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
“据m国宇航员拍摄的照片显示, 昨日, 印度洋中某无名岛屿因为突然的地壳运动而沉入海底, 这已经是近十年来的第三次海岛下沉事件,有关专家指出……”
正站在琉璃台前喝着水的越泽刚关掉了电视里的新闻,耳垂上挂着的钻石耳钉便有了动静。
“chairman, arthur酋长请求连线。”
越泽上楼的脚步一顿,薄唇微抿:“没空。”
“是。”
“宗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和以前一样。”
“一样?”越泽的眼尾上挑,修长的手指轻扣杯身。
哪怕没见到越泽本人,汇报的助理也明白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大小姐一直在宗少爷身边, 所以我们……”
“知道了。”
丢下这三个字后, 越泽便不再询问宗家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 华国的军舰带着医疗小队的成员顺利返航。
快到港口的时候, 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袁泓终于走了出来。
在看到守在她门口的冷阁的时候, 强忍悲痛的她终于扑到自己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冷阁, 悠儿没了。”
同样承受着丧女之痛的冷阁掌心颤抖, 但是却忍住了心里的悲痛。
手掌安抚性地拍打着袁泓的后背,眼睛里尽是红血丝。
“我知道, 我会给悠儿报仇的。”
“可是悠儿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如果,如果我没答应……”
“是我错了,我不该答应的。”
直到袁泓的小儿子冷然出现,袁泓崩溃的情绪才有所缓解。
向来冷漠毒舌的冷然握住袁泓青筋毕露的手背:
“呆猪不会出事的,她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军舰抵达港口时,宁觅早就等候多时了。
当看到整个人都苍白如纸的越影时,宁觅强压着泪水抱住了她。
和她一起来的茹勋也看到跟在越影身后,同样面色苍白眼眶深陷的宗律,当即红了眼睛。
“宗律。”
便是三年前,他都没见过这般死气沉沉的宗律。
回来后的几天,宗律就好像失踪了一样,没有人能找到他,也没人能联系到他。
而和他一起回来的越影也是几天不见人影。
宁觅领着冷然找到越影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动静后,便果断拆了她的门锁。
房间里很暗,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像是有人住的痕迹。
就连沙发罩都好好地套着,仿佛主人不曾归来一般。
宁觅皱着眉头四下扫视了一圈后,便推开了卧室的门。
依旧是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冷然跟着她走进卧室,扫了眼平整的大床后发问:“她在家吗?”
“应该在的。”
应付了冷然的疑惑后,宁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径直地走到角落里的衣柜处,猛地拉开衣柜门。
刺眼的日光射进衣柜里,越影当即警觉地睁开眼睛。
看到是宁觅后,她便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
宁觅扣住她要关门的手,用力将人拖了出来:“越影,你给我出来。”
一番折腾后,越影终于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对面便是冷然,宁觅茹勋坐在一侧。
印象里向来温和清冷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问出来的话语却很是尖锐。
“越姐姐,那只呆猪为什么不是和你在一起?”
越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静候他的下文。
“当然,越姐姐也不用误会,我只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毕竟那只呆猪又傻又任性,满脑子的个人英雄主义。”
“你既然知道,那又何必来问我姐姐。”
门口处响起一道男声,宁觅等人齐齐转头。
手里拎着个方便袋的越泽戴上门口的鞋套,扫了眼地上的足迹后便再次开口:“没人教过你们礼貌吗?气势汹汹来别人家,撬了门锁后便登堂入室,不但没有丝毫心虚,甚至还咄咄逼人。”
冷然蹙着眉峰看向缓缓落座在越影身边的男人,空气里都飘起了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坐在一边的茹勋当即站出来充当和事老:
“我们也就是一时心急,还请越先生不要见怪。”
越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打开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的保温盒:
“是挺心急的,我姐姐三天没出房门一步,你们一进门便气势骇人地逼问,连她这三天是怎么过的都没问一句。”
茹勋抽抽嘴角,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撑不住了。
偏偏这时候冷然还不嫌事大,“我丢了姐姐,难道不能来问问最了解当时情况的人吗?”
越泽不给他多说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下文:“三年前我姐姐丢了的时候,我似乎没有杀上你们冷家的门吧?”
“那是因为你姐姐是vr,这是他们的职责。”
“难道你姐姐不是vr的吗!”
