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被齐悦利用,实在不用您操心”他说完转身便走了。
到了飞机场就能看到三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一旁,外面全然看不到里面,能在这里停车的人,全上清市大概没有三个人,但黑白两道通吃的周馆,三家中为首。
宁语虽然不认识那车,不过看那车牌号,那架势,那从里走出来整齐制服的人,想来便是来接周齐的。
这些年来,大概是身边有齐悦这么个人物,向来不关心国家大事儿的宁语,或多或少也关注了下周馆的新闻。
周齐为人低调,风评很好,手段老练,做事果决,听齐悦说,周馆在周齐手中,渐渐转型成功,除了几年前转型期那一段时间人心惶惶,股价受到影响,似乎还闹出过一些事情,发生过人命,不过这些年来倒是平静许多,发展势头越发强劲。
宁语低声道“所以,你叫我翘掉了工作,就是来陪你接你刚下飞机的叔叔?”
齐悦道“表的。”
宁语不满道“你叔叔的座驾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你来接?组成五辆车能召唤神龙吗?”
齐悦道“贫穷可能限制了你的想象。”
宁语“……。”
在周齐面前,齐悦一向表现的要稍微收敛一些,喜怒哀乐似乎并不想让周齐知道,这也是让宁语看不懂的地方。
“周叔”齐悦乖乖的站在周齐面前。
宁语也跟着打招呼“周先生好”之后便站在一旁主动当背景墙,周齐虽然面色没有不善,却还是让人压力倍增,不知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倨傲的身形,亦或者是他如如墨沉寂却又审视的眼神。
周齐此人,今年四十有五,面容冷峻,眼神凌厉,大约是常常锻炼保养,看起来和三十的也差不了多少,身材颀长伟岸,穿着一袭深海蓝做工精致的西装。
周齐看着面前裹着天蓝色羽绒衣的小孩儿,对他来说,这当然还是个孩子,任性的毛病永远都改不了。
他身手想要摸摸齐悦的脸,齐悦却是如临大敌一般退后一步,周齐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
宁语看着这场面一度尴尬,忙偏过头,假装没看到,如此他便瞥见周齐身后的第一秘书王阳也尴尬的移开了视线,两个人的视线还撞到了一块,宁语实在不会应付这样的场景,他趁着大家都没说话,道“周先生,额,shally可能该饿了,我回去喂喂它”他打算不管周先生说什么,直接走人,还是不管齐悦的好。
却听得周齐低沉的声音道“唔,还活着呢?”
宁语“……”好尴尬,好尴尬。
齐悦果然炸毛,“你说谁死了?”
没错,shally其实是齐悦从瑞士带回来的狗,但是周齐不喜欢这些小动物,放人了齐悦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住进他给齐悦安排的那个公寓,齐悦没有办法只好把那只狗送到宁语那里。
宁语一开始是拒绝的,首先他没时间,其次,他有洁癖,再三,他养啥啥死,齐悦也担心宁语把shally给养死了,找人合租的主意就是他给宁语出的。
宁语在他身后拉了拉他,低声道“那是周先生,周先生”。
齐悦喘了口气道,“周叔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和宁语去看看shally了,您先忙您的吧,就不耽误您的事儿了。”
周齐依旧开着车门示意齐悦进去,他道“我今天只忙你的事情。”
齐悦依旧没有屈尊坐车的意思,宁语看着周齐一脸面谈却硬要和齐悦搭讪的样子,实在是消化不了,解围道“周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周齐扫了宁语一眼,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坐后面的车,小悦”他眼神示意齐悦做进去。
宁语心里流着面条泪,他就知道周先生总会本性暴露的,太可怕了,他乖乖的去了后面的那辆车,回头看了眼齐悦,齐悦明显表示他不够意思。
宁语眨眼:没办法,周先生名声在外,我认怂,况且他还有一笔账想要和你算呢,要不是齐悦的馊主意,宗檐怎么会有机会住进去!
当然了,他要拦也是拦不住宗檐的……
最后齐悦还是坐了进去,不过他依旧气鼓鼓的。
而另一边的宁语,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找到了要挟齐悦让他把shally带回去的方法。
☆、第 26 章
一路无言,看着车缓缓的驶进洋楼区,这边的独栋并不算大,只能算是小洋房,周齐来这里,当真是屈了身份了,只听周齐道“这边是周馆的地产,安保严密,你在这里,要安全很多,叔叔退一步,只给你安排一个人,出门必须有他跟着,没商量。”
这意思,是周齐突然心血来潮要和自己住在一起,还安排了新的住处。
抵挡不过,只能认同,是有些不爽,不过被人好吃好喝的待着,齐悦只能随遇而安。
看了看四周环境,还算满意的齐悦打开车门,回头对周齐道“周叔,我不回国就不会有危险,回了国,我那周轩表哥若是知道到手的医院就这么飞到了我的口袋,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齐悦在隐隐的指责周齐把他弄回国,其实已经是在给他惹麻烦,就不要说那些为他好的话。
齐悦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当初他偷听到周老爷子对老管家王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人都是有人格弱点的,周齐最大的弱点,就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善。周齐的善在于他对人性始终饱含希望。这确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是在这黑白掺杂的大宅子里并不适用。
当然,这并不妨碍周齐的果决,他只是自以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本分,就像前世,他恩威并施,以为能拿到王智的心,最后还是背叛了他,就像现在,他以为,从小给周轩灌输周阔将来必定会执掌周馆大全的思想,以为许给周轩不少于周馆的财富,他们家就不会觊觎周馆,所以,这样一个黑白两道的家庭培养出的周齐,竟然看到马路上被丢弃的自己而捡了回家,他曾经还厌恶周馆的一切,誓与之决断,却会建立医院来给周家积德。
可惜人性总是贪婪的,而且是自不量力的,得到了已经超出自己能力的,却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一流,应该得到更多的,就算周轩的母亲蹲了监狱,外公在家休养足不出户,只要周轩觉得自己应该得到医院,那么,他齐悦就没有安生的日子。
好在他现在也不是孤军奋战,他在国外培养自己的势力,有备无患。
“你看,里面都是按照你在瑞士的风格装修的,怎么样?”周齐亲自打开门,当没听齐悦挖苦的话语,带着齐悦参观这栋小洋楼。
齐悦回过神,看了看,点了点头“还行……周叔,您叫我过来,不会只是让我看看这房子这么简单吧?”齐悦明知故问道。
前世的周齐虽然锦衣玉食的抚养他长大,不过产业于他倒是吝啬的很,周馆的事情他不要妄想碰分毫,虽然当年的他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即使闹到那个地方,周齐都没有让步。
这一世,倒是可以理解几分,毕竟,自己不是亲生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周齐叫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已经放弃了自己,没有像上一世一般一直陪伴在自己,而只是给自己一栋房子一个阿姨就放任不管了,如今这又是作的什么妖?他觉得好不容易琢磨透了周齐,这一世,倒是看不清楚了。
周齐道“确实不是这么简单,我准备和你一起住在这里,你要想养那只狗,也可以养,而且你要努力,将来还要接手整个仁安集团。”
不得不说,他永远都猜不透周齐在想什么,此刻,齐悦确实惊讶,他道“为什么让我接手?”前世自己碰不得,现在却要送给自己?前世好歹自己还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这一世也就叫个叔叔,就这么大方了?
