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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留言举手吧冬眠的宝贝们。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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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用手里微薄的积蓄从他的公司购买“皇蜂”幼卵培育。

张倾情和他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上次政商酒局,向凛泽和秦子明将任育钧介绍给她,旁边有人恰巧拍到她与任育钧握手。

难道这“皇蜂”产品有问题?

张倾情极在意形象,此番这么丢脸,她回家将刚调到的资料丢给秦子明,难得对他发了脾气:“你一天都和什么人交往?用虚假广告骗了农民上亿的骗子,这种人你也介绍给我认识。”

一张照片惹祸上身,被骗的农民只要找到和任育钧有一点联系的人都迁怒不放过。

“还有这种事?”秦子明快速接过印着“皇蜂”虚假成分分析的资料翻阅,他眉头渐渐皱起,道:“是郭善海让哥和我介绍任育钧给商会的人认识。”

张倾情闭了嘴。

郭善海家族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几百年来都没有站错过队,逢迎领导的手段高超,不过进京述职一次,便成了赵书记身边的红人,赫然已经成了向凛泽竞争对手,隐隐还压向凛泽一头。

而郭善海利益团体频频给秦子明秋波暗送。

“郭善海一个市委书记竟然和这种人接触?”张倾情诧异,她眼波一转,又故意委屈道:“你也是,不查清楚就介绍这种人给我认识。”

秦子明放下文件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好声好气哄了半天,睫毛掩映下,他的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含着阴霾。

这件事后,没人知道秦子明秘密去了郭善海管辖的最北一趟。他沿着鸭绿江一线走了遭,满满一周才回家。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

女侍看到张倾情回家,赶忙道:“太太,您快进去看看,先生早上回来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饭也不让送进去。”

张倾情拧眉,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微光透进来,秦子明正在将一叠文件放入碎纸机碎掉,黑暗里他的表情她看不真切,只觉得他的身影比窗外风景区的暮色群山还要沉重、肃穆。

张倾情眯眼,她视力很好,将要碎掉的文件上隐约好像是被解剖还是做手术的人。

黑乎乎的是血吗?被活生生取出来的是人器官吗?也许是她看错了。

“子明。”她轻轻唤一声,走到他身后,“怎么不吃饭?哪儿不舒服吗?”

“哪儿都不舒服。”秦子明的回答孩子气,他的语气却不孩子气。

张倾情温柔一笑,她的手抚在他肩颈上,“好,那我就哪儿都给你按按。”

她力气不大,但技巧掌握很好,能准确地摸到需要放松的肌肉和穴道。

秦子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椅子一转,他面对着她,张倾情还没来得及换下晚宴礼服,雪一样的白色,帘风掀起她的裙角,圣洁、飘渺、温柔。

秦子明的手探入她掀起的裙内,褪下她丝质的内裤,“坐上来。”

张倾情踢掉高跟鞋,跨坐在他腿上,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解开他的皮带,金属拉链拉下的声音,她握着他的阴茎抚摸,听他喟叹。

像是沉重、像是释然。

张倾情微微抬起屁股,她握着他的阴茎,缓缓对上自己的穴口,一点一点吞进去,她呻吟一声,前后摇摆着臀部。

无声的性爱,却恰是他需要的逃避和释放。

“累了?”秦子明吻着她的鬓发。

“嗯。”张倾情点头,穿了一天高跟鞋本就腿酸。

秦子明抱起她放在桌上,分开她的腿,又一次尽根插入。

夜幕笼罩天地,黑暗里她被他撞得身体在桌上前后摩擦,长发在空中摇摆,欲望沸腾,却有更深更深的什么如同夜幕笼罩着她身前的男人。

悲伤,是的,她懂了,他在悲伤。

张倾情低喘着,她侧首,正对着桌角摆的东西,纯金打造的一只牛,牛角和牛眼是高净度、精细切割钻石,价值不在一个亿往下。

又是纯金,又是钻石,他怎么品味这么差了?

一阵酥麻袭来,xiǎo_xué收缩,张倾情身子颤抖着呻吟,汹涌而来的快感淹没了她的思考。

在这里写一句话,来自一部电影,我们总说我们的社会、国家哪儿黑暗,哪儿不好,但我们为什么不去努力改变它,加入政府机构、加入医疗机构、加入商界,去一点一点改变它,我们不,我们只是抱怨、因为说远远比做容易。

彻底的批判是自私和愚昧,辩证地看待这个光影交错的社会。我坚信,我们处在最好的时代。

倾情从思情开始走偏,不只是一个言情,我写了一些政治隐喻,也许不讨喜,但,我喜欢。

倾情 9 岁寒(下)

完事后,他又抱她回房再来了一次,张倾情昏昏睡去,清晨也爬起不来,反倒是秦子明神清气爽一扫昨天的低沉阴霾,让人简直怀疑他昨天是不是装的。

张倾情趴着在睡,她勉强睁开眼睛,瞧见秦子明洗漱完正在换衣服,身姿挺拔、风采卓然,她不禁哀叹:“秦子明,你是不是会吸女人精气啊?”

“你哪儿来的想象力?”秦子明哭笑不得,隔着被子在她屁股上招呼了一巴掌,“快起床。”

“不要。”张倾情咕哝,她现在只想..睡觉...睡...觉...啊...她终于又睡着了...她怎么飞起来了?

身子腾空,张倾情赶忙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

秦子明将她放在洗漱台前,拿过牙刷挤好牙膏递给她,“我下楼等你。”

张倾情认命接过,乖乖洗漱。

正是夏末,晨风微炽,合欢树的花差不多落光了,女侍们正在打扫路上的一地落红。

楼门口打算上车,秦子明穿了件polo衫配淡米色休闲长裤,张倾情凝眸,他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去打高尔夫?

说到高尔夫,她想起来郭善海喜欢高尔夫,前不久他拿到政府审批,想让秦子明在白云峰承建一座国际标准的高尔夫球场,考虑到白云峰是森林保护公园,这样的建筑破坏生态,秦子明将这份企划案丢在了垃圾文件里,一再搁置。

张倾情刚想问这事怎么样了,却被秦子明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纯金的圆圈,镶满了钻石,大小...像戒指...

秦子明正把玩着,他睫毛垂下,遮住眼底几分高深莫测。

“呵。”张倾情哼笑一声,“哪个二八美人送我们秦总的金戒指呢。”

“戒指?哈哈哈。”秦子明被她逗乐,他摇头,“不是。”

张倾情细看,纯金圆圈没有完全闭合,有个缺口,可以活动。

“那是什么?”张倾情想不来。

“鼻环。”秦子明倒不骗她。

鼻环?

张倾情愕然,在碧海金沙她见过给性奴上鼻环,也没这么大的吧?再说...以他的洁癖程度,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拿到手里。

往后的两年,秦子明和郭善海频频接触,他出手就送了郭善海儿子一套西班牙的庄园。

甚至,秦子明和她谈让她过渡3%的倾情股份给郭善海表弟,间接送给了郭善海。

倾情集团每年的分红是巨大的,多少人垂涎,向凛泽也曾开过口想给自己表妹要1%的股份,间接属于他。

秦子明不咸不淡拒绝,“哥,你也不怕哪天我被检察院查了牵连到你?”

