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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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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远希抿唇肃容,直视子叔的眼睛,仿佛要从她水般清澈却幽深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子叔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看着他,却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你说啊,你回答我。”段远希紧紧钳着子叔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相接触的肌肤如今传递的不是爱怜,而是愤怒。

指甲又再插进了掌心,道道未愈的伤口再次迸出了血滴。

血滴沿着被段远希钳住的手腕,慢慢蜿蜒滑落,滑到了段远希的手面,又再沿着他的手臂滴落。

黏滑的血液像是爬伸缠绕住他心灵的丝网,扼得他心痛。

他蓦的松开子叔的手腕,一把将那专程去为子叔买来的药膏狠狠扔到了地上,背过身,双手握拳撑在洗面台前,垂下头,整个人粗喘着气。

他从来没有为哪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真心的温柔,却被她耍弄于掌心。

她一方面诱惑着他,一方面却视他如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不能忘记,打开浴室的门,看到她像想洗去一层皮似的使劲擦洗着赤裸身子的模样,看到她像是吞进了一只绿头苍蝇般,一脸厌恶地干呕着,不能忘记那双手掌心里刺目的伤口。他原以为会让她感觉快乐的情事,却是让她厌恶至极。

既然如此排斥恶心他的碰触,却为什么要接受,为什么?

子叔依旧静静站立在他的身后,却也依旧一语未发,段远希只觉得一股气在他的咽喉咯得难受,深呼吸几次,他艰涩地开口,“你还忘不了阿廷是不是?你忘不了他,所以就极尽所能得折磨自己,做让自己厌恶的事情来忘却对他的回忆?还是,你想利用我来打击阿廷,想报复他抛弃你给你带来的痛苦?”

没有应答,然子叔的沉默却仿佛是默认了这一切,这,更加惹恼了他。

举起拳头,狠狠揍向面前的玻璃。

随着玻璃爆裂的声响,一道血流也从段远希的手上淌下,段远希背过身,再不看子叔一眼,大步走出了浴室,离开了子叔的视线。

乱了,乱了。

子叔靠在冰冷的砖壁上,仰头。

淋浴喷头的水还在不停地喷洒着,冰冰沁凉。

浑身上下都痛,从里到外,都划满了伤口。

今天,是她疏忽了,在段远希的面前,泄露了她真实的感觉。可是,因为段远希的占有,心底强烈的排斥,却让她无法压下。

对于段远希脸上显露的受伤神情,她看在眼里,然,她如今想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她顾不上。

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被伤害过,心也被人割得支离破碎,如今她的心只剩下很小的空间,早已经容不下许多人,只有小诺,她一生的宝贝,伴她一路坚强走下来的孩子,只要能保住他,拼了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吐出一口气,子叔抽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走出浴室。

才走出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安平家的座机?

按了通话键,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小男孩糯糯软软的声音,“妈咪,我是诺诺。”

原本有些杂乱的思绪顿时被小诺占据,一颗心也顿时变得柔软无比,“诺诺,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诺诺今天晚上好想妈咪,一直睡不着,想听听妈咪说话。”乖乖地回答完,小诺又贴心地问了一句,“妈咪,诺诺有没有吵到你睡觉?”

轻轻笑了笑,子叔摇头,“没有,妈咪也还没睡!”

“妈咪……”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小诺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咪,你什么时候来接诺诺?”

看着这混乱的一室,子叔迟疑了会,然未过多久,子叔嘴角微微笑着说道,“妈咪的事还没做完,等完了,就能去接诺诺了。不过,诺诺不喜欢住在安平阿姨家?你不是也很喜欢安奶奶吗?”

“安奶奶人很好,诺诺也喜欢她,可是诺诺最想呆在妈咪身边。好久好久不能见到妈咪诺诺心里难过!”小诺声音小小,似乎有些失落。

心疼极了,子叔正要安慰,小诺又开口了,“妈咪那么忙,一定很累了,那诺诺不吵妈咪睡觉了,妈咪晚安,早点去睡觉觉哦。”

贴心的孩子,子叔的心也暖暖的,紧紧握着手机,温柔地说道:“好,诺诺晚安,你也要乖乖的。”

“嗯,”小诺乖巧地应了一声,“妈咪不要太辛苦了,还有,要常常打电话给诺诺哦。”

“好!”