周齐看着齐悦明显怀疑的眼神,道“家产分三份,这是你应得的。”
上辈子,齐悦为了这些东西,终究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这些东西在齐悦看来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他忙摆手道“不,不,我根本就不是周家的人,我不应该得到这一份。”
周齐心里一痛,道“你是!你怎么不是!”
齐悦摇着头,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争来争去,在两个兄弟面前趾高气昂像一只公鸡的自己,说自己多么得宠,却在那一夜,看到周轩周阔嘲笑的眼神,他们说他不是周齐亲生的,只是他捡来的,他努力了那么久,他争斗了那么久,他为了那个目标付出了那么多,却在那一夜被告知,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嘲笑自己明明就不是周家的人,本来就没有这个资格,却还要妄想夺得一份。
大家都是那样的眼神,嘲讽带着些悲悯的看着他一个得宠的小少爷变成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所有人都在说他忘恩负义,他的命都是周齐给的,能活到现在就应该感恩戴德,却还真的想要鲤鱼跃龙门。
那种仿佛被浸在冷水中,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冰冷刺骨,他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都讨厌他,他只想要躲起来的感觉,让他永生难忘,齐悦拼命摇着头,抱着手臂,他有些冷,只是说着“我不是……我不是周家人!”对,对,他不是周家的人,齐悦猛然抬眸看向周齐,眼中闪烁着精芒,他道“我不姓周,对,我叫齐悦,我叫齐悦,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我不是。”
看见他的样子,周齐心中大恸,心下一紧,他握住齐悦的手臂,道“你怎么不是?我的名,冠你的姓,怎么不是。”
齐悦终于崩溃,他挣扎着,道“我做错了事情,命赔给你好不好,命给你好不好。”
就像是在那寒风烈烈的码头上,周悦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宠他都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的父亲亲手给了他一枪,所有的人,所有人都要置他于死地。
不知道哪里放起了烟花,那样炫目,照亮了周悦苍白的脸。
他抬头看向天空,仿佛又看到了那只他握着紧紧的风筝飞走了,他哭着追着,周齐抱住了他,说再给他买一个一样的,可是不管用,他只想要那一只,他看向周齐,道“爸爸,风筝飞走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小悦做错了事情,命赔给你好不好,命给你好不好,你原谅小悦好不好?”
周齐在那一瞬间,心脏就像是被人揪紧了一样,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宠大的孩子绝望的自杀,最后身体落在海里找都找不到,若不是属下硬是把他捞上来,他恐怕只想随着这个孩子去了,他什么都不想顾及什么都不重要,他只要他的这个孩子还好好活着。
这之后,他昏迷了几天,还想要去码头,却发现,只要自己靠近码头就像是犯了心脏病一般,连码头都不能靠近,一觉醒来,恍如隔世,他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这个日子他一直记着,是捡到周悦的日子,也是往后周悦的生日。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连几十年都不见一场雪的上清市也足足下了三天的雪,银装素裹,街面上却是热闹极了,有的小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雪,他们兴奋着,在马路上玩闹着,在公园奔跑着。
大雪给了交通局措手不及,全面封路,市郊鸿山公园便冷清几分,周齐开车路过那里,也不知怎么,停下了车,想要在公园里一个人走走,他一直觉得这就是他和周齐的缘分,天注定要让他们成为亲人。
他听到了孩子微弱的哭声,便在林子深处看到了这个快要被埋在雪里的孩子,嘴唇都已经冻得青紫,哭声呼吸声都很微弱,他把他抱了回去,亲手把他养大。
周齐看着墙上的表,他又回到了这一天,他刚刚起床,他的秘书已经开车来接他去上清市。
仿佛是命运再给他一个抉择。
一向果决的他却犹豫不决。
他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推迟这次的行程,他看着落地窗外的雪,那个孩子的哭声又一次窜进他的耳朵。
☆、第 27 章
他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推迟这次的行程,他看着落地窗外的雪,那个孩子的哭声又一次窜进他的耳朵。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就算现在出发,到了鸿山公园,只怕那个孩子也要冻死了吧。
这样一切就了结了,再也不会有揪心的疼痛,不会有被那个孩子搅得乌烟瘴气的周馆,死去的人也都不会死。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那个孩子。
他的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孩子在雪地里玩儿,冻得鼻子小手通红,看他工作回了家,开心的跑过来,一向娇惯的他此刻哪怕摔跤也依旧笑呵呵的跑过来,虽然他知道平日里这孩子的哭闹只是为了引起他注意,并不是真的疼。
周齐闭上眼,可是那个孩子就在他的眼前,哭着说院子里的雪人化了,爸爸没了,怎么办。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两个人化在了一起,就再也分不开了。
那个孩子那么任性,又受不得一点苦,他怎么能怪他呢,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救了他一命,他说,命赔给他,能不能原谅他。
他不是没有原谅他,他只是一想到那往后种种的痛彻心扉,胆怯了,怕一切重蹈覆辙,他重生过来,心内烦躁,脑中混乱,碰到周悦的事情,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这完全不像是以往果决的他。
那个孩子,那个叫周悦的孩子,带给他家的温暖,带给他亲人的快乐,那是他的孩子啊。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拿起了一旁挂着的外套,转身。
王阳看他转身,也放下手中的热茶,赶忙起身“老板。”
“快,去上清市郊鸿山公园”周齐说着套着外套便已经朝外走去。
周齐看着在自己面前似乎要崩溃的齐悦,紧紧的抱住这个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孩子,“小悦没有做错事情,没有做错事情,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
怀里的人却是渐渐的没了力气,周齐放开一看,那孩子好像已经昏了过去,周齐急忙把齐悦抱起来,唤了一声屋子外面等候的王阳,“王阳!快去找医生!把那个宁语叫过来,快!”他抱着齐悦上楼安置。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他简单的先检查了一下,看着周齐充满戾气的面容,不禁也有些胆怯,但还是维持着医生的体面,道“目前看没什么危险,可能只是一时有些心急,身体虚弱晕了过去,等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
“身体虚弱?”周齐质疑,他质疑的是周齐身边一直都有自己的人,怎么没人跟他说这个孩子身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
医生觉得自己也很冤枉,这个孩子明显没什么事情,心律血压呼吸正常,瞳孔反射存在,他想了想道“要不先吸点氧”。
周齐点了点头,王阳便让人把制氧机从医生的车上取来,毕竟是周馆的医生,还算是尽职,东西带的也全。
“怎么了?怎么了?”宁语跑上楼,喘着气,他听接他的人说好像什么人晕倒了,跟他有关系,也只能想到是齐悦。
周齐看了眼王阳,王阳会意领着医生走了,他道“这是什么情况?小悦有晕厥的病史?”