如果这些不算什么,直到郭善海不小心让某台当家女主持怀孕,是秦子明给了五千万帮郭善海收拾烂摊子。

张倾情真正难以置信。

“秦子明抛下向凛泽另谋高就,过河拆桥。”

“向凛泽现在已经彻底失势,就连秦子明也放弃了他,果然熙熙攘攘为利来。”

这种流言蜚语不堪入耳,而两年来,秦子明和向凛泽也争吵频频,尤其方歌去世后这半年更是关系降至冰点。

明天又是赵书记设宴,秦子明和向凛泽又有的吵。

张倾情皱着眉。

秦子明从浴室出来,抱着她亲吻,“想什么呢?”

“想你和向哥的关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倾情扭身直视他,观察他,“郭善海不是好人,我听说他手上有不少人命。”

“我有分寸。”秦子明褪掉她的睡裙,不愿在此事上多谈。

张倾情由着他推倒,他的阴茎埋入她体内,chōu_chā着,窗外的天是沉黑色,湿重凝滞着。

明天,是大雪吧?

张倾情渐渐在情欲中迷失,她终于明白了抵死缠绵的意义,这晚他极尽热情,最终她没撑住晕了过去,模糊的意识里,他好像在她耳边一遍一遍温柔低语:“我爱你...”

她以为在梦中,无法回应。

张倾情晕过去后,她不知道秦子明亲吻着她,从她的鬓发到她的眉眼,她的锁骨,乳房,一路往下,他吻着她的肚脐、她的性器。

他吻遍她的全身。

第二日,大雪。

有涯内部酒店,向凛泽率先到席,他看到秦子明进门,他讽刺一笑:“哟,秦总来了。”

秦子明脱掉黑色大衣,他穿着黑色棉质衬衫并黑色长裤,丰神俊朗。

向凛泽点上根烟,打量着他,冷冷“啧”一声,“我都想不到这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有这般狼子野心,想当吕不韦!”

“兄弟”两个字他咬得嘲讽。

秦子明拿过一沓文件摔在他面前,比两年前的更厚,一页页全都是被活生生取出器官的人,他们一身是血,狗一样爬着,面容因恐惧扭曲在一起,绝望、恐惧、怨恨。

“两年前我给你看,你什么反应?”秦子明冷冷一笑,“你没有反应!”

“郭善海包庇任育钧欺骗农民,在鸭绿江一线取活人器官售卖,禽兽不如,罄竹难书!”秦子明以从未有过的语气厉声斥骂,“你呢?我去找你要和你联合起来拉他下马,你向凛泽没有反应!”

向凛泽猛地站起身,嘶声喊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身都难保!”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你以为我是谁?我不过是赵胜曜拉上来的一个过渡人选,现在郭善海出现了,他巴不得抓住我毛病,赶紧撤职查办了我,我敢和郭善海斗?还嫌我倒的不够快?”

秦子明双手插兜,他沉默,忽地笑了,“那怎么办?看着这被抓的人越来越多,这纸越来越厚么?”他一针见血:“向凛泽,你舍不得权力。”

向凛泽面色红白变换,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味同嚼蜡。

他和权力捆绑生长在了一起,要想再分开,那就是割肉剜骨的痛苦,他挣扎、他不屈、他懦弱、他妥协。

此刻,外皮被最亲的人一句话撕开,真相腐朽不堪。

“秦子明,你真以为我不敢办了你?”向凛泽指着他骂:“我叫检察院来查你,你给郭善海送了多少贿?查到你资产变卖抵债、入狱三年你信不信?”

秦子明凝视着他,不说话。

向凛泽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他别过脸,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想办了他?我做梦都想办了他!郭善海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我能不知道?敢让我逮到机会...”

秦子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两年,他第一次叫了声“哥”。

向凛泽愣了愣,看向他。

秦子明淡淡一笑,“办了我吧,只要我全部招供,他郭善海逃不掉的,赵胜曜保不住他,就只能保你。”

他秘密筹备两年,不惜以身作饵,势要将郭善海拉下马。

“你说什么呢?”向凛泽没反应过来,“阿明你胡说什么呢?你想没想过,倾情集团的董事长是张倾情,你判三年,她该判多少年?”

“她会好好的。”秦子明淡淡下了定语,“送她去美国读书的时候,以给宾大捐款的名义我在美国建了基金,都在她名下。”

“至于这点脏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参与过,从法律上查她站不住脚。”秦子明站得挺拔,语气平淡到没有情感,“两年前她开始做《商道》,家喻户晓,她站在阳光下,赵胜曜私底下办她不可能。”

向凛泽看着他,他知道秦子明心思缜密,但他没想到从安华门之变前,生命、爱情,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时候,秦子明竟然已经开始给张倾情搭建属于她的象牙塔。

“你不怕在牢里赵胜曜灭口?”向凛泽张了张嘴,发出干哑的声音。

他对向凛泽的政治投资都牵扯赵胜曜,赵胜曜定然不会让秦子明说出口。

秦子明淡笑着摇头,“我有分寸。”

“你他妈疯了吧?”向凛泽眼眶红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不认识他了,内心深处他却明白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熟悉。

他还是多年前毛乌素沙漠上那个背诵着:“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的男孩,他从来没有改变过。

怎么去理解这种感受?

有这样一个人,你们一起为信仰走上荆棘之路,披荆斩棘、一起跌倒、奋战,艰辛之后一条辽阔的大路在你们面前,你远远走了,某日蓦然回首,你才发现他还在那条荆棘之道上走着,那条路已经荒无人烟,只有他还踽踽而行。

“哥。”秦子明又唤了他一声,“你和他们不一样。”

所以,他成全自己的一腔孤勇,也送他一段仕途似锦。

向凛泽颓然跌坐在沙发上,他想抽烟,手却颤抖着将烟送不到嘴里。

秦子明站着,轻轻揉了把向凛泽的头发,“哥,烟戒了吧,姨的病怎么来的你也知道。”

向凛泽夹着烟,垂着头,头发挡住眼睛。

“好了,这儿都是我的人,没什么能传出去。”秦子明又恢复了冷然的面色,“哥,你准备一下,一会酒桌上得让赵胜曜相信我对你怀恨在心,他才会默许你让检察院来查我。”

酒桌上六个人推杯换盏。

秦子明和郭善海气氛融洽,以水代酒喝得愉快。

话题中心永远在赵胜曜和郭善海身上,向凛泽被有意无意无视。

向凛泽一个人喝着酒,他忽然冷笑一声:“都说良禽择木而栖,秦总这招过河拆桥玩得好啊,就是不知道和郭书记这权钱交易被查出来了,秦总得判多少年啊?”

秦子明放下杯子,讥诮道:“你向凛泽身子底下就干净?真查起来也是先宰你这落难的鸡。”

“阿明!”赵胜曜呵道:“凛泽,你们两个几十岁的人了在这儿闹,丢人不丢人,还真以为在你们那陕北山沟呢?”