挂断了电话,子叔原本紊乱的心又清晰冷静了下来。

看着手机,她想了想,写好了一条短信,按了一个地址,发送了出去,看到屏幕显示的发送完毕后,她随即删除了记录。

呼出一口气,子叔看着地下那被段远希撕扯得只剩下几片碎布的裙子,起身走到衣橱前,随意挑了一件段远希的运动服套上。

拎起包包,子叔也离开了酒店。

一天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回到家,子叔感觉身体万分的疲倦,躺上床,衣服未脱被子也未盖,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一夜突变,真实而残酷,对段远希来说,那是一个耻辱。

一抽一抽的心,是愤怒还是心痛,段远希也说不清。

开着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飙高车速,是想甩脱今夜那不断回旋在他脑中的影像。

影像的唯一,便是那个伤了他的自尊,打破了他心中某种不明的憧憬的女人。

暗骂一声自己的多情,他打转方向盘,向他在新加坡其中一个女人的住所驶去。

女人,他何尝为女人心痛过。

女人,女人,世界上多的是,他又何必为一个女人伤神痛苦。

到了记忆中的目的地,段远希暴躁地敲门,一个他早有些忘记了的女人开了门,见到是许久未来找她的段远希,女人脸上露出了震惊而欣喜的笑容。

段远希也未多说,将女人压在门板上,发泄怒气一般的吻了下去。

有些吃痛,心中更多的是吃惊,狂暴的段远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男人,一个永远是游戏人间潇洒态度的男人,是什么,引发了他的怒气?

然不管如何,只要段远希愿意来找她,那便是她的幸福了。

软软地蜷伏在他的怀里,承载着段远希满满怒气的狂吻,女人百般迎承,用曼妙的身姿轻轻蹭着他的胸膛,似乖巧的宠物一般。

将女人推倒在沙发上,段远希重重地关上门,狠狠地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那强健完美的身躯。

在女人倾慕爱恋的眼光中,段远希猛地向她压了下去。

五十七.少爷遗情

身下的女人柔软似蛇的身子紧紧缠绕着段远希,在他耳边呼气。

甜腻的嗓音一直低喃着他的名字。

段远希报复性地咬上她的脖颈,女人痛呼一声,接着却一声声呤出更诱惑的呻呤。

只为了能留住段远希。

不是,不是这种感觉。

身下的女人身上散发出阵阵浓郁、引人情欲的香水味,却不是他心底的渴望。

微微皱起了眉。

这一周多来,那幽芬清新,似有若无的气息仿佛已经蜷聚在他的脑海深处,这般扑鼻香艳的浓香只让他兴致大减。

眼前女人沉迷情欲的脸在段远希眼中渐渐模糊,转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人潮红的娇容,秀眉清目,清绝逼人,微微有些冷淡的神情,还有那紧抿的红唇也是倔强地让人有些心疼。

该死,怎么又想起她了。

低下头,看着柔顺地蜷伏在自己身下的女人,那在通明的灯火中愉快颤动,光润丰满的身体。

想再继续,却无论如何也没有继续的欲望。

毫无留恋地起身,套上衣服,在那个女人愕然的目光中,段远希一句话未留,又阴着脸离开了。

不想再找女人发泄,段远希开着车在街上逗留了一圈后,还是回到了枫蔺酒店站在走道,深呼吸一口气,随便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段远希刷卡进入了套房,一颗心微微提着,然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却都不见子叔的身影。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空旷的屋子,床头灯,一点点散发着昏茫淡黄的光晕,寂静笼罩着这个卧室。

段远希伸展身躯,躺倒在床上。

一个的夜,寂静地可怕,怀中没有了熟悉了一周的柔软拥抱,突然之间,段远希感觉有些空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曾经的他,何尝有过三日停留在同一个女人身边的经历。

