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王独自倚靠在争晓楼最高处的栏杆边,眺望月升中天,银辉透过东飏城奔流不息的水幕洒落城内。
狄旭走了过来,见月华如练,便在这东飏城最高处深吸一口气,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而后对腾王说:“怎么今晚不找乐子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
月辉之中,腾王的侧影暗得格外突兀,他心事重重地说:“无心睡眠。”
狄旭稍感意外,走近两步,环视这座夜月之下的东飏城说:“水幕下的月色竟如此诱人,让你顾不上声色犬马?”
腾王动也未动,视线仍在那波光粼粼的天际,说:“金玉战将抓到人没?”
“没有。”狄旭见桌上有酒壶,伸手去拿,晃了晃,才发现壶中空空如也,多少有点失望。
“那么,他该找苍龙府借兵去封城吧?”腾王坐直了些,盯着狄旭,神色肃然。
“没有。”狄旭放下酒壶,视线追月而去,“多大的事,还犯得着封城?”
瞬影听到这里只是一声冷笑。
一大清早,狄旭被一声又一声的礼炮吵醒,外面的街道似乎十分热闹,他推开窗户往下看去,街道两旁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年强人正在路上飞奔而去,围观路人都在拍手称道。
有人一边跑一边问军营怎么走,突如其来一阵狂风扫过,将他猝不及防的撂倒在地,路人的回答变成了惊呼;有人撞翻了货摊却来不及道歉,及时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局域性冰雹,倒是围观的路人被溅得一脸冰渣;有人目光犀利,忽然从地面攀上了街铺的遮雨棚又身轻如燕地跳到了屋檐上赶路,很快,在那段故意避开的道路上另有他人一脚踏空掉入了街道正中央的大洞之中,落空者惊呼一声随手抓住了路过拉货毛驴的缰绳,送货路人看到有人陷入漆黑一片的坑洞之中,不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即刻斩断了缰绳,让心急如焚的年轻人被黑洞洞的陷阱吞噬,很快,地面上的黑洞消失,坚固的青石板路又完整地呈现在大家面前。忽然有沿路军士大喝一声:“是谁在闹市设陷阱了?若是伤及无辜,直接取消资格!”
“盛军大典。”狄旭似乎有些感慨,笑着伸个了懒腰,退离窗边。
客栈马厩旁肥马嘶鸣,狄旭无所事事地啃着一个苹果走了过去,看到瞬影正好掀开车门挂帘,跳下车来对站在一旁的小厮说:“再加一层软垫。”
“是是是,这位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一身粗布衣裳的小厮马上搁下手中的马鞭,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这倒是让狄旭非常意外,他走到了瞬影身边问:“殿下,你这是准备走了?”
瞬影明白他的意思,说:“我说过要和你师兄打,又没说一定是今天打。”
狄旭心不在焉地啃着苹果,又问了一句:“那你想什么时候?”
瞬影答得倒又合情合理:“当然等你不在他旁边的时候。你是盛军大典的主考官,不日就要赶回中宫天端城复命,我不急。”
“这样不太好吧?”狄旭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两鬓零的星银丝,苦口婆心地说,“你父皇没把你托付给我之前我多年轻呀,你看看这些年把我给愁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不肯跟我打,我成全你。”瞬影挪开两步,望着东飏城上空的晶莹的水幕,面露期待之色,“他不仅是你师兄,而且又肯跟我打,我为什么不成全他。”
狄旭无奈地看着瞬影,说:“那好吧,殿下你先请回,我就只能在我师兄身上下功夫了。”
“他一定会跟我打,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还参加什么盛军大典,直接找他比试不就得了!”说到这里,瞬影好胜地笑了。
“我可真是时运不济,”狄旭笑得苦不堪言,看着这两马车说,“那天晚上我到底是醉成什么熊样了才会答应帮你参加盛军大典的事?”
城池东边高耸的牌塔那里,每被优胜者取走一块鱼形令牌,就会有军中执行者点燃一支礼炮,这里准备的礼炮和令牌一样,只有一百个。
这个时候,来自北境的少年们都一心争先恐后地涌向牌塔要夺得上面越来越少的名额,只有一名红衣长裙的少女开心地逆流而行,穿过守军隔离出的中央街道扑向街角的清缘,在声声轰鸣之中抱住她大喊:“姐姐,我是第一个!我是第一个拿到令牌的人!”
“姝蔓,你太棒了!义父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清缘亲切地抱着妹妹,姐妹俩笑得一样灿烂。
再往前方被隔离出的街道中央看去,一群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少年们还在你拉我扯,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偷偷地动了手脚,沿街边上一店铺门口的大水缸发出了声响,一泓流水从中被一股无形力量拔起到半空之中,陡然冲下街道形成了一道高约一丈有余的水墙屏障,拦住了后面狂奔的与试者,空气中水份还在不断的迅速往水墙上凝结,眼见着一掌厚的水墙积成了一尺厚!
这个时候有人驭风就直接越过去了,不过更多人都被拦住过不去。只听被水墙拦住的人群中有谁发出一声尖啸直逼那面越来越厚的屏障,街边所有人都难以忍受地捂住了双耳,只见沿路空气都被尖啸声扭曲分层,水墙当即被声波击穿,但如此行为并没有为大家打通道路,水墙坍塌时水份继续凝聚,巨大的水势落下便成了巨浪扑打众人!
那一丈多高的水浪当场打翻了一群与试者,大家各个都叫苦不迭,就练阻隔街道的士兵都无一幸免,街边围观的人们赶忙退到了沿街商品的台阶上。水浪涌向街角两姐妹的时候已经只有一尺多高了,她们并没有退让,清缘只看了一眼,水流便从她们两人身边绕了过去。
姝蔓更是对那小水花视若无睹,期盼地松开了她姐姐伸手道:“我的水玉呢?你一定抓到了吧!”
☆、少年
“水玉……”清缘面对姝蔓的期待十分为难,笑颜渐渐被惭愧挤掉,便慢慢说给她听,“水玉我确实是抓住过一只,但是……”
“但是?”姝蔓反应极快,带着不祥之兆说,“我不想听你说‘但是’两个字。”
清缘歉然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应该是被人抢了。”
姝蔓怒然道:“什么,还有这种人?谁抢的?在哪里把你给抢了?我们现在就找他去!”
“冷静点,我还没说完,”清缘带着小小的愧疚说,“当然了,那么多人他不抢为什么偏偏抢我呢?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姝蔓忍耐着清缘绕弯的节奏,听她慢慢道来:“我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这人是个暴脾气以为我跟踪他,反正一来二去他就知道了我手上有水玉,就强行付了钱把水玉带走了。”
“付钱了就不叫抢了吧?”姝蔓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是强制的,关键是这人付了多少钱?”