宁语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齐悦,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情况,放下心来,道“在国外第一年有过十几次,后来偶然碰到二少,二少回国送了些药,大概是有些作用的,齐悦一直吃着,说效果不错。”
周齐蹙眉,道“什么药?”
“带着了”宁语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药,“就是这个,收拾行李,先前放在我那儿的。”
周齐拿过来反复看了看,实在是很简单的一瓶药,这是他们家药厂生产的“复合维生素?”这个有用?
宁语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我经常看到他吃,来的时候还嘱托我带着。”
齐悦一向不喜欢吃药,周齐有些狐疑的打开看了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瓶药他没有还给宁语,而是起身走了出去,宁语忖度着他的意思,片刻也跟了上去,并且给齐悦带上了门。
“宗檐现在是大外科主任”周齐直指重点。
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原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宁语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心下都漏跳了两分。
他从来没有想过周齐会知道这些,不过以他的身份,想来手底下发生的一切都不会逃过他的耳目,只是一个大主任应该还不会入了周齐的眼,回想起以前齐悦说周齐和宗檐的关系很近,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不知道周齐具体知道些什么,但看样子像是警告自己,他想,大概周齐以为他回来是来挑拨是非的,宁语虽然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道“我知道,我会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周齐道“我不是要说这个,你是科研秘书,要协助他做好工作,你们的私事我并不感兴趣,我只关心效绩,你回来,带了几个项目?。”
宁语有些诧异,但还是颔首“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国自然,还有一个是药品科研创新项目。”
周齐似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可以回去了”便欲转身回卧室。
宁语有些不放心道“我再去看看齐悦。”
周齐却是微微蹙眉,直言拒绝“不用”他抬步欲离开,又补充道“齐悦的事情不允许向任何人提起”便大步离开。
宁语长舒一口气,看了看那关上门的卧室,便也离开了。
其实宁语不知道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齐悦,心里乱的很,周齐的司机把他放在了仁安医院门口,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仁安医院门诊部前,抬头看着那似乎是新装修的大楼,那仁安医院四个字,抿了抿唇。
他的心思复杂,他经历过低沉,经历过痛恨,甚至也抑郁的想要一死百了,但是齐悦把他拉了回来,让他重新燃起斗志,要杀回来让所有瞎眼,势利眼看看,等他当上领导要虐死这群人,可是这五年过去了,他的心也沉寂了下来。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让看错他的人后悔的想要来这里显摆的心情,自然是有一点的,但是这些年他逐渐重新喜欢自己的职业,并且能够做的很好,符合自己的预期,每天都设定一个小目标,一点点实现,一点点充实的感觉也是真实的,每天似乎都过得很有意义。
他见过了很多或小人,或君子,或潇洒,或消沉,或阳光,科学领域什么人都有,也会被那些德艺双馨的教授感染,他眼中所见,心中所想,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么狭隘。
但是他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说不上来。
也或者,不得不承认,只是想要看看那个人。
他就算不去计较,不会痛恨所有人,但那个人,他始终不会原谅。
他的心中一直有着那个名字,宗檐,宗檐。
作者有话要说: 齐悦不是神经病,不是神经病,不是,病。
☆、第 28 章
齐悦一觉睡得足,上午十点才醒过来,打眼一看屋子里光线有些暗,不过能感觉出来是白天了,他摸着床头的手机,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睁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地方了。
周齐向来是有效率的,他说要过搬过来住,那边齐悦的东西便已经都搬了过来归置好了。
“醒了?”
齐悦听到另一道声音,抬头看向发声源,周齐刚把报纸放到一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
齐悦自己坐了起来,揉了揉眼,道“我手机呢?”
周齐蹙眉“这是什么习惯,一醒来就摸手机?”
齐悦还有点没睡醒,不高兴了,也想不起来掩饰。
周齐看着齐悦毫不掩饰的嘟起的嘴,心软下来,把齐悦的手机扔到床上,齐悦随意翻了翻,道“我昨儿个怎么睡着了?”
周齐也转身坐到床边看着齐悦,似是审视,道“想不起来了?”
齐悦看他那样看着自己,不爽道“怎么了?一大早的,想不起来怎么了?”
若是常人这态度,周齐早给扔出去了,不过对方是齐悦,自然要另当别论,他不仅没有生气,还颇有些愉悦道“你可能是太累了,到了家就睡着了。”
齐悦上辈子和他朝夕相处二十年,这辈子又对他相当关注,周齐态度的变化他最是敏感,这让他忍不住猜测周齐是不是有点m倾向,好好说不行,非得让人给他脸色。
周齐握住了齐悦放在被子上的手,状似关切道“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齐悦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周齐道“你做噩梦说梦话,我哪里会不知道,看了你一夜。”
“一夜?”齐悦上下打量,狐疑的看着周齐,显然不信,若说上辈子,他是相信的,只不过这辈子周齐都晾了他二十年,就连着半年几乎都是不闻不问的,这一下他回国突然就变了样子,还真让齐悦不适应。
周齐神态自然道“你抱着我不撒手,睡熟了才放开。”
齐悦眉头都锁到了一起,回想昨晚,自己还有这种癖好,他道“不可能,我才没这习惯。”
周齐不做解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揉了揉他睡乱的头发,道“快起床,吃早饭。”
索性齐悦并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周齐到底是什么目的,既然周齐不再说这件事情,无伤大雅的小事儿,齐悦也不会在意,他也饿了,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下了二楼齐悦到了餐厅,一眼扫过去桌子上的菜,倒是符合他的口味,李婶一样样端上来。
她丈夫儿子死的早,寡妇门前是非多,被村里人传着和别的男人种种,待不下去了,是周齐把她找来,齐悦从小被她照顾,她完全把齐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周齐离开几年,她这才在周齐安排下在这边住下,说是将来齐悦还会回来,每天都尽心尽力的打扫庭除,这下真的回来了,她比任何人都高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齐悦和她亲近,看见她心情也挺好,要了勺粥喝了一口,夸赞道“李婶手艺最好的,好喝,好喝。”
“那就多喝点,锅里还有”李婶端出自己酱的小菜,小鱼,齐悦就喜欢吃腌渍的香辣小鱼。
周齐显然已经吃过早饭了,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扫了一眼这边,正色道“不能让他多吃。”
“哼”齐悦鼻子一哼,夹起灌汤包咬了一口,却又一愣,这场景,像极了上辈子,陌生又熟悉,他忙呵了一口粥掩饰,却也不知道掩饰什么,抬眸周齐根本没有看这边。
索性周齐没让他沉思多久,翻了页书,道“你休息一天还是跟我去医院?”