茹勋苦着张脸听着眼前两人的针锋相对,直到客厅再度恢复安静,他才准备继续劝架。
然而越泽也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更何况,我姐姐为什么会加入vr,你不妨回去问问两位高堂。”越泽旋上壶盖的手指紧绷,一贯清冷的目光微微有些充血:“这世上,只有别人欠我姐姐的,我姐姐从未亏欠过任何人。”
最后的三个“任何人”几乎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冷然终究是年轻,对于这段往事也是完全不知情,自然就输了阵势。
“你什么意思?”
越泽收敛了周身气场,将手里的汤碗递到越影手里。
“我没有义务教你做人。”
虽然越泽的话不好听,但是冷然却真的起身离开了,茹勋宁觅见状,便也准备告辞。
临走前,越影突然开口:
“宗律失踪了?”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宁觅心里的内疚越发浓重。
是她不好,光想着了解当时的情况,却忘了,冷悠出事,越影收到的冲击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小。
“没关系,宗家已经在找了。”
越影点头。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两人,越泽盯着越影喝完了碗里的白粥,这才收拾着器具开口:
“姐姐,我们回家吧?”
“我不回澳洲的。”
“我知道,我是说,回我们这儿的家。”
越影掀起沉重的眼皮,难得认真地看了眼身边的越泽。
原来,她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好。”
当天晚上,越泽坐在客厅里,听着保护越影的人战战兢兢地汇报:
“chairman,大小姐突然不见了。”
“去找,找不到就去探听宗律的下落。”
“是。”
出租车上,中年的司机大叔扫了好几次后座上的越影。
“小姑娘,大晚上去墓园不害怕吗?”
越影摇了摇头。
“是不是什么亲人走了?”
“不是,我去找人。”
大叔砸了砸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送到目的地后,越影付完钱刚下车,出租车就忙不迭地离开了。
夜晚的郊外寒风刺骨,时不时有枯叶随风飘荡,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枯树叶被碾碎的“咔擦”声。
越影戴上帽子,手插进口袋里,低着头朝着公墓入口走去。
守墓人看到她的时候,当即就锁上防盗门。
这大晚上的,没事往这种地方跑的,不是幽魂就是傻子。
越影径直走进公墓,按照记忆找到了宗法的墓碑。
果然,碑前还放在一束新鲜的雏菊。
越影慢慢蹲下,手从口袋里伸出,拿出了一根吊坠。
“宗法,我把云卉带来了。”
说完,她便将那根吊坠挂在了碑上。
“你放心,等我找到宗律,我就带着他去把你们的孩子找回来。”
照片上的男人眉目硬挺,越影笑了笑,便将那枚吊坠拿下,小心地收起来。
“等我把你们的孩子接来,我再把云卉送到你身边来。”
离开宗法的墓地后,越影便敲了敲守墓人的房门。
正吃着晚饭的守墓人面露土色,他在这里守了几年的墓,早就不知道被敲了多少次门了。
但是,他依旧做不到无惧无畏啊。
迟疑着拉开房门,对上越影的眼睛时,他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是人。
“你有什么事?”
“今天是不是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来过这里?”
守墓人点了点头:“这几天是有个男人每天都来,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长得还不错。”
“谢谢。”
目送着越影离开的背影,守墓人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追了一句:
“哎,你快找个地方住一晚吧,最近这儿阴气重!”
越影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家便捷酒店。
开房时,她掏出手机翻出宗律的照片问了下老板娘,察觉老板娘的迟疑后,越影便又翻出一张两人的合照:
“我是他女朋友。”
“这个小伙子是住在我们这儿,但是看起来挺憔悴的。”
越影道了声谢后,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一早,越影下楼时,老板娘便拉她到一边,指了指门外:
“你男朋友今天一早就又出去了,你要不要去找找?”
“好,谢谢您。”
“不客气。”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越影被老板娘硬塞了一把伞出门不久,天上就飘起了细密的雨水。
等越影赶到墓地时,雨水已经是倾盆之势了。
守墓人大老远就看见撑着伞的越影,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要是每天都有越影这样扫墓的,他怕是会被吓出心脏病。
“姑娘,昨天我说的那个男人在里面呢。”
越影道了声谢后,便朝着墓地深处走去。
快到宗法墓前的时候,她便看到了跪在那儿的宗律。
黑色的短发有些长了,现在被雨水浸湿,服帖地粘在头皮上,雨水顺着发梢滑落,一身黑衣早已湿透。
越影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她才撑着伞走过去。
宗律抬头看了眼给自己撑伞的越影,眼底滑过一丝惊诧。
“你……”
越影和他一起跪下,眼睛直直地看着碑上的文字。
“宗律,我们结婚吧。”
宗律眉心微蹙,并不能理解越影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越影脸色惨白,有雨水顺着发梢流过眉毛,流进眼里,可是她依旧直视着宗律的眼睛,“你只需要回答我,结还是不结?”