清缘回忆着昨天那钱袋的重量说:“大概有二三十个小金饼的样子吧!”
“哇,姐你发了!”姝蔓一听这数目马上就不计较了,拉着清缘说,“走走走,咱们买东西去,我刚才经过城门和集市了,这东境的货品跟咱们北境的差距好大,特别精致小巧。”
清缘却反向去拉姝蔓,弱弱地解释道:“等下,我还没说完。”
姝蔓被拽停了,又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你不会又要说‘但是’了吧?”
清缘想了想,便玩了巧,郑重其事地说:“可是……”
“苍天呀!”姝蔓昂首向天,不由跺着小脚得嚎了起来。
清缘看妹妹这个样子哭笑不得,继续说:“原来那人抢我的水玉是因为他要医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而那个受伤的人呢,看上去特别好的样子,我就把钱还了回去。”
姝蔓丧气地说:“姐,你是不是傻?受伤人的看上去很好跟你的水玉不收钱有什么必要的逻辑关系吗?”
“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看他特别顺眼,果不其然,后来那人出手救了我。”反正,清缘就是小小得意地看着姝蔓。
“好吧你不傻。可是就你这身修为还需要人救?”姝蔓可意外了,“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呀?”
牌塔那边的礼炮声频繁传来,清缘看了营地处一眼说:“这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人齐之后你可是要参见苍龙将军的。”
姝蔓拉着清缘往旁边的茶楼走去,说:“也对,我不能走远,等下一名额拿完之后,我们就得去军营集合了,就在这里陪我吃早饭吧!”
清缘跟着姝蔓进店坐下,再一次细细打量她,关心地问:“没有受伤吧?”
“怎么可能受伤,我鞭子一挥他们都近不了我的身,但凡是站我前面的,一下子就让我甩后面去了,”姝蔓一脸坏笑继续说,“然后我就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扔陷阱,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冻住一个摔倒一排,冻住一排摔倒一片!”
清缘提醒道:“这还只是第一轮,擅长设置陷阱与躲避陷阱能占先机,后面要考的一定更难,你可不要因为第一轮的优势在后面轻敌了。”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姝蔓双手交握于胸前,期待地说,“见到我偶像之前,那是打死也不能被淘汰的呀!”
“嘭”的一记礼炮声响彻天际,睡梦中的逝云被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看房间,很困提不起精神来,于是又闭上眼睛睡去。刚闭上眼睛,“嘭”的一下礼炮声又来了,他懒懒地用手把被子拉过耳朵,捂住了脑袋。结果“嘭、嘭、嘭、嘭……”礼炮声密集起来,他烦躁地向右翻身,结果压住了伤口,疼得他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逝云猛地弹坐起来,好一会儿疼痛才被平复下来,窗外还是断断续续有人在放礼炮,他索性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说:“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客栈的一楼,天空被旁边其他的高墙左一块右一块的遮去,剩下的视野里,他看不到什么,只得作罢。房间的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出去买药给你换上,今天我妹妹应该到城了,也许会耽搁一会儿才回来,见谅。”
逝云走出客栈的房间便看到了一个大院子,这院子由一幢幢最多不超过三层的单独的小楼围住,空地上花草很多,他沿着草地上的碎石小路走出院子,接着的便是三个巨大的圆顶亭子连成一线,下面摆了大概二十来套吃饭的桌椅。早餐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大多桌子都是空的。算账收钱的柜台被安置在最靠外的小亭子下,那边擦桌子的伙计看见逝云便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招呼逝云,说:“这位公子昨晚休息地可好?现在想吃些什么、喝点什么?”
逝云想了想,却没想出来,这伙计很机灵地指着柜台旁边的一面挂菜名木牌的架子说:“您看,上边那一排都是早餐。”
逝云看菜牌的时候,发现他们店铺外面的一排柳树下有一个少年靠树而坐,现在虽然是暮春时节,天气渐渐回暖,但是那里的少年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柳树树荫稀疏,而少年频频擦汗,显得燥热不安。
逝云按着受伤的那边肩膀缓缓坐下,说:“来一碗鸡丝面。”
“好嘞!”店铺伙计应了逝云一句,正想要离开,逝云却指着外面的少年问:“那人怎么坐外面?”
“那人怪得很,跑得可拼命了,不知道是不是参加盛军大典的。如果真是,那么,礼炮结束的时候,他的方向还是反的!”伙计偷偷瞄了外面的少年一眼,小声对逝云说,“后来他就停那了,我招呼他进来坐,他根本不搭理我。这次盛军大典开始之前,压根没人知道会换地点,所以,听说很多人出门都有没带够钱!”
“为什么会出门没带够钱?”逝云没听懂店伙计的话。
☆、新识
像逝云这种出门带一堆符节令牌,随手卖车梨就是一个小金饼的公子哥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囊中羞涩,更不如店伙计清楚为什么外面那少年如此窘迫。
“今年盛军大典的试题有点不一样啊,”店铺伙计说起这事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拿着自己手上半干半湿的抹布在干燥的桌面上画了一个圈,在上下左右及中央各点了一下,说,“盛军大典初选设有五个试炼场,分别在天端城、东飏城、南落城、西暝城和北铧城,原本五区后选者的试炼都是在本区所处的军营中完成的,是吧?”
“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逝云点点头,不知道这伙计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今年可不是这样的,”店伙计带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道,“今年当所有适龄竞选者去各地军营报到的时候,拿到的试题是异地报到!”
“哦,”逝云恍然大悟说,“换考场了!”
“没错,听说是这样的,”店铺伙计又开始用他的抹布在桌上画起了箭头,解释道,“新规则一旦宣布,汇聚在北宫玄武府的开始抢着往我们东宫苍龙府拿名额,我们东边的呢,就往中宫天端城跑,原本是中宫天端城报到的呢,就往南边跑去了,南边的又赶着往西边跑,而西边的名额是在北宫玄武府,就这么绕来绕去,每个地方都只有一百个名额,没人想到换考场的事,出门都没带什么钱,抢名额都抢疯了,一股脑地往试炼场跑,所以就有这样的人啰!”
逝云不由得又看了看那少年,他的头发特别黑,但是没有光泽异常黯淡。少年不经意往这边看时,撞上了逝云的目光,赶紧就慌张地低下头躲开了。
伙计对逝云说:“这位公子,你没什么事我就去干活了?”
