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动情
对不上,完全对不上,为何会风马牛不相及。
自己明明在灵虚幻境中看到了当日发生的一切,焦尸,剑光,血水历历在目。
更何况钟苗姐姐他们解除幻境以后也是承认当日银花村确实被屠村,矛头更直指寒月凡。
赵琴落觉得此事现在像一团迷雾,完全看不清楚。她无论是将自己涉身其中,还是跳出局外,都看不透这场庞大的阴谋。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银花村的的确确还在,不管怎么解释不通钟苗姐姐他们的记忆混乱,银花村并未被屠村是事实。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首先银花村人并未经历惨死,至少寒月凡洗脱了诛杀银花村的罪名,总归是件好事。
赵琴落心中略微安慰:“凝儿,我现在还不好跟你解释太多。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大哥哥大姐姐如今安然无恙,他们此刻正赶往姐姐的家乡汉水。”
凝儿激动万分:“真的吗?凝儿这么多年都一直很想念他们,没料到还真的等到再知道他们音讯的一天。”
“凝儿,等解了水鬼的谜团。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好啊。”凝儿欣喜万分。
看着凝儿纯真的笑容,赵琴落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凝儿,再带我熟悉下银花村的地貌好吗?”
凝儿点点头“当然,琴落姐姐,其实我们银花村还挺大的呢。你跟我来。”
赵琴落一路随着凝儿将整个银花村反复走了两遍。
凝儿说的没错,银花村的村户格局极其散落,几乎占据了整个小岛,更有是两屋之间百丈相隔。
“为何银花村的村民不喜住的紧凑些?这可与寻常村落大不相同。”
“村落的布置是原先族长的构造。”
“哦?”赵琴落有些不解:“族长?不是村长?”
“是族长。琴落姐姐你可能不知,咱们银花村的人可是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写流离失所的人。当年就是族长将我们一一收留,最后逐渐建造了村子,让我们安了家。”
“族长可是也被水鬼缠去了?”
“没有。族长失去踪影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了吧。当然我还小,现在都快记不清族长的模样了。但是我还记得,她极美,好似天上仙人,初落凡尘,让人不敢亲近,更不可亵渎。”
凝儿描述族长时面色一派心驰神往,赵琴落也随之在脑海里要勾勒出一个灼灼倩影。
“没有想到银花村的族长是位善心美人。”
“是呢,”凝儿听到赵琴落夸赞族长,禁不住很高兴:“族长心美,人美,更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她叫莫云烟。”
“果真是个清新婉约的好名字。可是这么好的人,为何无故失去踪迹,你们也无人知晓吗?”
凝儿落寞地摇摇头:“不知道,族长在的时候就时长远行,行迹一向缥缈无踪。当年我们都以为她仍是像往常一样仙游一番自会回来,可谁知,族长一去不复返。不过,我们都相信有一天可以再看到族长回来。”
“是啊,我也相信族长会再回来的。”
凝儿听到赵琴落的赞同,有些兴奋,又转瞬即逝:“可惜,银花村现在这般光景,她要是现在回来看到了,肯定会很心痛。”
赵琴落凝视着凝儿的双眸,深沉地道:“凝儿,天无绝人之路。银花村会度过此劫的。”
凝儿的脸上重新绽出微笑:“琴落姐姐,我们这有族长以前教我们种过一种落红花,很美的,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赵琴落应允,凝儿拉着她,两个姑娘此刻玩兴大起,将一切忧愁烦恼抛之脑后,难得的欢愉。
“你看,就在那?看到了吗?”凝儿指着前方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
赵琴落先前还真没有注意到承载银花村的孤岛上,还屹立着这样一座傲然耸立的独峰。
“这叫神女峰,她说有神女望河而立,盼夫而归的典故,是我们族长起的名字。”
如此忧郁黯然的名字,想必族长也是伤情之人。
赵琴落并没有将心中隐晦说出来,扫了彼此的兴致。
两人走到山峰下,彩蝶蜂飞,莺歌燕舞,一片花海愕然于眼前。
一片金黄色,尾部是狭长的叶柄,郁郁葱葱,铺满整个山脚。
“金合欢!”赵琴落脱口而出。
“咦?此花并不常见,姐姐如何而知?”
赵琴落心中颇似百感交错,那还是与寒月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到的金合欢。
当日,她受了腿伤,于是寒月凡就把他平时用的紫藤手杖送给了他。那手杖的杖柄处就是落落绽放着这样的几朵金合欢。
叶子状如羽毛,狭长扁平的小花。
赵琴落还记得寒月凡低沉地问她:“你喜欢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寒月凡却有些错愕不解,问她为何会偏爱这种一般人觉得不起眼的小花?
”如果没有无憾结局,又何故轰轰烈烈?淡雅无闻不是也很好吗?”她答。
“它有花语吗?”她问。
寒月凡缓缓地点点头,寂寥落寞地道:“有,稍纵即逝的快乐。”
回忆如河水般顷刻间涌出,思绪纷飞,邂逅的瞬间美好而平淡。
秩秩斯干幽幽寒山,不知何时才能复返。
赵琴落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与寒月凡寒山相遇相处的画面,往事历历在目,又似乎隐隐约约,仿若发生过,又仿若无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虚实交错,过去的一切瞬间消失,又瞬间回来,再消失无踪。
摸不到,抓不着。
“琴落姐姐?怎么了?”凝儿摇了摇赵琴落,诧异地看着走神的她。
“哦?”赵琴落莞尔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金合欢是我从寒大哥那里认识的。刚才猛然间未曾想可在此处再见此花,一时间有些感触。”
凝儿温和道:“琴落姐姐,可以跟我说说你和寒姐夫如何认识的吗?”
赵琴落盈盈道:“其实,这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当日我受了伤,不请自来地歇在了他在山上的一处私屋里。就这样认识了。”
“姐姐,凝儿却觉得很有风情呢。”
“是吗?我的腿伤还挺严重,养了很久,在山上就是普通地度日,他说他是个大夫,我就相信了。当日他不多说话,都是我一个人说的不停,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倒显得有些索然无趣呢。”
“那这样说,是姐夫先喜欢的姐姐呀?”
赵琴落眨眼:“小凝儿,你这么小年纪如何能说出这样鬼人精的话?我自己都未察觉,你怎知这其中玄奥了?”
凝儿捂嘴嘻嘻道:“琴落姐姐,凝儿虽小,可不一定什么都不懂。倒是姐姐这心思粗的,估计指不定苦了姐夫多少呢?”
赵琴落来了兴趣:“那你道说来看看,如何看出是他先动情的?”
“这还不明显?姐姐不是说姐夫不爱说话吗?”
“是啊,除了必要的接触,刚开始他几乎当我透明。”
“那就姐姐一直找他说话了?”
“当然了,你可不知山上的日子多沉闷。我的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又遇到一个闷葫芦,我自己要是再不说说,别等腿伤养好,就要生生憋死。”
“所以,姐姐你说了那么多。姐夫不是都耐心地一句句听着了吗?他那样的人,能守着性子听你絮叨,还说不是对你有意思了?”
