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
冷悠看越影不理解, 便摸出了自己脖子下带的吊坠, 将它和彩虹石一起举到越影面前。
也不知怎么了, 越影突然就被这两块石头晃了下眼。
“我听一个老人家说过,彩虹石出现的地方在特定的时间会有彩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它能给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带来好运。”说到这,冷悠便朝着宗律赔笑:“所以姐夫,这个好运我先下手为强了。”
宗律难得地也感受了一次无语的滋味。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便又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化工厂在高地上, 通向那里的路已经被毁了, 车子也没办法过去。
宗律便带着人背着他们的设备, 准备步行上去。
一路上遍地碎石, 时不时还有几块大石头拦路。
这条路显然废弃已久了, 杂草丛生不说,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虫子。
好在冷悠平日里就喜欢捣鼓东西, 当即就翻出了一包香味异常的药粉出来,给每个人腿上都撒了点。
越往高处, 杂草长得就越高。
爬上最高点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在外面不容易发现这座化工厂了。
除了外围错杂地灌木丛为天然屏障外,这片高地的中间部分居然是挖空的状态。
他们爬上来时就能闻到空气里怪异的气味,到了这儿,这股气味就更加浓郁了。
越影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口罩,这样呼吸的时候才能好受点。
沿着已经快要被磨平了的石梯缓缓走下来就看见,化工厂的大门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从门外往里看去, 光线居然还不错。
只是里面除了残破的几台机器外,便是一地灰尘。
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就进去,毕竟里面有没有有毒气体谁也说不准。
绕着化工厂周围转了一圈后,他们便又回到了高处。
冷悠在灌木屏障周围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了。
“师姐,这儿的灌木丛长得好奇怪,就好像有人列队似得,长得整整齐齐的。”
她的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王函也站到灌木丛边,仔细观察起来。
“可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冷悠蹲下身扒拉起了土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几个人在这儿察看了好久,依旧是一无所获。
想下去察看化工厂里面的情况吧,他们又不能贸然行动。
就算宗律他们胆子够大,可是他们还要负责保护越影他们的安全呢。
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回到车里。
只是刚回到车上不就,空旷的沙地上便刮起了大风。
开车的士兵经验还算丰富,当即就把车开到了背风处。
只有冷悠一个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越影好心地解释了一下:“沙尘暴。”
沙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下来,结束的时候,他们的车上都铺了一层黄沙。
宗律最先开门下车,随后就叫下两个士兵一起清理起了遮盖住他们车棚的沙子。
冷悠百无聊赖坐在车上四处乱看,突然,她又想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得激动起来。
“师姐,你快看那儿。”
越影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虽然离得远,但是隐约能够看到一片绿色。
为了防止冷悠又瞎跑,越影紧紧拉着她的手臂,把这个发现告诉给了宗律。
宗律便又一个人朝着那儿走了过去。
冷悠看着宗律的身影,忍不住叹息:“姐夫好可怜?”
越影:“什么?”
“师姐,你什么事都让姐夫一个人去冒险,真的不担心吗?”
“他去冒险我会当然会担心,但是要是让你去,我怕是要扎心。”
冷悠自然不服气:“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你全身上下就没一处没写不靠谱。”
“哼!”
很快,宗律便回来了。
抹了把头上的汗后,他便指着那儿开口:“好像是块草皮,应该是化工厂时期造的,只是这些年被黄沙掩盖了。”
“那姐夫,我能去看看吗?”
“不行。”
沙暴过后就差不多是傍晚时分了,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便索性留在了这儿过夜。
冷悠一脸郁闷地蹲在火堆边,嘴巴撅得高高地。
真的好气,不管她做得多好,在她妈妈还有越影眼里,她都是个不值得信赖的人。
越想越气,气到最后她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
一边的王函一脸莫名,“你要去哪里?”
“消气!”
说完之后,她便气嘟嘟地朝着越影那儿走去。
越影和宗律正站在通往化工厂的那条废路上,冷悠为了抄近道,便选择走杂草丛。
本来她是抱着一腔怒气去的,自然没想那么多。
只是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周围都是半身高的枯草,而且这儿好像是下坡地带,目测前面的杂草会更高。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怂了。
但是这时候求救的话,她得丢多大的人啊。
站在原地打量了下周围,顿时眼睛一亮。
没想到她在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那块草皮周围,这样的话,那就去看看呗。
这么想着,她便蹑手蹑脚地靠拢过去。
快到草皮周围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狠狠地摔了一跤,整个人都埋进了草丛里。
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的越影宗律急忙跑过来,几束手电筒的灯光照过来,冷悠也看清楚了绊住自己的东西。
黑漆漆的,好像是一块铁皮。
好奇心再度占了上风,之前的害怕也被她丢到了脑后。
越影也看到了这块铁皮,经过这一天的遭遇,她算是彻底信服了冷悠的说辞了。
这丫头,运气真的是太惹人恨了。
就连瞎胡闹都能踩上狗屎运!