逝云看着街边的少年有点不放心,于是对店伙计说:“麻烦你送些面点、水果还有清水给他,算我账上。”
“好嘞,公子!”伙计这就快活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那伙计就拿着一盘糕点、一盘水果和一壶水给少年送了过去,伙计一开口解释,差点把少年惊着。少年看着伙计,也不开口说话,似乎性格很腼腆,伙计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放下东西就跑回来了,迟疑之中少年看到这边逝云向他颔首微笑。
“您的鸡丝面好啦!”伙计端上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面。
“谢谢。”逝云拿起了筷子,再往少年那边看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水壶倒在一边,看上去已经被喝空了,另外的一盘水果也所剩无几,这风卷残云之势足以说明那人有多饿了!逝云站起身,叫住刚刚走开的伙计说:“等下,麻烦你,再来一碗鸡丝面。”
“好好好,马上就来!”伙计答应得很快,然后跑向厨房。
再看坐在树下的少年,手上就剩一个苹果核了,他舍不得扔还拿在手上啃,逝云走了过去。苹果核终于被少年啃破了,这果核味道不怎么样,他往路边吐了出来,刚好看到逝云停在身边。
逝云友善地问:“公子,你是来参加盛军大典的吗?”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逝云点了点头。
“那就幸会了,我特别佩服有胆量参加盛军大典的人,不管有没有拿到名额。况且兄台你能从北境一路厮杀到东飏城来还没有挂彩,实属难得。”逝云说了几句之后,少年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也不接话,搞得逝云有些尴尬,接着他又说,“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朋友?”少年呆呆地看着逝云,虽然只挤出两个字,不过好歹也算是说话了。
逝云热情地点点头说:“是啊,我叫逝云,你呢?”
“泓凌。”少年低头回答着自己的名字,带着些胆怯。
“好,既然是朋友了,泓凌兄不嫌弃地话,就过去陪我坐坐吧。”说着,逝云往客栈那边偏了偏脑袋。
“陪你?”泓凌看着逝云的眼神有些呆滞。
“嗯,我在等一个朋友,一个人坐在那里多无聊,来吧!”逝云向坐在地上的泓凌伸出了手想拉他起来,不想手臂一动就牵动了肩后的伤势,疼得逝云直咬牙。
“血腥味?”弘凌直愣愣地盯着逝云,慢慢站了起来。
“你鼻子可真灵。”逝云按着自己的肩膀,忍过了一阵剧痛,眉头才舒展开来。
弘凌站起身来,看到逝云身后的衣服被血迹微微染红,缓缓伸手过去,逝云不明其意,微微侧身避开,说:“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
不经意间,弘凌撞上了逝云的目光,尴尬地缩回了手臂,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桌面上逝云还未动筷的食物。
当泓凌接受了逝云的邀请在桌边埋头狼吞虎咽的时候,逝云差点想不起来这是刚才在柳树下面反应慢得几乎可以用木讷来形容的那名少年。逝云碗里的面还有一大半的时候,泓凌已经吃完两碗面了,厨房里面下面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他吃面的速度,逝云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时不时地对满嘴食物的泓凌说:“你慢点吃,不用慌,我又点了两碗,后面还有。”
客栈的伙计又端着托盘送了两碗面上来,然后收走吃空的碗,走远了还要扭着脖子再看看那难得一见的食客,暗自猜测:“这人到底是饿了多久啊?”
逝云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面,而是长见识地看着泓凌,同时好意问他:“够不够?还要吗?”
弘凌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地用力点头。
“逝云。”
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远处响起,逝云开心地望了过去,马上抬臂挥手,结果他又忘了右肩后面有伤,伤口处狠狠一痛,逝云的身体马上就僵住了,朝这走的清缘被他粗心的举止弄得心头一惊,赶紧跑了过去。逝云笑了笑自己,改抬左臂挥手,不过这时,清缘已经关切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打脸
见逝云行为如此粗心,清缘少有的责备了他,但语气依旧是温柔不忍:“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道昨晚我就把你手臂固定起来了!”
“不碍事,你医术这么高明,我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逝云依旧在笑,并且及时换了个话题介绍起对面的人来,“这位是我刚结交的朋友,也是来参加盛军大典的,叫做泓凌。”
泓凌吃东西的时候好像是注意不到食物以外的事物了,清缘跟他打招呼,他完全没有理睬,就没见过饿成这样的人。
清缘从未见过如此风卷残云之架势,非常惊奇,悄声在逝云耳边问:“饿很久了吗?”
逝云连连点头,大开眼界地看着弘凌狼吞虎咽,不知为何,逝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总透着几分可爱。
清缘抬了抬手上的药瓶,说:“药我带回来了,我给你换上吧。”
逝云起身,对弘凌说:“兄台,不够的话你记得再点,我失陪一下了。”
弘凌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没有回应,好似此时此刻,食物才是他的一切。
回到房间后,逝云坐在窗边,看到外面一树又一树的桃花开得正盛,没由来的满目粉红迷得他好似醉了一般,说:“听说一株桃花花期大概也就是十天左右,好有缘分呀,正好让我碰上了!”
轻巧的手指从逝云背后隔着纱布的伤口处温柔地移开,一股奇特的清凉之气还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下流转,伤口的阵痛早已被驱散无踪,站在后面的清缘说:“好啦,伤口又被我加固愈合了一次,再加上刚刚换上的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逝云把衣服拉起重新系上衣带后才转身向清缘道谢。但此时清缘看他的眼色已不如之前那般毫无顾虑了。
“清缘,你不开心呀?”逝云细细地注视着清缘。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但是从大是大非的角度来看……”清缘将憋在心中的疑惑如实相告,“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
逝云心中明了,有些事情怕是瞒不过去了,便说:“你一定是觉得我行迹可疑。”
“不然呢?”对于清缘来说,这就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宝丰村口遇见的是执音战将,他一见你就是要抓你,后来你说你解释清楚了,这也就算了。入东飏城时,你出示的是苍龙府的令牌,你不去苍龙府报到也就罢了,没想到街市上你一碰到苍龙将军就跑,再后来在争晓楼,依旧有人要抓你,昨晚你都伤成那样了,第一件事就是急着出城,这可就说不通了。”
逝云从清缘的话里听出了责备的意味,坦诚地说:“是我骗了你,可……”
清缘没有保留什么,继续说:“我本不该怀疑你,自我遇见你就总看见你在做好事,你去子归泉底下是为了村民,你怕连累我,昨天也全力护我,你今天又不求回报地帮助陌生人,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总有人要捉你,而你又三番四次地骗我。”
“我不该骗你,可是,除了骗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逝云在一旁坐下,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头丧气地拨弄手指。
清缘不明所以地问:“就不能如实相告吗?”
“不能,至少是现在不能。”逝云好似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纵然逝云这般模样,但被骗的人依旧是被骗了,清缘还是期望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问:“什么时候能说了呢?”
逝云默然无语,等不到回应的清缘有些失望,说:“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吧!”