赵琴落糊涂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有摸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这倒清楚了?”
凝儿飞快地摇摇头:“我哪有了解到清楚的地步。但是凝儿一看就知道,姐夫心性高着呢。他要是自己不愿意听,绝不会因为情面,礼数等去将就姐姐的。”
这倒没说错,寒月凡就是一个面子上死硬的倔骨头,一副人人不入眼的样子。
是真的吗?
那么早,他就对她先动了情?
赵琴落心中无端多出几分欣喜,说不出缘由,道不明起因。
“凝儿,你果真是个小人精。”
凝儿嬉笑:“姐姐相信了。”
赵琴落微哂,故意道:“才不。”
凝儿也不再继续,很识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奇怪,”赵琴落又心生疑问:“这金合欢不是本土产物,也不是名贵花卉,你们的族长为何要种植这么多合欢花呢?”
“因为一个花语。”
“花语?”赵琴落心头一动:“什么花语?”
凝儿陷入了沉思中的伤感:“这些花确实不是本土产物,也并不好养殖,族长花了很多功夫改良培育方法才最终成功养活了他们。当年村中也有很多人问过族长,为什么喜欢这些黄色的小花?”
见凝儿顿了不说话,赵琴落追问:“如何?”
“是因为一个花语,一句很伤感的花语。稍纵即逝的快乐。”
答案如赵琴落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然而赵琴落还是心中惊讶不已:如此匪夷所思的巧合,真的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吗?
“那当年有人问过族长更具体的原因吗?”
“没有。再问,族长就会很伤心的样子,族长是我们银花村的救命菩萨,我们都不想她不开心。”
赵琴落不再追问,既然疑团重重,便更是不能急躁。
“那我们去山上走走吧。”
凝儿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可去,上山是禁令,族长下令禁止任何人登山的。
此山为离山,山上有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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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伤复发
虽说凝儿口口声声道神女峰上有离魂,但赵琴落是半点没有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赵琴落可以确信,族长以及神女峰和最近银花村出现的水鬼无论如何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赵琴落并不想张扬,只打算先将所打听到的消息与寒月凡仔细商量推敲后再做确论。
凝儿带着赵琴落走遍了整个银花村,果不其然,除了禁地神女峰顶外,别的地方看起来平常无奇。
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时候已是午后。
银花村的人已经在陆陆续续搬迁到一起居住,赵琴落随着凝儿到村名家一顿简餐后,便叫凝儿也去帮徐婆婆的忙,张罗下村里大小事务。自己就独自留在王嫂家等着寒月凡的动静。
屋子里毫无声响,赵琴落不敢贸然去打扰寒月凡,只得默默地坐在隔壁屋中静静等待。
等待是煎熬的,忐忑不安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
对于赵琴落而言,等待绝不是一种享受,它充满百无聊赖的漫长,更是让她感到漫无目的地心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琴落在出神中隐约听见了寒月凡在唤她。
赵琴落一跃而起,飞身来到隔壁,推门,入屋。
欣儿已经躺好,额上沁满汗珠,虽然牙关紧咬,可是面色不似原先那般死灰。
看情况,欣儿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赵琴落长吁了口气。
寒月凡双腿垂地,坐在床沿。直到赵琴落推门入内,他也并没有起身相迎。
赵琴落挪步上前,近了才发现寒月凡的衣衫全被汗濡湿了。
“寒大哥,你怎么样?”
寒月凡双手撑着床沿,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放心,我没有大碍。就是过程颇费力,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样的杀人法子,哪里是杀中毒之人的,明明是要把解毒的给累死。”
“寒大哥,你这时候还开玩笑。”
赵琴落没有出声怼他,只是柔声细语地坐在寒月凡身边,探出丝帕来仔细的为他额上拭汗。
寒月凡一时没有再出声,赵琴落看得出来他神色倦怠,也不急着追问。
缓了一会儿,寒月凡道:“阿落,你在外面等了好久,着急了吧。村里人可招待你用饭了吗?”
赵琴落没有想到寒月凡开口不是说他自己状况如何,也没有说欣儿的情形,而是问她等得急不急,有没有用过饭。
赵琴落从来不是个感性的人,在家的时候,师兄们都当她也是男子一般对待。爹爹也常打趣说她的心眼儿比九股的麻绳还粗。
可是此时,寒月凡简单的两句话,惹得赵琴落眼泪簌簌。
“怎么了?”寒月凡伸出衣袖给她抹泪:“女人真奇怪,平时说我对你说话凶了,我这不刚改,你就哭。”
赵琴落破涕为笑:“谁叫你改的,你还是像现在这么说话比较像你。”
寒月凡无奈:“我就非要这样尖酸刻薄吗?”
赵琴落扬扬眉毛:“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话尖酸刻薄。”
寒月凡却理所当然道:“我自然是知道。”
“……”
寒月凡复替欣儿把了把脉象:“她已经无碍,气海已开。至于瘴毒,等她醒了,阿落你再为她医治即可。我探她先天体质甚佳,以后慢慢疗养,不会留下什么顽疾病根。这一生死劫,她算是已经度过了。”
听到欣儿无碍,赵琴落舒气放心,可是看见寒月凡耗尽心力地样子心疼道:“是不是很累,衣衫都汗湿了。”
“也没有很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出这么多汗。也许因你在外面等,心急的吧。”
“你怎么没一句正经。”
“我跟你正经做什么。一会儿给我烧水沐浴。”
赵琴落佯怒:“说你不正经,还真上杆子。”
寒月凡朗目而笑:“你来了我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
赵琴落低头羞道:“胡说什么,欣儿还在这呢。”
“我说我感觉没那么累了。你想哪去了。”
赵琴落满脸绯红:“我哪有想什么。”
寒月凡奸诈地穷追不舍:“你明明对我意图不轨。”
赵琴落心一横:“意图不轨那又怎么样?是谁先来招惹本姑娘的。”
寒月凡倒是一怔:“奇怪,分别半晌,阿落开窍不少,遇到高人点拨了?”
他这样说也就是承认是先对自己动了情,看来凝儿真的分析的不错。
赵琴落心中暗暗窃喜,嘴上却不露声色:“哪有什么高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想看看你要玩什么把戏。”
寒月凡半真半假道:“我对你没有玩把戏,我的把戏计谋都在别人身上用尽了。”
赵琴落心觉寒月凡对这方面过于敏感,每次她只是开玩笑,他却都会很认真的解释。
但赵琴落不忍戳破,只是微颔首:“我知道。”
在得到赵琴落的答案后,寒月凡露出会心的笑容,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赵琴落没想到自己简单一句话能让寒月凡如此开心,不禁回想当日孤云峰一别,寒月凡失落孤独的眼神,心痛懊悔盘上心间。
“寒大哥,对不起。当日我没有跟你走,定了伤了你的心。”
寒月凡温笑:“我早就不记得当日伤不伤心了,不过此刻我是实实在在的开心。阿落,你永远不必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可谓无才无貌,何故值得你对我这般好?”
