴尬:“我能想问出些什么,不过是关心下你呀。”
萧慕雪心情也被弄得不太好,看着地上扎眼的碎片,硬是憋回了眼泪。
待玄歌命人将一地残渣清理干净之后,萧慕雪也告辞而回。
萧慕雪一向是个洒脱豪爽的姑娘,与玄歌相恋以来也是一直坦坦荡荡,如今因为七里山的事情心里头有了疙瘩,却总也挥之不去了。萧慕雪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被困在原地不得解脱。好几次,她想对玄歌坦白,但是话到嘴边,终究是难以启齿。
房梁上的黑影清清楚楚地目睹这一幕,心里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玄歌待在候府里约一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正当苏北痕打算走的时候,瞥见蒋义来求见。
两个人在府里都换了身轻便衣装,然后一道出门,上了辆极为普通的马车。
苏北痕警觉起来,立刻尾随其后。
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别院,看起来是给女子居住。玄歌和蒋义下了车,蒋义扣门。
扣门声三下重,三下轻,间隔有秩,应是接头暗号。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出现两个罗衫妙龄女子的身影,皆是浓妆艳抹,打扮妖娆。
一个道:“侯爷,想想真是想死你了。”
另一个也道:“侯爷,思思也是要思念成疾了呢。”
玄歌左拥右抱,一人亲了一口:“别急呀,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呢。”
玄歌拥着两人进了院门,蒋义在外把守放风。
原本苏北痕已经怒火中烧,跟随玄歌进了院子,更是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杀意。
这里竟然是玄歌豢养女人的圈所,方才开门的看来只是寻常地位较低的两个丫头。屋内坐着的四五个皓肤如玉的女子,才是玄歌金屋里藏得宝贝。
加上想想和思思,一共八个女人,苏北痕险些眼睛都看花,不禁佩服起玄歌来,这比三妻四妾还要多上一个。
惹了这么多桃花债,不怕下辈子鬼来缠。
几个女子各有一番风情,或双眉如画若西周褒姒,或双眸闪烁如星光如汉宫飞燕,又或容色绝丽堪比貂婵玉环。
小家碧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此小小院落可谓桃李花枝竞相艳。
这样一比,萧慕雪逊色了很多。
苏北痕现在想的已经不是萧慕雪在玄歌心中占有多少地位,而且究竟有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位置了。
玄歌如到了人间天堂,极尽享乐,几个女子把他伺候得醉生梦死。
一举觥杯盛琼浆,鹅蛋脸的女子娇媚嗔道:“侯爷也太不近人情了,扔下我们姐妹这么多时日,不闻不问,究竟在忙些什么了。”
另外一个柔若无骨的娇人挑开了眉毛道:“倾城,大姐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候府未来夫人来了,侯爷岂还有时光来陪我们几个。”
倾城将放到玄歌嘴边的觥杯又夺了回去:“那今日侯爷还来此作甚,就让我们姐妹几个孤苦苍老算了。”
“别呀,”玄歌抓住了倾城的嫩白小手,吻了再吻:“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不也是知道,萧慕雪是我爹亲自定下的亲,为的是与萧氏联姻,巩固下玄家的江湖地位。若说那萧家小姐,走江湖的一个粗枝大叶,比得上你们哪一个了。本候心里苦着,你们可得要好好疼疼本候呀。”
“呵呵,”那个柔若无骨的娇人笑开了颜:“多日不见,侯爷愈发的会撒娇弄痴了。那今夜侯爷留下,玉娇好好地伺候侯爷。”
倾城不依,半笑半怒地道:“玉娇该打了,今夜该是我们众姐妹一起好好伺候侯爷才对。怎么也不能被你独占了。”
玉娇呸了呸嘴:“玉娇错了还不成,这还不都是想侯爷想的么。”
玄歌温柔乡里尽享女儿温情,苏北痕握紧了拳头,再也瞧不下去。
回去的路上,苏北痕心事重重。
到了端木家门口,苏北痕犹豫了下,复又折了回去,直奔候府。
一来一往地,时辰已经很晚,本以为萧慕雪早该歇下了。可是苏北痕刚刚进了萧慕雪休息的厢房别院,却见屋内一灯如豆,美人无眠。
苏北痕闪身入内,萧慕雪拔剑而起:“谁!”
剑尖直逼苏北痕咽喉,看清来人之后,萧慕雪哐当一声甩开长剑,气呼呼地坐下:“又是发什么疯,这么晚了,突然出现在女子闺房里面,寒庄主是不是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苏北痕坐下,自倒了杯茶水饮下,问道:“这么晚了,还在想玄歌?”