然,起先是因为他男性的尊严和兴趣,而后却不可否认地因为她似谜般的吸引留住了他。

曾经的他,何尝有过只是抱着女人睡觉却不碰的道理。

可他为那个女人破了例,只为了一个游戏,一个夜夜流连花从的少爷忍住了欲望。

曾经的他,何尝有在独自一人的夜里因为臂膀少了一个女人的依靠而感觉寂寞。

如今,却也是因为她。

身下,是有些凌乱的被褥,空气中依旧淡淡萦绕着一夜缠绵的气息,鼻间,也似乎还能闻到子叔身上淡淡的清香。

手下摩挲着细滑的丝被,眼前,又出现了子叔的笑,她的忧伤,她的傲然她的温柔,她的聪慧,她的调皮。

她的每一丝情绪都似乎织成一张密密错综的网,罩住了段远希的思想心神。

“该死!”段远希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头发。

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要这么折磨他吗?

迅速起身,再也不想,下楼驱车赶往了子叔暂住的住所。

他一个情场上所向披摩的大少爷,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戏耍。

而且被戏要后竟然还念念不忘。

他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

来到子叔的住处,站在楼下,段远希复杂地看了眼子叔的住处。

窗口,隔着窗帘幽幽流泻出暖黄的灯光。

几步上了楼,忍住要一脚踹开大门的冲动,段远希从裤兜中摸出一把钥匙。

是子叔家的。

是两天前,他硬从子叔那抢来的。

想他,一个连自己的钥匙都懒得带的大少爷,却留下了她的钥匙。

可这个女人呢?

现在想来,子叔的确有些排斥他的,她虽然貌似与他亲密,其实,却不动声色地将他分隔在她真实的世界之外。

她从不对他讲述她的过往,即便有说,也是似真似幻。

她对他隐藏着她的真实情绪,若非他的细心观察,也发现不了她独自一人时脸上那似千年寂寥的忧伤。

死死瞪着这扇门,冷哼一声,段远希开了门,又“砰”一声使劲关上。

似要向里面的人显示他强大的怒气。

一路走到子叔的卧室,门没关,

而她,则静静地依靠在床头,沉沉睡去,身上穿着他的一身白色运动服,迷人深邃的蓝眸迸出怒火。

他一夜未眠,这个女人,却能如此安然入睡?

段远希几步走到她的床前,喘着粗气,看着她嫣红的脸颊,沉沉的睡颜。

气极,对准子叔微张水润的双唇,狠狠覆盖上去,像是要惩罚她的寡情狠心一般,段远希的唇舌狂野地入侵,噬虐着她的柔软,半点余地不留。

子叔没有醒,却是在睡梦中蹙起了眉,一丝微弱的呻呤从两人紧贴的唇瓣中流泻出

来。

感觉到子叔的不对劲,段远希停下侵略的动作。

抬起身子,认真审视着子叔,看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段远希探了探子叔的额头。

好烫!

摸摸她的身体,温度也很高,而身上的衣服似也被汗水侵透一般。

发烧了?

想起她在浴室里开着冷水洗澡的模样。

看着躺在床上的子叔,段远希皱起眉,冷冷哼了声:“麻烦的女人!”

说归说,气归气,段远希还是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了子叔的医备箱。

看着药品后面的说明,段远希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片退烧药。

倒了一杯凉开水,重新走回床边。

段远希一个富家公子哥,哪有照顾人的经验,对于一个病中昏迷的人,也不知该怎么喂药。

捏着子叔的下巴,他轻轻扒开她的嘴,将药片放了进去,接着,将杯中的水慢慢倒进去。

异物入喉,又狠狠呛进一口水,子叔剧烈咳嗽起来。

眉紧皱,似是十分痛苦。

这可把段远希吓着了,将他扶了起来,不停拍打着子叔的后背。

目光落到地上子叔吐出来的药片上,段远希眉头深锁,看看手中的杯子,他又起身离开,取了几片新的药片溶到了杯中。

这回,他小心地扶起子叔,用手微微托着她的后脑勺,将杯沿就着她的唇,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融了药片的水喂进她嘴里。