寒月凡眼神有些疏离:“难道这世间百事,皆有根据可寻吗?阿落,你总爱胡思乱想,说这些自轻的话。若论般配,我又算什么呢?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身上负的罪孽百死莫赎的。”
赵琴落轻堵上寒月凡的唇:“好,以后我不自轻,但也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无论你之前是谁,我认识的寒大哥,是从寒山开始的。从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个恶人。如果说你的过去犯下过错,也并非你心甘情愿的。若说要赎罪也好,那就也让我和你一起。”
寒月凡沉默良久,末了只是轻道:“阿落,我不想跟你分开了。”
屋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赵琴落想是凝儿回来寻她了,便起身对寒月凡道:“寒大哥,该是凝儿来找我了,我们出去吧,你也累了,让李嫂他们来照顾欣儿。”
寒月凡点头,身子却不动,迟疑了一下还是道:“阿落,扶我一下。”
赵琴落没有揣透他这句话的意思,只道他是在存心逗自己,便顺着他的意思伸出手来。
寒月凡摇头苦笑了下:“这样不行。阿落,我的腰伤犯了,你得扶我起来。”
赵琴落这才知他不是和自己说笑,忙俯身挎住他的胳膊,猛的发力,将寒月凡扶起。
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架。
寒月凡的腰部似乎完全不能使力,站起来都极为吃力。
起身以后,身子就不能平衡,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赵琴落身上。
“寒大哥,怎会如此严重。”
赵琴落急问。
寒月凡似是尽力地在直起身子:“老毛病,以前也是这样,这次许是真累了,严重些。每次累的时候都严重些,你别害怕。先扶我出去吧。欣儿既已无碍,也别让大家苦苦等待了。”
脚步声渐渐近,赵琴落只得先冲屋门处喊道:“是凝儿吗?我们在欣儿屋里,你可进来。”
话音未落多时,凝儿推门而入。
屋门里先是探出了凝儿的半个脑袋,接着一闪身凝儿便进了屋内。
凝儿对寒月凡作了福,寒月凡颔首回礼。
凝儿细查赵琴落二人的神色问道:“琴落姐姐,我欣儿姐姐无恙了是吗?”
赵琴落点头:“是的,危险已经度过了。待她醒了,我再为她解除瘴毒,随后多加休养即可。”
凝儿喜道:“太好了。”
可随即看见寒月凡似乎站起来很吃力的样子,担忧道:“琴落姐姐,姐夫这是?”
赵琴落心知寒月凡不想让别人知悉太多的心性,轻描淡写道:“昨夜我们是赶夜船而来,寒大哥一夜未休,今日又是多般耗力,只是累了,多多休息即好。”
凝儿又向寒月凡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寒月凡只好道:“的确如此。”
凝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若是姐夫出了什么事故,琴落姐姐可要伤心死了。”
“凝儿……”赵琴落嗔怒。
“是吗?”寒月凡却失笑,目光锁定在赵琴落身上:“我知道你遇到的高人是谁了。”
凝儿不明就里:“什么高人?”
赵琴落赶忙转移话锋:“凝儿,寻我何事?又是水鬼出来害人了吗?”
凝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村里大伙现在基本上都搬到一处了。徐婆婆叫我先来探探欣儿姐姐的情况。顺便想请琴落姐姐和姐夫一同跟村里的大家都见见面。”
赵琴落思绪寒月凡的状况,婉拒道:“大伙都搬至比邻,如此甚好。只是凝儿,我和寒大哥一夜一日奔波均是乏了,不知可否冒昧请求明日再与村中大伙相见可好。今日我们就暂先在王婶家自行歇息如何?”
凝儿点头称是:“当然可以,是我们思虑不周。那我这就去告诉婆婆,请她安排人来照顾欣儿。”
凝儿来的快去的也快,身影一闪就出去了,甚为天真可爱。
凝儿离去,赵琴落发现寒月凡冷汗涔涔,右手支腰,身体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温和慢热调调的文文不知各位还喜欢么。
☆、一同沐浴
赵琴落慌忙问道:“寒大哥,你怎么了?”一边扶他复又坐下。
寒月凡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
赵琴落轻轻的帮他抚揉着腰部,两人都是默默无语。
又是缓了好一会,寒月凡睁开眼睛,看了看床榻上的欣儿道:“阿落,还是扶我走吧。这里有个外人,我想我们两个在一起。”
赵琴落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寒月凡,此时的他仿若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如纯真少年般把一切的信任给予她。
“我也想只跟你在一起。”
赵琴落低语出这句话,却也是献出了全部的真诚。
寒月凡经过这会的调整,应是感觉好了些,因为此刻赵琴落并没有方才那般费力地架着他的感觉。
在赵琴落的搀扶下,两人轻掩上欣儿的房间,同入了王婶家的西屋。
屋内陈设简单,看得出之前的主人是位年轻男子,想必王婶的儿子了。
日落时分,凝儿给他们送来了饭菜,然后和李婶同留下照顾欣儿。
银花村如今口粮紧缺,为他们准备的饭菜却仍是颇为丰盛,赵琴落有些于心不忍。
于他们而言,银花村的一切终究算个过客,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但是对于银花村剩下的这些孤儿寡母来说,自己和寒月凡成了他们黑暗绝望途中的一抹朦胧的希望之光。
对于饭食,赵琴落一向胃口很好。
可是寒月凡用饭却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自从赵琴落认识他以来,似乎除了鱼之外,这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他都食之无味。
他爱吃各种类的鱼,也能将一条普普通通的鱼做出很多难以想象的式样,各个光彩夺目,色味俱佳。
初识的时候赵琴落甚至问过他是不是曾是渔夫。
“没有胃口?“
看着寒月凡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筷子,赵琴落禁不住问道。
寒月凡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
“没有道理啊,”赵琴落皱眉担忧:“整整一天了,你都不饿?”
寒月凡还是“嗯”了一声。
赵琴落奇怪他的反应:“是不是腰又不舒服?”
不想寒月凡却摇摇头:“不是,刚才那么严重是因为僵坐的时间长了。原也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碍事。只是没有胃口,觉得自己身上很脏。”
洁癖到这种程度?
赵琴落哑口无言。
“就因为这个?”
寒月凡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个还不够吗?你能做到一身臭汗还能大快朵颐?”
赵琴落刚想说话,寒月凡道:“这句话不该问,你的确能做到。”
“……”
和寒月凡相处,需要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赵琴落暗自自我安慰。
虽然赵琴落实在是不能理解世上为什么会有人宁愿饿着肚子,还累的半死也要先去沐浴。
更何况,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
但是赵琴落还是麻溜地忙活了起来。
一应物品放置安好后,取水,烧水……赵琴落的动作很娴熟。
寒月凡则在床榻上躺着休息。
赵琴落在浴房忙碌不可开交,间隙回屋却瞥见寒月凡怡然自得地躺着,动也不动,半点忙都不帮。
“看不出你可真会享受。”
寒月凡曲了下腿,悠悠然:“当然,我是病人。”
赵琴落切了一声:“还是个要求甚多的病人。看在你费心老力救治欣儿的面子上,今日就姑且让你小人得志一会,洗浴用具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寒月凡屈身下床:“那我们去吧。”
赵琴落瞪大眼睛:“我们?”