“结!”
宗律到底还是顾及到了越影的身体,撑起一边的雨伞,扶着她起来了。
然而,两个人刚刚走到墓园门口,就看到了停在雨里的车队。
看到越影之后,打着伞站在外面的保镖便拉开车门。
越泽迈下车,面容疏冷。
越影看着他推开撑伞的保镖,大步迈到宗律面前,还不等她反应,便单手握拳朝着宗律脸上招呼。
宗律也不还手,就这么由着他将自己打得后退。
微微动了动槽牙,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越泽!”
越影丢开手里的伞就要阻拦,却不料越泽头也不回地指着保镖命令道:“拦下她。”
话音刚落,果真就有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一个钳制住她,另一个替她撑伞。
雨下的越来越大,墓地处于坡地上,有泥水顺着浅沟流淌下来。
越泽脱下积水的西装,随手扔到泥地上后,便上前拎住宗律的衣领:
“宗少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过,有你在,就不会让我姐姐再被人欺负!”
“那我问你,冷然上门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么近的距离,越泽自然没有错过宗律眼里的惊诧,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
“是啊,你怎么知道冷然会上门,因为你就是个傻逼!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宗律,你们宗家欠我姐姐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你失去了你哥哥你就可以自顾自地失踪,那我姐姐呢?她失去在乎的人的时候你在哪里?”
喊完了这些话,越泽忍不住又是一拳,这次直接将宗律打倒在地。
越泽上前半蹲下身,鼻梁上的眼镜早就被他扔到一边,阴鸷的目光直视着宗律,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
“若不是你是我姐姐喜欢的人,我真想不择手段地弄死你。”
说完这句,越泽便直起身,捡起扔在地上的西装走回车里。
恰好这时,茹勋也赶到了这里。
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宗律时,茹勋便惊诧地看向越泽。
“越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的意思。”
丢下这句,越泽便关上车门。
钳制住越影的保镖也松开她,越影见状,当即跑到宗律身边。
越泽的车队很快就离开了这里,茹勋帮着越影扶起倒在地上的宗律,将他架上车。
到了晚上,越影只是有些受凉感冒,可是宗律便是直接发起了高烧。
等宗律吃下了退烧药后,他便沉沉睡去。
越影拎着空了的水杯走到茹勋家的客厅时,宁觅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对不起。”
越影皱了皱眉:“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越泽说得对,这次是我错了,冷然会找上我,就认定我不是严蕾她们。”宁觅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替她冲洗干净放好。
“你不用听他的。”
“楚大小姐也骂了我的。”宁觅满脸的歉疚,“我的确是太冲动了,对不起。”
越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好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一直听墙脚的茹勋急忙跑出来开门,看到来人时,他下意识就要关门。
莫易宸赶在他关门之前抓住了门沿,护着身前的沙秋进了门。
沙秋一进门,泛冷的目光就扫过整个客厅,最后停在了楼梯口:“宗律呢?死了没?”
茹勋跟着沙秋后面杀鸡抹脖子地对着莫易宸做手势,然而被无视了个彻底。
也不等在场的几位回答,沙秋便自顾自地上了楼,顺利地找到客房。
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宗律,她才凉凉开口:“还没死?”
莫易宸在茹勋用生命来拜托的攻势下终于找回了点兄弟情,主动上前扶住了沙秋的肩膀:“一一,等他好了我们再动手。”
“谁说我要动手?”
莫易宸抽了抽嘴角,心里替宗律抹了一把汗,他家一一不当场发作,就意味着后患无穷啊。
看完了半死不活的宗律,沙秋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到没的宁觅身上。
说实在的,虽然沙秋年纪不大,但是她们这帮人里面,能压制住她的还真没几个。
呃,越影算半个吧。
“别躲了。我听说楚大小姐已经教训过你了。”
准确来说是楚曼晓主场,严蕾旁听,还时不时替记性不好的楚大小姐回忆往事翻翻旧账。
茹勋哪里舍得老婆受苦,当即就搓着手上前:“那啥,秋后啊……”
“女人说话,你一爷们插什么嘴?”