若说刚开始齐悦还有些非分的念想和愤愤不平,这么多年,倒说不上释怀,只是没有那么执念了,更何况,这原本就不是他该肖想的。
他一直搞不懂周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让他去医院工作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了想“我今儿先去回去把东西拿过来。”
周齐道“已经让人给你收拾过来了。”
“……”本来以为周齐回来,他就能交接工作逍遥自己的去了,没想到周齐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
爷今儿还就不想工作,齐悦挑眉道“收拾过来了?哪儿呢?对了,我还有药放在他那儿呢。”
“维生素?咱们厂子的给你拿了新的过来。”
看周齐明显不想让他乱跑的样子,齐悦还真拧巴上了,道“shally呢?怎么没有见着?”
周齐不屑道“那只傻狗”。
“它聪明着呢”齐悦知道周齐不喜欢这种小动物,也没有那个耐心,前世一直不让他养,在国外他如愿养了一个,但是一回国,周齐就威胁他,齐悦知道这个男人说到做到,他怕周齐真的哪天看shally不顺眼一刀了之,还真的没敢养在身边。
如今他如愿了,哪里会看周齐的脸色,正常情况下,齐悦也只是表现出来的对于周齐的畏惧,因为大家都是那个样子,重生之后周齐明显要跟他划分距离,齐悦也只能做出那个样子,但实际上,周齐上辈子所有的柔情和耐心都给了齐悦,根本就没有教过齐悦什么是害怕。
齐悦对他根本没有其他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一旦触犯原则让他不开心,齐悦的小爪子就敢对着兽王亮出来,忘记了掩饰。
见周齐不动声色,齐悦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把他接过来,而且宁语有洁癖,指不定哪天就把shally养死了。”
周齐道“洁癖跟养只狗有什么关系。”
“他洁癖,他不会让shally进家门,他天天那么忙,根本就想不到还要喂它,给它洗澡,你看天气这么冷,一直在外头还不给冻死了。”
周齐扫了眼齐悦那不爽的小模样,道“那狗身上有毛。”
齐悦一甩筷子起身道“你身上不光有毛还有衣服呢,你也睡外头去吧,我吃饱了”说完就上楼了,老子还能被你关住?你不弄小爷自己去弄。
李婶不敢打扰父子,一直在厨房没出来,却也能听得明白,她嘴笨怕说错话,见齐悦走了,看周齐还坐在那儿,她怕周齐骂齐悦,小心翼翼的搓着自己的围裙走了出来,低声道“先生别生气,小悦年纪还小。”
“也不小了,五年在外头性子也野了”周齐一贯的面无表情,倒也没有明显的不悦,这让李婶松了口气,只见周齐放下书也跟着上了楼,只是吩咐道“粥先热着”。
知道他始终是心疼齐悦的,李婶笑起来忙点头称是。
齐悦看周齐跟着自己上来,觉得是不是说的有些狠了?不过他也没陪自己,都是shally陪伴自己,便又硬下心来,不理他。
周齐道“接过来也可以。”
齐悦知他还有后话,道“但是什么?”
“我也睡这儿,所以它不能上楼,不然我立马炖了狗肉。”
齐悦还是不甘心道“你不回自己家,在这儿睡?”
“这就是我家。”
“你怎么不说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家。”
齐悦没想到周齐却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这句话,道“可以这么说。”
“……”齐悦有些恶寒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周叔你是不是近期看电视剧改看言情剧了?”
周齐也懒得跟他废话,道“你还要不要那条狗。”
“要,要”齐悦道“跟个狗一般见识什么。”
周齐道“我是不需要跟它一般见识,但没想到你跟它一个性。”
“……”齐悦说不过他,试图阻拦道“那你大老婆,二老婆,小三小四太子爷怎么办?”
周齐赤条条道“什么老婆都没有,太子有皇宫就行了。”
齐悦道“我也要皇宫。”
周齐道“我一个不是顶仨?”
“……”齐悦嘟囔道“我特么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周齐看他不说话了,道“听见你肚子叫了,下去吃饭,然后去领狗。”
周齐看着齐悦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勾了勾唇。
☆、第 29 章
也不知周齐是想要把这几年缺失的陪伴都补回来?终于拉着齐悦出门,两个人便去了商场,给齐悦置办了些衣服,齐悦一开始还有点戒备的心情,但是防不住去了游戏城玩儿心大起,玩儿够了被周齐带着去吃了午饭,这才让保镖送去宁语住处,顺带安排宁语休一天假,他则去处理公务。
既然有人请了假,宁语自然不着急工作,收到齐悦的短信在医院餐厅吃了简餐就回了住处。
齐悦不会委屈自己,一直在车里坐着暖气足,吃饱了有些昏昏欲睡。
宁语开着自己的chok小电动停到了那辆凯迪拉克旁边显得很是渺小,但他一点都没有压力。
对于宁语的有些不能理解的事情,齐悦已经懒得说他,见宁语回来,便也下了车,shally早就听到了声音,欢快的跑了出来。
齐悦扫了一眼,诧异的看向宁语“我怎么还瞅着胖了呢?”
会想到宗檐喂这傻狗,宁语清咳一声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齐悦狐疑的看了眼宁语。
两个人进了屋子,宁语习惯性的先去洗手,见他回来,齐悦摩挲着下巴环顾客厅,道“我问出了第二个人的味道。”
宁语心里有鬼,掩饰着心虚道“你这是狗鼻子骂?”
齐悦不屑道“你能瞒得过我?我那会儿让你招室友,你还真招上来了?看这样子这个人你还不想让我知道……”他跳过去胳膊肘挂住宁语的脖子,嘞着宁语道“老实交代,交女朋友了?这么快就住一块了?你能受得了旁人和你一起住?”
当初两个人在瑞士的时候,宁语就非常嫌弃的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宁语呛了一下,咳了一声,道“没有……真没有……好,好……我说……宗檐住过来了。”
齐悦满意了,果然是有jian情,问出来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当初他就看出来了那宗檐有些问题,叮嘱宁语防火防盗防宗檐,可惜还是被人揭瓦上房,只是宁语这边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莫名,他也不便多说,伸手逗弄着shally道“老头儿拿了那瓶药了?”