逝云见状有些慌了,站起身忙问:“清缘,你生气了?”
“不生气,”清缘凭心回他,“只是事关东宫苍龙府,无法等闲视之。”
“可是,我没有恶意的!”逝云无辜地看着清缘。
“要捉拿你的是神族四位戍边大将之一--苍龙将军,东宫苍龙府又是我神族戍边之要地,兹事体大。”清缘绝无勉强之意,“你若不愿说,我便不问,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逝云口拙,几欲开口又终于闭嘴,知道自己骗人不对但又不能多做解释,最后干脆扯到了别处:“那你接下来是留在这里陪你妹妹吗?”
“不了,虽然盛军大典第二轮三天后才开始,但是她会一直住在军营里面准备后面的考核。我再抓一只水玉给她就该回家了。”这可是昨天才为她受过伤的人,也许是刚才说话有些不近人情,清缘自觉愧疚,说话的声音很低。
逝云小心翼翼地问:“你家住哪?”
清缘似有闪躲,简单地回道:“北华城。”
逝云问得仔细:“北华城哪里?”
“你问这个干嘛?”
“也许有一天我经过北华城,可以去看你。”逝云盯着清缘,十分诚挚,“然后把今天不能跟你说的,在那一天都跟你说了。”
如此看来,逝云还是愿意如实相告的,不过不是现在,清缘柔声道:“我父亲非常严厉,外人很难进去。”
逝云信心十足地说:“你告诉我,我保证去看你!”
看逝云郑重其事的样子,清缘只得告诉他:“很好找,城北最末的宅子就是的。不过,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去找我了,最好告诉传话的,这事不要让我父亲知道。”
“没问题!”逝云满口答应了,事情似乎终于找到了转圜的余地,令他十分开心。
看到逝云这么快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样子,清缘的情绪也跟着轻松了许多,问:“你呢?接下来打算如何出城?”
“出城这种事情早难不倒我了,只要有钱有信物,没什么城是进不来、也没有什么城市出不去的,”逝云眉飞色舞地说,“我也得赶去西暝城了。”
“那……”清缘看着逝云,终有些不舍,但还是说,“你保重了。”
“嗯!放心,我一定去找你!”说着逝云拎起了竹柜上自己的行囊,就在这时,有一块火红色的令牌滑了出来,上面镌刻着一只展翅的朱雀。
清缘见到这枚令牌时神色大变,有一种瞬间被打了脸的感觉,一脸懵地说:“这是朱雀内府令牌,可我记得你昨天进城的时候用的是苍龙内府令牌。”
此时的逝云有点尴尬,迅速将令牌放回行囊之中,神秘又顽皮地说:“以后再跟你解释。”
☆、请和
东飏城一隅的军营内,在一百只礼炮隆重冲天之后,这里井然有序的安顿下了一百位来自神族北境参加盛军大典的骄子们。不久前挂满鱼形腰牌的数丈高的木塔,现在孑然矗立在人群之中。
盛军大典第一轮已告一段落,苍龙将军缓缓走离牌塔,恭恭敬敬的军士们都在将军经过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退让道路,在那没有被面具遮盖的半张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
苍龙将军边走边对身边少年老成的金玉战将说:“现在下令封锁南北两扇城门也许还来得及把他关在城内。”
年轻金玉战将稍落于苍龙将军身后,却说:“不必闹那么大,只要城内士卒发现他的踪迹直接报给我就行,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这些年来他的驭风术愈发精湛,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活捉他了。”
接着,这两个谈话的人同时看到了前方来者,很有默契地暂停了讨论。
从不远处悠悠走来的狄旭带着笑意又一次地出现在了苍龙将军的视野里,当狄旭看到旁边神色肃然的金玉战将时,马上为电过他的事情而道歉:“昨天不好意思了。”
金玉战将颔首示意,并无多言,径直离去,显得礼貌而又刻板。待他走远之后狄旭笑对着苍龙将军说:“我马上就要去天端城了。”
苍龙将军看着师弟脸上略带歉意的笑容,心中了然,望着这片营地开门见山地说:“等盛军大典下一轮开始之后,我同样会去取最后一轮的信物。可你这次来找我要与我谈的并不是这件事。”
狄旭做贼般地在旁悄声说:“以腾王的脾气,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这一走想拦也拦不住了,所以……”
没等狄旭把话说完,苍龙将军就强硬地回了他:“所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死他。”
狄旭听了一愣,随即心急地劝说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好歹也是天帝血脉,陛下失踪多年我们应该尽心辅佐皇子才对,哪有跟皇子较劲的道理。”
苍龙将军却鄙夷地看狄旭一眼就疾步向前走去,义正辞严地说:“我要辅佐的是嫡出正统,这才是对天帝尽忠,这个腾王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清楚!况且,当年天后对他的处罚那般仁厚,他却不思悔过。”
狄旭跟着一同向前加速怕被落在了后面,好声好气地说:“你说那件事呀,都过去多年,何必呢?”
“当年天后保全他是念及天帝恩情,可你比我更清楚什么叫做本性难移,如果将来他再犯同样的错误,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苍龙将军在面具之外的半张脸上渐渐泛起了厌恶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话语中提到的那个人,还是现在正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的这个人。
狄旭对他们所谈的这件事颇不上心地说:“不管是什么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就烟消云淡了……”
忽然,忍无可忍地苍龙将军止步转身,狄旭也随即停住了脚步,还好反应快没没撞上,他对着苍龙将军的一双怒目自觉地闭上了嘴,但苍龙将军却重重地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好自为之!”
说罢,苍龙将军拂袖离去,狄旭知趣地站在原地,摇摇头小声吐槽:“怎么还是这种臭脾气!”
午后闲暇时刻,清缘坐在街边凉爽的糖水铺子内,单手支撑下巴望着桌面上的空瓷碗,陷入沉思之中:“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两件信物?一块是东宫苍龙的内府令牌,另一块却是南宫朱雀的内府令牌,那可都是大将军府内所发出的令牌,能持有令牌的人也就是边关大将最亲信的人,但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同时是两位边关大将的亲信呀!”
“居然还有这种事?不会是为了掩饰身份吧?”当时,姝蔓正坐在清缘的对面正喝着一碗百花露,听到清缘说了这么些之后,十分奇异地放下了端在手里的白瓷碗,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姐姐。
“掩饰身份?”清缘细细思索着,慢慢说道,“确实很有可疑,他明明有朱雀府所发出的内府令牌,在入城时所出示的令牌却属苍龙内府,可是在集市上一看到苍龙将军就逃跑了。接着,马上就有人来抓他了。”
“所以,他其实是朱雀将军的人!结果被苍龙将军发现他冒充自己人,所以就来抓他了,对吧!”姝蔓发现她自己推断出来的事情出人意表的精彩,感兴趣地说,“怪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清缘细细思忖着说:“苍龙将军只看了他一眼,也没见到他手持自己内府的令牌,怎么就能判定他在冒充苍龙府的人了?”