“凛泽,你给阿明倒酒,阿明,你敬凛泽一杯,今天这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过去了。”赵胜曜目光不放过俩人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秦子明不能喝酒,上次一杯酒,他吃了一周的流食。

向凛泽“哈”地一笑,站起身给秦子明倒酒,刻意倒满,冷笑着:“喝吧秦总。”

秦子明拿起酒杯敬向凛泽,他一饮而尽,“这杯是我给赵书记面子。”

“罚酒最少三杯。”赵胜曜夹了筷菜,淡淡开口。

向凛泽胸口一痛,眼眶几乎要热,他抬眼对上秦子明冷冷的眼眸,冷的如同这两年每次争吵一样,三分讥诮、七分玩世不恭。

向凛泽也冷笑,又倒酒。

秦子明一饮而尽,他额角有了细细的冷汗。

别喝了...

别喝了...

向凛泽几乎有号啕大哭的冲动,他再倒酒,时光从此刻倒流,黄土糊成的矮房,两个衣衫破烂的男孩。

“周瑜打黄盖!”

“一个愿打。”

“一个愿挨!”

周围那些麻木笑着的人都没有变,他们变得西装革履了,但他们的麻木不仁没有变。

三杯酒下肚,秦子明摔了杯子,“向凛泽你狼心狗肺,我的胃不是六年前为救你伤的?今天你灌我酒?”他转身就要出门,“你等着纪委明天来办你!”

秦子明还未出门,向凛泽已经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贾检察长,我向凛泽,实名举报秦子明行贿,非法取得资产,对!我实名举报!查不到东西我辞职!”

秦子明大步上前,众人赶忙拦住两个人,“向凛泽你告啊,检察院里我检举不死你!”

“我等着你检举,查到我向凛泽和我家人任何受贿记录,我负全责!”向凛泽也大喊,他的确没有明确的受贿,他的资金都用在政治前途。

“阿明行了行了,老向醉了。”郭善海拉住秦子明,道:“我们先走,和醉鬼没什么说的。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承认,检察院没任何办法。”

如果他承认了呢,秦子明眼底有冷光跃动。

向凛泽看着众人都跟着赵胜曜和郭善海出门,甚至连灯都给他关了,果然是树倒猢狲散。

黑暗的房间里,向凛泽侧首,透过窗户恰好看到秦子明在楼下走路的背影,身姿挺拔,大雪落在他的肩上。

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

他就不在意利与权吗?他好胜心强,当然在意,只是他明白了取舍之道,舍利而取义。

安时,不奢逸;危时,不退缩。

向凛泽发现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懂过秦子明,他拿起一根烟点燃,红色的星火在黑暗里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碾灭了烟,红光宛如烟火在夜色中冰冷。

北国正寂寂。

喝成这样子,怎么回家?

秦子明和郭善海分开,他仰首,有涯大酒店几个字被合金支撑直插入夜空,姿态傲然。

有涯。

一九三六年冬,陈毅将军梅山被困,伤病伏丛莽间二十余日,虑不得脱,写下篇章。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取义成仁...

远处霓虹闪烁,放眼一望,远处近处高高耸立的大楼都是倾情集团的资产,今夜过后又剩下什么?

检察院的人员已经在路上了吧。

权力、金钱、地位,都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他这四十年到底得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秦总。”女孩柔媚的声音响起,“我扶您进去吧。”

秦子明伸臂格挡开她,“不用,出去吧。”

“秦总..”女孩还想说什么。

一块软绵撞上他的胳膊,秦子明冷了声音,“出去。”

女孩一惊,恭敬低头,带上了门。

秦子明呼出一口热气,酒气刀子一样从气管割到喉管,他按着胃弯腰,快步走到卧室砸在床上。

窗外是大雪,在他眼中却如胃中那团火焰一样在燃烧。

大雪...陕北没有这么大的雪吧。

秦子明忽然撑起身子,伏在床边呕吐,血和呕吐物沾在了他身上。

神志恍惚,他想起陕北的雪。

陕北的冬夏都长,春季很短,每当短短的春天到来,黄土高原上密密匝匝的梢林匍匐在地上,黑压压的、平凡的,但就这样平凡的梢林,也会有鲜花愿意停留、绽放,缀在梢林上,红艳艳的,陕北冷冷的春风吹过,鲜花娇弱地摇晃,却还是坚强地留在梢林上。

脑海里所有的画面都淡去了,春、雪、梢林、鲜花。

只有女人的声音响在他的脑海,娇弱的,却坚强的。

“秦子明,你知道吗,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只是遗憾,要是我今天真的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到底叫什么。”

足够了,秦子明想,他这辈子足够了。

ps:

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故曰:岁寒。

五千字以表示对之前更新不稳的歉疚z要完结了,就早都定好了,看到周瑜打黄盖、有涯这首诗,还有秦总不经小情同意给她接了《商道》,大家应该也能发现我早想好了结局,这是之前埋的线,谢谢喜欢。

事件、人物原型知道的人就知道,不知道也不问,反正没胡写就是了。

倾情 10 有涯(上)

半夜一点,中心医院里嘈杂,还夹杂着家属的哭泣声,高层的高级病房廊道却安静,窗边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长款大衣,微垂着头,长发有些散乱,遮住她的表情。

窗外大雪在医院惨白的路灯下纷飞。

“张董事长。”是医院院长走过来,“上次秦总出院,一再说不能碰酒不能碰辛辣。哎,茅台也敢喝三杯,秦总这胃这么折腾,可能得做胃部切除手术啊。”

张倾情绷着一张冷脸,她摇头,“不行,不做手术你们必须治好他。”

院长愣了愣。

俩人谈话间,一辆平车从急救室推出来,张倾情快步迎上去,跟着进了病房。

“张小姐,您先生还要在医院观察两周,看是否需要做手术。”护士挂好吊瓶,退出了门。

秦子明刚做完胃镜,他皱着眉,嘴唇苍白,张倾情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胃里犯恶心。”秦子明看着她,声音很低,“刚在有涯,是林曾打电话让你过来的?”

在有涯,他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有人忽然进门,她打了急救电话,冷静地脱了他的衣服,擦干净他身上的秽物,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时房间很黑,她故意没有开灯,但她做的每一个步骤都冷静有效率,只有她给他换衣服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出卖了她真正的情绪,他想她哭了。

张倾情点头,她在椅子上坐下,拿过纸巾擦拭他额上的冷汗,她淡淡道:“以后应酬都我去,你别喝了。”

秦子明认真看着她,“我不喝了。”

张倾情垂着眼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描画他的眉眼。

“小情。”秦子明问:“检察院来人了吗?”