冷悠揉着脚踝坐在车边的火堆旁,过了一小会儿,宗律和越影便抱着铁皮盒回来了。
“师姐师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越影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踏上了回程。
越影坐在后排研究着铁皮盒。
很显然,这个铁盒只是个保护套,里面应该还有个盒中盒。
可是,光是这个铁盒就已经是全封闭式的了,更何况里面的。
在研究了半天这个完全找不到开口的铁盒后,越影便转手递给了冷悠。
“给你玩了。”
一边的王函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简单。
可是……
这么不简单的东西就是用来玩的吗?
冷悠兴冲冲地接过铁盒,上上下下察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开口后,便摸出了那把据说是削铁如泥的匕首。
刀锋出鞘的瞬间,似有冷光流转。
越影好整以暇地看着冷悠拿着匕首在铁盒上左右比划,差不多快要晃到眼花后,她才调转刀尖,对准铁皮盒的一角扎了下去。
没想到,真的被她扎出了个洞。
然而,就在这时候,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宗律皱着眉下了车。
越影身体前倾,隔着车窗打探着他和当地驻兵交谈的情况。
过了十来分钟,宗律才一脸不耐地回到车上。
“怎么了?”
宗律捶了下车门,语气压抑:“前面是战乱区,禁止一切车辆通行。”
冷悠不解:“可是我们来的时候……”
“卸磨杀驴没听说过吗?”
越影目光泛冷:“那怎么办?”
“先在这儿待一晚上,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简单交代完这一切后,宗律便带着他们赶往附近的一处居民区。
夜色很快就笼罩住了整片大地,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压抑着他们的呼吸。
安置完了冷悠等人,越影和宗律两人便站在住宅后面的空地上。
“一直想问,越医生不害怕吗?”
“当初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想过害怕。”
宗律笑着从后面抱住越影的腰身,刚准备埋头,就被越影抵住了下巴:“我没洗头,离我远点。”
“我也没洗,正好同流合污。”
天边的峨眉月弯弯,擦亮了漆黑的夜空,整个天地仿佛静音一般,连风声都微不可察。
越影握住男人交合在自己小腹部的手掌,惬意地眯了眯眼:
“宗律,回去后我们结婚吧。”
听到这话,宗律的呼吸一滞,随后便轻笑出声:“你怎么总抢我的台词?”
“因为你傻。”
就在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屋子里的冷悠可不消停了。
坐在一边的王函生无可恋地看着她拿着把匕首在铁皮盒上戳了无数个洞洞出来,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蹬蹬”地跑出去拎了把这儿人用来切菜的大刀回来。
只听见“哐”地一声,铁皮盒就瘪了一大块。
冷悠扔下刀口都被砍歪了的大刀,叫过躲在一边看戏的三个士兵:“把这玩意撕开吧。”
“这……不太好吧?”
毕竟他们此行就拿了那么个东西,万一弄坏了就没法交差了。
几个人正僵持着,越影便走了进来。
低头扫了眼瘪了的铁盒,顿时无奈地扶住额头。
就算它是个幌子,但是也不能这么对它吧!
夜深时分,越影正微阖着眼躺在床上,外面便传来一阵躁动。
起身和站在门口放哨的宗律对视一眼,她便叫醒了抱着铁盒睡得香甜的冷悠。
也不等冷悠彻底醒神,她便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放弃这个铁盒。”
“啊?”
说完之后,她便拎着冷悠下了床。
“跟紧我。”
到这时候,冷悠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师姐,其他人呢?”
“已经走了。”
这么一来,冷悠算是彻底明白了。
做戏的话,最重要的主角在就可以了,其他人无非就是附属。
宗律带着越影和冷悠两个人顶着夜色摸上了他们的车后,便离开了这片开始躁动的地区。
战火肆虐的地区,越热闹,越接近死亡。
直到车子开到了无人区,冷悠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影扫了眼她怀里的盒子:“这是日安比的东西,只是制作它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它现世。”
“啊?”