寒月凡点头:“可不是?你不在旁照看,万一我一头栽水里淹死了呢。”
赵琴落翻眼损道:“淹死更好,免得你再毒舌害人了。”
嘴上这样说,赵琴落还是伸手去扶他。
寒月凡露出满足的笑容,赵琴落唏嘘道:“为什么我有跌落贼船之感?”
寒月凡满脸阴笑:“那可不是早就入贼窝了。”
赵琴落只道寒月凡方才是说笑,陪他来到浴房正要离去,寒月凡却拉着赵琴落的手迟迟不松。
赵琴落不知所以,小鹿乱撞,下意识地向后躲。
寒月凡忽的轻使出劲力将她揽入怀中。
赵琴落嘤语:“寒大哥,虽说我心于你,可是毕竟没有征询长辈同意,如今私下这般卿卿我我,恐怕不好。”
寒月凡吻着赵琴落的耳垂,在她耳畔轻语:“有何不好,都是江湖儿女。”
赵琴落紧张地不知所措:“可我……觉得,还没有准备好。”
寒月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需如何准备。”
赵琴落心道怎么如此木讷,不成还需要她明说来?
赵琴落的手指因为紧张来回缠绕摆弄着,寒月凡的手也蹭了上去。
“阿落,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个小动作吗?”
被她看穿了,赵琴落下意识地将手松开,寒月凡却一把握住。
“好疼,使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寒月凡手上的力道是要把她的手指捏碎吗?
寒月凡的声音忽然变得忧伤:“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赵琴落不解他何出此问:“当然会啊,寒大哥?”
赵琴落轻声唤他不见回答,便想转过头来看寒月凡,却被他箍得很紧,动弹不得。
寒月凡好像要把她吞到骨头缝里去一样。
赵琴落感寒月凡的不安心,虽然这份不安来的莫名其妙,可是她可以分明感受到他慌乱又矛盾的情绪。
“寒大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阿。”
寒月凡将赵琴落抱得更紧了。
他在她的耳畔,颈脖处厮磨了很久,末了,松开了环着赵琴落的手,将她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可是,我母亲对我说……”寒月凡的语调充满了哀伤:“快乐是稍纵即逝的。”
“快乐是稍纵即逝的……”
“金合欢的花语是什么?”
“稍纵即逝的快乐……”
原来如此,寒月凡的不安来源于她的母亲。
到底是为什么,一个母亲要对她的孩子灌输这样消怠的思想?
“不是的,”赵琴落连连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母亲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故事,又为何要如此对你说。可是,快乐不会是稍纵即逝的,只要我们珍惜,并且去努力抓住快乐,它会陪我们一生一世。”
赵琴落的目光凝向寒月凡漆黑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她读不懂地故事,有她触及不到的伤痛。
“我不配拥有快乐。”
寒月凡忽又变得些许激动,又饱含愤恨,倔强地道:“我父亲曾说我不配拥有快乐。可是我不信,阿落,即使是稍纵即逝的,我也想去争取。但我不知道,如此这般,是不是我的自私。对你,是不是好的?”
赵琴落从小顺风顺水,虽然娘亲从小不在身边,可是爹对她极尽宠爱。
她的人生从来只看到美好与希望,只有这次江湖之行,她才感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
她的无法想象一个父亲用这种近乎诅咒的恶言来对自己的孩子。
“不会的。寒大哥,你对我好,又如何会是害了我呢?这一路走来,若没有你的相助,我早就麻烦连连。还有五毒门的保全,不也全是因为你吗?”
寒月凡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扣着赵琴落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腰间。
轻轻一拉,外衫尽褪……
“这……”
赵琴落羞涩地低下了头。
“阿落,我答应过你的,会让你知道一个完完整整的我。”
寒月凡说着,自己解开亵衣,一个男人的身躯全整地呈现在赵琴落面前。
伤痕累累,各种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地缠绕着这具身体。
横七竖八地刀伤,剑伤。
重重叠叠的陈年鞭伤,烙记。
还有数不清地,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伤疤。
胸口处的鞭痕和烙记最多,疤痕已新旧覆盖,原本肌肤的颜色已经完全被覆盖。
肋骨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分明,一道七八寸长,两指来来宽的伤疤贯穿左右两肋,几乎要将人横斩两断。
腰间一圈白色纱布甚为扎眼。
赵琴落双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胸口的烙痕,肋上的骨伤。
粗糙不平,处处硌手。
肋骨上不知道是因为伤口没有被好好处理还是其他原因,尽然有两处异样的凸起。
“怎么会有这么多伤?”赵琴落觉得心如刀绞,这一道道伤口此刻都在无比狰狞地撕扯着她的心。
“怎么会这么多伤?”
赵琴落婆娑着寒月凡的身体,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转到他的身后。
背上也同样地触目惊心。
单看这样惨痛的伤疤,赵琴落几乎无法相信,受过这样多伤痕摧残的身体,此刻还活着。
而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是她的寒大哥的。
是那个她心尖上的人。
她心尖上的人被这般□□,她的心也被狠狠地暴虐着。
“阿落,”寒月凡见赵琴落反应如此大,有些后悔,想去披上衣服:“我应知道这些会吓着你的,是我不好。你别看了。”
“不!”
赵琴落止住寒月凡手上的动作:“不害怕,我怎么会害怕呢?”
“可是它们很丑陋。我有时候自己看都觉得有点恶心。”
“不要这样说,”赵琴落将粉嫩光滑的脸颊紧贴到寒月凡的胸口。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耳畔是他砰砰的心跳。
“不丑,不恶心。它们都在告诉我……”
赵琴落的眼泪无声地滑下。
“告诉我,遇到我之前你受过怎样的苦。告诉我,今后的日子里,我要怎样加倍地对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落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床共眠
赵琴落的指尖触到寒月凡腰间缠裹的纱布上:“是上次季大哥刺中的那剑,为何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好?难怪之前遮遮掩掩就是不许我瞧。”
“给你瞧了它也不会提早好,反倒累你担心。百害无一利,何必如此。”
赵琴落苦笑:“虽然不能好得快些,可是病了,伤了,有人关心和无人过问两者大相径庭呀。”
“我习惯了。”
赵琴落心中猛的戳痛。
他说他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
习惯了独自忍受伤痛?