“反正后来派人去抓他了,”谈到这种事情上,姝蔓表现得十分跃然,“所以,苍龙将军是怎么发现的呢?”
“那也是朱雀和苍龙之间的事情,我们就不想了。”纵然如此,清缘说完之后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姝蔓明显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了,兴奋地抓住了清缘的手说:“姐姐,可是我很好奇呀!四方边将中向来都是南北不和,南宫朱雀府不总是跟我们这边杠的吗?怎么这次朱雀将军跟苍龙将军也摩擦起来了?”
“好啦,”清缘转头往糖水铺子的栏杆外望去,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景象说,“昨天我是在北门抓的水玉,那里守城的都认识我了,今天就去南门吧!”
姝蔓跟着清缘出了糖水铺子,拉着她姐姐的手跟在后面说:“姐姐,你再多说说昨天你遇到的那个人嘛,搞不好会有大事情发生呢!”
“姝蔓,别说了,这里不是北华城,会惹麻烦的!”走在大街上,清缘环顾四周之后神色已经变得很不轻松了。
这时,姝蔓也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些目光不太对劲了,她贴近了清缘小声说:“姐姐,怎么我感觉一路走来似乎都有人认识你呀?昨天你在北门那边抓水玉的时候真的只得罪了一个守城的吗?”
清缘为了确定姝蔓的这个猜测,目光迅速扫过了街上的人群,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居然分散夹杂着几个神色锐利的人,且这些人似乎正有意无意地再向她们逼近,清缘马上抓紧姝蔓的手,拉着她加速离开,并说:“这些人可跟昨天守城的戍卒没有关系!这里不是北华城,我们尽量躲着点,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摄念
姝蔓虽然被清缘拉着加快了速度,却毫不避讳地回头去看那些人,不太情愿地说:“姐姐,这些人明显是在跟着我们,从分散情况来看,像是要收网了呀!”
“是在跟着我没有你,”清缘强调了一下,拉着姝蔓在人群中穿梭,且眼观六路十分警惕,“必须甩掉他们免得多生事端,等下找个机会你就溜走,剩下的交给我。”
“那怎么行,我看到的都有七八个人了!”姝蔓担心地看着清缘,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这架势看起来事情闹大了,难道被我猜对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况且你还要参加盛军大典,天黑之前必须回营,不能把你的事情给耽误了!”清缘看见前面有一个路口,本来想拉着姝蔓左转进去,结果忽然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盯着她们两姐妹,清缘假装没有看到避开两人换了方向。
先左后右,姝蔓被清缘拽着忽然转了两方向,有些不爽,但依旧跟着清缘的步伐说:“姐姐,刚刚挡路的好嚣张呀!在北华城里可从来没有人敢……”
“这里是东飏城,尽量行事低调些,不能给义父凭麻烦。”清缘压低了声音说着,警觉地发现前路不知何时又有人目光迥然迎面而来,好似想要拦路,清缘刻意避开,正巧前方一点就是一条窄巷,她没有多想便拉着姝蔓右转进去,结果刚刚走进去没几步,清缘的脚步便迟疑了下来,原来巷子里面早就有人在等她们了,回头再看的时候,来路已经被刚才跟踪的人给堵住了。
“什么意思呀,你们?”姝蔓盯着那几个拦在巷子入口的人说,“原来这一路走来是为了赶我们到没人的地方吗?”
清缘马上阻拦道:“姝蔓,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来处理。”
站一排堵路的几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巷子里面站得笔直的那个年轻人,此人着一袭碧色襕衫,距两姐妹数十步之远,双手负背面色肃然,看上去就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哦,原来那边才是做主的人!”姝蔓不再理会那群人,而是转向巷子前方独自拦路的人,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没有理会姝蔓,而是盯着清缘缓缓开口:“他在哪里?”
“这事跟她没关系,”清缘对金玉战将说,“你先放她走,我就跟你继续谈下去。”
“姐姐,这群人来路不明,不用跟他们这么谈!”姝蔓面带怒色,不愿妥协。
清缘小声劝道:“姝蔓,这麻烦是我惹的,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谁知道清缘刚刚劝说了她的妹妹,巷子尽头的金玉战将却说:“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你说了我就放你们走。”他话语中直指两人,断然是拒绝了清缘希望先放姝蔓走的要求。
清缘不放心地看了姝蔓一眼,对金玉战将说:“这事确实与她无关,你执意连她一同困在这里,可是在牵连无辜。”
“你本就是被牵连的人了,还有空想那么多?”金玉战将不留情面地说,“无论如何,我找不到他,你们就别想脱身!”
姝蔓不服气,一下子就跟对方杠上了:“真是可笑,你是什么身份,你要抓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先说,说得出来我们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回答你!”
始终不愿意亮出身份的金玉战将负手而立,将右手食指上的金藤镶玉戒指藏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对两个女孩子说:“别逼我对你们做除了问话之外的事情。”
“哦,说不出来就开始威胁了,是吧?”姝蔓那火爆脾气一上来就停不住了,嚣张地回话,“不好意思,你威胁一下别人还可以,偏偏你今天威胁错人了,不奏效!”
听了对方无礼的回答之后,清缘的态度也改变了,首先她没拦着姝蔓说刚才的话,其次她在姝蔓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又补充道:“我本想置身事外,奈何你步步相逼。既然你师出无名,就不要怪我不依你了。”紧接着,清缘又悄悄对姝蔓说,“等下你找到机会就走,没人敢闯军营,我也趁机溜走。”
“那怎么行!”姝蔓活动了一下手腕与十指,目光扫过前后拦路的人,看上去很想打架。
站在数十步之外的金玉战将说:“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以为就你会不客气吗?”姝蔓不甘示弱地指着金玉战将说,“你以为……”
就在说话间,姝蔓与对面的人四目相对,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在金玉战将的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深渊,话语戛然而止的时候姝蔓整个人都定住了,目光空洞无神,似乎与身体之外的世界失去了联系。
清缘知道姝蔓已经中招,却没想到对方动手居然这么快,面对金玉战将的同时,立马向身后抛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珠,后面堵路的人本想上前帮忙,不想那颗豆大的冰珠落地之后,他们面前的气温骤降,冰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炸开来,从里面迸出丝网状的冰丝黏在了左右两侧墙壁之上,且这拦住去路的冰丝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捷拓张,几步的时间之内,丝网凝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冰墙,将方才堵路的人全部挡在了外面,现在这条封住巷子里面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巷尾的金玉战将似乎并没有阻止清缘,而是快步走近并说:“我最后再说一次,如果你不告诉我他在哪里,你就是在自找麻烦。”
清缘快速上前站在了姝蔓的前面对来者说:“我也最后奉劝一次,如果你急着找他,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行近中,金玉战将十分笃定地说:“昨天他并没有扔下你自己逃走,所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清缘站在两处高壁之间的窄巷中迎着步步逼近的对手说:“我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始终面无表情的金玉战将离清缘越来越近,虽然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是势不可挡的气势让人心中忌惮。
清缘双手中空空如也,却对准来者掷出一个冰球,半拳头大小的冰球触地的第一次便一分为二,体型减半但速度翻倍继续向前弹去,两个冰球在狭窄的小巷内撞击墙壁的时候再次一分为二,还是体型减半但速度翻倍朝来者弹去,接下来,四个冰球马上就会与来者撞上,那人眼神眨都不眨视若无睹,脚步不曾因为来物减缓分毫,原来在冰球撞上他之前,就被他周身的一股无形之力挡开了,可是,遭受撞击的冰球依旧没有停止攻势,而是四分为八速度加倍向四周散开,在窄巷内于不同物体积累撞击后再全数反弹向来者时,已经是十六颗小球以疾速之势从不同方位围攻而去!
