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情绪。
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攥起,骨节泛出了苍白色,手背上青筋起伏分明。
他慢慢地抬起头,黑眸直直地盯着刺眼的灯光,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英俊的脸孔露在了灯光之下。
眉眼阴鸷,太阳穴两侧的经络隐约跳动着,他绷紧了两腮的线条,薄唇抿成了锋利的直线。
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漆黑的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刚刚言喻说——反正,陆衍也当不了一辈子,程辞的替身。
☆、056
陆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耐下去的。
他掌心都被指甲磕出了重重的痕迹,疼痛尖锐,胸口的怒意翻涌着,漆黑的眼底也是浪潮翻涌,落满冰雪。
但却在他低头的瞬间,眼睫垂下,黑发跟着落下,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却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闪而逝的,难言的,悲伤和落寞。
陆衍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很快,他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尽头,他往病房走去。
拐角的另一边,言喻蹲着,眼里几乎没有了亮光,慢慢地有些哽咽,压抑的呜咽声隐隐传来,她的心脏疼得仿佛被人重重地凌迟着。
陆衍回到了病房中,小星星已经睡着了,安静地躺在了床上,睫毛纤长,睡颜恬静。
陆衍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手指一点点地攥紧。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小星星的脸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目间的阴翳却有些深。
他抿紧了薄唇,脸颊的线条冷硬,转身,走出了病房。
林姨看到了,轻声地带了点疑惑,问:“先生,这么晚您要去哪里?回公寓吗?”
陆衍面无表情,绷紧了唇线,什么也没说。
他腿长步子大,没过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了林姨的视线里。
林姨的眉间浮起了几分担忧。
言喻回来的时候,往四周看了眼,没看到陆衍的身影,她抿着唇,淡淡地道:“陆衍呢?”
林姨下意识地撒了个谎:“先生说公司要开会,可能是国际会议,所以有时差,他先回公寓了。”
言喻也没戳穿她,她弯唇笑了笑,唇畔却有几分浅浅薄薄的讥讽。
陆衍坐在了驾驶座里,他启动了车子,就安静地坐着,耳畔充斥的都是隐约的马达声。
他攥紧了拳头,拨打出了一个号码。
声音阴沉得仿佛是从喉间挤出去的一般,戾气隐约深重:“立马帮我查一下,言喻和程辞的关系。”他顿了顿,骨节泛白,咬紧牙关,“我给你们指引个方向,你们要查的就只有,程辞和言喻是不是曾是恋人关系。”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陆衍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里一阵冷汗。
明明就坐在车厢里,温度适宜,但他却觉得像是一瞬间落入了冰窟之中。
还没查清楚,他的心里却早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不是都听清楚了吗?言喻的意思就是她把你当做程辞的替身……
程辞。
他眉眼堆砌霜雪,薄唇是锋利的刀刃。
言喻对他撒谎了,言喻这个女人谎话连篇,她曾经说过,她不认识程辞,她没见过程辞。
陆衍胸腔气血翻涌,他觉得喉咙口仿佛有了隐约的血腥气。
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可是言喻偏偏欺骗了他。
他讨厌别人把他当做替身,可是言喻毫无顾忌地将他当做替身。
他从小开始,就被程家舍弃,虽然有陆承国的疼爱,但他还是无法释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程辞偏偏得到了程家的偏爱。
他承认,他嫉妒过程辞,但他也不屑程辞。
可是现在,言喻把他陆衍当作了程辞的替身!
陆衍心底深处翻滚着的情绪,让他的全身都疼痛了起来,他绷紧了两腮,忽然收紧了拳头,“砰”一声,重重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他攥紧方向盘,踩下刹车,降下了车窗,车速很快,夜晚的冷风吹来,带着凛冽的气息,刮在了他的脸上。
他没回他和言喻居住的公寓,也不能回老宅,原本是想去他的单身公寓,却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夏夏在不在……
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陆衍直接开着车去了酒店,城内的多家酒店都有专门为他设立的套房,侍者引着他,进去了房间。
陆衍没有开灯,只是随便地将外套脱了,扔在了一旁的床上,他拉开了窗帘,窗外冷冷的月光倾泻了进来,带了点寒凉。
总统套房里,提供的东西很齐全。
陆衍瞥了眼桌面,看到了一瓶伏特加酒,他胸口起伏了下,走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开了酒瓶,拿起一旁的酒杯,倒了进去。
自从生病了之后,他很少喝酒了。
可是现在,那种对酒精的渴望却一再地吞噬着他。
陆衍仰头,伏特加烈烈地从食道里灌了进去,灼烧着他的胃,一阵又一阵地刺疼,这样的疼,却远远不及他刚刚听到“替身”二字的难受。
黑暗里,陆衍的身影,只剩下一片冷硬的剪影。
他拿起了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夹在了指间,幽兰色的火苗跳跃着,吞噬了烟头。
陆衍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一瞬间麻木神经。
他的背影挺直,如同暗夜里的枯树,周身都笼罩着阴翳,却又透着深深的孤寂。
陆衍几乎是静坐了一夜,天色渐渐亮起,缓缓地透了光进来。
他深陷在沙发里,眼窝下风霜满雪,他面前的茶几上,有着一个盛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言喻还想跟他离婚是么?
可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想结婚,她就用尽了各种办法和他结了婚。
她想生孩子,她就骗了夏夏,选择了代孕。
现在,她想离婚……她以为这次还会和前几次一样简单么?
陆衍的瞳孔瑟缩了下,眼神冰凉。
他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离了婚。
原先,这个婚姻对他来说是枷锁,现在,对言喻来说更是一个她极力想摆脱的牢笼。
陆衍心脏一疼,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折磨一个人的想法。
他望着窗外的微薄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眸,成了狭长的一道。
总统套房给陆衍准备了新的西装,陆衍换好了西装,走了出去,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
“叮”一声,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他抬起眼眸,刚想踏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传统英式复古西装的老者,微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风度翩翩,看到陆衍,笑容慈祥:“衍少爷。”
陆衍面无表情,他看都没看程管家,继续往电梯里走。
程管家仍旧笑着:“听说衍少爷在查辞少爷和言喻的事情。”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陆衍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垂眸,盯着程管家,喉结无声地滚动,什么都没说。
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片沉寂,像是深邃的大海,平静无波,却又深不可测,让人难以靠近。
程管家一点都不害怕陆衍,和蔼道:“衍少爷,关于辞少爷的任何事情,都早已经被程家封锁了,你让人去查,什么都不会查到,只要和辞少爷有关。”
陆衍手指握成了拳头,他动了动菲薄的唇:“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言喻的确和程辞有关?”