萧慕雪杏目微睁,无精打采地道:“没有。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萧慕雪摇头:“还没想好。你是不是日日做工累了,我说过了,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不必再装苏北痕,回去找你的小娘子吧,不用一直陪着我。”
“那要不要叫你哥哥来?”
“叫他来干嘛?”
“叫他来陪陪你,不也挺好?”
“不用,我不需要人陪。”
“不需要人陪,却一个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在郁闷什么呢?”
萧慕雪烦燥道:“寒庄主究竟来找我想说什么?”
苏北痕顿了顿,又喝了一杯茶。
“你很渴吗?”
“没有,喝一点壮壮胆。”
萧慕雪笑了:“说实话,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应该多找你多些话。”
“呵呵。”苏北痕干笑了笑:“侯爷呢。”
“在府上啊,这时候肯定也休息了,他白日里这样繁忙。”
“你跟玄歌在一起,感觉很好吗?可是在下听说,当初定亲,只是因为需要江湖联姻?”
萧慕雪想了想道:“定亲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我们两情相悦,恰好又能借此巩固彼此家族的地位,不是两全其美呢。”
“玄歌是个侯爷,达官权贵之人,你就如此信任他吗?”
萧慕雪闻言,目光锐利:“寒庄主,你话中有话,不妨直说。”
苏北痕放下了茶杯,正色言道:“老实告诉你,这几次,我日日都来观察玄歌的动静。”
“你好大胆,竟敢跟踪偷查侯爷,就不怕我给你说出去吗?”
“不怕,你要说就说。”
“你观察到什么了?他这几日一直陪着我。我就说你留在来,还不是为了针对玄歌的。”
“今日你们分别后一个时辰,他和蒋义便轻车简行出了侯府,车停之处,约在五里之外的红柳郊。里面养了八位绝世倾城的女子。”
萧慕雪蔑视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玄歌现在就在府上。”
“你不妨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看。”
萧慕雪这样说着,却已经夺门而出。
门外的侍卫,有模有样地把守着。
侯爷寝殿,却空无一人。
萧慕雪看过后,回到自己厢房,开始一杯一杯的饮茶。
“什么时候回家?”苏北痕又问。
“我现在不想回家。”
“那你怎么样才能死心,为了这样的烂人,纠缠下去值得吗?”
“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你是我什么人。”
一语噎得苏北痕说不出话来。
“地址我告诉你了,你可以去看看,受点刺激,你应该能清醒得快些。”
萧慕雪扬起脸:“你对你那小娘子怎么那么温情,到我这里,就成了这样的态度?我现在伤心着呢,你还专挑心头扎刀子的话来说。”
苏北痕冷冷地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疼得不够厉害。不然才不会还在这里犯贱一样地继续待着。”
“苏北痕!”萧慕雪气的狠狠甩下去一巴掌。
苏北痕的脸上壮烈得出现了红红得掌印。
一巴掌把萧慕雪自己打蒙了:“你怎么不躲开。”
“来不及,你下手太快。”
苏北痕摸了摸脸:“手上功夫可以,以后前途无量。”
“我不是想真打你,谁叫你骂人的。”
“你再呆在这里,本来就是犯贱。”
“你!”萧慕雪气的找不到发泄,拍了下桌子解气。
苏北痕看了看:“桌子比我脸硬多了,你悠着点。”
萧慕雪原先想掉眼泪的,这会儿被苏北痕气得,骨子里的烈性被激了起来,反倒不想再哭了。
“我自有打算,再呆几天。”
萧慕雪去床榻枕下取了块娟帕,沾了些茶水,递给苏北痕:“给你,擦一擦,茶水能消肿。”
苏北痕接过来:“你信不信,我这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荣幸。”
萧慕雪看了看天色道:“你快回去吧,今天这样晚,明天一早,你不还要做工的吗?”
“我一会就走。”
“对不起,”萧慕雪看着苏北痕脸上的红印子,后悔道:“你对我好我知道。撇开赵琴落得关系,倒想跟你交给朋友。”
苏北痕还了娟帕道:“行呀,你镜子在哪?”
萧慕雪拿来镜子给他:“反正现在天黑,也不怎么明显。”
苏北痕对着镜子照了照,摇头道:“还是挺明显的。”
“想不到萧庄主这样在意个人形象。”
“哪有,我一会儿回端木家。这样子,总是不大好看。”
“你不住在候府吗?”