“控冰术不错,只恐怕你没有跟摄念术对战过!”只见来者扬手一挥,他周身无形的力罩向四周扩散而去,十六颗冰球呼啸而至时,撞击尤为剧烈,电光石火之间,冰球在击退之后全数融化,一时间水花四溅,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那人从冰雨纷纷中走出,转眼之间已经近在眼前,与清缘对视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直接进入你的记忆自己看!”
☆、偶像
清缘与那双黑色的眸子对视时,仿佛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时光倒流:她脑海中的画面开始倒退,从这条窄巷倒退到放在的街市上,很快又从街市上倒退到方才两姐妹喝糖水的铺子里,然后继续倒退……
清缘如失了魂一般呆立在原地,仿佛一切的意识都被金玉战将那双深邃的黑眸吸入了无尽的深渊。
“谁让你动我姐姐了!”就在此时,姝蔓双眼骤然聚神,一看见眼前的情况便右手空握,似乎正拿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敌人身上抽打过去。周围的温度再一次下降,空气中的水分不断聚集过来并且在一条弧线上凝结成冰,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里,一条冰织长鞭被姝蔓握在手中,且狠狠地破风抽来,金玉战将不得不退后闪躲,视线终于离开了清缘的双眼。
“活得不耐烦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用摄念术定我,跟偷袭有什么区别!”姝蔓愤愤然说话间手上挥舞的鞭子一刻不停地再朝那人抽去。
这一击之下,对方就没有躲避之意,对准挥来的冰鞭扬手一推,就推出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道重重地撞歪了鞭形弧度,整条冰鞭被撞飞出去,冰鞭这一端也从姝蔓的手中飞离出去,连带着一股巨大的劲道将她掀飞开来,接着她撞在墙壁上然后摔倒在地。
“住手!”刚刚恢复神智的清缘大喊一声,冲到了姝蔓面前。与此同时,无数又细又长冰刺从地下和墙壁两侧出其不意地同时刺向金玉战将,他只得立即止步,下一刻各个方向的冰刺已经交错碰撞,最终停止推进,交错成网拦在他的面前,如果片刻之前他没有及时止步,就会落入这冰刺交错的巨网之中。
“姐姐,你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姝蔓撑着身体看着对方被交错的冰刺拦住,不满地对清缘说,“你让冰刺再张快一点戳他几个血窟窿呀!”
“事情并不明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能下死手!刚才就叫你找机会走了,偏不让我省心!”清缘正将姝蔓扶起拉着她的衣服想查看她有无受伤,不想一块木制鱼型令牌从她的衣袖中掉了出来。
被冰刺拦住的金玉战将隔着寒冰缝隙看到了这件物品,马上问:“你是来参加盛军大典的?”
姝蔓马上把令牌捡起来塞回袖袋,不屑地说:“关你屁事!”
金玉战将在交错的冰刺后面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如此,你就应当听我调遣。”
“呵呵呵,”姝蔓刚刚站稳就隔着栅栏一般的冰刺嘲笑道,“你谁呀你,我为什么要听你调遣!”
清缘拉住姝蔓不希望她再动手,劝说道:“别闹了,你打不赢他就快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我乃盛军大典考核官之一!”说着他便出示了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金藤镶碧玉,造型十分独特精巧。
姝蔓隔着冰刺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禁怀疑道:“你什么时候戴上的这枚戒指?假的吧!”
“我跟你一路打到现在,有时间造假?”金玉战将一拳将面前的错乱相交的冰刺击破了一个洞,拳头从那边伸了过来,将食指上的戒指对准了姝蔓,说,“你自己看。”
姝蔓走进一看,戒指中的碧玉内竟然透出一行十分清晰的字迹“中宫天端城御制”的字样,姝蔓马上捂着嘴盯着对方神色骤变,惊慌失措地说:“天哪,刚才难道是我打红了眼,一直没有注意到你手上的戒指?”
清缘也看得清清楚楚,不可思议地说:“你就是金玉战将御璟?”
“好了,”御璟收回手臂,用命令的口吻说,“我现在在捉拿要犯,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好好好,配合、配合!”姝蔓立马在御璟面前站直了连连点头,开心地好似中了头彩一般,态度反转之快令人咂舌,“刚才的事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金玉战将,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好多呀!”
清缘的态度却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抵触地问:“他的罪名是什么?”
御璟简洁明了地说:“无可奉告。”
姝蔓盯着御璟俊朗的面容几乎移不开眼,马上推了清缘一把,有意见地指着拦着面前的冰刺说:“姐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冰刺给撤了!”
冰刺转瞬即逝,全数升华到空气之中了,清缘还是十分疑惑:“没有罪名,怎么能证明逝云是有罪的呢?”
“这个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御璟说完后便紧闭双唇,一看就是一个嘴巴很严的人呢。
“我不知道。”清缘退后一步,戒备地说,“御璟大人切勿再对我用摄念术,否则不管是谁,我都会不留情面的。”
“是呀、是呀,千万不要对她用摄念术,不然我义父知道了,会发脾气的。”姝蔓一脸真诚地看着御璟还满面笑意,解说态度极好。
御璟有些为难,对姝蔓解释说:“姑娘,我正在可是急着捉拿要犯……”
姝蔓马上不拘小节地往御璟身旁一站,说:“刚才那都是误会,叫我姝蔓吧!”