前面开车的宗律继续解释起来:“看到里面的保险箱了吗?一旦打开保险箱,它就会启动自爆程序。”
冷悠抽了抽嘴角,很是不解:“图啥啊?”
“为了报仇。”
“报什么仇?”冷悠自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越影目视前方,神色平静:
“日安比骗来了一群研究员,然而欺骗终究只是真相上面的一块遮布。
发现自己被利用的研究员为了报复日安比的高层,便将他们的半成品锁在了一个保险箱里后,集体自杀。”
“就是这个箱子?”
越影摇头:“不是,真正的保险箱早就被人打开了,可惜总是有人不相信,为此,东非无数次被卷入进来。”
说到这份上,冷悠也明白了。
“所以我们是要做一场戏,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保险箱真的已经被毁了。”
“对。”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
“顺水推舟吧。”
冷悠皱着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下巴抵在冰冷的盒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里一时间静的可怕,过了许久,冷悠才闭着眼睛一脸怀念:
“师姐,好像再吃妈妈做的糖醋圆子啊,我听外公说,州市开了家饕鬄酒店,据说好吃到爆!”
听到她的呓语,越影无奈地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
“傻子都是怎么贪嘴吗?”
宗律勾了勾嘴角,“能吃是福。”
越影也笑了:“回去就带她去吃吧,要不然怕是要被这丫头给烦死。”
车子颠簸在土路上,黎明迟迟不肯到来,前路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就在冷悠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前突然传来一阵枪响。
越影睁开眼睛,伸手抱住铁皮盒,语气沉静:“来了。”
然而,冷悠却死活不撒手:“这是我的,师姐,这是我的。”
“悠儿,这很危险。”
冷悠上半身趴在铁盒上,固执的很:“不管,就是我的。”
“冷悠!”
很快就有人包围住他们的车子,宗律乖乖上缴了身上的所有武器。
随后,他们便被带下了车。
为首的白人似乎认得他,脸上带着满满地嘲讽:“苍狐,好久不见。”
宗律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却不见丝毫窘迫:“你谁啊。”
越影她们很快也被带了过来,当领头的看见冷悠怀里的铁盒时,也顾不上宗律了。
刚刚伸手要夺,却被冷悠阴测测地声音吓住了:“当心啊,这玩意可随时能要你命。”
领头听到这话,伸出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路,“带走。”
宗律三人被各自套了个黑布袋在头上,只能靠耳朵判断情况。
中途的时候,又有另一拨人来接应他们,宗律隐约听了个些许,情况和他预估地不错。
觊觎那个保险箱的人还不少,单是为了打掩护,一路上就换了四五次押送他们的人。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私人港口。
当头套被摘下时,越影被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远处有几个人在交谈什么,时不时就会有探究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终于,有人停在了他们面前。
“whos y?”
宗律的牙关暗暗绷紧。
他们的这次行动是以华国的名义,所有行动人员挂的也都是医疗小组的名号,按理来说,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vr也是派人来的。
黑漆漆地枪口最先抵住冷悠的额头,“你的母亲是谁?”
冷悠皱了皱鼻子:“冷阁他老婆。”
“冷阁?”
冷悠翻白眼:“对啊,就是那个影帝冷阁。”
“你是adam的女儿?”
“是是是,我就是m国大佬的女儿,你们要是不想被m国的那啥啥突击队爆头,最好对我尊重点。”
一边的越影无奈地抽抽眼角,然后,枪口就转到了她的额角。
这回依旧是冷悠友情提醒:“你要是不想做个飞机都被迫空难的话,最好对她也尊重点,毕竟现在十家航运九家姓越,还有一家是yul入股哦~”
听完全程的宗律觉得,好像只有自己的这条命最廉价。
很显然,押送他们的男人也没想到自己碰上了两个硬头。
一个是能和m国身后的大佬的女儿,一个是掌握大半边天空的越家。
实在是出门不看黄历系列。
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后,他们还是又一次被套上了头套。
再次得见光明是在他们登上一个无名岛之后。
宗律暗暗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后,便被带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当眼前人转过身的时候,不光是他,就连越影都愣住了。
“哥?”宗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眼前这个眉宇凌然的男人的确就是宗法。
可惜宗法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目光越过他之后,便拔出了腰间的手.枪,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押送他们的人,便解决了他们。
收起手里的枪后,宗法后面的男人便上前,解开了冷悠身上的绳索。
“冷小姐,这次的事情还请你谅解。”
冷悠松了松筋骨后,便指了指身边的越影:“那我师姐呢?”