“当然有关。”程管家笑着顿了顿,“衍少爷,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
程管家当然是有要求的:“程家的要求很简单,要您回到英国程家,入族谱,继承程家的家业。”
陆衍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他淡淡道:“继承家业倒是可以,我不介意多管理一个程家,但是,入族谱,怕是想都不要想。”
程管家脸色未变,他声音沉稳含笑:“这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凑巧,前一段时间,我才见到言小姐,她还警告我,如果把她跟辞少爷的关系告诉您的话,您永远都不可能跟着我回英国了。”
陆衍漆黑的眼眸沉了又沉,风雨将至,比夜色还要沉寂。
黑色的火焰时而跳跃,时而吞噬,让他都快消失了理智,胸口酸胀的东西,像是叫做了嫉妒。
程管家缓慢地继续补充道:“但她肯定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自己发现了你和衍少爷的关系及长相,所以她的谎言已经打破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又何必站在了她那边呢?”
“衍少爷,以前,辞少爷和言小姐是深爱的恋人。”
陆衍心中的猜测被程管家一下就证实了。
他觉得心脏骤然瑟缩,有些疼痛,那样的疼痛仿佛是骨髓被刚钻刺穿,携带着阴翳流窜在了身体的血液之中。
程管家是真的讨厌言喻的存在,在他看来,言喻就是两位少爷人生的污点。
他说:“言小姐是孤儿,辞少爷热衷慈善,他们是青梅竹马,年少相识,辞少爷觉得言小姐好看,所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利用程家的慈善机构,一直在资助言小姐读书,他们还经常往来书信,告诉对方自己目前的状况。辞少爷去世之后,整理他的遗物,他还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他和言小姐从小到大的所有书信纪录。”
陆衍攥紧的手指骨节泛白,他的脸色很差,脸庞的线条冷硬得仿佛没有弧度。
“再长大一些,辞少爷就经常去看言小姐,可以说,没有辞少爷,就没有言小姐,是辞少爷资助她读书,是辞少爷帮助她学习,也是辞少爷将她接来了伦敦进修,辞少爷在的时候,言喻的生活比很多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都要美好,辞少爷几乎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
“所以,他们很快就恋爱了,辞少爷力排众议,和家族的元老反抗,他明确表示等言小姐毕业之后,就会迎娶她,但谁也没有想到,最终辞少爷会……因为意外而去世了。”
程管家的唇有些讥讽的弧度:“言小姐在辞少爷去世后,还想着嫁入程家,嫁给辞少爷,可是程家怎么可能接受她这样的媳妇?”
贫穷、出身卑微、一无是处。
程管家的黑眸抬眸,对上了陆衍的眼睛,有些咄咄逼人:“衍少爷,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不难猜到吧?言小姐没有了辞少爷的资助,活得很艰难,伦敦物价消费高,所以,她选择了代孕。如果说她的代孕不是为了钱,我都不相信。她已经做出了令绝大多数人恶心的事情,那就是代孕。”
“辞少爷才去世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怀孕了,按照程家的规矩,言小姐至少得为辞少爷批白三年!亏辞少爷那么那么喜欢她。”
陆衍抿紧了薄唇,下颔的线条毫无松懈地紧绷着。
眉目间的嘲讽格外浓稠。
他什么也没说,目光凌厉似是刀剑,原本就没有什么笑意的脸上更是冰封千里。
言喻可不是因为钱。
陆衍联想了起来夏夏之前对他讲过的那些关于代孕的话,他三两下就逻辑清晰地将所有的线索都结合在了一起——
夏夏找言喻代孕,言喻一开始或许不愿意,可是后来,她发现夏夏想要代孕的宝宝的父亲是长得和程辞一模一样的他。
言喻开始动心,或许她走不出程辞过世的悲伤,或许她想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她想要他陆衍的精子。
所以假装接受代孕,然后让护士把夏夏的换成了她的。
小星星就这么被生出来了,是么?
陆衍的眸光深深,嘲讽的意味越发的浓郁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言律师就彻底地开始了一段把他陆衍当做程辞替身的人生旅程了,她明明和他陆衍结婚,明明生下的小星星是他陆衍的孩子,但在她的心里和眼里,她就只是和程辞结婚,就只是同程辞生下了小星星。
因为他陆衍,就只是个程辞的替身。
可怜的替身。
陆衍昨天问过了医生,他记住了小星星出院的时间。
他看了眼手表,没有回应程管家,直接下了楼。
门童将汽车泊了过来,把钥匙递给了陆衍,陆衍接过,启动车子,黑色的车子朝着医院驶去。
他到达的时间刚刚好。
小星星起床后,穿好衣服,吃了早饭,言喻去办出院手续,林姨正在整理小星星的衣物。
小星星软软地对着陆衍笑:“爸爸。”
陆衍抿着唇,没像平时那样,回应她,他喉结微动,黑眸深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有些冷然。
小星星眨巴了两下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水雾,她在委屈,她伸出去的手手还没收回来。
陆衍只顿了下,就走了过去,抱起了小星星,他薄唇淡淡:“小胖妹。”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手却有些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言喻看到陆衍的时候,没有一点点惊讶,她既然决定了要离婚,就想着把情绪控制好,不要让自己再受陆衍影响了。
她抬起眼皮,瞳仁漂亮,眼尾扬起:“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走吧。”
她看小星星被陆衍抱在了怀里,她就过去帮着林姨一起提东西。
言喻全程没怎么注意陆衍,所以她一直都忽略了,陆衍时时控制不住,而显得阴冷淡漠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几人有几天没有回公寓了,房子一旦没有人的烟火气息,就容易落灰。
林姨回到公寓,就开始忙碌着收拾卫生。
言喻抱着小星星玩,她现在有些过分担心小星星,隔小段时间,她就想帮小星星测一下有多少度。
陆衍淡声道:“你去休息一会吧,把温度计给我,我来帮她测。”
“不用。”言喻微微垂着睫毛。
陆衍也没再坚持。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待在一起,整整一天。
终于等到了晚上小星星入睡之后,言喻还没去洗澡,但她拽住了陆衍的衣服,抬起了眼眸,瞳眸漂亮。
她轻声道:“陆衍,我们谈谈。”
陆衍看了她好一会,嗓音仿佛来自深渊寒潭般冰冷:“好。”
他已经猜到了言喻会说什么,他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言喻的胸口起伏了下,她抿着唇,睫毛轻轻地翕动,眼里漩涡来袭:“陆衍,我们这样子,太痛苦了,这段婚姻让我们三个人都感到痛苦,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好不好?”
她语气很轻,内容也不重。
陆衍的眼眸前有些晕眩,他攥紧了手指,轮廓分明的脸上都是冷沉,深邃的五官显得锋利,他紧紧地抿着唇,喉结微动,有些艰涩:“为什么要离婚?”
他声音淡淡,却仿佛是在安抚言喻:“言言,我们现在不是在慢慢地变好吗?为什么要突然提出离婚?”