御璟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亲切居然有点不习惯,说道:“姝蔓姑娘……”
“来来来,我跟你说……”姝蔓自来熟地把御璟拉着就往一旁走去,远离了清缘才继续说,“我姐姐如果愿意告诉你的话,早就告诉你了,她如果不愿意说,你找她多少次都是没用的。”
御璟看着这位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女孩忽然有点不适应,缓缓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姝蔓挤眉弄眼地说:“不就是你想知道那个逃犯现在在哪里吗!没问题,如果我姐姐真知道的话,我一定帮你问出来!她不会对我说谎的。”
御璟肯定地说:“她必定有所隐瞒,请务必帮我问出来。”
“没问题,”姝蔓满口答应,好似两人交情很深一般,转眼间她竟这样帮他,“我这就去帮你问!”
御璟看着面前这姑娘不知为何好像一下子就站在了自己这边,还有些木然,不过马上拜托道:“那就麻烦你了。”
见堂堂金玉战将对自己这般有礼,姝蔓笑得可开心了:“哪里的话?就当做是为了刚才冒犯大人赎罪的吧!”
御璟面对方才跟自己打得不可开交的此时此刻截然相反的态度变化还没有适应过来,于是彬彬有礼地说:“那就多谢了。”
姝蔓一副毫无隔阂的样子,热络地说:“不用不用,应该的,你等我好消息。”
就这样姝蔓屁颠屁颠的去找她姐姐聊天了。可清缘还保留着自己对逝云的想法,所以一路上姝蔓就缠着清缘不停地说:“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这种事情,就转告他我不知道比较好吧?”清缘回头看去,御璟就在不远处跟着她们两个人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呀!他可是金玉战将御璟呀!”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刚跟别人斗完嘴、打完架的姝蔓两眼发光,“那可是我神族境内五大名将之最呀,我偶像呀!”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他都还没有说他为什么要抓那个人。罪名是什么呢?如同真如我们所料逝云是南宫朱雀府的人,万一……”清缘还是不愿意,反而越说越替逝云担心起来。
“他可是金玉战将御璟呀!他是中宫天端城的人,只要天后那边一句话四方诸将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况且,我相信他,如果原因可以说,他一定早就跟你说了,一定是中宫要密,所以不能告诉我们嘛!”这才打完架没过久,姝蔓就一种认识御璟许多年的样子忙不迭地帮他说话。
“但是我觉得金玉战将抓的那个人不像坏人呀!逝云还在宝丰村帮过忙,”清缘为难地说,“这事我们还是不管了吧!”
“抓人的那个人是好人,被抓的肯定是坏人啦,你什么脑子!”劝解不成姝蔓就开始换成说教了,“快点告诉我吧,那小子去哪儿啦?”
“不行,他相信我才告诉我他会去哪儿的。我不能在没有罪名的情况下一回头就把他卖了呀!”清缘望着前方的青石街道,心绪不宁。
姝蔓跟着清缘都快跳脚了,说:“有什么不行的呢?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肯定有问题的。只不过现在金玉战将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不能把原因告诉我们嘛!”
长街已经走过了很大一段,清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拒绝:“这件事情太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宫天端城跟南宫朱雀府那边有什么矛盾。一直以来,南宫朱雀府那边事事与义父针锋相对,在这种并不明朗的情况下,若是我们帮着中宫天端城的拿了南宫朱雀府的人,万一有什么差池,这笔账怕是要被朱雀将军算到义父头上去了!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以免给义父添麻烦!”
“姐姐呀,你不要再想那么多啦,从小到大你见义父怕过谁了?再说了,四方诸将本就由中宫制衡,怕什么!你赶紧告诉我吧,人家很急的。快点啦!我已经答应过金玉战将啦,一定帮他问到的!”姝蔓两手抓住清缘的手臂,开始甩来甩去不依不饶。
清缘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说:“现在并不能证明金玉战将要抓的人就是坏人,除非给我名正言顺的罪名,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姝蔓不开心地甩开了清缘的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万一把别人给害了怎么办?逝云虽然对我有诸多隐瞒,但一路上终究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没有理由要这样紧抓他不放才对呀!”清缘扭头看到御璟还跟在后面,又说,“纵然他有官职在身,也不能凭空将人定罪,要我开口就必须给我看看罪证!”
姝蔓气鼓鼓地站在街上不走了,大声说:“真是的,你就不能破例一次?怎么跟义父一样死板呀!”
清缘站在前面等她,并耐心解说:“义父从小就教我们如何辨别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不能一出来看到了偶像就忘了最基本的原则吧。”
“那……”姝蔓被清缘用长辈压了一下,本有些沮丧,不过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拿义父的原则压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我给解释一下:我把原文第二章《遥感——盛军大典》给删了
因为从结构上来讲确实影响观阅节奏,那么原文第二章被删除之后,下面的所有章节向上顺移,所以今天就是双更了,更新章节是这一章和下一章
感谢支持,么么哒
☆、倒戈
话已至此,清缘以为她已经跟姝蔓把情况给说清楚了,于是好言好语地劝她道:“就这样吧,你去回了金玉战将,就说那人的去向我并不知晓,然后你就直接回军营里去,如果他执意纠缠,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姝蔓没有照做,而是逼近到清缘的面前,伸直了手说:“你不守信用,你答应给我的水玉呢!”
听到这话,清缘就不太淡定了,慢吞吞地说:“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你怎么旧事重提呀?”
“哦!”姝蔓终于抓住了清缘的小辫子,马上大声地说,“义父有教过你言而无信吗?都多少次啦、多少次啦?你还说你自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不会再原谅你了,骗人!”
“我一时失信而已嘛,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清缘看看前方不远处就是东飏城的城楼了,诚然道,“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
“义父给你的时间早就不多了,我给你时间有什么用?”姝蔓气呼呼地说,“按照约定,你现在就该往回走了,你不准时回去就是失信于义父,哪还有时间去抓水玉?不相信你啦!”
东飏城的水幕南落于城楼之外,清缘指着那边说:“我现在就去抓!”
姝蔓两手叉腰,很不给面子地看向街道别处,说:“水玉那么难抓,碰上一个全凭运气,我看来不及啦,我天黑之前回军营之后就出不来了。盛军大典下一轮马上就要开始啦!”
清缘理亏地来到姝蔓身边,轻声说:“那我抓到了之后就偷偷送去给你?”
谁知姝蔓马上故意拆台,说:“擅闯军营,你小心呀你,苍龙将军搞不好比义父还严厉呢!况且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再抓住一只呢,我都不知道下一轮试炼场在哪里,你要去哪里找我呀?你跟本就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
“那……”清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御璟正站在街道边上,关注着这两姐妹的一举一动,“你何必为了金玉战将对着我借题发挥呢?”