“这就要看冷小姐的表现了。”
说完这句,便有两个男人架住了她,不容抗拒地带着她上了旁边的车。
越影见状急了,刚要挣扎,被架着的冷悠却转身笑了笑:
“师姐,回去请我去饕鬄,绝不可以嫌我吃得多哦!”
越影的鼻头一酸,却硬是把泪水逼了回去:
“随你吃,吃到你走不动为止!”
直到载着冷悠的车辆远去,宗法才重新看向宗律。
“接下啦要委屈你们了。”
另一辆车也停在了他们身边,宗法伸出手,对着他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越影和宗律被带到了岛中心的一栋别墅里,送他们来的人把他们扔在这里后便离开了。
很快,另一辆车也跟了上来。
车门打开,宗法最先下车朝他们走来。
宗律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哥哥,那个最是正气的哥哥。
直到,宗法再一次站到他面前。
“不要轻举妄动,我会送你们安全离开,离开之后,不要对任何人说你们见过我。”
宗律的瞳仁中满是挣扎:“哥,你为什么……”
“为了生存。”宗法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很冷漠:“我不能死。”
越影握住宗律剧烈颤抖的手心,上前一步,将他护到自己身后。
“你是为了她吗?”
“是,也不是。”
“呵。”越影冷笑:“宗法,你真让人看不起。”
面对越影的讽刺,宗法没有丝毫动容。
在做出这个选择时,他便注定是让人唾弃的了。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情义不能两全,他只能舍弃自己。
“你的那位小妹妹好好配合的话,也不会有事。”宗法转身,准备离开:“离开这里之后,你们还是名声响亮的苍狐和医术超群的越影,所以,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
就在宗法迈步离开的瞬间,宗律突然夺过他腰间的手.枪,直直地抵着他的后脑。
远处车旁的其他人也都迅速拔出枪对准他们。
“为什么!”
越影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宗律的眼角猩红,宗法的脊背苍凉。
明明是那么亲密的兄弟,可如今却是这样的重逢。
后脑上的枪口冰冷,宗法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纹路。
“宗律,你可以开枪。”
闻言,宗律的食指搭上了扳机,脸上的神色都狰狞了,“我再问一次,为什么!”
宗法突然转身,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可他依旧没有丝毫动容,面色平淡地回视着宗律充血的眼睛:
“没有为什么。”
终究还是越影上前握住了宗律的枪口,不算强硬,却很是坚定地将它按下。
宗律的手一松,枪支便落到了沙地上。
眼前的宗法俯身拾起,抖落了上面的沙石,重新别到腰间。
临走前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宗律和越影紧紧交握的手掌,笑了:“你们要好好的。”
直到宗法的车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越影方才转身紧紧抱住宗律。
脸颊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手心摩挲着他的后颈、脊背,一点点放松着他紧绷的身体。
明明没有泪,宗律的嗓音却很是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越影站直身体,手指尖细细描摹着他眼角的纹路。
“别问为什么,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个为什么是种伤害。”
宗律闭上眼睛,垂头无力地靠在越影的肩头。
有湿意滑入越影的衣领,很快,却不容忽视。
宗律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悲恸了,除了握着越影手的力度大到可怕,其他的一切正常到诡异。
越影试图去细细察看,却被他侧脸躲过。
“我们进去吧。”
刚刚进了别墅,客厅正中的显示器便自动打开了。
黑白画面里是抱着铁皮盒被带着走的冷悠。
还不等她细看,画面一转,便是另一幅场景。
背景昏暗,似乎是哪里的地下室。
越影皱着眉仔细回想后,瞳孔骤缩。
这是……他们研究所的地下室。
显示屏的画面一直在转动,当角落里闪烁的红灯出现在视野里时,越影彻底冷静不了了。
便是她不了解炸.药的分量,但是这满满一地下室的炸.药,其威力有多大,她还是有点数的。
一时间,她再难维持表面的平静,忍不住走到显示屏前蹲下,嘴角剧烈抖动。
画面再度切换,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实验室。
这次的影像是虚拟模拟人物,里面的研究员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影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决然。
当看到他们手上戴着的护腕时,越影便明白了。
这是日安比公司的实验室。
有助手走到其中一个研究员身边,俯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年过半百的研究员突然摔下了手里的东西。
其他人见状,也都效仿地摔下了手里的东西。
随后,他们便统一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剂,远处的看守人甚至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们喝下。
混乱的场面里,有药瓶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上面的标签。
氰.化.钾。
这是……日安比之死。
发生在十二年前的日安比之死。
画面重归黑暗,音响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华国人讲究十二年一个循环。
十二年已到,该让一些东西重见天日了。
不过我保证,只要你们听话,我们的方式也会很平和。”
之后,显示器就再无动静。
宗律半跪在越影身边,伸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
这一刻,他们是互相慰藉的灵魂。
之后的几天,不断有人给他们补充物资,却不再给他们任何消息。
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冷静。
偶尔,宗律会离开别墅,但没走多远,就会有人出来阻拦。
态度很恭敬,仿佛他们是被请来的贵宾。
被困的第三天,宗法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尽管宗律对他熟视无睹,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越影抱着胸看着他,目光平静:
“你们要做什么?”