还是习惯了无人关心。
“你以后要习惯有我。”赵琴落认真地凝视着寒月凡:“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我们祸福相依……”
赵琴落为寒月凡沐浴之时,手上动作是轻了又轻,尽管他一直在告诉她早就不疼了。
可是赵琴落还是小心翼翼。
他把他的全部完整暴露给她,不带一丝保留。
给寒月凡沐浴之后,赵琴落也已经是大汗淋漓。
于是,她自己也沐浴一番,精神好了许多。
收拾好一切回屋,才发现寒月凡尽自在地上铺好了铺盖。
如同在寒山中一样,她睡床,他在厅里睡地。
“睡在地上吸了地气,腰伤就又严重了。”
赵琴落踱步过去就要掀了地上的卷铺。
“别碰,我好不容易弄好的。”
寒月凡心疼地看着赵琴落大手脚地将他铺地整整齐齐地床铺卷成一团。
赵琴落没好气的:“看都看过了,还在这里装斯文。”
寒月凡无辜道:“那是你都看到了,我可是吃了大亏。”
“寒庄主也能做赔本买卖?”
寒月凡接过赵琴落递过来的一团已经不能称之为卷铺的东西。一样样在床边铺整叠齐。
木床之上整整齐齐出现两个被筒。
寒月凡指了指床上的杰作:“我自从遇见你,哪一件不是赔本生意。瞧,阿落,你此刻作为一个女子有没有感到自惭形秽。”
赵琴落想再争两句,却是理亏得狠。
床铺整齐洁净,与她方才的手笔大相径庭。
寒月凡指了指里侧:“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你转过去。”
寒月凡依言转身不瞧她。
赵琴落忙解开裙带,三下两下逃到床上,用被褥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莫名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像,真的是占了他的大便宜。
可是,那不是他主动要给她看的。
胡思乱想不断中,寒月凡也侧卧上了床榻。
些许简陋的木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虽然隔着被褥,寒月凡男子的气息清晰传来。
赵琴落心脏扑扑直跳。
寒月凡凝眉:“阿落,你紧张什么?”
赵琴落又向被子里缩了缩:“我哪有紧张。”
“那你干嘛把自己裹这么紧?”
“夜里冷。”
寒月凡哑然失笑:“你鼻子都出汗了。”
“是吗?”赵琴落愕然:“可能是冷汗。”
“那就是冷汗吧。”
两个人沉默一会,赵琴落一改往日作风,变得闷声不响。
寒月凡原是一只手撑着头侧卧向赵琴落,见她一直紧张地不知所措,索性双手枕在脑后躺下道:“成亲之前,我都会对你以礼相待。”
赵琴落支支吾吾:“我也没有担心这个。”
过了一会,赵琴落又道:“我就是莫名地……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寒月凡会心一笑:“好了,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赵琴落也噗嗤笑出来。
是啊,自己究竟在畏惧什么,竟是扭扭捏捏小妮儿作风了。
拘束感放开,赵琴落忽而想起凝儿送来的饭菜寒月凡根本没有吃下几口。
赵琴落往桌子上望去。
饭菜还是冷冷清清,委委屈屈地被摆在桌角。
还是一点都没动。
赵琴落推了推寒月凡的胳膊:“你一天都没吃饭,这怎么行?”
寒月凡动也不动:“我不饿。”
“哪有人,一整天不吃饭还不饿的?”
寒月凡闭着眼睛:“当然有。”
“谁?你怎么知道。”
寒月凡仍旧垂着眼帘:“我。”
赵琴落轻拧了一把寒月凡的胳膊。
寒月凡假装吃痛叫道:“最毒妇人心,方才还说加倍对我好,这会就动手打人了。”
赵琴落手上加劲:“所以,在最毒妇人心的面前,你最好坦白。”
此招丝毫无效。
寒月凡理也不理她。
赵琴落又不忍心真的下手。
忽而灵光一闪,赵琴落双手去挠寒月凡的脖子。
寒月凡打一个激灵:“别弄,痒。”
赵琴落一击得逞,哪肯罢休,继续在他身上到处挠着。
寒月凡最终求饶:“停手,停手,你这般弄,神仙都受不了。”
赵琴落目露凶光:“那你老老实实去吃点饭,我去给你热热。”
说罢,她便要起身下床。
“不用,”寒月凡拉住了她:“我真不饿。而且,我服了药。这药物有些猛,刺激胃,我现在吃了会恶心。”
赵琴落突然想起,未入琴阳的时候,马天夫也说过,那天清早寒月凡吐得厉害。
“是治你腰伤的药吗?”
寒月凡点点头。
“那吃了药,现在还疼吗?”
寒月凡顿了一会,声音低沉暗哑地道:“疼。”
这是寒月凡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遮掩地说自己身体的痛。
怪不得对于他的身体情况他总是瞒着她。以往,他说不痛,她的心真的会好受些。
就是百里情人蛊毒发的时候,他不让她见面,他说他没事。
她的心就会安心很多。
但是现在,他对她说了实话。
疼的。
原来,他一直是疼着的。
在他对她笑着的时候。
在他亲吻她的时候。
他都在默默地承受着痛苦。
“服了药也没用吗?”
“嗯。不吃药,我行动会不便,基本上不可以行走。那药只能管我肌肉不僵硬,行动无大碍。”
“为什么会这样严重?”
赵琴落柔软的手探进寒月凡的被褥中,抚上他的腰间。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是这里吗?”
“还是整个腰都疼?”
寒月凡眸中闪过笑意:“阿落,你总是爱问别人一连串的问题吗?”
赵琴落哑然。
仔细回想,好像不是,自己竟好似只是对寒月凡有数不清的疑问。
寒月凡将赵琴落的手往腰窝处推了推:“帮我按按这里。这里最痛。”
“好。”
赵琴落轻柔了一会,又问:“有没有感觉好些了?”
寒月凡轻点头。
赵琴落却有些泄气:“肯定没有是不是?我根本不会推拿。”
“当然有用,”寒月凡柔声:“你不是说了吗?即使伤痛不能提前愈合,但是有人关心和无人过问大相径庭,不是吗?”
赵琴落复又展开笑容:“我以后一定要学会针灸之法。是整个腰都痛吗?”
“是整个背都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过,可以忍受。”
看到赵琴落的神色又黯然了些,寒月凡道:“阿落,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不开心。原本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像现在这样。”
赵琴落强自露出一抹微笑:“我不会不开心了。我怎能又让你来安慰我了不成。是在玄天阁受的腰伤吗?”
玄天阁是杀手之阁,想到钟苗,李季身上也都是遍布伤痕。不难猜测,玄天阁的训练杀手之法极为残酷。
而寒月凡告诉过自己,他幼年时候学武功并不好。可是既然如此,还能成为玄天阁的分阁主,寒光月影这个称号绝不是这么轻易得来的。
可赵琴落却看到寒月凡摇头:“不是。是天生如此。所以小时候习武也不好。但是以前没有那么严重,后来才越来越严重的。这两年更严重了些。”
“先天如此?”赵琴落有些不解:“那为何你先天有疾,你父亲还对你练武之事如此苛求。”
“他不是对我苛求。是对自己苛求。他是个一辈子追求完美的人。而我,就是他的不完美。是他这辈子的污点。“
寒月凡说这些的时候,语调平静,不带怨恨,仿佛就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那肯定是因为先天腰病不易习武,后来反其道而行之。又加上玄天阁的残酷生活,才给身体留下暗伤,到如今,腰伤才会变得如此严重了。
赵琴落心中这样想,口上却没有说,免得徒增伤感。
“时常发作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时时腰痛。”
“以前也没有那么频繁。也是近两年,时不时就犯起来。也算是时常发作,搞的我很被动,诸事不便。”
“你不是大夫吗?无法医治吗?”