他像是在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嗓音沙哑又低沉:“乖,别拿离婚这个词来发脾气,婚姻是神圣的。”
言喻神色清淡,唇色更是淡:“我没在开玩笑。陆衍,我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她咬了咬唇,“我什么都不想要,离婚之后,我不会要陆家一分钱,但是,我想要小星星的抚养权。”
陆衍在言喻琥珀色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没有吭声。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就快到了极限,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一团,指节苍白,却偏偏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言喻提出了要离婚的话之后,也沉默了下来,她转身,去拿了睡衣,要去洗澡,从陆衍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身上的独属于她的香味钻入了陆衍的鼻息里。
陆衍到底还是没忍住怒火。
言喻这个女人没有心。
或者,应该说,她对他从来都不用心。
陆衍太阳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瞳孔微缩,猝不及防地拽住了言喻的手腕,一用力,将她反剪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之上。
言喻身上风衣的衣扣和墙壁用力地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陆衍眼底风暴席卷。
欺近她,压住了她乱动的腿。
手指用力,紧紧地箍着她的腕骨。
那一瞬间忽然传来的疼痛,让言喻毫不怀疑他那时候的确是想要拧断她的手腕。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绷着喉咙,带着压抑:“言喻,收回说要离婚的话。”
他漆黑的瞳眸就像是深渊大海:“我不允许离婚,爸妈也绝对不会同意我们这样离婚,陆家丢不起人,我也不想再起波澜。”
他眸色一点点地深了下去,阴翳浮现:“我们的婚姻根本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就算我同意把小星星给你抚养……”
他顿了顿,语气还是难免带了讥讽,“爸妈也绝对不会同意的,甚至很有可能,在我们离婚了之后,他们会让你再也见不到小星星了,这样,你还要坚持离婚么?”
他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他大掌用力,言喻的腕骨传来了一阵阵几欲碎骨的疼痛。
她下意识地皱眉,咬了内唇肉,瞳眸瑟缩。
她本来就知道小星星的抚养权,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那样的疼痛让她清醒,她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之前想过的种种方案。
再一一排除。
陆衍低眸,继续看着她,慢慢的,他眉间的狠厉消散了些许,漆黑的瞳眸也跟着柔了几分。
暗沉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明明灭灭。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抿着唇,伸出手,忽然就将言喻搂进了自己的胸怀之中。
言喻猝不及防,鼻尖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膛,有些疼,她的鼻息之前,都是他身上甘冽的气息,格外好闻。
陆衍一点点地收拢起手,眉间霜雪散,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言言,你是不是生气那天晚上,小星星发了高烧,我却没能陪在你和她的身边?”
言喻很快就摇摇头,有浓浓的郁气积压在她的胸口。
她不想再听那天晚上陆衍和许颖夏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衍似乎也并不打算解释,他只是抱紧了她。
她听到了他胸腔里心脏跳动很快的声音。
他说:“我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夏夏的事情我很快就会解决它,而且,接下来我的解决方式不会让你心烦了,言言。”
他低笑了下,扯了扯唇角,含笑,似乎觉得言喻很可爱:“你怎么像个小孩,不高兴了不主动跟我说,却生着闷气,还拿离婚发脾气了,嗯?”
陆衍喉结滚动,眼底情绪不明,灯光太耀目,刺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嗓音低笑:“我既然选择了和你结婚,就不会轻易离婚,你乖一些,我会尽力地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言言。”
言喻一直愣怔着,对陆衍的反应,像是有些无所适从。
好爸爸和好丈夫?
陆衍的话音落下,他就俯下了身,轻轻地在言喻的额头上,落了轻轻的一吻。
他眼底仿佛有寒光一闪而逝。
转眼,又是温柔似情。
☆、057
言喻什么话都没说,抿着唇,被他搂抱在了怀里。
陆衍垂下了眼睑,注视着她脸上情绪的变化,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茫然和无辜。
他胸口起伏了下,用力一抱,彻底地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言喻抬眸,淡淡地盯着他背着光的英俊面孔,影影绰绰,她忽然有种感觉,陆衍的胸膛,就像是一个铁牢笼,想要永远地将她困住。
她胸口像是缺了一角,空空落落的难受。
言喻咬紧了牙根,猛地伸手,要推开陆衍。
陆衍却纹丝不动,他就像一堵墙,怎么也推不动。
言喻说:“陆衍,你放开我。”
陆衍没有回答,下一秒,男人的头忽然就埋在了言喻的脖子上,他侧过脸,黑发柔软,薄唇微微湿润,一点点地吻上了她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喷洒,带来了一阵酥麻。
酥麻从脖子迅速地流窜到了头顶之上,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然后,她咬着下唇,躲开了他的唇。
声音里有着抖索:“陆衍,你是不是疯了?你刚刚听到了我说的么?我说,我要离婚……”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衍的唇就一下从她的脖颈间,转移到了她的唇上。
他黑眸深邃,黑得几乎看不见底,深不见底中似乎透露着隐隐的疯狂,他恶狠狠地压了上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肆虐,掠夺着她的呼吸。
言喻下意识地就开始挣扎,但她所有的挣扎都化成了他的力量,他轻易地就制住了她的反抗,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眉眼跟着阴鸷。
言喻瞳孔瑟缩了下,他湿热的舌已经强迫地探入了她的唇齿间,扫荡着,言喻深呼吸,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陆衍却像是没有任何痛觉一般,毫不介意地吻着。
可是言喻的口腔中已经有了浓郁的血腥气,铁锈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充斥得让她难受。
这样的陆衍,也让她有些害怕。
她狠狠地踩了他的脚,挣扎着把右手挣脱,想也不想地,咬牙,用力地推了下他的胸膛,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有些刺耳。
像是倏然间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滞,呼吸屏住,两人的动作都缓缓地顿住了。
陆衍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那里面仿佛笼着一层厚重的雾,什么也看不清,在这样不甚明朗的灯光下,有几分阴冷和压迫。
他在生气。
言喻眼睛隐隐泛出了红,她不想吵架,但眼神里有了火光:“陆衍,我说我要离婚,你听到了么?现在许颖夏回来了,你原先不就想和她结婚么?”