宗法看着别墅外的满目苍夷,“你觉得这儿如何?”
越影皱眉。
宗律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问自答起来:“高尔基的《海燕》会背吗?”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
宗律打断越影的背诵,无奈地笑了:“你的记忆里真的是蛮可怕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
“这道闪电,我来做。”
宗法临走前,路过沙发上的宗律时,到底还是补了一句:
“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在与外界失联的第五天晚上,宗律突然发起了低烧。
宗法得知这一消息后,震怒地盘查了他们所有的物资,发现了被污染过的水果。
尽管宗律感染的是早就有解毒疫苗的ks病毒,但是这种病毒的恢复周期却是长的很,尤其是最初的两天,感染者差不多只能卧床休息。
然而,在一个压抑的上午,显示器突然又有了动静。
越影刚下楼就看见布满炸.药的地下室,角落里的红灯突然急速闪烁,随后便是一片雪花。
“不!”越影几乎是跪扑到显示器前。
怎么可能?宗法说过,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和华国公然作对的地步!
他说过,这只是为了让宗律和她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任何行动,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
宗律听到动静下楼的时候,越影正是目眦欲裂。
大步走到她身边,刚刚抱住她剧烈发抖的身体,显示屏上便出现了冷悠的身形。
当看到她面前的保险箱时,宗律的眉头紧蹙。
他们要干什么?
音响里传来熟悉的女声,那是袁泓的。
虽然沙哑无比,但足够让越影分辨出来了。
然而,还不等她欣喜,接下来袁泓的话便又给了她当头一击。
“密码也给你们了,把我的女儿放了。”
“你们要让她做什么!你们放了她,放了她!”
这一刻,她不再是vr的元老,她只是一个母亲。
丝丝电流感传来,画面里的冷悠轻轻抬起头,对着她们露出一个笑来。
“妈妈,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任性了。”
越影瞳孔欲裂地看着冷悠的手搭上保险箱的密码锁上,轻轻拨动着上面的密码。
她的身后站着几个只露出眼睛的男人,目光贪婪地盯着她手里的保险箱。
音响里再次传出之前的那道男声:
“袁教授,您的女儿很快就会回去,我们不是会过河拆桥的人,只是……
您要确定这密码的正确,毕竟,哪怕是第一次输错,也足够送我们一起上西天。”
当听到保险箱传来“嗒”地一声时,之前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狂喜,直接上前站到冷悠身边,伸手打开眼前的箱子。
“不可以!”
画面突然中断,越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黑了的显示屏,久久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别墅门突然被推开,宗法迈步进来,朝着宗律扔了两把枪。
“离开这里!”
宗律接过枪,眼神复杂地看着宗法,后者连解释都来不及,转身便朝门外开了两枪。
“快走!后面有车接应。”
越影目光空洞,在看到宗法的那一刻声嘶力竭了:
“你不是说不会出事吗!”
宗法根本来不及细说,但眼下,他只能暂时安抚越影:“这是假的,别信。”
说完这句,宗法再次瞪向宗律:“还磨蹭什么!快带她走啊!”
宗律咬了咬牙,撑起发飘的双腿拉着越影走到窗边。
一脚踹开窗户上的防护栏,扒着窗边开了几枪后,他才跃出窗外。
虽然宗法没有细说,但是越影还是选择相信他。抛开脑海里的一堆猜想专心跟着宗律躲避着枪弹,宗法也跟在他们后面,负责殿后。
眼看着看守他们的人就要追上来了,突然就有辆车开到了他们身边。
宗法见状笑了,对着车里人比了个手势后,车门便打开了。
“上车!”