宁语看着他,道“你摸了狗的手不要摸别的地方”思索片刻道“那瓶药有问题?”
齐悦道“你不是奇怪一瓶维生素里怎么那么多粉末?还以为是药屑?”宁语以前扫过一眼那药,提出过疑问,但是又打开一瓶还是那样,以为这款药就这样。。
宁语道“难道那些粉末还有文章?”
齐悦不屑的一哼“那个太子爷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得,里面撒了不少□□,你是干麻醉的,你知道喽”。
宁语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情,他惊讶道“这……这□□过量服用会心脏出问题,你……”。
齐悦笑道“你不会劝我报警吧。”
宁语知道他们这些人都不会这么简单被人抓住把柄,也明白大约是为了揪出最后的那个人才会如此隐忍,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齐悦,道“你小心一些”。
齐悦笑起来,凌厉的眉眼柔和起来,很是动人,道“那是,到时候他那不孝儿子被我玩儿死了,我还得给我们家老头端骨灰盒呢。”
这话宁语不敢接,也不会接,索性没有开口,他觉得周齐听到这话,说不定到时候棺材板儿都摁不住。
做完自己手头病人的手术,外科各治疗组陆续的开始封刀,内科也开始劝病人出院,不再大量接收新的病人,当然,门诊量也渐渐的少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病人入院了。
这天手术间胸科大夫正在做着食管癌手术,病人还算年轻,五十五岁,心脏无基础疾病,只是有少量反流,老年人居多都有这样的问题,二十年烟龄,做的肺功能现实有轻微的慢性阻塞性通气功能障碍。
虽然胸科手术单肺通气对肺部的要求比较高,患者的肺功能还算可以,虽然麻醉风险比一般人高,却还是可以手术。
正常手术无特殊要求的,全麻都是双肺通气,即麻醉病人,病人没有呼吸之后,从口部到气管插一根气管导管,整个手术过程是有呼吸机连通导管控制病人呼吸。
胸科手术因为暴露手术视野的要求,一侧肺最好是不让它通气,那么导管就要选择双腔管插入患者另一侧肺,只单肺通气,所以,肺质量不好的,单肺通气无法维持他手术氧需求的,就会增加手术难度,也增加了手术结束后恢复自主呼吸的时间和困难程度,可能还会有致命的危险。
许多病人并不明白手术和肺的关系,也不好好做手术前的肺呼吸练习,会让许多麻醉医生苦恼,其实医生所做的许多决策,都是针对病患本身,为了降低手术麻醉风险,让病人活着进入手术室,也能高高兴兴的出了手术室。
此刻病人的体位是侧卧位,开放手术,手术大夫在做食管过主动脉弓的时候,吴通突然听到了监护仪心率变化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监护仪,食管手术因为在心脏附近的操作可能碰到心脏,病人的血压和心率时时变化,胸科手术本身风险就要高,但居多都是一过性的,病人如果没有大的基础疾病,大多数自己都能恢复过来。
而麻醉,讲究的也是不过多人为干预,能不用药就不用药,毕竟药都有副作用。
吴通等了几秒,发现病人的心率突然变成室上性心动过速,他连忙道“外科老师先别做手术,病人心电图有问题。”
外科吓了一跳,收了手,他们也听到监护仪‘嘀嘀嘀’不寻常的声音,那主任手往胸前兜里一揣,走了过来看了眼监护仪,吴通朝巡回护士道“巡回老师,帮忙喊下我二线宁老师,不行就打电话”他说着转身去抽利多卡因。
宁语正好路过,巡回看到他,忙道“宁老师,吴通叫您,说是病人心律有些问题。”
宁语蹙眉,忙踢门进了手术室,吴通刚把药推进去,看到宁语道“刚才他们过弓的时候,病人突发室上速。”
宁语看了看心电图,药起了作用,心率转为窦性心律,他道“我记得,这个病人术前心脏方面没有太大问题。”
吴通点了点头,他不放心的又打开病人病例,道“我也记得没什么问题,就是动态心电图偶发二联律,好多成人都有这个,不是大问题。”
宁语点了点头。
外科主任看了看,道“我们可以继续手术吗?”
宁语道“过五分钟,看看有没有重复出现,更安全点儿,可能就是一过性的。”
过了五分钟没有事情,手术继续。
谁知刚过了十几分钟,病人再次出现室上速,宁语忙把药重新推进去,还是不见复转,又加推了艾司洛尔依旧没有效果,心下大骇。
吴通看宁语脸色难看,赶快去抽肾上腺素。
宁语道“手术立即停止,巡回赶快通知护士长和主任,把急救药车推过来,快!”
台上的外科大夫停下手术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让开了手术台,还有的大夫脱了手术衣出去叫人。
在手术间内,病人出现问题,几乎只有麻醉大夫能救命了,此刻,手术室内的紫红衣就成了希望的颜色,急病乱投医,外科大夫看到红衣就让他们去正在急救的手术间。
生死离别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对于生命,医生比任何人都要敬畏,抢救生命自然是刻不容缓,无论旁人信不信,医生,必定是只想要病人好好地。
宁语眉头紧锁,看着监护仪,此刻麻护已经把急救车推了过来。
病人已经出现室颤,心脏开始无效跳动,瞳孔开始扩大,血氧饱和度低,血压低,病情十分危急,即便是宁语,此刻也需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沉声道“外科大夫帮忙胸内摁压心脏,快,再开一路液体,补充胶体,液体加温,冰帽拿过来保护好脑子,肾上腺素!”
☆、第 30 章
面对如此凶恶的病情,手术间的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却依旧沉默着有条不紊的听着宁语的指挥,这里只有他能救这个病人了。
有的人抽药,有的人记录。
十分钟过去了,病人心跳还是没有复转,外科医生手捏累了,下去了一个人把手探进去捏心脏,他捏了一下,道“没有希望了,心脏都快1硬1了。”
宁语紧咬着牙关绷着一股劲。
宗檐在外面开会急匆匆赶了回来,看了眼情况,又看了看麻醉记录单上的药品,道“除颤。”
宗檐的到来,大家更加有的主心骨。
最后一道工具,除颤,如果除颤都不行,那么,这个病人真的就要这么去了。
宗檐拿着电极板充好电,“让开”围在手术床周围的人后退一步,电极板放到病人胸前,宗檐说着,示意麻护记录“16点1分,360焦一次。”
病人胸膛跟着起来一次,众人期待的看向监护仪,心率依旧没有回复。
宗檐充好电“16点4分,360焦两次。”
宁语呢喃道“还是没有恢复”。
宗檐又除颤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宁语跌坐在椅子上,宗檐把电极板放起来,过去伸出手,看到宁语的神情,缓缓的放在宁远的肩膀上,握了握他的肩头,不需言语,却只有我懂你的心情。
一条生命,从手中滑落,虽满腹学识,却无能为力,手术室外还有病人家人期待的眼神,还有儿女的企盼。
其实,他们是最期盼患者好的人,因为大家同而为人,谁都不知道你的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明天,只有你治愈了,开心的生活,每天与疾病打交道的医生才会觉得生命永远充满着坚强和生命力,生活才会更加有希望,因为我们都有老去的一天,可能都有疾病缠身的一天,提高了你的生活质量,不只是让医生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也会有物伤其类之感。
一室的静默。
宁语低着头道“再试一次。”
吴通道“已经二十分钟了啊”这么长时间,是真的不行了。
宁语看向宗檐,道“再试一次!”