陆衍眼底的阴云越发凝重,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收拢,绷紧了唇角。
“那言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么?你说想嫁给我,你就嫁给了我,现在你突然就说想离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
言喻太阳穴有些疼痛:“我考虑过了,这些日子你的举动都说明了你的心里还是有许颖夏。”
她盯着陆衍,忽然有些委屈,又充满了怒意:“在你决定接受我的同时,你却又同时在对许颖夏好,每一次见面,在你和许颖夏的面前,我都觉得我和小星星才像是个外人。你和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明明知道我介意她,却选择性地忽略了。”
女人都是记仇的,她以为自己是慷慨的,但心却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那些记忆,一点一滴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陆衍,你是不是已经觉得你对我很好了?是,你是对我好,可是你对我的好,你有没有想过是出于什么?责任还是爱?你对我的好,也是有条件的,我就像一只你可有可无的宠物,当你想起来的时候,就安抚一下,当你有了别的宠物的时候,你立马就转身了。”
“一遇到许颖夏的事情,你所有的自制力都会丧失。”
“许志刚出了车祸,你一得知这个消息,就立马抛下了我,全然忘记了我的脚刚刚受过伤,忘记了我还在你的车上,忘记了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根本就回不去。”
“许颖夏的父亲住院的那段日子,你比许家的儿女们还要孝顺,你把自己当做了许家的女婿了吧?你替他照管公司,你一天到晚都在医院陪床,你还负责照顾许家的女眷!”
“许颖夏回来了,你和她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亲密无间,你带她参加各种活动,帮她铺平了道路,只要有杂志说许颖夏的坏话,你下一刻就会立马收购了这件杂志社,但你知道,我嫁给你以来,有多少难听的杂志评价么?而那些评价都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父亲?陆衍,别自作多情了,你照顾过小星星几次?你以为做一个父亲就只要下班回家看着电视,闲下来的时候逗一逗孩子,就是父爱了?你总是在想起她的时候,就对她好一点,其余时间却从来不关心她。那天晚上,她病得那样重,她想要爸爸的陪伴,可你呢?转身就走,奔赴许颖夏那边,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小星星,你爸爸抛下你了,就是为了去他心爱的女人那里?”
“你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情,对么?可是婚姻就是由这样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组建起来的,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坍塌的。”
她说着,鼻尖微微一酸,她咬住下唇,忍住了即将汹涌落下的眼泪。
陆衍听进去了,但他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眸色深沉,越发冰凉,他攥着拳头,盯着她,他的理智是不清醒的。
他说:“言喻,从你嫁给我开始,你就该知道,夏夏对我的意义,她不仅仅是我的前女友,她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问……”
“是啊,所以我后悔嫁给你。”
言喻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眸平静,语气平静,但又透出了浓稠的嘲讽,像是火辣辣的巴掌又一次地扇在了陆衍的脸上。
陆衍漆黑的眼里,跳跃起了显而易见的怒火,眼眸沉了又沉。
他周身都散发出了冷意。
她说她后悔嫁给他。
是啊,她当然后悔了,她只是想嫁给前男友的替身,却没想到,这个丈夫会是他前男友的双胞胎弟弟,这样的伦理关系,让她难受了吧。
陆衍心底深处又悲哀地想到——
如果不是程辞,他陆衍还真没机会入言喻的眼。
什么都是因为程辞……
他这辈子,就是完全地活在了程辞的阴影之下。
陆衍骨节分明的手指冰凉,抬起,掐住了她的下颔,力气越来越大,他菲薄的嘴唇动了动,嗓音低沉沙哑:“可是言喻,我不后悔。”
言喻的眼眸微微睁大。
面前陆衍英俊的面孔上难得透出了影影绰绰的落寞,他眼底浮冰落下,有不明的情绪上浮,语气平静:“我现在不后悔和你结婚,所以我不会同意离婚。夏夏的事情过去了,她只会是我的前女友,而你是我的太太。如果你不喜欢我单独见夏夏,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挑了挑眉梢,唇畔没有什么弧度。
低眸认真地注视着言喻。
“乖,别再提起离婚的事情了。”
他收了手,不再捏着她的下颔,但终究在她白嫩的下颔处留下了红色的指印,他摩挲着,忽然淡声地叫了她的名字:“言言。”
言喻睫毛轻轻地颤了下。
他问:“你知道当时结了婚,我答应你愿意尝试的原因是什么吗?”他薄薄的唇,勾勒出了弧度,眼角有细微的纹路,带着笑意,“是因为你坦诚。”
言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拧住了,生生发疼。
“你说你没对夏夏说过什么,我相信;你还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对不对?”
言喻抿唇,什么也没说,目光有些散,微微走神。
陆衍眼底的红色血丝越发明显,黑色越发浓郁,如深渊,如迷谭。
又是新的一周。
言喻很早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她去隔壁的婴儿房看小星星去了,小孩子醒得早,言喻推开门,小星星正躺在小床上,黑眸亮亮地盯着天花板看,时不时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肉嘟嘟的,玩弄着。
她不知道一大早在开心什么,笑眯眯地,小腿一蹬一蹬的,她正在等着大人过来抱她起床。
言喻眼眸氤氲笑意,她靠在了床畔,轻轻地叫:“小星星。”
小星星眼睛一亮:“妈妈……抱……”
言喻弯腰,俯身抱起了她,走到了桌子旁,她伸手拿了温度计,单手抱着小星星,然后让她乖乖别动,先测量小星星的温度。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言喻弯了弯唇,抱着她走到客厅,把她放在了地上柔软的毛毯上。
她蹲在一旁,看着她玩。
林姨正在厨房,她探出头:“小星星的纸尿布我刚刚换过了,现在不用换。”
“好。”言喻答道。
小星星摇摇晃晃地扶着把手,晃到了言喻的面前,言喻笑了笑,说:“妈妈想亲亲你,宝贝。”
小星星笑得像个小天使,在言喻的面前,低下头,乖乖地让言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笑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鸟叫一般清脆动听。
没过多久,陆衍也起床了,他已经换好了西装,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领带,还未绑上,他看到言喻蹲在了小星星的旁边,也跟着蹲了下来。
小星星二话不说,吧唧一下,甜甜的吻落在了陆衍的侧脸上,她还勾住了爸爸的脖子,就是爸爸的小甜心呀。
就在小星星吻住陆衍的同时,陆衍也一瞬间偏过了头,凉凉的薄唇落在了言喻的脸颊上。
言喻有些愣怔,没有反应过来。
就一瞬间,他的唇擦过她的。
但他的气息却牢牢地笼罩着她,他淡笑:“吃早饭了,等会我送你去上班,对了你的驾驶证差不多该到了,过段时间,你还得去领司考证。”
之前陆衍送给言喻的那辆沃尔沃,还在停车场停着呢,没有动过。
言喻抬起眼皮,陆衍已经抱起了小星星,走向了餐桌。
林姨主动接过小星星,她说:“你们快吃饭吧,别等会迟到了。”
吃完饭,两人就要去上班,其实并不顺路,但陆衍还是要送言喻。
言喻上车的时候,直接往车后座坐了下去,陆衍打开驾驶座的时候,忽然瞥了眼副驾驶座,眸光凉凉,他眉梢的讥讽一闪而逝。
他之前似乎的确不让言喻坐在副驾驶吧?