张倾情手一顿,“来了,说等你病好了再审。”她收回手,“你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才能养好病,答应我,好好养病,不要做手术,我想你健健康康。”

秦子明看着她,他淡淡笑了,朝她点头,“你放心,不会做手术,你也快去睡。”

张倾情绷着的面色松了一点,她起身去了侧卧留他好好休息。

输液里有安眠成分,秦子明一会就睡了过去,护士给他拔了针。

不久,门外来了检察官,是贾检察长亲自过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发际线异常高,检察院私下调侃他发际线退得比他办案还快,但他的气质却是公检法人员常有的严酷,几分不近人情。

“张董事长。”贾检察长微笑,“等秦总病好了再审来得及,这段时间你随便抽点时间配合我们调查一下财务就行。再说来你也别担心,赵书记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只要秦总不承认就没事。”

可偏偏病房里那个人要承认啊...演了一出戏将他自己演到了医院还嫌不够,还想要进监狱...还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张倾情心里冷笑一声。

“大半夜麻烦检察长过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张倾情微微一笑,“您以后有什么事也别客气,我和子明乐意效劳。”

贾检察长哈哈一笑,“张董事长太客气了!我干这事就是得昼夜不分的忙,拿党的工资都是应该的。”

张倾情得体微笑着,闲聊道:“您说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真坐实了行贿,得怎么判啊?”

“这就是法院的事,不归我管。”贾检察长道:“不过按以往那些案例,差不多三年吧。”

张倾情面上的笑僵了一瞬,又笑问:“那您看我怎么配合您的调查,我都去准备准备给您送过去,也免得您两头跑。”

贾检察长喜盈于色,他走后,张倾情坐车直接回了公司,在办公室后的卧室里睡了一夜。

她想在医院陪着他,但她明白秦子明给他留了后路,只是这条后路需要有人帮他,这个时候她不能恣意妄为。

她让女侍每天接秦成放学后,先送他去医院陪爸爸。

两周后,检察院提审,几大媒体现场报道,秦子明对关于郭善海的行贿行为一律供认不讳,证据俱全,赵胜曜震怒。

当夜,倾情集团所有银行借贷资金被切断,以后几日本部公司股价大跌,旗下子公司股市停牌。

明日就是法院公诉。

张倾情回家,推开房间门,意外看到秦子明竟然坐在沙发上,他瘦了,能看到青色的胡茬。

她冷着脸,假装没看到他,脱了大衣去书房处理文件。

“小情。”秦子明开口先叫住了她。

张倾情停住脚步,留给他个背影等他说话。

“两年前我收购了美国的miracle公司,还有基金会都在你名下。”秦子明声音很安静,逻辑清楚,“还有倾情,你卖了吧。”

张倾情眼眶一红,她问:“然后呢?秦总还有什么安排?”

秦子明暗叹一口气,“你可以去美国,毕竟...”

他话还没说完,张倾情一声冷笑:“秦总这些年还是这一招,都没点长进。”

“机票呢?也给我买好了?”张倾情背对着他,声音清清冷冷,“您没忘记买两张吧?这次可不是就我一个人。”

“小情。”秦子明拧眉,他道:“飞机在你名下,你随时可以用。”

哈!还真给她什么都准备好了,果然这么多年没点长进,还是这一招。

张倾情冷笑一声:“那你呢?资产我都带走去了美国,你想我等你三年?秦总,人心没那么可靠,敌不过时间。”

秦子明沉默。

“都好。”半晌,他忽然说了一声都好,“你安排,不用等我。”

都好...她是说他情深意重好,还是说他无情无义好。

“那你出狱了去哪?”张倾情冷静问。

秦子明想了想,“你先转过来,我想看看你。”

张倾情还是个背影,他无奈摇头,“回老家吧。”

“去种地么?”张倾情冷笑。

“也许吧。”

“秦总的想法不错,可惜要泡汤了。”张倾情转身,走到他面前冷冷看着他,道:“因为赵书记找我了。”

秦子明拧眉,他不惊讶,没有他,拥有倾情集团的张倾情的确是做新金库最好的人选,毕竟扶植一个人比扶植一个企业容易太多。

命运啊,灵感勃发,蠢象忽然来我家,开门进屋打开灯,瞬间灵感都没了。

下明天写。

倾情 10 来生

秦子明还在医院治疗,严重胃出血正在观察期,检察院打算等他痊愈再提审,只是他们每天会来公司调查资金流动情况做做样子。

“董事长,检察院又来人了,您看怎么接待?”助理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个金镶钻戒指,太奢华闪耀。

办公桌后,张倾情腰背挺得笔直,她拿着笔在写什么,每一个笔画落笔都温柔,冬日冷白的阳光照着她皮肤白得仿佛透明,让人有会消失的错觉。

“带他们去休息室等等。”写完最后一个字,张倾情轻柔合上信,才开口:“小成接过来了吗?”

“接过来了,小成说不打扰您工作,他在秦总办公室玩。”

秦成喜欢坐在秦子明的办公桌后,拿秦子明的钢笔学他签字的样子。

张倾情站在门口处看了良久,他小小的手握着钢笔在文件上小大人一样签字,垂下眼睛的模样像极了他父亲,难言的钝痛让她闭了下眼睛。

不像其他老板喜欢放工艺品,秦子明的办公桌上是一个镜框,镜框里他穿着她为他选的黑色西装修长挺拔,他一臂抱着儿子,一臂揽着她的腰,她穿着二十六层的洁白婚纱,抛弃了钻石点缀,而是选择一层一层都是花簇藤蔓的手工刺绣,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家里的花园前。

张倾情盯着照片上三人的笑脸,心仿佛被撕裂,渗着鲜血在疼痛,她却整理表情露出微笑走过去。

“小成。”张倾情半蹲下身和孩子平视,她语调认真又温柔,“妈妈必须去国外进修三年,这段时间就只有爸爸一个人照顾你...”

秦成眼睛睁大,想说什么,却懂礼貌地等大人先讲完。

“爸爸工作上出了些问题,他会很忙很辛苦,你要乖乖听玲羽阿姨的话,不许给爸爸惹麻烦知道吗?”张倾情来回抚摸着他的脸。

秦成委屈看着她,却不胡闹,乖巧询问:“妈妈。三年是不是太长了,三个月、三天好不好?”他忽然眼眶一红抱住了张倾情,“妈妈,我舍不得你。”

张倾情心尖锐一痛,她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刻,因为一句话就想落泪。

“小成,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妈妈也有妈妈的事情。”张倾情抱小孩在怀里,她的指尖悄然划过眼角。

秦成在她怀里,乖乖地不再强求她,却还是固执地不点头。

“小成。”张倾情从桌上拿过一捧红花递给他,“一会去医院看爸爸的时候,你帮妈妈把花送给爸爸好不好?”

秦成红着眼圈,重重点头表示承诺。

张倾情将一封白色的信插在花簇中,“小成,记得告诉爸爸,妈妈为他骄傲。”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夫妻之间,要有一种互相欣赏的情绪在。世人多知她是宝珠蒙尘,只有他愿慧眼识珠,他赏识她的聪慧、果敢、执着,她亦为他的慷慨赴义所倾倒、折服,甘作他的马前卒。

秦成不明白,他小小的脑袋还不足以想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他的大眼睛不由自主啪嗒啪嗒掉出了眼泪。

张倾情用手给儿子擦着眼泪,却仿佛擦不完一样,流地她满手都是,她猛地隔着花抱住了儿子,“小成,妈妈爱你,你要记得妈妈爱你。”

“嗯、嗯...”秦成囫囵点着头,小手自己擦着眼泪。

秦成坐上了来接他去医院的防弹宝马,隔着车窗看到妈妈的身影渐渐变小变模糊,他终于哇哇大哭。

林曾手忙脚乱安慰,拿过纸巾给他擦脸,眼角注意到白色信,他僵住,干着嗓子问:“小成,为什么哭?”