宗檐深深的看着他,片刻起身拿起了电极板,360焦,第四次。
监护仪响起了嘀嘀嘀的声音,众人看过去,宁语眼睛一亮,病人心跳恢复却还是严重的心律失常,极有可能再次骤停。
宁语对着惊讶的众人,道“快!测血气,补钙,纠酸,利尿,升压!别放弃!”
他的声音打破了众人静止的画面,所有人都找到了希望,宗檐又连续除了两次颤,生命之门,终于为患者二次开启,犹如蛹化为碟的美丽。
看着病人情况渐渐的平稳,人都散去,宁语一直绷着的弦才放松下来,他这才感觉有些虚脱,想着大概是刚才一个小时内一直精神紧张,有些胸闷,他从椅子上起身,突然就感觉有些眩晕,吴通在他旁边,立马就发现了,当即扶了一下,道“宁老师?”
宁语推开他的手,自己站好道“突然有点低血压”他顿了顿开玩笑道“可能中午没吃饱。”
外科主任听到,道“没吃饱?晚上我请客,管饱!”
其他几个外科医生听到后笑了起来,气氛从刚才的紧张转为平和。
毕竟病人救回来了,就算这是正常的手术风险,但是谁都是想活着进来好好的出去,或者总比出了事儿好交代,命救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麻醉科出了大力气,他们自然是要请吃饭的。
宁语摆了摆手,道“我先出去透口气”他说完往外走。
吴通看了眼宗檐,觉得宁语老师咋不把宗主任也带走,宗主任站在旁边感觉亚历山大,怕自己做啥错啥。
宗檐看着宁语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也跟了上去,谁知宁语伸手摁着门旁边的开门开关时,身子却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滑了下去,突然心一紧,大步上去把宁语抱扶了起来。
吴通也是吓了一跳“宁老师!”说着就跑了过去。
外科大夫跟着看过去。
外科主任吓了一跳,道“快弄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了?”
宗檐抱着宁语换了个姿势,让两个人都舒服一些,他摸了摸宁语的脸,道“发烧了。”
外科主任忙道“小常,你先下去给宁大夫开检查单子。”
麻醉医生是没有临床医生权限,开不了检查单子的。
他接着道“宗主任有啥需要让我这学生弄。”
宗檐也不客气,道“好。”
宁语再接再厉的想要冻死宗檐,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感冒了,连续感冒几天,今天终于恶化成了虚软发烧。
宁语在医院输了液,有些困倦,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累极了需要大量的休息来弥补,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换了,宁语看了看,宗檐在旁边操作着电脑,看他醒过来,合上电脑道“你醒了?饿不饿?”
宁语想起来一些事情,看窗外已经天黑,他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看,凌晨三点,道“你为什么把我衣服换了!我从医院回来还没有洗澡!现在被子也弄脏了!”
宗檐走过来坐到床边道“你发高烧,我用酒精好好的给你擦了擦,才给你换上了睡衣。”
“……”还不如不擦,宁语耳朵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宗檐从床头柜上拿了温度计,道“再测一个。”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宁语拿过了温度计夹在腋下。
宗檐道“我都是测得1gāng1温”。
宁语恶寒的拿了出来,宗檐忙道“腋温,腋温。”
宁语抄起旁边的枕头就照着宗檐的脑袋甩过去。
宗檐现在确实有本事一开口就想让人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最后宁语坐在床上揪着小桌子吃着宗檐熬得玉米瘦肉粥,看着远处的水果道“怎么买了那么多水果?”
宗檐道“都是科里学生送的,怕你英勇就义,没有人能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这点宁语是不知道,也是学生们渐渐摸索出来的规律,宗檐这大1独1裁,一言堂严格的很,说一不二,从来不管学生们多么苦逼,只管下任务,只有宁语,能够挡得住宗檐。
吃了饭,宁语有些热,他这才注意到,房子里的中央空调又开始起作用了,诧异道“你知道总开关在哪儿?你知道我关了?”
宗檐道“如果这样你就会自觉主动出去看我的身体的话”空调关着我也照样不穿衣服。
“你给我滚!”
宗檐不怕死道“但我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弱,这才几天”说着还有些可惜的语气。
宁语捏着手里的碗恨不得捏碎。
作者有话要说: 宁语:每天都被气,我觉得我可能命不久矣
☆、第 31 章
番外一:齐悦的梦
‘砰’
‘砰’
两声枪响,周悦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个男人手中的枪,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仿佛还能看清楚那枪口冒出的白烟,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肩的血洞,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真疼啊。
可是这种疼痛离得近又远,周围的人似乎都离他们远去,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周齐,还有周齐背后那个想要暗杀周齐却又被周悦一枪爆头的心腹,王智。
周悦嘴唇颤抖,想要说出些什么,可是这明灭的光线却又让他眩晕,他看着对面的周齐明白过来后脸上的诧异和仿佛是心痛的表情,竟然有那么一丝的快、感。
可是他恨,他恨死他了,那一瞬间,他想要报复他,也想要结束这一切。
实在是太累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右手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看着周齐蓦然睁大的眼睛,和那从来不曾听到过的嘶吼,可惜他过不来,他的忠心的手下都怕周悦会对他下手,他们拦着周齐。
又是一声枪响,一切归于沉寂。
可那刺骨的疼痛,依然记忆犹新,不知道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疼。
齐悦猛然从床上坐起,瑞士这个季节还在下着雨,落地窗外淅淅沥沥,他昨天晚上大概没有把窗帘拉好,虽然阴沉着天,总有一丝光线从缝隙中闯了进来。
齐悦拉开被子下地,走过来拉开了窗帘,初秋的第一场雨,梧桐叶也落了地。
他打开窗户,冷风灌入,齐悦精神一爽。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周悦已经死了,他现在,叫齐悦。
想到此,齐悦勾起嘴角,上辈子,姑且叫做上辈子吧,是自己想不明白,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执着于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像个小丑,贻笑大方。
院子响起了一声shally的叫声,只见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跑向了刚从大门进来的瘦削青年的身边,那青年怀里抱着一大包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青年笑起来,躲开shally,道“嗨,宝贝儿你得离我远点,你看你的爪子在外面玩儿的多脏,你daddy起床了吗?。”
哈森太太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了青年怀里的纸包“ning先生,你起的好早。”
“早上好,哈森太太”青年打了招呼,看了看楼上,便进了屋子。
齐悦转身走过去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手指扣着桌面,这个时候,宁语大约在换鞋子,脱掉外套,接下来是他上楼的声音,然后敲门声,没有得到回应,直接开门,看到自己手里的红酒,只听到那先前在楼下的青年道“你一定没有喝水就喝酒。”
伴随着宁语的声音,齐悦默念完,举杯示意一下,便喝了一口“每天你都是这样的句子,不烦?”