因为苦涩难耐,子叔昏迷中也不禁蹙起了眉头,半咽半吐,倒也被段远希喂进了半大杯。

看着子叔像忍受折磨一般皱起了整张脸的模样,段远希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他心中来这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而他,也没发觉自己脸上,那一丝抹也抹不去的怜惜与柔情。

将子叔放平。

看了眼子叔身上湿透了的运动服,想了想,他拉下了她的拉链。

里面竟是不着一缕?

段远希黑着脸瞪着子叔。

这女人就这样一路回来的?

就算这里夜间的治安再好,她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光了?

傻女人!

身上淋漓湿汗被风一吹,子叔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段远希清醒过来,忙从浴室取来毛巾,手忙脚乱地沾了温水,小心擦拭着子叔满是汗水的身体。

湿巾游移在子叔遍布这紫红色shǔn xī吻痕的躯体,段远希那双蔚蓝色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的炽情越来越灸烈,而他的身体也很禽兽地又有了感觉。

不敢再看,段远希匆匆从擦过后,便将子叔的身体小心抱起,包进了绒被中。

喂过了药,段远希坐在她的床前,用湿巾一遍遍擦去她脸上冒出的汗水,一会一会便去探探她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 子叔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渐渐褪去,熟她却迷迷糊糊地开始梦呓“妈,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那个家里,爸不喜欢我,我也很讨厌那两个女人,哥….我好喜欢哥,可是哥只喜欢他。”

“那里好冷,好冷,又好黑,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他们站在阳光里笑,笑得好开心,哥也对她笑得好温柔,可是也们都没看到我。”

子叔紧紧闭着眼,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在被褥里像受伤的小动物般窝起来。

“叔儿,叔儿。”段远希伏在子叔的枕边皱起了眉,轻声叫唤。

然子叔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呼唤一般,依旧无意识地低喃着。

段远希伸手轻轻碰了碰子叔如今略微冰冷的脸颊,手还未移开便被子叔紧紧抓住置在了心口处。

微微哽着声,子叔喃喃道,“妈,我好难受。”

昏迷中的子叔紧紧抓着段远希的手,似乎是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妈妈。

段远希黑着脸,但看着子叔眉宇深锁的模样,以为是因为发烧让她的身体难受,便有些生涩地安慰到,“好好,叔儿乖乖睡一觉,明天身体就好了。”

“妈,为什么他们总是毫无顾忌地伤害我,为什么他说会让我永远幸福,最后却狠狠的在我心上割了一刀?为什么?”

段远希的心渐渐静下来,一声不响的看着如今毫无所知在他眼前显露忧伤的女人。

细长的眉下,雨道细密的羽睫遮住了她总是冷静而略带冷漠的目光,长翘的睫毛上如今似乎也凝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湿气渐渐攒聚,直到形成了一滴淡淡的水滴,

挂在她的眼角,却始终没有滴落。

这般脆弱模样的子叔,他从未见过。

她在别人的眼中,是坚强的,是聪明的,甚至是有些强悍的。

强到他没见到她哭过。

而如今即便昏迷中不同于往日,分外脆弱的子叔却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坚强。

女人是允许流泪的,梨花带雨的泪盈让男人动心,泪水潜然的哽咽让男人怜惜,他甚至喜欢欣赏女人撒娇似的娇泣,觉得很美。

可是,如今看着子叔欲认的泪水,却让他心底感觉一丝丝的痛。

低头,舌尖停留在子叔的眼角,shǔn xī掉那一滴带着苦涩滋味的泪水。

方才抬头,却没想子叔喃喃到了他的名宇,“段远希,我不会让你抢走诺诺,不会让你抢走他。”

段云溪楞了楞,有些摸不清子叔这话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还是轻声安抚道,“不抢不抢,他不抢。”