寒月凡苦笑:“古语有云叫医者不自医,还真是如此。除了多休息,别的一切药物作用都不大。”
“那你就多休息呀。”
“我自己休息的挺多了。我总不能天天躺着不动吧。何况,躺着也不行。久坐,久站,久卧都不行。是个磨人的病。”
赵琴落终于明白了。
为何与寒月凡第一次遇见时候,他夜里就会休息得很早。
为什么和他们一起赶马车去缥缈谷寻师叔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透着一副有气无力。
原来,长途马车劳顿,他的腰伤肯定会吃不消。
可是他从来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出半分怯弱。
赵琴落的指尖又触摸到他腰上缠裹的纱布:“你总是伤口恢复的这么慢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落的心情和你们是一样的吗?
☆、一夜共枕
寒月凡将赵琴落的手缓缓向上拉,一直拉到胸口,让她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上。
赵琴落滑嫩的指腹摩挲在寒月凡胸口坑凹不平的肌肤上。
他的心脏在她的掌下强有力地跳动着。
寒月凡从脑后抽出一只手,示意赵琴落枕上来。
“我们不谈这个了。午后你出去了一段时间,是去哪里了?”
赵琴落枕在寒月凡的胳膊上:“我让凝儿带着我把整个银花村都仔细走了一遍。我发现很多可疑的地方。”
“不急,你一样样的跟我说。”
“这里确实就是我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银花村没错。据凝儿的说法,这里并没有发生过有人纵火屠村的事情。”
“可是你钟苗姐姐他们总不会凭空捏造,这么说我又做了亏本买卖,我可是白白受了一剑?”
“谁叫你当时这样逞英雄。”
“我当什么英雄。你没看出来李季的心性么,人看不出有多机灵,脾气倒一头倔牛一样。他当时认定我是罪魁祸首。我要不是给他安抚一下,你们之间早就决裂了。”
“可是你受了他一剑,干嘛就忙着走呀?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不知道。我看你后来跟君陌在一起也挺开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这个不能跟你说。”
“那你当时干嘛一走了之,可以说吗?”
寒月凡无奈:“阿落姑娘,你那季大哥是要杀我偿命的。他是没有想到我会不还手接他一剑,一时觉得理亏。但是他认定我是凶手,理不理亏都还会跟我计较到底。你又不跟我走,我接着呆在那里再挨他一剑不成。”
赵琴落承认,季大哥的性子确实刚烈。
“所以,这是第一个想不通的地方。银花村明明好好的,可是人会出现这么多年的错误记忆吗?”
“听你这样说。还有第二个想不通的地方?”
“还有就是,银花村是一位叫莫云烟的女子给各处流离失所的难民建立的栖身之所。村里的人称她为族长。”
“那现如今此人何处?”
“若干面前就不见踪迹,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这里有一座神女峰,峰上当年被莫云烟下了禁令不得入内,而峰底却种植了大量的金合欢。”
“哦?金合欢可不常见。”
看得出连寒月凡听了神女峰脚有大量的金合欢也是大吃一惊,赵琴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在想,这为莫云烟会不会和你母亲有渊源?”
赵琴落问完以后心中又惴惴不安。
寒月凡的童年怎么说都不甚欢乐,赵琴落可以感到他会有意无意地刻意回避谈及他的双亲。
“多半有关联。我可从来不信这世上有无巧不成书之言。”
“还有就是。钟苗姐姐他们以前的确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日子。别的我也没有探听说什么。寒大哥,你累不累?要不今日早些休息吧。”
“我不要。”寒月凡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你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我不老跟你说话了。”
寒月凡却不乐意了:“那我闭目养神,你跟我说话,我听着可好?”
“好啊。你让我说什么呢?”
“说说君陌吧。”
“你不是吃醋了吧?君陌师兄孤身一人,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
寒月凡却又睁大了眼睛:“我就是吃醋了。你跟他在一起柔声细语的。尽会跟我凶。”
赵琴落在被窝里嘻嘻直笑:“寒大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君陌师兄可不像你,人家是翩翩公子,我自当有理对待。”
“我哪里不是翩翩公子了。你是故意针对我。”
是么?
听寒月凡这样一说,赵琴落在心中也这样问自己一句。
“不过,”寒月凡带着倦意的声音悠悠在耳畔响起:“你别担心他。既然双生珠还是安然无恙,他就无性命之忧。”
“可是即便如此,不知他身在何处,心里还是慌乱。你就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吗?”赵琴落低落道。
“没有。我心肠硬。”寒月凡闭着眼睛,好半天吐出这几个字。
赵琴落思绪纷飞。
各种疑团盘根错节,找不到头绪。
赵琴落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疑点,寒月凡这次连一点点看法都没有提出来,问道:“寒大哥,你怎么不说说你的想法?为什么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凑在一起都这么古怪。”
半晌没有回音。
赵琴落侧目瞧去,寒月凡已然入睡。
他的一只胳膊还让她垫在头下。
另一只手还温热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呼吸安稳,竟是已经熟睡了。
赵琴落轻轻将她枕在脑后的胳膊抽出来,塞进被子里。
他的胳膊不似自己的细腻柔软,有着男子独有的力量感。
这是赵琴落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紧张又好奇。
也算是肌肤相亲吧。
她暗自这样想。
她看了他的全部。
他就这样毫无警惕地安睡在她身边。
她抚着他的胸,环着他的腰。
一种特别的情感在赵琴落的心里滋生蔓延,慢慢充斥满她整个少女心扉。
次日清晨,赵琴落醒来得出奇地早。
许是第一次与人共眠,身体不自觉地会紧张。也兴许是接踵而至的谜团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所至。
寒月凡还是睡得很熟的样子。
赵琴落不忍心打扰他。
他这一路追随,委实是太辛苦了。
靠的这样近,赵琴落可以观察到寒月凡的每个毛孔,可以看到他呼吸时候的起伏。
许是常年做杀手历经风吹雨打,寒月凡的皮肤不似君陌那般如玉光洁,他的肤色古铜,双鬓间有淡淡的络腮,下巴上因为之前易容的缘故,也长了胡渣。
细看之下,腮后还有一道极轻的细纹。
但就是这样一张不能称为完美的容颜,却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
人间龙凤。
赵琴落的心中不觉闪出这样几个字。
突然间想想自己的容貌,她有点自惭形秽,又有些捡着便宜的欣喜。
这么着痴痴傻傻的时候,寒月凡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赵琴落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你故意的,早就醒了。还突然睁开眼睛吓我。”
寒月凡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你这么盯着人看,睡佛爷也能醒。”
见他倒头又要睡,赵琴落有些心急:“寒月凡,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我爹说了,久睡伤身。”
“那是你爹说你的。”
赵琴落吐了下舌头:“好吧,算是让你捉短了。不过,你还是起来吧。起来洗漱下,活动活动,比老躺着好。”
寒月凡动都不动,置之不理。
心想只怕他真是累了,赵琴落便轻身下床,一番梳洗简装,正要出门时候,听见寒月凡叫她。
“阿落,要去哪?”