一路上,车厢里都有些沉默,陆衍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言喻又不说话,只余下空气静静地流淌。
工作日的上班时间,道路上永远是拥堵的,进展迟缓。
陆衍抿着唇,拧了眉,前面还在红灯,他手机屏幕亮了一瞬间,他随意地瞥了过去。
是特助发来的调查信息。
只要有了方向,只要程家愿意,想要查到程辞和言喻的过往,再容易不过了。
他单手点开了屏幕。
照片缓慢地加载着,灼烧着他的心,怒意是燎原的,膨胀的,澎湃的,但他的表情又是深不可测的平静。
照片里的言喻,是他从未见过的言喻。
笑得单纯,笑得天真。
有一张照片里的她似乎喝醉了,在深长的夜色里,慵懒地靠在了程辞的怀中,周围的光线,明晃晃地照在了她的脸上,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脸颊嫣红,娇嫩得似是春天的樱桃。
她笑得眼睛弯弯,带着天真可爱,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陆衍下意识地抬眸,瞥到了后视镜中的言喻,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依旧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但是,她的表情是淡漠的,侧脸线条是冷淡的。
她昨天晚上还在跟他提出了离婚的请求。
但她却会哼哼唧唧地磨蹭着,对程辞撒娇。
陆衍攥紧了手指,胸口仿佛被人架在了火上灼烧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里一派冰凉,冷意森森。
模模糊糊中,他甚至会以为,照片中和言喻那样亲密的人,是他。
周一总是格外繁忙,言喻忙碌了一个早上,记录会议笔记,分发材料,又跟着秦让去了趟看守所。
秦让已经接下了程家的委托,但这件事,言喻全程没有参与,就没有过问。
秦让看了她一眼,对她道:“还记得上周答应了秦南风的事情吗?”
言喻记得,她笑了笑:“是这周末对吗?”
秦让微微扬了扬下巴,眉眼含笑:“是,他从上周就开始兴奋了,我这周末要出差工作,那天只能麻烦你了。”
“没关系。”
言喻拿完了东西,就退出了秦让的办公室。
秦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眼底的笑缓缓地退散。
他低眸,看着桌上的一堆材料,来自程管家。
程管家将资料整理得很是齐全,陆衍和程辞是双胞胎,陆衍是言喻的丈夫,程辞是言喻的……前男友。
程管家看不起言喻,因为在程管家眼里,程辞死后,言喻没有一辈子守着程辞,所以言喻就是水性杨花;又因为言喻的丈夫是和程辞长得那样相像的陆衍,所以,言喻就是浪荡不知廉耻。
秦让抿紧了唇,深邃的眼眸里浮动着未知的情绪,眉眼如清风,有些冷然。
难道,另一半死了,活着的那个人就该一辈子走不出去,或者结束生命吗?
秦让眼底嘲讽深深,薄唇是锋利的刀片。
那样的人才是最愚蠢,最不值得,最没有责任感的人。
他缓缓地收拢起手指,想着那一年,他强迫地撞入公寓门,只看到一个小男孩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卧室门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眼睛红肿,涕泗横流,声音都哑了,只会喊:“妈妈,妈妈……”
而当他撞开卧室门之后,那人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穿着漂亮的婚纱,容颜恬静,身体却早已冰凉,停止了呼吸。
地板上、床头上,是满满地散落着的安眠药。
小男孩抓着她的手,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离开了,趴在了她的身上,寻求着慰藉,委屈地抽泣着。
和她比起来,言喻也遭遇了最爱的人的离去,或许也想过轻生,但言喻还是选择了继续生存。
人生再艰难,也得坚持。
秦让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他要去倒咖啡,却在路过言喻办公桌的时候,不自觉地瞥了她一眼。
眸光微定。
那边认真工作的女人穿了一身红色的温婉职业裙,勾勒出美好的身体线条,皮肤白净,睫毛低垂纤长,耳朵晶莹,头发散落的样子格外温柔。
他忽然想。
还真是,便宜了陆衍。
陆衍那个男人,不会懂得珍惜她的。
言喻下班,下了大楼,一出门,就看到了陆衍的车子停放在了那儿,他看到了言喻,就微微地降下了车窗,扬了扬唇,让她上来。
车内,言喻上车,就发现车里有了一束玫瑰花,水珠滚落,鲜艳欲滴。
男人的嗓音淡淡:“这是送你的花。”
言喻淡声:“谢谢。”
她只瞥了眼,就没再继续了,心里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陆衍问她:“今晚我有应酬,你和我一起去吧?嗯?”
言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陆衍也没再多问,言喻垂下了眼睫毛,总觉得哪里奇怪,心中有着隐隐的害怕,指尖寒意凉凉。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必须和陆衍离婚。
但是陆衍不同意离婚,如果她非要离,一个是夫妻分居两年后;一个是她抓到陆衍背叛婚姻的证据,然后向法官证明,他们夫妻关系破裂,她请求离婚,如果顺利的话,独立审判,小星星才不到一周岁,她有稳定的工作收入,父亲又背叛婚姻,小星星也很有可能会让她来养。
但如果陆家给法官施压,给舆.论施压,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睫毛颤了颤。
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言喻下车,陆衍也跟着下了车,言喻抬起眼眸,刚想问他,他就俯身,托起了她的脸,冰冰凉凉,像是把玩,眉眼不动,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又是一个吻。
言喻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站直了身体,微微笑着,低沉道:“我今晚会早点回来。”
他说完,就重新回到了车上,启动车子,应酬去了。
说应酬,其实就是开玩笑,因为今晚的聚会就是一群稍稍有所成就的富二代们聚餐,也是因为有个富二代归国了。
陆衍推开了门,黑眸冷淡,没多少兴致,随意地打了打招呼,就落座了。
有人正在唱歌,有人正在捧场,欢快地拍着腰鼓:“薄城,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虽然你唱得难听,但你努力啊。”
有人正在喝倒彩:“快滚下来,别辣老子耳朵了。”
薄城:“滚你mmp!”
陆衍看到了傅峥,傅峥让开了一个位置,让陆衍坐下,傅峥的旁边就是季慕阳,季慕阳这人,懒懒淡淡的,没什么状态,也没打招呼。
陆衍也没说话,就是倒了几杯度数适中的果酒,慢慢地浅酌着。
傅峥笑着问:“怎么了?喝闷酒?”