“林曾叔叔,妈妈说她要去国外进修三年,我就是好难过好害怕,就是不想她去。”秦成抽噎着。

林曾如遭雷击,盯着信半晌,还是没有拆开,急声吩咐司机开快、再快,一下车,他苍白着脸拿着白色信率先跑上楼梯,冲进病房。

秦子明刚做完检查,他撑起身看向林曾苍白、冷汗淋淋的脸,目光僵硬地转向他手上的白色信。

“开车,去检察院!”

秦子明下床,拿过大衣匆匆穿上,快步走出病房门。

“爸爸!你等等!”秦成摆着小短腿追上他,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将怀里的红花捧给他,“爸爸,妈妈让我帮她把花送给你,她说她为你骄傲。”

红花如火,秦子明目光顿住,他接过花,指尖颤抖。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小成真乖。”

四辆宝马穿过层层车流飞奔在雪冻成冰的大路上,秦子明翻开白色的信。

她的字迹华丽繁复,冷白的阳光一照,一个个字都譬若光翅凤凰在他眼前飞舞。

“子明,不要难过。”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跟随检察官走进审讯室,面色平静、腰背笔直。

“我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感激,这是我的机会,让我赎罪。”

秦子明闭了下眼睛,侧首对着窗外良久。

“我知道你都忘了,都不记恨,你是这么宽容的人,可我没忘。子明,我忘不掉。”

“我忘不掉他们告诉我,在监狱里让你靠墙站三天滴水未进,我忘不掉他们告诉我,狱警隔着枕头拿砖头砸在你脏腑上,说这样五脏受损身体上也留不下任何伤痕,我忘不掉他们拿刀背划在你琵琶骨上,我忘不掉他们说那是你第一次发出痛喊时候的笑容,子明,我不是个好人,我杀人了。”

“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但我吃饭、睡觉,耳边都是他们说的那句话,他们说你发高烧神智不清,他们拿辣椒水泼在你身上,你一直在叫轻轻,你说:轻轻好疼。”

脱掉高跟鞋、大衣、戴上手铐,密密麻麻的导线贴在张倾情身上,测谎仪灯亮起。

“子明,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我爱你。”

“我以为你死了,我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我不敢睡觉,睡着就梦到你,有时候梦到你中枪,有时候梦到你中刀,还有一次梦到你被地雷炸得血肉模糊。”

“那以后我精神就有了问题。我背着张守箴去了很多国家找神迹,转山转水转来生,我信我和你有来生。有人说尼泊尔有佛留下的脚印,林芝有佛拈落的花瓣。”

精神问题和辗转求佛,所以哪怕以她的聪明才干也只能沦落到任张华鱼肉、跌落进烂泥。

秦子明望着窗外的天幕,脑海里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土地,天空碧蓝得透彻,天地苍茫,湖水如镜,一个女孩,有着蓝色的长发,她背着老人孤独行走,最后她跪在高高的雪山前、眉眼低垂双手合十,五彩经幡在她身后翻飞。

终年藏在缭绕云雾后的南迦巴瓦神峰也为她展颜。

脑海里忽然又是很久以前女孩的笑声:“你不会以为我真信这些吧?开什么玩笑,我是党员,马克思主义是无神论。”她本身不信神。

字还在飞舞。

“子明,在碧海金沙我又见到了你。我不信是佛的慈悲,是你这些年挺过了非人的苦难,我带给你的苦难。让我赎罪吧,给我的心一个机会。”

张倾情换了蓝白囚服,剪刀一剪一剪断掉她的长发,她睁着眼睛,面色平静。

“子明,不要难过,这束花你喜欢吗?”

到最后她还是让他不要难过。

秦子明合上信,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穿透防弹车窗照在他怀里的一束红花上,红得饱满、热烈,却不是玫瑰,是映山红。

革命见英雄,岭上映山红。

“喜欢。”

他轻声回答,低首亲吻在花上。

检察院门口,押送张倾情的警车离去不久,四辆宝马驶入。

贾检察长从楼上下来,墙倒众人推,他冷冷道:“秦总,秦太太自首认罪已经转交看守所,你不用去了,上面为防她出逃,不允许任何人探监。”

下雪不冷消雪冷,秦子明静静抬头,白光如铁,呵气成冰。

次日公审,以行贿罪、非法获得财产罪判处倾情集团董事长张倾情有期徒刑三年,罚款6722万元。

十五日后判决才正式生效,从看守所转交监狱。

秦子明以家人名义提起二审诉讼。

后半章有点问题,转折生硬我知道,超出能力范围了,打回去重写,当作下发上来吧。

来生之后还有一章结束,不立flag,有灵感更新。

希望等完结再看的妹儿等完结后记得留言啊(表个白)

倾情 11 暗潮

湖水蓝得发碧,倒影洁白的雪峰重重,不远处连片的雪松还挂着冰凌,而山下庄园里的壁炉却火光橘暖,燃烧果木发出轻响和幽香。

墨绿色床帷拿金钩挂着,床上的两女一男睡得混乱。

这两年来,断断续续地,张倾情将她在国外固定资产出售给他,包括这座有价无市的十八世纪后半叶庄园。

陈跃知道自己赚了,但他还是哼笑:“亚历山德罗家的庄园竟然舍得卖。张倾情,我看你是想缩在华北这黄土当一辈子土行孙。”顿了顿,他嘿道:“近墨者黑,近“短”者“短”,结婚后你越来越短视了啊。”

张倾情怎么听不出来他又在暗暗开黄腔挤兑秦子明,但她懒于和他扯皮,拿了评估机构评估的协议书给他,“字签了,我晚上有南美的考察团要见。”

“是是是,张董事长晚上“日”理万机呐。”陈跃慢悠悠打开笔,开着黄腔,一看到纸上的一串数字,饶是他也忍不住肉痛,“葛朗台女士,你还真是一分不让啊。”

张倾情唇角勾了勾。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和她带着淡琥珀色的眼都浸进了这庄园外莫西雪峰的潮雾里,模模糊糊地,在他梦里缱绻。

“登登登...”大半夜,他在度假,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打进来。

宣传部那尊佛......

陈跃揉揉头发,裸着迅速从床上翻起来,拿起手机,“白部长啊,我刚睡着呢。”

“不忙,你说。”陈跃懒懒靠在床背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旁边混血美人的乳房有一下没一下摸着。

他的手忽然顿住,覆在美人雪白的乳房上,渐渐收紧。

“啊!疼...瑞恩...疼!”美人抖着去推他胳膊。

陈跃回神,按灭手机下床拿过来电脑,进入国内搜索网站,打下几个字,他目光凝止,全身都僵住,嘴唇颤抖。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在法院的照片,女人穿着朴素的白衬衫黑西裤坐在被告席,短短的头发扎一个小马尾,她回首向旁听席,在看什么,或在寻找,但旁听席虚化看不清她是在看什么,只觉得她回首时的脖颈线条优雅漂亮。

陈跃下滑到评论区,低骂一声:“嘴真脏!”