苏北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什么资格能住候府。”
“那你都不来找我。我一直以为玄歌给你安排好了。因着怕他起疑,才没有多问。”
萧慕雪苦笑:“他竟然这样对我的随身护卫,可见,几时把我放在心上了。”
苏北痕突然道:“太晚了,我要走了。”
萧慕雪凝神看着苏北痕:“你这几日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苏北痕又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脸颊:“好像是的。”
萧慕雪垂了眼睑:“多说无益,你再坚持几日就好。”
苏北痕笑道:“还谈不上坚持这样严重。今日对你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清楚。”
萧慕雪点头:“我知道。”
“在候府我就不想显露身份了。待回去之后,有什么想法,再作计较。”
萧慕雪清楚苏北痕指的是什么,心中感激:“没想到,我萧慕雪此生最孤助无依的时候,却是你在一直支持我。”
苏北痕起身欲走,萧慕雪道:“等一下。”
却见萧慕雪从柜中拿出一件蓝色短褐。
“给你。”
苏北痕接过来道了句多谢,身影便淹没在暗沉的夜幕中。
今日回到端木家中已经是寅时,进门就看见端木云海着急的神态,连端木燕霞也是醒着。
苏北痕问道:“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端木燕霞道:“哥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
苏北痕禁不住别人关心,立刻很感动:“所以你们一直等我到现在?抱歉,今日因一些要紧的事情耽搁了,我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苏北痕今日来回奔走不停,一丝痛意闪过,摸了摸腰间。
端木云海细心地察觉到:“北痕叔叔是不是腰疼?”
“有点。”
“我可以替你针灸吗?”
“你会?”
“以往的先生教我。”
“看来你以前也出自达官权贵?”
端木云海苦笑了下:“你若想知道的话,我以后会告诉你。”
“这些事情,最好不要与旁人说。”
“可我信任你。”端木云海坦诚地道。
苏北痕有些惶惶不知所措:“为什么这样信任我?你我相处不过是泛泛之交。你根本不清楚我的底细。”
端木云海奇怪地问道:“你与人相处,非得将别人老坟掘地三尺,了解个透彻,才能交心?”
苏北痕想想道:“就算是掘地三尺摸个清楚了,我也不一定与他交心。”
端木云海嗤之以鼻道:“那你活得真累。”
既然苏北痕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端木云海照顾端木燕霞休息后便拿来针灸用具。
“这些只是简陋的替代用具,是有时候为妹妹针灸时候用的,你将就些了。”
苏北痕吃惊地发现端木云海针灸手法娴熟无比,因着他这样的年纪,就练到了这种功力,料想必定教学的先生技艺高超,加上他本身也资质过人。
苏北痕舒服地道:“要知道你会这一手,就早求你给我治治了。”
端木云海毫不客气地道:“怪谁?你又没说过你疼。”
……
除了端木云海,苏北痕在劳工堆里一个朋友都没有。他看得出,其他人大多数不悦他抢了他们的活计,影响了他们的收入。
索幸的是,也没有人来找茬。
可今日午时休息的时候,却有人来找端木云海的麻烦。
药喝多了,苏北痕原本胃里难受,独自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接着就看见一个大块头把端木云海捶倒在地。
苏北痕知道,这个人外号铁板。
一个圈子总有一个圈子的地头蛇,铁板就是这劳工圈的小霸王。他身健体壮,块头大,干得活比别人又多又快,朱贵春这样的工头自然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铁板下手狠,端木云海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却一声不吭。
苏北痕连忙过去将端木云海扶起。
“怎么了?干嘛这样打一个小孩。”
铁板露出黄牙哈哈大笑:“真有意思,小白脸今天说话了。娘的,老子以为你是个哑巴。”
苏北痕不屑一顾,替端木云海擦着嘴角渗出的血渍。
铁板上前粗鲁地掰开苏北痕的手,冷不防又是一个重拳。
苏北痕闪得快,巧妙地避开。
铁板顿时被激怒了:“娘的,老子要打人,可没有人敢躲的。你这个小白脸,一身文弱娘娘气,哥几个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磨洋工,还白白抢了咱们那么多活。”