陆衍还没说话呢,季慕阳就道:“阿衍现在大概就是愁着,该怎么甩掉原配,然后和夏夏结婚吧。”
陆衍勾了勾唇,没回应他。
傅峥笑:“别乱说话啊,季慕阳,小心阿衍生气,带你玩牌,输得你哭爹喊娘。”
季慕阳这人嘴贱,眉目讽刺流淌:“也小心阿衍后面后悔得哭爹喊娘,我说吧,他要是想离婚就尽快离,要是不想离婚,把夏夏放一边好吗?差点就以为他要享齐人之福了。”
他说着,长腿交叠,下巴微扬,弧度流畅,显得讥嘲。
傅峥无奈,夹在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为难:“季慕阳啊,你怎么gay里gay气的啊,差点就以为你暗恋阿衍了,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干嘛那么八卦。”
他不等季慕阳回答,就转移了话题,不再说婚姻生活,他说起了今晚的主角薄城——不羁、骄傲和天才,是他的标签。
等到开始蹦迪的时候,季慕阳被几个富二代带走,去舞池里迎接美女们去了。
陆衍修长的手指又握着酒杯,玻璃折射光泽,他的手轻轻地转换着玻璃马克杯的角度。
酒液清澈。
他目光专注,侧脸淡漠,似是有些阴冷:“阿峥,你说,如果有人欺骗了你的感情,你会怎么做?”
傅峥的眉心跳动了下,他拧眉,陆衍说的不是许颖夏就是言喻,无论是谁,都不好。
他刚想劝慰。
陆衍嗓音淡漠道:“阿峥,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是你遇到了欺骗感情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傅峥的喉咙口像是堵住了什么,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叹气,拧眉,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想想,如果是他的太太欺骗了他的感情。
傅峥想,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和她同归于尽。
陆衍明白傅峥的意思,他菲薄的唇掀了掀:“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里还有夹杂着多多少少的不舍。
薄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他探身拿了一杯酒,也坐在了陆衍的旁边,一饮而尽,凉薄道:“不甘心还不简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对你动了真感情,然后再狠狠地抛弃她。”
薄城讳莫如深:“最好是,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陆衍抬起眼皮,侧眸,笑了,眉目不动,神情淡然,和薄城轻轻地碰了碰杯子。
晚上10点左右,陆衍喝得有些晕了,果酒还是有度数的,但他还是清醒的,刚想回家。
薄城就拿起他桌面的手机,点开,问:“让你伤心的女人是哪个?”
他挑眉,笑得不怀好意:“陆少,你知道怎么最快让女人心动吗?就是另一个矛盾的你,你太冷了,但是喝醉之后的你,可以是温暖的。”
陆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太阳穴,有些疼。
薄城点开最近通话,发现了一个陆衍主动打过几次电话,但只有一串数字的号码:“是这个?难道是你的太太?我之前看新闻说你结婚了。”
陆衍冷嗤。
“难道是你的太太提出离婚?”
陆衍没什么表情。
薄城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般。
电话已经拨通了,陆衍拧眉要去抢,薄城站起来,包厢里歌声喧哗吵闹,嘈杂得很。
薄城等电话一被接通,就笑着道:“你好,陆衍喝醉了,回不去了,你方便过来接下他吗?”
言喻接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愣怔,听明白了之后,她抿唇:“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我让司机过去吧。”
薄城笑意更深:“怕是不行,他现在不肯走,就趴在了沙发上,哼哼唧唧的,就在说他想见……你,而且阿衍身体不太好,喝醉也不太好吧?……也好,我就让酒吧的人包下这个包厢,让他继续睡吧。”
言喻:“……”
那人说的一点都不像是陆衍。
言喻冷淡地抿唇,微微垂下眼睑。
到后来,她终究还是换了衣服,去了短信里说的那个酒吧。
她一推开门,就被镭射灯和远光灯,照射得微微刺眼,人来人往,人声沸腾,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言喻。
那几人眼睛一亮:“卧槽,哪来这么正的妞?酒吧新来的货色?”
“可能是,大家都别跟我抢啊,我要了这个妞。”
他们跃跃欲试,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言喻走向了靠在沙发上假寐的陆衍,陆衍神色冷淡,线条冷硬,闭着眼,薄唇是冷冽的。
言喻站定住了。
陆衍忽然睁开了眼睛,黑眸里有着淡薄的雾气,有酒意,因为眼神的淡然和一瞬间的茫然,以往的冷冽竟然消逝了不少。
他是真的醉了,不太舒服,刚刚薄城跟疯了似得,灌了他不少酒。
言喻问他:“你还好吗?头疼不疼?”
陆衍拧眉,低声:“……疼。”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喝酒吗?陆衍,你的身体你要自己注意。”
“……嗯。”
陆衍轮廓清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低低地笑了。
那几个富二代看得目瞪口呆啊——这还是传说中大杀四方的陆少?当然了,这些称号都是大家乱叫的,不过,陆衍平时的形象的确不是这样,今晚喝了点酒,就开始做作了起来?男人一撒娇,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陆衍倒不至于撒娇,只是显得听话。
言喻微笑着让他走,他就走,言喻早就叫好了代驾,她低声让陆衍交出车钥匙,递给了代驾,磕磕绊绊地上了车,车子启动,两人谁也没有看到不远处酒吧门口,站立着季慕阳。
他懒散地靠着门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代驾开车很稳,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两人乘电梯上楼,就在公寓的门口,陆衍忽然又抱住了言喻。
他的身上有着清淡的甘冽气息,他咬上了她的唇,像是上瘾了一样,低低地纠缠着,缱绻着。
“言言?”
“……”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了。”
言喻没说话,她思绪被他的吻,shǔn xī得隐约空白。
他低垂着眉眼:“程管家来找我了,想让我回去,代替那个程辞,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这个人,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当替身了。”
言喻拧着眉头。
她心里一瑟缩,寒意森森。
他嗓音很轻柔,有些慢腾腾:“特别是程辞的替身。”
言喻猛地抬眸——
撞入了陆衍的眼眸里,他眼眸里没有几分情绪,在这样的夜灯中,明晃晃的,有些温柔。
他抿着唇,还真的透出了点,电话有人所说的,哼唧哼唧地想要撒娇的陆衍。
他低眸注视着言喻。
言喻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衍也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只知道巨大的无形的落寞笼罩住了他。
他喉结无声滚动,懒散地趴在了言喻的肩膀上。
神情隐约冷冽。
空气里都是酒精的气味,但并不难闻。
言喻听到了陆衍的嗓音:“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补办婚礼吧。”
她微微睁大了眼眸。
☆、058
陆衍笑了笑,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一般优雅醇厚,他勾了勾唇,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办婚礼吗?”