赵琴落转身,见寒月凡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你继续休息吧。我去看看早上给你吃着什么。”
“别走,过来。”寒月凡唤道。
“我去去就来。还要去看看欣儿怎么样了。”赵琴落已经要去拉门栓。
寒月凡还是不依:“别走。我不饿。你真是好心,欣儿没事的,等她醒了,你慢慢为她解了瘴毒就行。还是先来看看我怎么样吧。”
赵琴落无奈依言而来:“寒大哥,你怎么变得像个小孩子了。”
“那又怎么样?”
赵琴落有些迷惑:“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寒月凡不语,只是缠着她的手不放。
良久,寒月凡磁性的声音夹杂些迷茫复又响起:“我也不不清楚哪个是真正的自己……面目戴久了,摸不清自己的心了。”
“哪样的你我都喜欢。”
“夺人性命的我,你也喜欢吗?”
赵琴落没有想到寒月凡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怔住。
“那我起来了。你这么说着说着,我还真饿了。”
两人因为都刻意回避了方才的话题,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寒月凡起身的时候微皱了下眉头,下床后就站着一动不动。
赵琴落会意地上前帮他按揉腰部,一面动作,一面担忧喃喃自语:“就没有法子根治吗?”
“有。”
赵琴落双目发光:“真的,如何做?”
“就你现在这样。吾有醉生梦死之感。”
两人又是一番嬉笑玩乐。
而后,便一同出门,宛若一对寻常夫妻。
欣儿还没有醒,可是看气色已经好多了。
凝儿平日与欣儿交好,也早早就来到了这里。
赵琴落和寒月凡随凝儿引路,同银花村的村民们聚在一起用了简餐。
村民们稀稀落落只剩下三十余人,清一色的老弱妇孺,凄凄惨惨。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同于往日的死灰。
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两个非比寻常的年轻人,他们复又充满了希望。
众人期许的目光一道道落在他们身上,赵琴落早已觉察到他们这种众望所归的缪望,一顿饭吃的极其别扭。
回看寒月凡,赵琴落真是佩服他这种定力。
众目之下,悠然自得地品着碗里的清粥,那模样仿佛在喝燕窝人参汤。
赵琴落忍不住低语:“很好喝吗?用得着这样?”
寒月凡咂咂嘴:“很好。”
赵琴落低头又喝了自己碗里的一口粥,仍旧是清寡无味:“难道你我的不一样?”
“粥当然是一样。还能有什么不同?”
“那你说很好喝?”
“我是说现在这样很好。你不觉得很好吗?”
赵琴落心中一滞,忽觉百感交错。
是的,这样真好。
撇开一切纷扰担忧,就这样跟他一起日出而起,一碗清粥,平淡安稳。
徐婆婆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表情多时,此刻禁不住拍手而笑:“哎呦,我说落儿,你昨个还害羞什么呢?你们这个样子,不是少夫少妻谁信呀?”
得了,不用看寒月凡的表情,也知道他听到这句能乐成什么样。
果然,寒月凡厚颜无耻地承认下来。还与徐婆婆叨絮良久,一派乖儿孙的作风。
赵琴落觉得此刻实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弹起身来,拉过寒月凡,对着徐婆婆等道:“婆婆,欣儿估计等今日傍晚才会醒了。我和寒大哥还是抓紧时间四处走走,好查看水鬼之事的线索。您和大家就最好还是聚集一处,尽量不要分散走动了。”
徐婆婆慢点头:“有理,有理。”
一见徐婆婆应允,赵琴落拉着寒月凡,风似的一溜烟地跑。
可算是离开是非之地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赵琴落松手喘气,回身看寒月凡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平淡的幸福
☆、只在乎你
赵琴落忍不住问道:“寒大哥,银花村的人如今被不明水鬼害得这样惨。君陌师兄也下落不明。难道你都不着急吗?”
寒月凡慢悠悠地跟上来:“急有何用。”
此话似乎颇有道理,可赵琴落觉得有那么些不近人情。
“寒大哥,你明明很关心你身边的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冷冰冰的说话呢?”
寒月凡却冷哼一声:“那你错了,除了你,其他人我谁都不关心。”
赵琴落据理力争:“不会的。你昨日不是还冒险救了欣儿。”
“那不是你让我救的。”
“我若不让你救你可以见死不救?”
“你不让我救,我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旁人死活与我何干。”
“可君陌遇险的时候,你不是也想下水寻他吗?”
“阿落?你记错了吧,我从未想下水寻他,事实上也如此做了。”
这个人倔脾气上来真是无懈可击。
赵琴落不放过最后一丝希望:“若是寒庄的人遇上麻烦了。他们都与我无关,那样就不是因为我,我便也不信你可以坐视不管。”
寒月凡半晌无语……
这下看你怎么说。
“那我也管不了。我只是挂名庄主,庄内事务早两年都交给二弟了,归他管。”
赵琴落气结:“那你二弟遇上麻烦了你管不管?”
寒月凡眼睛一亮:“你倒提醒我了。等回去早日为他相个夫人,以后他归他夫人管。我就只管你。”
“大丈夫志在天下,怎可整日围着我转?”
“我要天下作甚,我就要你。”
绕来绕去,又回来了,赵琴落心下决定这是此生最后一次与生意人吵嘴仗,败得惨不忍睹。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神女峰脚下。百千丛的金合欢随风摇曳,形成一条金黄色的脉波。
“这就是神女峰?”寒月凡注目瞭望。
“是的。你有没有觉得,峰如其名,会觉得真如神女一般在凝夫盼归?”
“哪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联想,遇到叛心人,不归就不归了,盼他何用。走吧,上去看看。”
“……”
赵琴落一脸沉郁地跟上前去。
真是,不解风情。
神女峰上一点都不美,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废弃了很久,很难辨识出道路。
登峰的路也颇为艰辛,杂草及腰,他们只能试探着上峰的路。
寒月凡牵着赵琴落的手在前面开路,两人走了许久,寒月凡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怎么走也走不上去,我们还在山腰上打转。”
“怎么可能?”赵琴落四处环顾。
这里四周都是杂草,根本无法清楚地辨别是否走了回头路。
可是凭着直觉,赵琴落觉得他们是一路直上,连弯都没有转才对。
“难不成,你看这些草就能看出哪些是我们走过的?”
赵琴落折腰细看身边的杂草:“可是,这些草不都是一样的吗?”