铁板这样一说,立刻一群人跟着附和,想叫铁板替他们出口恶气。
铁板一看也有了底气。
端木云海冷声道:“跟他无关,你有事冲我来。”
“呦!”铁板撸起袖子。
苏北痕挡在前面:“你今天别想碰他。”
铁板还从来没有碰过钉子。苏北痕自来了后一直寡言少语,铁板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这个瘦条条的男人说起话来竟含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铁板憋红了脸,挥拳向端木云海打去:“老子今天就碰他。”
苏北痕轻轻一抓就将铁板的手腕扣住,一招精妙的小擒拿手。
铁板力气大,几下挣开了,挥拳又上,次次都被苏北痕拦下来,连端木云海的边儿都碰不着。
其他人看见铁板出了丑,一个个口角含笑,等着看笑话。
铁板恼羞成怒:“他奶奶的,有本事别耍花招,老老实实接我三个拳头,今日就放过你们。”
苏北痕笑道:“你是觉得我们傻还是你傻,平白无故干嘛要接你三拳,计较起来你还没给我家侄子道歉。”
铁板道:“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揍不平你。”
“不敢。不过一会儿午休时候就到了,你要浪费干活的时间在这里揍我,我也无所谓。侯爷府花钱请你干活的,没请你来打人,倘若你擅自离岗,私下斗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藐视候府的过错。”
铁板口笨拙舌,接不上话。
却听身后传来一人朗声叫好,来人正是玄歌候。
众人见玄歌候来此,纷纷行礼。方才躲在一边对这场欺人之事不闻不问的朱贵春也冒了出来,对玄歌点头哈腰。
玄歌候爵位在身,苏北痕也不得不给他行了礼。
玄歌候问朱贵春:“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贵春额角分明留下冷汗:“没……没啥,就是干活闷了,他们弟兄几个随便聊聊。”
“呵呵,”玄歌候冷笑,抬手下令:“把他棒那柱子上,五十鞭。”
朱贵春面如死灰:“侯……候爷,这这这是何必呢。不过是寻常摩擦,他们自个儿就能解决……”
“一百鞭。”
朱贵春顿时闭了嘴,心里冷嗖嗖地,腿下直打哆嗦,但是半句话不敢再说。
跟着玄歌候的蒋义是个武将,做事雷厉风行,三下两下就把朱贵春绑好,话不多说,举鞭就打。
朱贵春叫如杀猪,面孔狰狞,身体不住扭曲,却逃不开蒋义的鞭子。
他哀嚎不断,鞭子下到七八十的时候人已经晕厥不醒。蒋义也不管,接着按原先的节奏打完一百鞭。
玄歌候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眼光是不是瞄一眼苏北痕。
苏北痕心里冷笑,知道玄歌是打给他看的,今天的事情也多半是他故意安排的。只是可惜了朱贵春,做了冤大头。
其他人被朱贵春的惨样渗得背脊发寒。
朱贵春被拖到玄歌面前,身上七横八竖的爬满鞭痕。玄歌嫌弃地退后两步,斜睨着眼睛看着地上半死不活地朱贵春道:“知道为何罚你。”
朱贵春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玄歌道:“因为在浪费本候的时间。劳工们该休息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却在这里为了一点小事胡搅蛮缠,休息不好,就干不好活。
干不好活却白白浪费了本候给的劳作时间,这就是你做监工的失职。”
朱贵春有气无力地点头:“是小人的不是,是小人的不是。”
玄歌目色冷烈:“所以,今天所有该休息时候没有好好休息的,都该罚。”
铁板听了脸色也变得发灰,可是基于朱贵春方才的例子,张张口却不敢求饶。
五十鞭之后,铁板的脸色成了真正的铁板。
玄歌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扬起声音:“接着该谁了?”
“玄歌?”萧慕雪的身影突然从后面探了出来,“等了你好久不回,怎么在这里干嘛?”
萧慕雪原本久等玄歌未归,这会儿寻见他心中喜悦。跃步而前后却感到气氛不对,再一看朱贵春和铁板的样子,又瞥了眼苏北痕,当即沉下脸色:“玄歌,怎么回事?”
“别怕,”玄歌不以为意地靠近萧慕雪:“只是惩治几个不懂事的下人。”
玄歌又重复问了下:“现在该谁了?”
蒋义指了指端木云海附和道:“该他。”
端木云海面无惧色,正要自己走向木柱处,苏北痕却拦下了他。
玄歌一怒之下,收了扇子:“怎么,对本侯的命令心有不满么。”
“岂敢,”苏北痕道,语气不卑不亢:“只是提醒下这位大人,似乎说错了。”
苏北痕指的是蒋义。
蒋义立刻道:“我哪里错了?”
“侯爷说的是今天所有该休息时候没有好好休息的,都该罚,是吗?”