言喻没有说话,她垂下了睫毛。
陆衍淡声:“但我想给你,一个婚礼。”
他嗓音低低的,仿佛在把玩着什么。
陆衍半醉半醒,倒是挺粘人,言喻扶着他,进了公寓,让他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他靠着沙发背,微微扬起头,下巴的线条流畅,微微阖眼,睫毛纤长。
灯光落下,笼罩着他的脸庞,泛着细微的光泽。
倒是褪去了清醒时的冷冽,透出了浓郁的少年感。
小星星已经睡着了,林姨也睡了,言喻就自己去了厨房,弄了醒酒汤,弄好了之后,端过去。
她把汤放在了桌面上,转身,微微弯腰,轻声道:“陆衍,把醒酒汤喝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喝酒了。”
陆衍挺听话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眼眸里布满了红色血丝,他有些疲劳,眼神微微显得茫然。
他坐直身体,言喻递给他,他就接过去,然后安安静静地坐着喝光了,他喝完了之后,还抿唇,抬起眼眸,盯着言喻。
言喻垂眸看他,忽然有些想笑,陆衍这样,是想要求表扬吗?
她盯着陆衍的五官看,又有些走神,他这样和小星星很像。
小星星的五官本来就更像他,修长干净的眉毛,漆黑的眼眸,只是平时的小星星喜欢笑,但陆衍却总是冷漠,所以,乍一看,两人的神态并不相似。
而现在,喝醉了的陆衍收起了以往的冷淡,漆黑的眼眸里有隐隐的水汽,像是星空之中漂浮起了雾气。
两人真的很像。
言喻心湖有些柔软,一直板着的脸,也有些崩。
偏偏陆衍还是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薄唇轻轻地抿着,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昏黄,一点点泛起了怀旧感,他的黑发在这样的灯光下,透出了软软的光泽。
言喻手指蜷曲了下,摸了把他的头发。
她忽然觉得陆衍好像一只等着顺毛的宠物狗,刚想着,这只宠物狗忽然就抱住了言喻的腰。
他的脸颊就贴在了她的小腹上,却什么也没说。
莫名的,显得格外柔情。
言喻眨了下眼睛,睫毛颤动,她说:“陆衍,你现在得去洗澡了。”
陆衍洗澡的时候,言喻就在卧室整理衣服,现在要换季了。
她刚刚在帮小星星整理换季的衣服的时候,才整理了一点点,就接到了电话,让她去接陆衍。
现在正好把剩余的衣服折叠好。
但等她收拾好了,卫生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言喻的眉间有了轻微的折痕,她走了过去,站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陆衍?”
她的手顿住,里面仍旧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言喻眉头的痕迹越发深,她曲起手指,继续敲了敲。
仍旧没有回应。
言喻犹豫了好一会,胸口轻微地起伏了下,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拧了拧门把手,没想到,一下就打开了。
陆衍根本就没锁门。
她走了进去,宽敞的浴室里,灯光明亮,空气中散发着幽香,灯光下,摆放着一个白色的浴缸,浴缸旁边有着香氛。
而浴缸里,正躺着陆衍,他闭着眼睛,靠在了浴缸边缘,居然就这样地睡着了吗?
浴缸里的水纹映着浴室的灯光,光泽明亮,还有隐约的热气从浴缸里冒了出来。
言喻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陆衍?你睡着了吗?”
陆衍一动不动的。
言喻深呼吸,只能走过去了,她总不能放任陆衍今晚都躺在了浴缸里吧,那样他明天早上就会感冒了,他感冒了,受累的还会是她和小星星。
因为正在泡澡,陆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遮掩,他身体的线条流畅紧致修长,轮廓分明,有水珠从他的脖子上往下滚落,滑过了线条起伏的胸肌,再滚落在了腹肌上。
言喻控制着视线,不再往下看。
她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陆衍的脸,轻声叫他:“陆衍。”
陆衍眉头微皱,鼻梁英挺,薄唇紧紧地抿着。
言喻继续叫,手上的动作稍微加大了些,刚想再拍,男人忽然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瞳仁,就和她的琥珀色,一一对上了。
他的黑发已经湿透了,甚至还在隐约地往下滴着水,顺着他凌厉的脸颊轮廓,一点点下落。
他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明明喝了醒酒汤,不知道为什么眼眸里还是有着不清醒的醉意。
言喻抿唇,刚要收回手,他猛地就握住了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掌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手心之中,缓缓地收紧。
陆衍的眼睛里映着灯光的倒影,还有水光的折射,微光泠然,是落满了星星的夜幕。
言喻挣扎了下,想要收回手,但却纹丝不动。
她问他:“陆衍,你是不是还醉着?”
陆衍喉结微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安静了好一会,薄唇微扬,视线下移,笼罩在了她的红唇上。
光泽分明,颜色诱人,透着香气。
他动了动薄唇,眼尾扬起,浮现了浅浅淡淡的笑意,他说:“我想吻你。”
他说完,就直接地吻上了她的唇,有些迫不及待。
言喻觉得这几天的陆衍,倒是喜欢上了接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透明的水珠从性感的喉间滚过,每到一处,都是暧昧的痕迹。
他单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遏住了她的下巴,更像是捧着她的脸,在她湿润柔软的唇上氤氲温柔。
言喻想也不想地要推开陆衍。
陆衍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睫毛在动然间,都能在她的皮肤上划过,贴着她的唇,安静道:“就吻一会,好不好?”
言喻心里有什么东西塌陷一角,她有一点点,招架不住,温柔得像是少年的陆衍。
两人的呼吸纠缠着,好一会,才彼此气喘吁吁地松开。
陆衍吻在了她冰凉的耳垂,温热的触感,让她稍稍地起了鸡皮疙瘩。
下一秒,陆衍就笑了,声线干净:“你怎么那么像甜甜的果酒?”
他说完,稍稍推开了言喻,然后,毫无羞耻心地直接地站了起来。
言喻怔了怔,抿紧了红唇,抬起眼眸。
虽然两人早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她的耳尖还是稍稍地热了些许,言喻咬牙:“陆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站起来了?!”
陆衍的眉眼有些无辜,他挑了挑眉,任由水珠滚落,还往前离言喻近了几分,他低哑了好几度嗓音:“有点难受……”
言喻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浴室。
身后,传来了男人暧昧低沉的笑声,一丝一缕地钻入了言喻的耳朵中。
所以……陆衍根本就没醉吧?