莫易宸在旁边清了清嗓子,然后就被沙秋瞪了一眼。
得,连偷笑都是错,他还是早点离开,免得被殃及吧。
想到这,莫易宸便拎着茹勋的衣领闪进了屋——看护病人。
客厅里的闲杂人等都被清扫走了,沙秋转身坐到沙发上,哪怕是仰视,气势却丝毫不减。
“冷然,23岁,现任核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少校军衔,曾服役于某特殊部队,手段狠辣,为人冷漠,外号孤狼。”
宁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脸色讪讪:“你知道的真清楚。”
“你知道的真不清楚。”沙秋把玩着手里的弹珠,掀起眼皮,神色慵懒:“胆子,也真够大。”
宁觅更加心虚了。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房间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易宸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分神扫了眼趴在门缝那儿偷听的茹勋。
“茹勋,你这胆子也够大的。冷然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清楚啊。”说到这,茹勋也垮了脸。
他怎么不清楚,那就是个狠起来连冷阁的话都不听的主,所以他才偷偷通知了越泽啊!
“那你还由着宁觅胡闹。”
茹勋委屈啊。
“那不是我老婆吗!再说了,你家秋后胡闹的时候,你不也是纵着?”
莫易宸冷笑:“你几时见过一一这样没分寸过?”
这倒也是,沙秋她再怎么折腾,也没祸害过别人。
但是宁觅这一次是真错了,带着冷然找到越影不说,居然还是背着楚曼晓他们的。
要知道冷然真发起狠来,他茹勋是完全拦不住的啊。
说起来真的有些丢脸,但是这也是事实啊。
冷然那家伙,可是个兵器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沙秋,宁觅自觉自己一晚上要老上个十岁。
转头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越影后,宁觅当即就扑到她身上。
还好越影没怪她,要不然她就完了。
沙秋这厮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最大的缺点也是护短。
“越影,从今以后,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骂你了,呜呜呜,沙秋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越影:“……”
宗律的烧来的快去得也快。
次日一早,他便清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越影正替他量体温。
宗律一睁眼就看到站在床头的越影,下意识就抱住她的腰。
“对不起。”
这两天越影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了。
不过有收有送,她也说了很多的“对不起”给别人。
下午的时候,茹勋按照宗律的吩咐去了趟队里,把结婚申请的材料拿了回来。
宗律把这些东西递到越影面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越医生还是可以后悔的。”
越影拿过一边的黑笔,低头认真填写起来。
期间楚曼晓也过来探视了下,确定宗律还活着后,颇有些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
“阿米豆腐,沙秋这次手下留情了,一定是阿弟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还不等她感慨完,越影就把手里的调查表塞到她手里:“签个字。”
“结婚调查表???什么玩意?”
茹勋指了指床上的宗律后,楚曼晓才反应过来:“你要结婚?我天,越泽知道吗?好吧,他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但是,你为什么让我做你的领导?”
楚曼晓刚要开启问题模式,就被越影的一句“签不签”给堵了回去。
“签签签,毕竟你们vr七拐八拐的话,我还是算你半个领导的。”
刷刷刷地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后,茹勋便又被宗律打发去帮他们预约体检。
目睹了一下午搞定军婚流程了楚曼晓算是服了,这特么也太快了吧。
到这时候,越影才想起来问楚曼晓正事。
“你来做什么?”
“啊?”楚曼晓愣了愣,便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我是来道歉的,冷然毕竟是我的副所长,没看好他是我的失职。”
是了,核物理研究所所长是楚曼晓。
“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
“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禾雾那家伙说,冷悠可能没死。”
说完这句,楚曼晓便捂住了嘴。
完了,又没管住自己。
面对着茹勋宗律以及宁觅的三脸懵逼,楚曼晓扯出个傻笑:“我胡说呢,你们别当真。”
宁觅最先反应过来,“你说冷悠……”
“死了死了,死的透透的,绝对没有活着的可能性,连诈尸都不可能!”
一边的越影:“……”
意识到自己又惹祸的楚曼晓连告辞都省略了,直接就夺门而逃。
目送着楚曼晓身形的消失,宁觅这才幽幽开口:“刚刚她说的……”
越影一脸正色地打断:“你觉得她说的话能有几句可信?”