宁语走到柜子边倒了两杯水,自己喝了一口,走过来递给齐悦道“我确实是烦了,我看你倒是没烦,我还要再说一句,你既然在屋子里,麻烦我敲门的时候你应一声。”
齐悦笑起来,道“有什么意义,你这样的强迫症,就算我真的不在屋子里,你都要打开门看一下,有时候看被子是隆起的还要掀被子看一下我是不是死在这儿或者生病了。”
宁语皱眉解释道“我这是。”
齐悦打断他道“得了吧,也不知道你未来会不会发展到看看床底我是不是死下面了。”
见说不过齐悦,宁语看了看齐悦,挑眉道“不,我会看看你是不是藏衣柜里了,而且人本来就很容易出意外。”
齐悦打断他道“我看你是在急诊和麻醉待时间长了,考虑转行吧,不然你这个病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神经官能症是总觉得自己出毛病了,你这是逆向神经官能症吧,总觉得别人出毛病了,诶?你说你每天早上一醒来,第一件事是不是想,隔壁齐悦是不是死床上了”他说着自己想到那个画面,哈哈大笑起来。
宁语实在是说不过他,便放弃了,任他调侃,等他笑完了,道“我早上起来看你短信,说昨天,周先生打电话了?”
说道周齐,齐悦的脸色变天似得阴沉了起来,他放下酒杯,喝了一口水,道“对,叫我回国。”
“不是他当初执意让你出国……”宁语看了看齐悦的脸色,渐渐闭了口,他从来就没搞懂过周先生的心思,也看不透周齐和齐悦的关系,所以他也从来不去多想,遂不再多言此事,转而道“那你什么打算?”
齐悦两手一抬兜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沙发上,看着宁语挑眉。
宁语直觉没好事儿,果然听他说道“我跟那老头说了,你回去我就回去,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宁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齐悦敢说那位叱咤风云的周先生是老头子,他无奈道“我竟无言以对,你这个锅甩的666”。
齐悦又挑了挑眉。
宁语拉过来凳子坐在他对面,道“这跟我回不回国有什么关系?他让你回去做啥?”
齐悦轻飘飘道“学习接手仁安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么么哒
改成三点十分发文
☆、第 32 章
番外二:回国
宁语拉过来凳子坐在他对面,道“这跟我回不回国有什么关系?他让你回去做啥?”
齐悦轻飘飘道“学习接手仁安医院。”
宁语有点惊讶,仁安医院大约国内人没有人不知道的,唯一一家进入全国排名前十的私人综合医院,三甲自然是不必说,强项是外科肿瘤,近来发展更是迅猛,扩展为仁安医药和仁安研究所以及仁安医疗器械,逐渐发展成为一个资金产业链,组建了仁安集团。
这事儿搁谁头上,都是天大搁馅儿饼砸下来,要是搁齐悦头上,他看向齐悦。
齐悦道“我在这儿,有钱有酒有美妞,还有闲,并不想回去。”
可惜这么多年,宁语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宁语道“你若真的不想,不会跟我说这些”齐悦向来是个果断的人,他打定决心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也不会纠结,更不会跟他说起,只会给他个结果。
齐悦笑着拿指头点他,“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是那笑未达眼底,宁语看得出来。
宁语起身走向门口,道“我饿了,去看看哈森太太早餐准备好了没有。”
身后的齐悦道“那个地方,我以为你不想回去”你宁语表面上看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实际上骨子里的倔强谁也改变不了,这么些年,又不只是宁语了解他,他也了解宁语,宁语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有说,大约还是念想着那个地方,这才是他看不明白的地方。
宁语只是背影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看齐悦,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下了楼。
两人一狗在餐厅安静的吃着早餐,只有齐悦翻报纸的声音和狗狗舔舐的声音。
宁语吃差不多了,有一口没一口的手撕着起司面包。
齐悦放下报纸,道“你认识老头吗?”
宁语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他摇了摇头,“见都没见过,要不是你和他有关系,我都不知道他是仁安的院董。”
这就奇怪了,昨天老头打电话,说让他回去,他就说宁语回他就回,老头还奇怪的说了句,宁语?仿佛好半天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明明不认识,但是老头想起宁语是谁后却坚决不让宁语回这个态度就很奇怪了。
宁语道“怎么了?”
齐悦转而道“我回去你就回去?你想好了?”
宁语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拿过纸巾擦了擦手道“本来回不回去可有可无,不过你要回去,我也就跟着回去好了。”
齐悦笑,他的笑容,有一种狡黠,道“回去给他们打脸。”
宁语也笑了起来,笑容中带这些疲倦,却没有说话,要说打脸,他觉得也不错,他当初满腹憋屈离开了那个地方,被大家看不起,被手术室所有人埋怨,如今重新回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不用接”齐悦没好气的说道。
宁语一听便知道是和周齐打电话,大约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那位大佬说话。
“什么!啊,我这一个海德堡大学高材生,夏洛特中心的诺贝尔奖科研带教员,还当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麻醉科的主任?”齐悦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头似乎在解释什么事情,齐悦道“那好吧,科研秘书,就这样”说完他就扣了电话。
齐悦嗤笑道“什么太年轻,有能力就行了,看什么年纪?”
“这有什么生气的”宁语弯腰给他系着安全带。
齐悦看着宁语瘦削的脖颈,道“麻醉科一个正主任一个副主任三个秘书,也相当于副主任,科研秘书,教学秘书,还有排班秘书。”
宁语点了点头,齐悦接着道“大主任刚退,返聘为荣誉主任,宗檐副主任提为大主任,副主任空着,你当教研秘书。”
宁语整理自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齐悦注意到了,却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多想,只当他是意外,宁语轻笑一声,道“我27岁,这官儿也不小了呢”。
齐悦挑眉道“要不然怎么着,吃了这么多苦,就为了回去当个小小的住院医继续被压榨?”