美人看过去,她只认得一部分汉字,轻声读:“高官公用情妇?”

“闭嘴!”陈跃斥道,他翻着网页,最火的一条是位网络知名知识分子发的内部爆料。

“在《商道》里,张倾情一直避而不谈她的家庭,因为她父亲就是十多年前造假dha鱼油,丧尽天良的张氏集团董事长张华!据我所知,张氏申请破产后只给她留下十几个亿的资产,她哪儿来的本金创立倾情集团?她口口声声提的给了她一切的丈夫,到底存不存在?是丈夫还是情夫,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我想各位内心自有论断!”

文章末尾还赋yín诗一首:三海紫光起yín波,情情娇女承恩泽,产业高楼拔地起,都靠床上功劳多。

陈跃气得脸色发青,“什么垃圾打油诗,这种狗屁东西也叫学者!”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修改对方url,代码在屏幕上机械式滑动。

与此同时中国某沿海公寓楼里,三十多岁的微胖男人正写着新文章,平民哪在意真相如何、谁对谁错,只要是美女和高官潜规则,权贵富豪落下马,他们就乐意见得,再哀叹世道不公,他不过是擅长引导舆论罢了。

突然,他写了上千字的文档一黑,接着整个屏幕都黑屏,黑屏上白色代码拼成的一根中指朝他竖着。

看着中指,他好像能听见一个男人骂了声:“go fuck yourself!”

庄园里,做完这一切,陈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十八岁那会才会做的幼稚事,他凝视着照片,她侧影宁静。

他想起刚白部长的电话:“陈跃,你立刻去安排,把这事给我往下压,防止进一步发酵,主要是去给我找媒体写文章,是张倾情和郭善海私底下有不干不净的交易,赵书记雷霆手段整顿纲纪,听清楚没有?”

弃卒保车...郭善海已经被抛弃。

陈跃看着窗外的雪山,回:“不可能!她很爱秦子明,白部长,她和郭善海不可能!我用我父亲的名字担保这事不可能!”

他不敢说这是诬陷,因为,又是谁在诬陷?答案只有一个。他只能无望地去争取。

电话那边白部长冷冷笑了一声,“上面几十个人都没你聪明?还不可能,你以为不可能的事多着呢。张倾情和郭善海私下勾结就是事实,毫无疑问!陈跃,国家互联网发展进入高峰期,人才也多着呢,你后面排队的就不少。”

电话那边之后就是盲音。

落地窗外的天色很好,还有月亮,白白的圆圆的,月色千里,映着雪山银光,那么纯洁无暇,干净得令人神往。

陈跃闭上眼睛,再睁开,他眼神坚毅,按了唤人铃,“回国,通知汉森机长现在起飞去机场。”

匆匆换上加绒铁锈红卫衣配白羽绒马甲,陈跃坐车去停机坪,蓝色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好,他跳上飞机,地勤给出可以起飞信号,直升机飞向机场。

系好安全带,陈跃打电话过去:“梧瑄,有关张倾情是高官情妇的污蔑贴全部删除。把之前《商道》那期去西南扶贫的视频再翻出来,剩下的你都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语气激烈,“我让你去办你就去办,白部长发你工资还是我?他还能隔着桌子抓饭吃了不成。”

“陈总,办不到,我办不到!”梧瑄牙关打颤,他紧紧咬住,“陈总,您辞退我,我最多失去工作,公司股份我还有,可我去办就得失去全部!您知道倾情集团成什么样了吗?股市停牌、银监会连发几道令催债,就连文化部都派去督查组要求文化游览园停工!张倾情在狱里已经签了几份合同抛售资产抵债,你知道倾情集团市里的六座商业城卖了多少吗?”梧瑄唇亡齿寒一样悲笑着,“六千万,像廉次品一样六座打包出售...都不够成本!”

“这是一场抢夺的盛宴。”梧瑄沉沉笑着,“陈总,眼红了这么久,白部长他们这些人的亲戚终于等到机会了,六千万...这不是买,是抢。”

陈跃握着手机的手都在轻轻颤抖,他看着窗外的雪山,还是深夜,黑越越的阴影层层叠叠。

兔死狐悲,这座涉及住房、饮食、旅行等行业的庞大商业帝国,危危倾矣。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得罪赵书记?秦子明呢?我不信这事他没办法!”陈跃想不到原因。

“不知道,都不知道。”林梧瑄道:“只听说最后一次见秦总是他送孩子去上学。秦总...应该是弃卒保军了吧。陈总,这事您再坚持我只能辞职。”

“林梧瑄,我正在回国飞机上。”陈跃只感觉到一股冲动,少年时候才会有的冲动,他道:“你辞职不干,这事我回来亲自办。我救不了她,但我至少要去努力保住她的尊严,她...那么骄傲。”

手机挂断,陈跃单手捂住了脸,手机震动,他侧首看过去,手机屏上三个字:秦子明。

他怔了怔,他和秦子明唯一一次手机互动还是那次成语对损,气得他摔了手机的那次。

陈跃接起,那边传来秦子明一贯平稳的声音:“陈跃,我秦子明。”

这是第一次秦子明打电话过来,往常有什么宣传和控制舆论的事他会直接告诉宣传部,接着宣传部会通知他们几大互联网商去处理,哪需要他亲自打电话。

猛然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陈跃脱口而出:“秦子明,你失势了!?”

秦子明倒不避讳,他“嗯”了一声,“陈跃,最多半年,我大概就彻底脱离中心了。现在具体情况他们仍然不清楚,都还忌惮我,不敢真正去找赵书记争我这个位置。”

“那你怎么敢告诉我?你现在不应该在想办法保住位置么。”话一出口陈跃就愣住了,一旦秦子明倒了,谁能取而代之就是位极群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需要的就是先机,闻风站队的先机。

电光火石间,陈跃懂了,他惊声道:“你什么意思?秦子明,我虽然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但有风声说你手底下让人眼馋的其他股份不少,我不信没了倾情集团,你就完了,这位置你会给我。”

这个问题秦子明没有回答,他好像很珍惜时间,只是平稳交代着他的事情,“陈跃,你让机长现在返航,小情这事你全按白部长说的做,与小情划清界限的态度要做到完美,让赵胜曜看到。二审后再回国,直接去见赵胜曜表忠。”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陈跃想问,但好像上一次秦子明帮他,张倾情给他的回答是:他觉得你不只为逐利,而是难得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

忽然,陈跃又想起来前几个月互联网商争相开发游戏的时候,他反而在做互联网医疗系统,听白部长说饭桌上秦子明没少夸赞他。

站得愈高责任愈大,好像远处的山峦都虚压在他身上,陈跃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拿着手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又听秦子明道:“上次收购的你那新闻程序,大概一周后会按注册资本出售,你记得派人过来签合同。”

“不行...我不能要。”陈跃摇头,人人都在瓜分倾情集团,他怎么能与强盗为伍。

“拿着吧,你一手创立的也有感情。”

有感情所以他有些心动,那秦子明看着他一手创立的倾情被瓜分又该是什么感觉?