凝视了子叔片刻,段远希起身

没有抽掉被子叔握着的手,他和衣上床,小心翼翼的倒躺搂住她。

他一生骄傲自负,张扬不羁。

渴望他的女人一大把,在女人身边,他来去潇洒。

如今,他的停留,只因为这个心思似迷的女人,这个不爱他甚至有些讨厌他而他却不由自主上了心的女人。

换了以个姿势,让子叔躺地更舒服些。

因为他的拥抱,子叔的身子渐渐不再颤抖,虽然依旧还在断断续续地梦呓,声音也越来越小。

凝视着子叔病中虽然有些憔悴却依旧清艳秀美的娇容,段远希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片刻,他取出一旁裤袋中的手机,想了想,拨通了

一个人的号码。

“嘟嘟”响了几声后,手机那头才有一个人接起,带着睡意,语气懒懒地问道,“d叼出,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泰,我有事要你帮忙!”

电话那头,泰打了个呵欠,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段远希看了看怀中昏睡入眠的子叔,停了会,开口说道,“泰,我想你帮我查一查子叔的资料。”

“嗯?”电话年头静了会,片可,泰观才再次开口, 声音虽然依旧慵懒低沉,却已然没了睡意,“为什么要查她?”

“没什么,只是对她的过往有些好奇。”

泰观低声笑了笑,隔着一条电话线听不出他笑声中的意味,“不过一个女人,我倒是没见过你以前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面且阿廷不是告诉过你她的来历了?”

“嗯……我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些隐瞒,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叔儿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在想……”停下来,段远希在认真注视着子叔,蔚蓝色的眼眸带着着一种朦胧的幽光慢慢说道,“她是不是我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五十八.改观印象

秦观许久没有回答,段远希也微有些疑惑地等待着。

秦观行事向来果断,而拜托他查子叔身世资料的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事,为何会让他犹豫这么久?

“唔。”怀中的子叔微有些难受地呻吟了一声,轻声的呻吟在这安静的夜里也分外清晰。

“你现在和丫头在一起?”显然秦观也听到了子叔的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

“嗯。”段远希一边取过放置在一旁的湿巾,擦拭子叔额上的冷汗,一边应到,“她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一下。”

段远希是一个擅长与女人共享情人间耳厮鬓磨的甜蜜却不会给予女人额外温情的男人。

他去照顾人,在外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更何况还是照顾一个女人。

秦观安静了片刻,低笑一声,笑声却是让人摸不着心思的深沉,随后,他又慢慢问道,“augus,你不会也爱上这个丫头了吧!”

“我?”段远希为子叔擦汗的动作顿了顿,显然被秦观的问题吓了一跳,英俊的面庞带上了一丝迷惘。

片刻,他回过神来,干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我不过是看她生病了却没人照顾很可怜才好心留下来。”

似乎是自己找到了理由,段远希说话底气也足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和辛辞离婚,还没玩够,怎么可能那么快再让一个人缚住自由?”

“最好像你说的,我可不希望最后是我害了自己的兄弟。”

后面的声音大小,段远希没听清,将手机靠近了些再问道,“什么?”

泰观轻哼了一声,磁性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augus,你要记住,女人玩玩就好,千万不能动心,这些心思诡异并贪婪的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要是你爱上了她们,会痛苦一辈子的。”

段远希笑笑,揶揄道,“知道你讨厌女人,女人在你眼中从来都是蛇蝎毒物。”

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中虚弱不堪的子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眸色变深,嘴边的微笑慢慢淡去,静默片刻,才问道:“秦,有阿廷的消息吗?”

顿了顿,秦观答道,“没有! 他不让我派保镖跟着他。这小子,总从带曼臻离开新加坡后,也关了手机,也没和我们联络。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段远希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又问道,“秦,阿廷会生我的气吗?”

嗤笑一声,秦观懒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像他那么婆婆妈妈了?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会比兄弟更重要?更何况那丫头也不可能和阿廷再在一起了,又是她自己找上你,你也对她有兴趣,玩一玩有什么?”