接连着好几天,言喻都是由着陆衍接送。
周五,言喻早晨起来,就发现自己突然提前来了大姨妈,估计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太忙,心里压力又大,所以才会乱了经期时间,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腹有些隐隐的坠痛感。
她洗漱完,换了套装,抬眸,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她拍了拍水乳,在上妆的时候,特意多打了点胭脂的腮红,再用刷子轻轻地扫开,晕出红润的脸色。
天气又冷了,小腹坠疼,言喻就没穿裙子,而是穿了铅笔裤,搭配衬衫。
铅笔裤不比裙子,裤子紧紧地贴着人的身体曲线,裹得紧紧实实,比裙子更考验穿的人的身材,一点点小瑕疵,都会格外明显。
言喻在穿衣镜前照了几下镜子,转眸,就从镜子中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陆衍,陆衍眸色深了几分,靠在了门框上,有些懒散地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臀部上的。
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了紧实漂亮的线条弧度,臀部挺翘,弧度优美,每一寸都格外的吸引人。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盯着她,勾唇笑,像是在把玩,又像是在欣赏,又或许是流连,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暧昧游戏。
吃完早饭,两人下楼,到了停车场,陆衍解开车锁之后,言喻还是和往常一样,往后车座上坐。
陆衍挑了挑眉,喉结微动,也没说什么。
他安静地开车,目视前方,但余光却时不时地注意后座的言喻,尽管言喻打了腮红,但是还是透了几分苍白,她的双手无意识地会按压一下小腹处。
陆衍眉目微微顿了顿,他垂眸看了下手表的时间,还早。
稍微绕了下路,他轻描淡写地对言喻道:“我下去超市买个东西,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言喻也看了下时间,因为还有空闲,就没跟陆衍计较。
陆衍将车停在了一个便利商店的旁边,他下车,高大修长的身影走进了便利商店里,一会儿之后,他走了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俯身弯腰,递给了言喻一个袋子,另一只手上是一个保温杯。
他拧开了保温杯,里面是红枣枸杞,水汽散发,有烟雾淼淼。
他动了动唇,淡淡道:“刚刚我在超市买的,让里面的售货员帮忙的,你现在不舒服,可以喝喝看。”
言喻垂眸,下意识地瞥了眼袋子,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暖宝宝和红糖。
她愣了片刻,微微怔住地盯着从保温杯里散发出来的水汽,有些走神,因为陆衍离她太近了,近到她的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须后水和香水的味道。
这两个味道都有些熟悉,以前,陆衍用的似乎并不是这种带了清香的气息。
言喻想了下,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应该都是她之前挑选的,她就把须后水和男士香水放在了卫生间,但是之前的陆衍却从来不曾用过。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脸颊上有了隐约的烫。
她没想到,陆衍会突然用她给他买的东西,也想到,陆衍发现了她来大姨妈了,更没想到,陆衍还会这样照顾她。
陆衍的眉眼没有半点的起伏,他将保温杯递到言喻的手里,薄唇轻扬,交待道:“要是到了公司,你还不舒服,你就贴个暖宝宝;当然,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最好是请假回家。”
陆衍交待完,就回到了驾驶座,重新启动了车子,往律所的方向开去。
黑色的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律所大楼下。
言喻下了车,陆衍的唇畔噙着一抹笑意:“等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秦让的车子就在陆衍的车子后,他下车的时候,陆衍的车刚好离开。
秦让几个大步,就走在了言喻的身后,他眉眼淡然,瞳眸里含着浅笑:“早上好。”
言喻也笑:“早上好。”
电梯里,两人并排站着,秦让的侧脸轮廓线条衿贵冷淡,他侧过眸,看了下言喻,似笑非笑:“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夫妻的感情还不错。”
他用的是陈述句。
言喻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秦让低笑了下:“我没别的意思,好好珍惜婚姻,言喻。”
他说完,就不再说其他的话了,等电梯门一开,他迈开了长腿,率先离开。
言喻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下。
因为小腹胀痛,言喻一整天强打着精神工作,接待了几个当事人,又参加了法律援助,下班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
秦让拉着行李箱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他看到言喻的脸色,微微拧了眉头,绷紧唇线:“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差?”
言喻抬头笑了笑:“我没事。”
秦让:“我今晚就要出差去了。”
言喻下意识地看了他的行李箱,想也知道,里面装的应该会是满满的一箱子卷宗材料,她唇角的弧度扬了扬:“放心,我记得幼儿园开放日,我会记得去的。”
秦让没点头,也没说话,他淡漠的眼神落在了言喻没有关上的包包里,看到了红糖,这才明白她的脸色惨淡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自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周末愉快。”
秦让走后没多久,言喻也收完了东西,坐电梯下去,电梯门一开,她在大厦大厅里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身影。
许颖夏穿着白色的裙子,当季新款,勾勒出她美好的身体线条,她就那样站着,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言喻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绕过她,就往外面走去。
许颖夏从后面叫住了她:“言喻。”
言喻脚步不停。
许颖夏的嗓音大了几分:“言喻,你为什么要跟我抢陆衍?”
这栋大楼里,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公司,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有不少人认识许颖夏,又从许颖夏的嘴里听到了陆衍的名字,难免多看了言喻几眼。
言喻深呼吸,加快了脚步。
许颖夏却从身后追赶了上来,她大约也怕丢人,走上来了,才急匆匆地道:“言喻,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骗了我好几次,当初代孕的时候,你用了自己的卵子,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当年告诉我,你不喜欢阿衍!你现在都忘记了吗?”
她语气越来越急,鼻音也越发的重,她觉得委屈:“言喻,你怎么这么健忘,你一下就忘记了你的前男友了吗?你忘记了程辞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阿衍知道你把他当做替身,他会怎么样?”
言喻一直沉默地听着,等听到程辞两个字的时候,她胸口起伏了下,终于忍耐不住了,她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许颖夏。
程辞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剑,冲破了她柔软的心。
“你怎么知道?”
许颖夏咬着下唇:“我去查的,我知道你有深爱的前男友,也知道你的情况,不然你以为我会轻易地让你代孕吗?”她说着,忽然有了几分咬牙切齿,一双黑眸却是水润动人,泫然欲泣一般,“可是你居然对我耍心计,你利用我,生了一个你和阿衍的孩子,言喻,你太过分了。”
言喻浅淡地勾了下嘴角,有些浅浅的讥讽:“许颖夏,那你过分么?当初是你缠着我要代孕的,也是你不让我有安宁的生活,更是你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才造成我和陆衍的婚姻。”
许颖夏眼底浮现了浅薄的恨意:“这几天你跟阿衍说了,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冷淡?”
言喻眉心重重地跳了下。
“言喻,做人不能太过分,我都没让你离婚,没让你把阿衍让出来,我只是偶尔想和他在一起而已,你却连这个权利都要剥夺!我一定要告诉阿衍,你一直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前男友程辞,你根本就不爱阿衍,却一直在对他撒谎,言喻,你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坏女人,等我揭开了你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被阿衍抛弃!”
她的声音就像是炸弹一样炸响,言喻的耳畔回响着“满嘴谎言”四个字。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眉眼落满了霜雪,看起来有些冷漠。
指甲陷入了肉中,传来了阵痛。
许颖夏终于看到言喻神情的破败,她扯了笑容,和平时的干净一点都不同,居然有些恶毒地道:“言喻,你也害怕被阿衍抛弃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干干净净地离婚,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阿衍并不爱你,你们这段婚姻太勉强了,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她盯着言喻的神情看:“你是不是担心小星星啊?你是为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