“当然。”
苏北痕淡笑:“所以说,您说错了。”
蒋义指着端木云海,横眉道:“他不是其中之一吗?”
“他当然不是。他就是好好休息呢,然后被不好好休息的疯狗,莫名其妙咬了一口而已。”
蒋义怒喝:“大胆,侯爷再此,竟敢说话含沙射影。”
“不敢。只是提醒您,别曲解了侯爷的意思,罚错了人,误了侯爷的英明。”
玄歌哈哈冷笑:“有意思。他若是一直在好好休息,那你可是让本王逮个正着了吧。本王来的时候,可正是听你再此发表长篇谬论,误导舆论。”
苏北痕顺服地道:“侯爷再上,小人不敢造次。若说小人自己该不该罚,全听侯爷的意思。
侯爷认为小人该罚,就该罚,小人不敢多言半句是了。”
苏北痕表面上说的服服帖帖,实际上却是指出玄歌是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讨口的机会。
玄歌的脸色一阵红白。
苏北痕又言:“小人还有一事禀报。”
“说。”
苏北痕看了看端木云海:“请问这位兄弟今年贵庚。”
端木云海如实而言:“十一,不过名册上登记的是十五。”
“哦,”苏本痕点头:“小人禀告完了。”
玄歌道:“你什么意思。”
苏本痕疑问:“侯爷慧眼英明,难道看不出他肯定不过十五?”
玄歌僵硬了下:“本候当然看得出,他不也说他十一了吗?”
“所以,小人就不明白为何蒋大人,看不出来了。不知道是蒋大人天性愚昧,不该担此大任,或是蒋大人存心留此童工在侯爷此处,目的么,小人不敢王加揣测。”
蒋义一听,立刻双膝跪下:“侯爷,奴才确实一时眼花,没有看出来,实在不是存心要加害侯爷。”
玄歌对蒋义怒道:“该死奴才,本候清誉险些毁在你的手上。还不该受罚。”
蒋义匍匐在地:“奴才愿领罚,请侯爷宽恕。”
玄歌对身后另外一个副卫道:“陈虎,你来行鞭。这两个,每人赏鞭三百。”
萧慕雪闻言大惊:“侯爷,苏北痕何错之有,要受此重罚。”
“他有没有错,本候已经说过了。何况,他自己不也是说,若本候觉得他该罚,便该罚。现在本候觉得,他值三百鞭。”
萧慕雪咬咬唇:“苏北痕是萧府的人,要罚自当我来罚。”
此刻苏北痕淡然自若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即将受罚之事根本与他无关。玄歌被他倨傲的神情激得心中愤怒:“萧府?也得听本候的。”
“侯爷!”萧慕雪显然没有想到玄歌会是这样的态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荧光闪动:“若我说,苏北痕对我有恩,求侯爷赦免呢?”
玄歌候已然不耐烦了:“慕雪,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不要忘了,本候是个侯爷,岂可因私枉法。”
萧慕雪咬咬牙:“玄歌,苏北痕你……”
“好了,”苏北痕开口道:“在下多谢小姐相护之意。只是方才侯爷已经说明,既然连萧府都得听侯爷的,那小人一介平民无权无势又有什么道理不听侯爷的。侯爷若觉得小人该死,小人便该死,如此简单的道理,小人还是可以领悟的。”
“你闭嘴!”萧慕雪朝苏北痕吼道。
“玄歌,你今日当真要罚苏北痕,你我之间便情断于此。”
玄歌冷哼一声,抬手示意,两个侍从就要将蒋义和苏北痕各自绑住。
萧慕雪心如死灰地看着苏北痕。
苏北痕目光坚毅地朝萧慕雪微点了下头。
萧慕雪的指甲紧紧地扣进了手心,一大滴眼泪落了下来。
侍从粗暴地撕下苏北痕的粗布短褐,露出一身触目惊心地伤疤。
玄歌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末了讥讽地对萧慕雪道:“小雪,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他自幼在萧府长大,莫不是萧叔父或者慕罄兄有□□的癖好?哈哈。”
萧慕雪双目愤恨:“玄歌,休要再出言侮辱家父与兄长。”
玄歌恨恨得道:“他到底是谁!一个普通的护卫,哪里来得这些伤。”
“侯爷,”苏北痕竟是笑了笑:“一个普通的劳工在侯爷府上都可以挨上几百鞭子,一个普通的江湖护卫,身上有些伤,很奇怪吗?难不成有点伤,小人便从区区护卫地位飙升到江洋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