笑了笑,但一动,正惊醒了才闭眼休息不久的段远希。

张开艰,眼中蓝波荡漾,仿佛浩瀚轻伏的大海。

近在咫尺,一双黑若幽潭的清眸,一双蔚蓝深邃的桃花眼。

大眼对大眼。

两人许久不语,却同时想到了在枫兰酒店风云变幻的那一夜,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半晌,直到子叔轻轻推了推段远希的胸膛,他才反应过来,被火烫了似的立刻收回环抱着子叔手,掀被下了床,站在子叔面前,两手环臂。

安静片刻,又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抬起下颚,说道, “你生病发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那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有些匪夷所思。

子叔微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身上,是她平日里穿的睡衣,而那日回家时穿的运动衣已经被换了下来。

看着被翻过来的衣橱,还有打开的医备箱,子叔心中稍稍有些明了。

视线再移到段远希那身皱若糟菜干的名牌衣服,脸上微微疲倦的神情,还有眼底那显而易见的一圈暗黑。

心底本是对他的那股厌恶,却不知不觉淡了去,而慢慢添了些感动。

笑了笑,看着段远希表情微有些不自然的脸庞,子叔沙哑地开口,“谢谢你!”

轻轻一笑,却宛若春风拂心,这是段远希来到新加坡,见到她最真诚的一个笑容。

不,是对着他笑时,最真诚的一个笑容。

段远希微有些错愕,片刻回神,眼神移开,四处漂移,有些别扭地应到,“不客气。”

这样的段远希也是子叔未见过的可爱,子叔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笑。

面对众多女人也能游刃有余,潇洒不羁又厚脸皮的段远希微微有些脸红了,他自己现在的行为一定很逊,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傻小子。

又恼又羞,他神情自若地随手抓起桌旁的杯子,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

“噗……”方才入口,段远希有很失风度地弯腰喷了出去。

满嘴难耐的苦涩。

一脸的诧异,他捂着嘴,瞪着玻璃杯,这才发现这是他融化了药片喂子叔的凉水。

很丢脸,眼角不自觉地瞟向子叔,却见她眼中已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像是要留些面子似的,捂住了嘴。

酡红的脸颊,眼波似水,没有忧愁,只有很单纯的笑意。

真的很让人心动。

段远希的眼神不如不觉也温柔了,放下手中的空杯,尽管依旧满嘴苦涩,但他却觉得,那苦那涩,似乎都回味成了一种淡淡的甜。

…………

本以为自己醒了,段远希便会离去,哪知他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夜深了,

他照顾人照顾累了,总之还是留了下来。

也没等子叔批准,段远希脱了衬衫裤子钻进了子叔的被窝。

不等子叔推拒,他动作有些蛮横一把揽住子叔,让她线条优美的后背贴在自己胸前,下巴抵在子叔的头顶,段远希口气闷闷地说道,“你心里真的那么厌恶我吗?”

子叔身子微微一僵。

感觉到子叔身体的变化,段远希有些暗恼地紧了紧圈着子叔腰腹的手,哼了一声,不放弃地再道,“说,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子叔叹了口气,答道,“如果说老实话,那么开始时的确是的。不过,对你的厌恶,如今似乎也慢慢淡去了。”

这话,是要让他生气,还是喜悦?

狠狠地瞪着子叔的头顶,半晌,不自觉又问道,“那你说的一个月游戏还继续吗?”

五十九.愕然惊闻

话说完,段远希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了,花花公子做到他这份上,还真是够贱的了,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回过头,子叔的眼睛不经意对上他颈项上的吻痕,心头如挨了一记重击。

昨夜,他真的去找了别的女人,那么秦观,会把小诺的消息告诉段远希的爷爷吗?

暗中进行的事情还未办妥,却没想到不过一周,段远希便碰了其他女人。

如今即便段远希愿意再继续这个游戏,她和秦观的赌约却已经输了,她该如何想办法拖延些时候?