不得不说越影的形象要比楚曼晓靠谱多了,她这一开口,宁觅便将楚曼晓归为了胡说八道的范畴。
便是心里还有疑问,但是她也没敢再挑起越影的伤心事。
茹勋的动作是真的快,盯着负责审批的人批了申请后,当晚就替他们两个预约了第二天的婚检,刚婚检完,出门拐了个弯,便是直接去民政局领证。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越影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人之中除了越影以外,全部都是一脸懵逼的。
宁觅抽着嘴角看着火红的结婚证,怔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呃,是真的吧?”
越影点头。
目睹着越影将结婚证收回包里,茹勋这才如梦初醒。
“既然领了证,今晚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顺便商量婚礼吧?”
越影敛下眉目,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要去个地方办点事,婚礼暂时不急。”
这哪能不急啊,茹勋当即对着越影身后的宗律狂使眼色,可惜,被无视了个完全。
“你去哪里?我陪你。”
“好。”
得到越影的应允,宗律果断地抢过了茹勋的车钥匙,开车走人。
直到他们上了高速,宗律才开口询问目的地:
“我们去哪里?”
“滨海市。”
深夜时分,他们的车终于抵到了滨海市高速的收费站。
下了高速找了一家旅店入住后,宗律才摸出一直被自己揣在怀里的结婚证。
摸着还残留着自己体温的证书,他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趁着越影洗澡的间隙,他终是拨通了越泽的电话。
“我是宗律。”
“你之前说,宗家欠你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的越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让他自己回去问,说完之后,他便挂了电话。
宗律握着手机走到窗口,拉开厚实的玻璃,任由冷风清醒着自己的意识。
远处有几处村落,遥遥看着零落的灯火人家,混沌了几天的脑袋也渐渐清明下来。
那日他们离开小岛时,虽然他是昏迷状态,但是还是听见了连续爆破的声音。
第二天,他就被告知,之前囚禁他们的无名岛沉入海底。
那并不是什么地壳运动,而是岛屿承受不住的爆炸。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那座小岛下被人藏匿了足以炸飞整座岛屿的石油。
尽管知道这次宗法怕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却又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不得不去相信。
他把自己又一次封闭起来,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声音,结果差点再次失去他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存在。
想到这,宗律突然警觉起来。
他绝不能再失去越影,如果他们宗家真的亏欠过越影什么,那就让他来弥补,但是,他绝不能让越影离开自己!
重重的关上眼前的窗户后,宗律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江翊,帮我查查宗家和越家在三十年内所有的交集。”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越影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宗律早就准备好了吹风机,牵过越影的手坐到床边,细细地替她吹起了湿发。
越影闭着眼感受着热风在头顶呼啸,宗律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长发间,直到风声停下,越影才转身抱住宗律的脖颈,声线柔和: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宗律轻轻回抱住越影,依着她的意思问了句:“为什么要来这里?”
越影松开手,一双杏眼泛着水汽,“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
越影点了点头后,便吻住宗律的嘴角,声音含糊:“宗律,你喜欢孩子吗?”
听到这话,宗律的身体一僵。
直到越影睡去,宗律才抚着越影的长发低喃:“喜欢。”
奔波了一整天,两个人都很累,结果就是齐齐睡到了快中午。
起来收拾一下后,也就到了午饭时间。
两个人随便填饱了肚子后,越影便拉着宗律进了一家商场。
宗律对于满货架的毛绒玩具很是不解,“要去见什么小孩吗?”
越影点头的同时,拿下了货架上的一个大号皮卡丘:“我记得沙秋家小公主很喜欢这种玩偶,你觉得呢?”
看着越影面对一堆玩偶发愁,宗律不得不出马了。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多大了?”
“三岁这样子。”
问清楚之后,宗律便抱着一个滚滚,一个棕熊,连着越影之前挑的那个皮卡丘一起走到了收银台。
买完了礼物,越影便带着宗律赶往了他们的目的地。
宗律不明所以地按下别墅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保姆出来开门。
“你们是?”
“他是宗法的弟弟。”
一听到宗法,保姆张奶奶当即开门。
“小小姐上午刚被节目组送回来,累坏了,正睡午觉呢。”
“好的,谢谢你了。”
带着早就震惊傻了的宗律进门后,越影才松开拉着他的手,却又被他扣住:“这儿是……我哥的孩子?”
越影点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完了前因后果后,宗律沉默许久。
“你急着和我结婚,就是为了领养这个孩子?”