陈跃还想拒绝,又听秦子明道:“收下吧,多个筹码以后总是多条退路。”

“秦子明...”陈跃再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电话挂断传来盲音,只在挂断前的那一瞬,他恍惚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冷硬的“滴滴”声,他只听到过两次这个声音,但印象深刻。

是安华门扫描成功允许通过的声音。

陈跃的心咯噔一下,他看着窗外的雪山久久出神,莫名,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直升机在夜空下奇怪滑稽地盘旋,许久许久,最终选择返回那座庄园。

二审终审维持原判,判处倾情集团董事长张倾情有期徒刑三年,罚款6722万元,即日押往羽墙女子监狱。

陈跃回国去见赵胜曜,带上了他首个承认的女友,赵胜曜一派某书记的女儿,以示好意和与张倾情划清界线的态度,几日后互联网金融的经营主权交给了跃奇公司。

众人方恍然大悟,原来,秦子明真的已然失势,陈跃抓住机遇上位。

倾情 12 光阴

羽墙女子监狱。

高高的灰色水泥墙上卷着电网,操场里穿着蓝白囚服的女犯人在跑步。

张倾情双腿发软,尽力调整呼吸,这是国内最高规格的监狱,赵胜曜知她是为秦子明顶罪,倒没有为难她这个女人,但狱霸处处刁难。

带队跑的犯人队长吹着口哨,“162号跟上,不许掉队!”

张倾情已经连着两天被她抢走饭,饿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犯人队长跑过来,吹一声口哨站直,“162号不按规定擅自脱离队伍,罚跑十圈,跑不完不许回房睡觉。”

监狱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倾情抬头冷冷看她,撑起身体朝操场边的狱警走去。

“你想举报我?”犯人队长嗤笑着拦住她,见张倾情不说话,她朝狱警招招手,“小王啊,有人找你,过来一下。”

张倾情惊讶看到狱警真的跑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我罚她跑十圈她不跑。”犯人队长吊儿郎当道。

狱警不询问前因后果,直接道:“162号请立即执行命令,否则关禁闭一周!”

会跑死人...

张倾情还想抗争,有犯人戳了戳她,小声道:“你好,快跑吧别再说了小心罚的更重,队长是参加过越战的将军,给国家受过伤立过功,狱长都是她的带过得兵。”

抗越老将?

张倾情惊讶,也终于放弃抗议,目视前方跑起来,她渐渐没了意识,只是麻木跑着,跑到第五圈开始吐水,双眼血红。

所有人都跟着女将军走了,没有人敢给她拿水。

第七圈,张倾情趴在地上干呕着,满胸腔血味,水都没得吐了,四肢不受控制打颤。

再跑下去不死也得落下病...不能再跑了。

张倾情爬起身走回监狱楼,厅里正围着一群人和女将军打牌,她看了眼,美式投资扑克。

“十圈没跑完不许进楼,我的命令当耳旁风?”女将军看着牌,冷冷笑,“成武、宋佳、张而成,给她点教训,三年呢,现在让她学学规矩也是为她以后好。”

张倾情慢慢调整着呼吸,绕到她身后看了她的牌,道:“现在还有44张牌还没摆出,桌上共有792种牌型组合,你手上只有22种,算下来胜率36%。”

女将军挑眉,“胜率不能肯定胜负,这局赢的肯定是我。”

张倾情点头,“嗯,欺负她们你还是没问题。”

众犯人都惊了惊她的胆大,女将军却笑了,笑里带点趣味,眼底却有点落寞,“请将莫若激将法,看得出来我吃这套,丫头你有点小聪明。”

张倾情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整牌,“我和你玩一场,我赢了你别再找我麻烦,以后在狱里你护着我,你赢了,我跑完十圈,再替你打扫三年卫生。”

女将军眯眼,“贪!不找你麻烦你就偷着乐吧,还想让我当打手。”

张倾情整着牌,“谈条件就像玩扑克,讲究利益最大化。”

“资本主义的尾巴!”女将军一乐,她点头,“只要你答应你输了的话,等你出去让你老公保我出来,我就跟你赌一场。”

看来她不知道秦子明已经失势了,不可能帮她。

但在资本家眼中,未来的风险不如此刻的利益,张倾情还是点头,“行,我答应你。”

围在旁边的女人戳戳她,“别答应她,她在越南的时候有支援越南的美国军官教过她打牌,你赢不了。”

张倾情轻声道谢,还是示意大家离远,让荷官发牌,头两张牌不好她干脆利落弃牌。

女将军挑眉,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牌愈发愈多,女将军推出半堆当作筹码的小石子,张倾情拿着牌,面无表情,推出半堆跟上她。

女将军挪了挪第一张牌看自己下面的一张,她又推出一小堆筹码,张倾情随手再跟上。

女将军再推出一部分,观察着张倾情,见她仍然随手跟上,但她极其轻微抿了下唇,女将军心里一咬牙,推出去所有筹码,“我全下,你跟不跟?”

张倾情立刻推出所有筹码跟上,将牌全亮在桌上,“你输了。”

女将军眼角肌肉抖了抖,“你没看牌怎么知道我输了?”

“你手里是单对,应该是对q。”张倾情将自己的牌推出去,“我是对k。”

女将军冷笑,将牌摔在桌上,“你怎么猜的?”

张倾情将牌递给荷官整理,道:“拿双对几率只有2%,顺子更低。你应该不是单对就是k-high,但你拿着七张牌,却将两张牌不由自主靠得距离更近,你手里应该是对子,但单对你就敢一次性下大注应该是大对子,你越加筹码越少,证明你手里不是最大的对a,不赢就平,我没损失。”

女将军愕然,“这智商...”

在监狱里虐菜久了,她都快忘了她只是个业余玩家,她问:“你猜得到我的牌,怎么不直接下大注赢我?”

“因为我一次性下注太多,你猜到我的牌比你大所以弃牌怎么办?那我还得三局才能赢你所有筹码。”张倾情简单道:“我想一局赢你,拖的越长风险越大。”

“你抿嘴犹豫下注是假装心里没底,演戏给我看?”女将军冷笑。

张倾情点头。

女将军哼了声,又问:“第一下你手里是什么牌,怎么干脆就弃了?”

“10,q。”

“不是小牌你弃什么?”

张倾情道:“大部分人认知里,牌局敢弃牌的一般是高手,初学者最舍不得牌。我弃牌是想你端正态度对我,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猜不出你的表情代表什么牌。”

女将军气得反而没了脾气。

到底是将军出身,那以后她倒真说到做到,晚上有人抢张倾情棉被,她第二天将那人揍了一顿,取了棉被还给张倾情。

两个月后已是初春,柳叶抽了嫩芽,南北监狱楼隔着铁网不相干涉,每年刚开年铁网会打开,得换互换阴阳面。

张倾情抱着被褥下楼,远远就瞧见一群人围着女将军杀气腾腾往南楼走,她微微皱眉,“睇娜,她干什么去?”