看到子叔眼睛扫过他的颈项后便微微蹙起眉,一副阴郁的表情,段远希想起昨夜那个不知什么名字的女人热情的举动,想来是留了痕迹在脖子上了。

心下一惊,但看着子叔的反应却也有些窃喜。

轻笑一声,段远希在子叔耳边低语道,“放心,我没有碰其他女人。”

子叔愕然回头,却冷不禁被段远希窃了一个吻。

春水荡漾,情波涟漪的桃花眼,如今带着认真的神情,段远希看着子叔的眼睛,开口说道,“叔儿,我知道你还忘不了阿廷,或许心中还是有些排斥我,我也自知不是一个好男人。我不喜欢随便给人承诺,我也不敢说我们之间能走到永远,但我能答应你,在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不会去找其他的女人,也不会让你伤心!即便我们之间,只有这一个月的约定。”

子叔的心一震,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的男人。

这个在她记忆中从没过好评的男人。

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震惊不已。

段远希挑挑眉,脸上又显露出平日里轻佻的神情,眨眨眼,放了一个高伏电,笑道,“怎么?被我感动了?那么,还愿不愿意和我继续这一个月的游戏?当然,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再碰你了。”

子叔的心涌起一股不明的情绪,握着拳头,半响,明目低垂,沙哑的声音轻轻应道,“好,游戏继续。”

游戏的延续,注定隔绝着一层真相。

在枫蔺酒店的那一夜,段远希拨开了真相的一层面纱,却没发现那后面还有重重的纱障......

段远希果如他所说,在和子叔约定的这一个月,没再找其他的女人,每晚继续留连在子叔的身边,只是抱着她入睡,尽管越抱越难受,却也一日不间断。

当然,两人夜间的诱惑游戏也没再继续。

他如今一心的目标便是驱走子叔心中的阴影,心甘情愿地接受他。没忘记让秦观查的事,只是秦观却说查到的和叶许廷说的一样。

段远希是相信秦观的,因此也未再深究子叔让他疑惑的熟悉感。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子叔手中的胜算也越来越大。

距离与秦观打赌的最后期限不过四日了,而子叔暗中进行的事也已完成,准备这一两日便去找秦观谈谈。

事情真能如她所愿进行地那么顺利吗?

在这日清晨,窗外还是蒙蒙亮时,她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轻轻拨开段远希缠绕在她腰间的长手,取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看屏幕,没有来显的号码。

意识还有些朦胧,子叔按了通话键,懒懒地问道,“喂,哪位?”

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子叔又再问了两声,依旧如此,想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打的恶作剧电话,正待挂掉,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让她心痛的声音。

“子叔!”

怔愣住,子叔的头脑顿时清醒,她听到那一声呼唤,那一声满带着痛苦思念的呼唤,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紧缩,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住,血液好像全都往头顶流去,汩汩流动的声响震耳欲聋。

即便是遗忘千百次,却依旧会让她心痛的声音,尽管告诉自己已经放弃那人,已经将他从自己的心中撇去,却依旧狠狠攫紧她心脏,让她不能呼吸的声音。

是叶许廷。

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她,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伤口慢慢愈合的时候,又要狠狠地扯开,重新让鲜血流一地?

没有听到子叔的应答,叶许廷有些焦急地问道。“子叔,不要挂电话......子叔,我好想你,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

一声声呼唤,仿佛来自漆黑无底的地狱,将她努力攀爬的灵魂一下子又拉进了深渊。

去回忆在那疗养院让她心痛的记忆。

回忆他悲痛地环抱着曼臻,答应了曼臻的请求。

成就她三个月短暂婚姻的愿望。

想她?

子叔唇边浮起一丝苦涩而讽刺的笑,如今他的思念已不是她所能承担得起的了。

想挂了电话,地是动不了。

叶许廷沙哑痛苦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绕,“子叔,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告诉我你没恨我好不好?子叔......原谅我不告而别......原谅我离开了二十八天才给你打电话,因为我怕......我怕自己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忘记对曼臻的许诺,忍不住回到你身边。

我一天天算着日子,算着三个月九十天,可是,这一天天好难熬,最后还是忍不住拨了你的手机,子叔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哪怕是骂我也好,子叔......”