越影也沉默了。
她是愿意嫁给他的,也是真心喜欢他的,但是那么急着结婚,的确是为了领养这个孩子。
尽管除了领养外,她也可以选择其他方式,可是,她终究是要和宗律在一起的,所以这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越影抬头看去,就看见站在楼梯上睡眼惺忪的小女孩。
女孩也看到了越影,抱着怀里小海豚的手紧了紧,目光怯怯的。
越影也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反倒是身边的宗律抱着滚滚走到女孩身边。
当看到女孩盯着滚滚目不转睛的神情时,宗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喜欢吗?”
“嗯。”
女孩重重点头。
“喜欢就送给你。”
女孩脸上当即笑靥如花。
看着抱着滚滚一脸满足的小女孩,宗律眉眼间也温和的一塌糊涂:“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爱。”似是想起了什么,女孩摸了摸宗律脸上的胡茬:“你们呢?”
“我是小叔叔,她是你小婶婶。”
越影也蹲到小可爱面前,看着女孩子肉嘟嘟的小脸。
“这个我知道,小叔就是爹地的弟弟。”
越影递上手里的皮卡丘,看到女孩又一次亮起的眼睛时,她的心也跟着化了。
小可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用越影教,她便乖巧地叫了声:“小婶婶。”
越影笑着将玩具给了她。
张奶奶端着一碗蛋羹走了出来,看到楼梯口的三个人时,终于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出来。
她也算是不辜负云小姐的嘱托了。
只是,她看着长大的云小姐看不到这一幕了,不过,她的女儿从此不会再踏上她的老路了。
“小可爱,来奶奶这儿吃蛋羹了。”
小可爱当即甜甜地应了声。
宗律见状,一把抱起小可爱,走到桌边,将她放到儿童座椅上。
张奶奶刚准备给她喂蛋羹,却被越影接下了饭碗。
“小可爱,张嘴。”
宗律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认真看着越影和小可爱两人。
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越医生终究是爱上他,才愿意嫁给他的。
更何况,他也要让他的哥哥安心。
喂完了半碗蛋羹后,小可爱便恋恋不舍地抵制了越影伸过来的小勺子: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成胖可爱了!”
越影不解,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都是胖嘟嘟的吗?
一边的张奶奶笑着解释:“小可爱前几天去参加了那个《拥抱旧时光》,结果被里面的一个小男孩嫌弃胖了。”
“胡说,雁姐姐说了,小可爱不胖,只是有些圆。”
“雁姐姐?”越影若有所思:“和那个雁姐姐在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哥哥?”
“对啊对啊。不过漂亮哥哥不喜欢我说他漂亮。”
宗律本来还有些吃味,漂亮哥哥,越影可没夸过他帅!
但是转念一想,那漂亮哥哥不会就是路卓觇吧?
算了,那他不吃醋了,路卓觇那张脸的确是漂亮,可一爷们被说漂亮也不是什么好话。
越影想得就比他多了,这档节目是沙秋出资筹办的,嘉宾的挑选她不可能不过目,那么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可爱的存在了?
既然她早就知道小可爱,那么,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宗法没死?
想到这,越影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沙秋好好谈谈。
她这几年没有过问她们的事,到底错过了多少内.幕。
将小可爱送到儿童室之后,越影便找到一直照顾她的张奶奶。
“我准备领养小可爱。”
没想到越影如此直接,张奶奶神色一滞,嘴唇颤抖起来:“云小姐是不是……”
越影敛下眉目,点了点头。
老人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也好,也好,云小姐去陪她母亲也好,最起码不会受那帮人磋磨了。”可是,她终究不甘心:“那她父亲呢?云小姐的爸爸呢?他当初可是跪在云小姐母亲坟前发过誓的!”
若不是张奶奶提起,越影真想不起云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站在一边的宗律迈步上前,沉声回答:“他死了。”
“在云卉出事后的第三天,他亲手解决了所有威胁到云卉的人后,自杀了。”
这些事不方便和张奶奶细说,但是越影却是明白的。
那个号称印度洋海盗王的男人,儿子无数,却独独宝贝自己唯一的女儿。
在自己女儿出事后,他便把所有儿子赶出家门,不再相认。
而他自己,也抱着一个不知名的骨灰自杀了。
这世上,从不缺深情的人。
只可惜,大多是,情深不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小爷的女孩》里面的小可爱吗?我把她的身世交代了哦~
而且这一章里也埋了宗法在幻言里面出境的伏笔哦~
——
注释:楚大小姐楚曼晓的阿弟指的是莫易宸,也就是沙秋她老公。
——
听说我之前的那种排版很影响阅读体验,那我就换回最开始写文时的那种排版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