“她去打人啊,每年今天都这样。”睇娜抱着被子摇头,“将军当年是军防大学国防科学院院长,当年学院纵火事件,将军是给副校长背了锅才进来,副校长答应在外面解冻她的银行资金给她女儿,再送她女儿出国,到她进来看到副校长竟然也进来了,才知道副校长是骗她。被她分担了责任,副校长本来判死刑的罪只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

张倾情看向女将军气势汹汹却难掩苍老的背影,晨风拂动她的短发,花白的头发遮掩下是满头雪白。

“今年副校长就刑满出狱...狱长也默认让女将军出气。”旁边路过的犯人一派看热闹心态,谁打的过女将军啊。

最后一次报复了...

张倾情心里一紧,道了声谢转身大步上楼,放下被褥拿了根布皮带跑下来。

南楼楼下已经打起来,围着一圈人,一片骚动,听到笑声,“刘文霞,你打了我十五年,今天我就怕你下死手,你果然想弄死我,没想到我藏了刀吧哈哈!”

人群涌动的缝隙她看到艳红的血在地上爬。

张倾情奔跑起来,挤开人群,女将军躺在地上,血大汩从她大腿上喷出来,副校长站在旁边被人拉开,她手里拿着水果刀大笑,染满鲜血。

张倾情大步上前拿皮带扎住女将军的伤口,止住血液大量流失,直到狱警跑来背起女将军去医疗室,她仍紧紧跟着。

医疗室里医生紧急接好动脉松了口气,拿了根带血的皮带出来,“谁的皮带?”

“我的。”张倾情拿过来。

医生笑笑,转头对女将军说,“老刘你得谢谢这位美女救你老命,割断的是大动脉,三分钟内不及时止血你就能闭着眼睛出狱了。”

女将军休克状态不能回答。

二十天后副院长又判了五年,女将军美滋滋出院又回了宿舍楼,狱长总不能太明显偏心,断了她的晚饭,罚她打扫全楼卫生一周。

女将军扫完地,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哟,情妞来了。”

张倾情从口袋拿出藏好的馒头递给她,从她手里接过拖把拖地。

女将军笑眯眯接过馒头,慢慢吃起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敬你一声老师,我敬你也是应该。”张倾情拖着地。

“你果然都知道。”女将军笑得像只老狐狸,“那你也猜到芸芸是我女儿咯?”

张倾情动作停了下,“嗯。”

“这智商...”女将军瞪眼。

张倾情无语,和女将军在一起,总让她觉得自己智商高得像莱布尼兹。

女将军坐下来看她拖地,忽然道:“阿明是个好孩子啊,芸芸当年再大胆点,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哪会便宜了你。”

热饭也堵不住她的嘴...

张倾情放下拖把,眯眼看向女将军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

女将军动作顿住,悄然转身背对着她,将馒头整个塞进了嘴里。

这老顽童...

张倾情哭笑不得,没了脾气又接着拖地。

“向凛泽那时候在陕北经济不景气缺政绩,阿明回陕北经商帮他。”女将军看着她,缓缓叹息:“人这辈子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芸芸那时候太小还不懂这个道理。商人只富不贵,她觉得阿明利欲熏心,非得放弃jūn_duì大好前途去经商,赚这点铜臭小利。她不知道阿明背负他爷爷、方歌这么多情,他没有支配自己行为的自由。”

张倾情能想到,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在jūn_duì抓住那么微小的jūn_rén内考机会,自学考上国内最高军事学府军防大学,在北京举目无亲,方歌给了他多少爱他就欠她多少情,爷爷给了他多少爱,就给了他多少期待。

他向上走着,甚至不敢停下来想想他到底为什么在活着,一停下来他脑子里就是陕北黄土上大片大片紫红色的干涸血迹,还有爷爷在冷风里呼啦啦的稀疏白发,母亲冰冷的背影和方歌那碗热腾腾的红豆面交替,他站在陌生的人潮人海中彷徨。

张倾情眼眶一涩,仿佛隔着二十年光阴,窥到了那个孤独的灵魂,他于人潮人海中回首,与她拥抱。

女将军看了眼她的神情,蹲下上拿了刷子开始刷马桶,道:“情妞你再委屈一阵子,阿明肯定能救你出去。”

女将军刷马桶从不用她帮忙。

这个扑克是我根据德扑和炸金花编的,别较真。

监狱我是查了查资料写的更不能较真,毕竟,我真没进去过。

军防大学原型是军委直属国防大学,不是国防科大,应该算是研究生,年轻军官可以通过军内自考进入,所以老秦是研究生学历不是没读过大学哭哭笑。

军中绿花总得交代。

倾情 13 蜘蛛(很短)

这章很短,比较隐晦,要动脑子,不想看跳过,吃完饭能写下章就写,下章重逢。

溶溶紫庭步,渺渺瀛台路。

秦子明到的时候,赵胜曜已经等在院里,坐北朝南、宝相庄严,他在看中华书局出版的《宋史》,“我刚看到1202年,赵扩诏陆游回京做官,你就到了。”

“坐。”赵胜曜放下书,聋拉着眼皮,“听向凛泽说你那年是高考状元,这段我就不看了,听你说说陆游罢官这么多年,赵扩为什么诏他回来,给他个机会。”

“赵扩诏人编纂的是孝、光两朝史书,陆游历经两朝也是难得合适的人选。”秦子明回。

赵胜曜眼皮聋拉,沉哼地一声,“范成大也是历经两朝,昔年官还在陆游之上,选他岂不是更合适?”

因为范成大此时去世已近十年...

当然不能当面打脸,秦子明道,“那我就想不到了。”

“赵扩想强国富民,可当他真的站到这个位置了,才发现冗官冗银、积弊难除,满腔抱负就像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儿下嘴,朝堂上那群又都只顾自饱私囊。”赵胜曜眼皮忽然抬起,眼中精光乍现,看着他道:“陆游不一样啊,艰难困苦还为国请缨,赵扩是欣赏他的,但他明知积弊难除,还逼赵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引得朝堂不满、百官怨声四起!你说赵扩该怎么办?”

是积弊难除,还是假装积弊难除?但一定是站上这个位置早已经丢掉初心,与恶共沉沦。

作恶者表面咄咄逼人,实则内心自卑十足。他要恶也是美,才能理直气壮、高高在上。

秦子明心明如镜,顺了他的意思,“孝、光偏安一隅、声色犬马,只有赵扩不丢初心敢于北伐,我想陆游是感激他的,所以次年书成,陆游主动辞官还乡。”

“不愧是状元,都按《宋史》上说对了。”赵胜曜又聋拉了眼皮,手指轻扣黄花梨心木,语气缓和下来,带了笑意:“你要不是因为家庭成分,可能还真和我一样进了f大文史学院,当了我的学弟,真有些遗憾。”

他当然想不到秦子明竟是理科生,当年报考的是f大水利工程专业。

秦子明也不纠正,顺水推舟道:“书记是陆军转干部,我进的是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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