宁语倒是不怎么在意道“读书也不算吃苦,不过,我确实不甘心一个住院医。”
齐悦道“说起来我倒是挺佩服你这一点,跟疯了似得学习科研,你瞅瞅你现在,瘦的皮包骨,得亏的你每天跑步身体还不错,不然怎么可能坚持下来”齐悦叹了口气道“你要回去其实我不意外,我知道你心里憋了口气,不然不可能那么拼命。”
憋气?怎么可能不憋气呢,一想起来,宁语就有这满心的恨意,只是时间久了,他通过努力达到了更高的平台,以前的事情,似乎才能稍微看淡一点,只要不去想,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若说他只是通过努力这样的笨方法,齐悦是本身聪明,一点即通,稍微努力,达到的就是别人付出很多才能达到的水平,对于这样的人,宁语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因为,差距太大,实在是望尘莫及。
☆、第 33 章
麻醉医生在外行人看来做着非常轻松的活儿,仿佛不过是打一针的事儿,因为患者在醒着的时候只有那么几分钟,醒过来就被麻醉医生告之手术结束了,而麻醉医生他一般也记不住,还以为是护理。
但实际上,为手术保驾护航的整个守下来的是麻醉医生。
当然,国内麻醉开展不过一两百年的历史,虽古有华佗麻沸散却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在国外,麻醉医生的地位很高,年薪据说排行第二,但就国内普遍医生地位低,麻醉医生这个神秘的群体就更是了。
当麻醉医生看着病人醒过来握着外科医生手热泪盈眶的说着,医生你太好了,我做的手术一点都不疼的时候,别提多心塞了。
当然,站在手术台前一天的外科医生,也在心里默默的杀掉那个坐在那里还直喊腰疼的麻醉医生。
医院科室互相鄙视链也是如此,外科的鄙视内科治不好病,就只会写个病例,忽略自己病例不合格总被医务部罚钱的事儿,而内科,也鄙视外科五大三粗连个病例都写不好,配当个医生?外科鄙视麻醉医生不知道临床的苦,天天就知道抓着病人那点毛病这血压太高不能做手术的,那心脏不好不能做手术的,麻醉医生吐槽外科天天不知道麻醉的风险,什么病人不经过评估都敢带来手术室,天天找麻烦,可以说是相爱相杀了,每天吵得架不计其数。
但是内行人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麻醉医生猝死率高,因为他们每一时每一分都不敢懈怠,整个一天都是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一旦出现紧急情况,自己的心跳跳的比病人还快。
所以宁语在手术室晕倒这件事情很快就传播开来,都说他是因为工作劳累过度,齐悦发来了抚恤金表示慰问,宗檐存着私心,直接给宁语放了一个多月的年假。
宁语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又在国外很多年,说实在,他不善打理关系,除了齐悦这个还可以谈心的朋友,邵华,吴通,肖简之这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也没什么人了,他不知道宗檐的家里情况,想来总不会和自己一样,大概过年是会回家的,索性买了三亚的机票,决定去度假。
宗檐回了家看到纸条的时候,宁语已经先斩后奏的泡了,再追也来不及。
肖简之看到群里在讨论宁语的事情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问了问大丫鬟,才知道宁语操劳过度抢救了病人在手术室就晕倒了,问了问情况,没有什么事情便也就忙自己的去了。
年关将近,有着金老夫人和女儿还有二表嫂的操持,到不用肖简之这个金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女儿生的又是年纪最小的小外孙帮忙,肖简之也落得清闲,说是带应岚在景南和周边的城市转转。
周围的城市,可是正正经经的江南水乡,应岚的小村在上清市偏北的地方,还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他第一次跟肖简之出来,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如今不在金宅,便大胆了一些,饶是寒冬,眼前景色略有些萧条,却还是美的,他时不时的问着一些问题,肖简之也颇有耐心,知道的便解答一二,不知道的便说不知道,也不会故作高深。
肖简之之后带他来到一处小镇,高高落落的徽派建筑,在高山茶树间,云雾缥缈,诗情画意。
远远的就能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像是谁家在办喜事。
肖简之找了一处停车,两个人走在约一卡车宽的水泥路上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路还没这么好,下了雨,泥泞得很”他初来乍到不熟悉,还摔了一跤,当然,这点事情,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应岚道“肖医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肖简之道“晋职称得需要下乡经历,国家规定。”
应岚点了点头。
肖简之接着道“这里虽然穷了一些,但是风景不错,听说后来来了位大学生村官,村村通修到了这里,路好了,借着好风景开起了茶园,开起了客栈,倒是富裕了起来。”
村子里的房子大多聚在一起,家家都挂着红灯笼,倒是吹吹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近,村里人也有不少往那边赶得,肖简之带着应岚便也循着众人的方向过去,果然是一家在办喜事儿。
这家在院子里摆了宴席,村里人口不多,宴席摆出了院子,村民居多赶了过来贺喜,
恰巧中午也饿了,肖简之看了看旁人出的礼,便也拿出些钱,给了在门口点账的先生,先生也没抬头,抽着旱烟,收了钱,通常是要回一盒烟什么的,这边主人家倒是别出心裁,那先生在箱子了捞了一下,倒是拿出一只手心儿大不太值钱的玉石边角料雕刻的小狗,大约是主人家会的生计。
小狗此刻歪着脑袋,后退蹬着耳朵在瘙痒,虽然有花花绿绿的花纹不太好看,但胜在雕工精巧,小狗也是俏皮可爱,肖简之拿在手心,瞧了瞧,给了应岚。
肖简之逗他道“倒是和你很像。”
应岚皱眉“我不属狗”不过那狗确实可爱,他看着手心的小狗,又笑了起来。
两个人说话,那账房先生抬头,忙放下旱烟,起身道“肖……肖大夫。”
肖简之在村里行医,多有村民认识他,他确实不记得对方是谁,便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您先忙吧,我就是来转转,别跟旁人说”。
说完,肖简之带着应岚在院子外找了个席面儿大大方方的坐着,等着开席,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大约是好几年,肖简之气质变了,也没穿白大褂,村民倒是有些看着眼熟,却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那账房先生转身同主人家说了一下,让主人家好生招待,但是不要打扰肖大夫。
摆席面儿自然是有讲究的,圆桌子,十个凳子,坐满人,十全十美。
三声炮,头三炮意为开席,第三声炮,菜上来了,应岚是望眼欲穿,看得是眼花缭乱,都馋的咽口水。
肖简之低声道“徽菜是八大菜系之一,这流水席,这边村子讲究十碗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