宗律闻言,当即扒住车门将越影抱了上去,随后便和宗法一起跟在车后面拦截追兵。
“哥,你先上车。”不过一个分神,就有流弹射中了宗律的肩膀。
宗法扔出一颗手.雷,白了他一眼:“你身体还没恢复,你先上去,顺便认识一下你嫂子。”
“嫂子?”
越影紧紧握着头顶的扶手,这才避免自己被颠出车外。
前面开车的云卉不停转动方向盘躲避着射击,时不时还对着车外放两枪。
眼看着他们就要到大路,云卉干脆踩着油门探出半边身子到外面:“快上车。”
宗法闻言,果真乖乖地跳进了车厢。
就这么被撇下的宗律:“……”
等两兄弟都上了车后,云卉便把油门踩到底。
“你叫越影?是弟弟的女朋友?”
越影虽然早知道云卉的存在,却从没见过,更没想过这个海盗王的女儿会是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
呃,怎么说呢,宗法这老牛吃嫩草的行为真的不是无耻可以形容的了。
相比较越影只是心里想想的含蓄,宗律就直接多了。
“嫂子,你今年多大?”
云卉笑了笑,扫了眼黑脸的宗法答道:“二十。”
“那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在一起的?”
“十六吧。”
正被越影包扎伤口的宗律抽了抽嘴角,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默默拍了拍宗法的肩膀。
貌似,宗法今年已经三十二了。
放下了心里芥蒂的宗律又恢复了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继续扒着副驾驶靠背戳着宗法的脊梁骨:
“哥,你这就很无耻了啊!”
宗法直视前方:“没你无耻,越影当初可是顶着我女朋友名号的,所以严格来说,你这是勾搭了嫂子。”
坐在后座无辜躺枪的越影冷笑一声。
云卉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了:
“你还好意思说,被越影敲得连老婆本都没有了。”
宗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宗律惊悚的目光里笑了:“没事,我入赘。”
本来宗律还打算好好吐槽一番,但解毒后的副作用再次上来,很快他就撑不住昏睡过去。
云卉很熟悉这座岛上的情况,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偶尔会路过几个关卡,却无人阻拦。
看出了越影的疑惑后,云卉柔柔地笑了笑:“我一早就切断了岛上的通讯设备。”
“那你是……”
“我是他们的少主子。”
越影在不能把少主子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女联系起来。
尤其是这位少主子挂着一脸柔和的笑容,却开着200码的车速。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港口处,早就有一艘游艇停在那儿了。
云卉率先下车,打发走了看守游艇的几个人。
尽管他们将信将疑,但却没人敢挑战这位少主子的威严,尽管她的父亲不在这里。
等越影扶着意识模糊的宗律下车后,云卉才换上一脸抱歉的笑容:
“父亲的儿子太多管不过来,最近他的身体也不好,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情,请你不要见怪。”
宗法揽过她肩膀,食指微屈刮了下她的鼻尖:“和你无关,不用道歉。”
云卉嗔了他一眼后,便把游艇钥匙交给了越影:“你们快走吧,一直朝西走,最多一个小时就会有巡逻艇发现你们的。”
“那你们呢?”越影皱着眉看着她。
宗法扶过身体尚未恢复就添新伤的宗律,将他扔到游艇上,这才回答越影的问题:
“等他醒了转告他,他的哥哥从没让他失望过。”
远处有引擎声传来,宗法当即将她按到游艇上:“快走!”
越影想要摇头,却被宗法呵斥:“快走,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你们呢?”
云卉笑着指了指赶来的那群人:“我们也有的。”
“不行……”越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卉打断。
“如果可以,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目送着越影开着游艇远去,云卉转身拿出车里的冲.锋.枪,和宗法相视一笑。
“你后悔吗?”
后悔爱上她吗?
“从未后悔过,你呢?”
“我也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用尽整个生命去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喜欢宗法和云卉的故事,但是晋江的大和谐下,他们俩个必然不能有好结局。
番外的时候,我要写一下他们俩的故事。
还是那句——
人物不死,只是去了其他文里。
或许你们可以去专栏里找一下《彼岸咖啡馆》。【托腮】
——
听说我之前的那种排版很影响阅读体验,那我就换回最开始写文时的那种排版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