寒月凡敲敲赵琴落的脑袋,道:“你想什么呢。看草能看出来区别,也太过抬爱你夫君我了。”
赵琴落蒙蒙地揉了揉脑袋:“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走原路?”
“这些杂草看似是因山峰荒废,无人问津而杂乱无章,实则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人利用这些草效仿三茅宫假山阵摆了一出阵法来困死入峰的人。”
“何谓三茅宫假山阵?”
“三手真人利用三茅宫假山布置的一种奇门迷魂阵。这假山和围墙差不多高,落进假山便觉四周昏黑、山陵起伏、高峰插天,天论你如何奔跑,都找不到出路。”
赵琴落感叹道:“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玄门阵法。该如何破解呢?”
寒月凡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赵琴落:“阿落,你是不是认为我无所不能?”
赵琴落嘿嘿笑:“这么说你不懂阵法?我终于发现你也有不会的东西了。”
寒月凡面色阴沉:“这个值得你如此高兴?”
赵琴落使劲点头,随即面露忧色:“那可如何是好,你我都不知阵法玄机,该如何出去?”
寒月凡示意赵琴落拉住自己的胳膊:“来,抓紧了。待会可别害怕。”
赵琴落拉住寒月凡的胳膊,但觉腰间一紧,身子已腾空跃起。
侧目的风景飞速地在眼前掠过,耳边风声簌簌,一跃一跳,轻便灵活。
他们向两只飞鸟般在山间自由穿梭。
寒月凡几下翻落,便带着她跃到数丈高处,依着山间从树,借力发力。
身法轻灵,高低进退自如。
赵琴落根本不用发力,全身似乎已经失重,好似在空中飘走。她禁不住张开另一只手臂,掌心上春风拂过,好像与风儿握了手。
在她还没有尽情享受好如此玄妙的感受时,已足间点地,着地落稳。
“你是云中飞燕吗,简直来无影去无踪。”赵琴落惊叹不止。
“我从未见过如此上乘的轻功。”
“好玩吗,”寒月凡也难得露出了少年心性:“我也觉得好玩。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它让我感到自由。”
“其动如影,其快如风。你果然担当这几个字的美誉。”
“可惜都没有用到正途上。这句话还有后面几个字呢,寒光乾坤,月下孤魂。”
寒光月影。
赵琴落知他并不需要安慰,索性笑吟吟道:“我倒是希望未来夫君是个所向披靡的人物。”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此生宏愿就是娇妻藏屋,锅台灶碗,儿孙满堂。所向披靡不成了。”
赵琴落咯咯笑道:“那王四爷听到你的宏图大志可要气得吐血了。”
寒月凡也俊笑:“我们已经出了假山阵,这里该离山顶不远。我们四下寻看,依据如今的情形推测,这神女峰定是非比寻常。”
两人在山上兜兜转转了许久,最终把目标选定在一只枯井上。
赵琴落探头向井中望去,一片漆黑,有深不可见底之感。
寒月凡问道:“这口井有何古怪?”
赵琴落想了想:“其一,荒山野岭,突兀地出现一口井,本就不合常理。其二,一眼望去,深不见底,更是有蹊跷。”
寒月凡眯起眼睛赞道:“阿落这一趟江湖没有白走,总算生锈的脑袋磨光了些。”
赵琴落当即接口道:“那是。”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的。”
寒月凡嘿嘿笑了笑。
赵琴落看到他笑,心里也不计较了。他觉得最近寒月凡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一改往日的肃穆沉闷,活泼放纵很多,眉宇间都透着轻快。
“寒大哥,”赵琴落指了指深井:“我们要下去吗?”
“自然要下去一探究竟,难道等在井边,水鬼就能出来告诉你他们是谁?”
赵琴落有点犯愁:“可是这井看起来极深,井壁光滑,我们如何攀岩而下?”
“哎,”寒月凡叹了口气,道:“小姐,山中四处不是长满藤木,我们随便编一条藤绳即可。”
“对哦,”赵琴落一拍脑袋,也对自己的木讷忍俊不禁:“编藤绳我可在行了,这个交给我。”
赵琴落这次可没有半点吹嘘,寒月凡拿起她编制的藤绳,点头称赞:“还不错,结实吗?不然要摔成肉饼的。”
赵琴落非常自信地道:“保证结实。”
“那好,你在这等我。”
说罢,寒月凡将藤绳一尾固定牢靠,另一尾缠在腰间,就要下井。
赵琴落踏步上前将井口死死堵住:“我辛苦忙了半天,为什么不带我去。”
“又不是带你去玩。”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去。”
“我难道在你心中半点忙都不上吗?”
“我没这样想。”
“那就带我下去。”
寒月凡坚决地摇头:“不行,下面不知情形如何,不能带着你下去。”
赵琴落也一步不让:“正是因为下面不知情形如何,更不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寒月凡低劝道:“阿落,你在这等着。要是我有危险,你还能……”
“想都不要想,”赵琴落立刻打断:“从现在开始别再想一个人冒险。你要么带我一起下去,要么等你下去了,我就再编一条藤绳,自己下去找你。”
寒月凡还在迟疑:“这样……”
赵琴落第一次看到寒月凡被抢白的样子,有种一雪前耻的快感,得意道:“寒庄主,这笔买卖怎么算划算?”
寒月凡终于让步:“带你下去可以。但是你得先答应我。”
“答应,答应,都答应,你说要答应什么。”
赵琴落顺服地回答,心里却偷笑:先答应你,到时候做不做得到还不是另说么。
寒月凡如同通晓读心术般道:“答应了就要做到,别想着先口头上应付我。”
果然是老奸巨猾,赵琴落给寒月凡加了一个定义。
“我就是老奸巨猾,所以别想班门弄斧。”
要不要这么准,赵琴落觉得脖后发冷,有点毛骨悚然了,乖乖道:“答应了,肯定做到。”
寒月凡开始说条件:“第一,不许莽撞,凡事听我的意见行事。”
赵琴落点头。
“第二,你武功不好,脑子也不灵敏,所以不要逞强。”
赵琴落点头:“谈条件你也不忘了损我。”
“第三,如果遇到危险,我是说如果,我叫你先走,你就得先走,知不知道。”
“好。”
“都能保证做得到吗?
“能保证。”
寒月凡又叹了口气,道:“可我为何感觉你的保证很不可信任。”
赵琴落觉得这一局她已经略胜一筹就不能再跟寒月凡多扯下去,免得又落了他的圈套。
“寒大哥,你变得真啰嗦。我们快下去吧,说不定水鬼就藏匿于此,正在残害被掳走的村民,我们及早一刻还能多救条人命。”
赵琴落又指着寒月凡缠在腰间的藤绳:“你都系好了,我怎么办?”
寒月凡道:“我先下,待会我抱着你,你抓着我胳膊就好。”
赵琴落不解:“那我为何不干脆也系一条藤绳,万一你松手了,我岂不是命丧黄泉。”
寒月凡已经拉着藤绳迈入井中,伸手示意赵琴落抓着他下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