“你明知道他是我偶像!”姝蔓振振有词的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除非你把那小子的去向告诉我。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怎么样?”
“你还真给他面子。”话虽这么说,清缘的语气已经弱了很多了。
“没得选了,只能按我说的来,本来就是你的错嘛!你不守信用在先,义父说过了,一定要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的!”姝蔓理直气壮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毫无回旋的余地,“看你再怎么拿义父压我。”
思虑再三,无奈之下,清缘只得点了点头说:“好吧,是我不守信用在先,我认。可是你跟金玉战将才见第一面,也未免太……”
“要你管,我就信他!”姝蔓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洋洋得意。
“西暝城。你……”清缘说出地点之后本来还想跟姝蔓说点别的,可姝蔓一得到答案就什么也不听,兴冲冲地径直朝御璟奔去。
“好啦好啦,我姐姐已经说啦,往西边去了,他要去西暝城!”姝蔓搞定了清缘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到一直跟在后面的御璟的身边,全然一副急他之所急的样子。
“西暝城,”御璟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对姝蔓说,“太感谢你了!”
姝蔓看到御璟对她展露笑颜,别提有多开心了,无比活泼地回他:“不客气,哪里的话!”
“你好好应试,我先走了。”说罢,御璟转身离去。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姝蔓信心十足地说,“你在最后一轮等着我呀,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那就先预祝你成功吧!”走在前面的御璟回首冲她挥挥手,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没问题,到时候见。”姝蔓站定原处目送着心心念念的偶像离去,心中好是燃起了一把热火,“我一定会努力的!”
站在一旁的清缘全程旁观,不禁捂脸道:“就这样把我给卖了也就算了,人都走老远了还不过来安慰我……”
御璟骑马出城,行至城门口,因前方人货太多致使行进滞缓,还未上桥,他就被包围在了商旅行人之中,旁边一辆马车的窗帘被人掀起,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御璟随之看了过去,发现马车里的狄旭也正拿着酒壶看向了他,醉得微醺问他:“出城?”
御璟欠身点头没说话。如此两人,这边的一板一眼,那边的狂放不羁,自是谈不到一块去了。
介于昨天的事情,狄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主动邀请道:“我也要去天端城,一起?”
“我不是回天端城。”御璟介意地看着这些商旅堵路的货物,一看就是赶时间的人。
“也对,你是直接从天端城出来的,最后一轮的试题与信物应该早就带在身上了。”狄旭右臂搭在窗口,感兴趣地说,“怎么,竟然让他从东飏城里溜了?”
御璟没有否认,这时两人座驾已缓缓步入护城河上方的廊桥中,行进速度太慢,狄旭闲着无聊对御璟说:“说来奇怪了,他这一次怎么能跑这么远?你现在准备去哪里找他?”
御璟的视线本在正路前方,狄旭一声嬉笑弄得他脸色渐沉,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回到了狄旭身上,说:“大人贵为五将之首,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是,又怕有些事情时隔太久大人给忘了,不得不在此提醒一句。”
“哦?”狄旭歪着脑袋看着御璟,好似满不在乎他想说些什么。
御璟郑重其事地看了狄旭一眼,吐出字句又缓又重:“天后早有懿旨,中宫不宣,腾王殿下不得擅离封地。”
狄旭听出话中锋芒,却一笑置之。不多时,御璟的马匹已经下了出城的廊桥,他回望稍落于身后的马车,对狄旭颔首示意说:“先行告辞!”说罢策马而去。
狄旭笑着放下了窗帘,对着车内的另一人说:“别是去西边就行了。”
车内的另一人正在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逝云,窗帘落下时,逝云依旧神色紧张,不敢说话。狄旭笑道:“已经走远了,我那样调侃他,他是不会愿意同我多待片刻的!”
“你把我吓死了!”逝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四肢渐渐伸展开来。
“哈哈哈……”狄旭连连发笑,“真不陪我去一趟天端城?”
“那边要捉我的人更多,打死不去,”逝云做贼般的掀开马车门帘一角,看到马车已下了廊桥,离开了东飏城的护城河,回过头来对狄旭说,“若是早点找到你,我就不必再往西暝城赶了。”
“可惜,你俩一前一后错过了。”
“去西暝城看看也好,总之,我等你从天端城回来。”说罢,逝云便掀开车帘跳下车去了。
黄昏时分,夕阳渐沉,在一百个新扎的白色营帐旁的高岗上,苍龙将军独自一人坐在一棵老松下的石桌旁,目送着东飏城水幕之外的余晖,两手中分别拿着一壶一觞,酒香四溢,竟是一人独酌。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悠然饮酒的苍龙将军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来者说:“终于把狄旭撇开了?”
瞬影在其身后不如意地说:“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领教紫电战将真正的实力,可惜狄旭从不遂我意。”
苍龙将军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盛军大典他是主考官之一,最后一轮必须接受考生挑战,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索要参赛令牌的?”
苍龙将军似乎在饮酒的时候最为放松,还是用毫无防备的后背对着腾王,后者那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目光越来越锋利,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他师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苍龙将军似乎发出了一声冷笑,依旧没有变换姿势,背对着瞬影仰首饮酒,不知不觉,西方余晖尽失,天黑了。
“你还敢背对着我!”瞬影厉声而吼,就在那一刻,四周气流异动,似乎有千军万马埋伏在侧,蓄势待发!
形势所迫,苍龙将军回身时独展右臂,将手中羽觞掷向瞬影,然而在更早一点的时候,一阵狂风从松树旁卷过,带走了树枝上又长又细的松针,尽数脱于枝干根根如利刺一般的松针在空气中方向整齐划一地纷纷对准了苍龙将军,飞刺而去。
下一刻各中都蕴含了千钧之势的松针与羽觞一击而中,羽觞被万千根松针穿透化为粉末,形散之际羽觞后方忽然有一光点显现,紧接着羽觞粉磨尽散之时,不过一念之变,那点如星光般的光点骤然变大如圆镜,强光之下剩下的松针在行进中都无一幸免地偏折而去,而那股方才扫去的强风居然调转了方向,随着灼人的热浪反扑回来,带着热压直奔瞬影而去。
光势鼎盛之时无清凉之风,暮春时节的空气仿佛一瞬之间步入了炎夏正午时刻,那股热浪推来巨大的压力盖顶而来,瞬影的双目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光线于是紧闭双眼,在大势逼近之时,衣带狂舞,另有一股气流异动起来,转眼间瞬影乘着第二股风势趁乱而不知所踪,光之热浪虽然势不可挡横扫而过,却似乎并未伤及那避走之人。
强光热浪渐行渐灭,就好像海边巨浪袭岸不能长久终会消散,无根之风亦在推进中平息。光的消退将正午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