叶许廷一遍遍地哀求,哽咽的声音,饱含着深深的思念和歉疚。

一字字一句句似乎都注满了刻骨铭心却痛苦的爱恋。

好冷好冷,不知是那透过未关密的窗子透进来的风吹得她好冷,还是那已冰沁的心感觉到的寒冷,子叔的身子微微颤抖。

深吸一口气,忍住心痛,子叔轻笑一声慢慢开口问道,“叶先生,叶太太如今身体还好吧!您那如今已是深夜,不去照顾叶太太,打电话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做什么?叶太太心胸豁达,可我却不想再和一个有妇之夫有关联了。”

“子叔。”叶许廷痛苦地喊了一声,“不要那么说好不好,事情不是那样的......”

睡梦中,察觉到子叔微颤的身子,段远希习惯性地将她的身子往怀中搅了搅,闭着眼轻吻一下她微有些冰冷的脸颊,迷迷糊糊地说道,“亲爱的,躺进来一些。”

段远希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电话那头的叶许廷听到。

倒抽一口气,半响,叶许廷颤抖的声音传来,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惊疑和伤痛,“远希......”

六十.手足情敌

在叶许廷喊出段远希名字的那一刻,段远希蓦然清醒。

放置在子叔身侧的手顿时僵硬,他张开眼,蔚蓝的眼眸看向子叔,看到了他眼底的冷淡,和唇边那一丝嘲讽的笑意。

视线移向子叔耳边的手机,薄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子叔没有说话,许久,叶许廷艰难的问道:“子叔你怎么会和远希。。。。。。在一起。。。。。。”

“叶先生,您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叶太太,而不是我,我是和谁在一起,和您无关。”

“无关?”叶许廷艰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显得破碎而哀戚,“子叔,你是爱我的,我们说好要共度一生的。”

“呵呵!”子叔笑出声来,笑意却未达眼底,她仿佛聊天一般的口气低声说道,“爱?因为别人爱你,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寒他吗?叶先生,我要告诉你的是,在那个男人答应他前女友的荒诞要求时,那个傻女人的爱就已经消失了。共度一生,哈哈,没有谁是能陪谁一辈子的,永远不会离弃自己的,唯有自己。恭喜你,很成功的让他彻彻底底,再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子叔。。。。。。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伤你这么深”

“无所谓了,放心吧,叶先生,一个无关的人,已经伤害不了我了!还有,您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是不要和别的女人说这些暧昧的话了吧。”

“没有,子叔,我没有和他结。。。。。。”叶许廷的声音仿佛秋日的落叶,飘渺而无助。

他想解释,却被子叔打断,“对不起,您的是和我无关,我不想了解,我早上还有课,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

“子叔,你等我,我安顿好曼臻,马上回去,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见子叔要挂断电话,叶许廷焦急说道。

子叔冷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光,随之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便您,你哪都是您的自由,与我无关。”

再不听叶许廷说什么,子叔挂断了电话,随手也取出了手机电池仍在了一旁。

“嘀嘀嘀”断线的声音一声声如擂鼓一般震动着叶许廷的耳膜。

盯着话筒,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

心,仿佛被刀片一片片割下。

他忘记了自己还要做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手上的话筒,最后无力的放下,短线的声音也静止了下来,她的耳边只剩下自己被无限放大到极致的心跳声。

子叔放弃他吗?

只要三个月,陪曼臻在这岛上过三个月,他就会回去,可为什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他不会背叛子叔,可为什么子叔不相信他?

猛然间,一个瘦弱却傲然挺直身板,脸上带着讽刺而决然的少女跃入他的脑海。

他仿佛又看到他睥睨着那个与他远远相对的,有些痛苦,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冷漠的开口,“他日,我要对你纠缠不清,与你在有丝毫牵扯,我就不得好死。。。。。。”

他还记得那个少女看着那个曾经是藏在心底的爱人,冷漠如水的表情。

那种既然抛弃了,就永远不会再回头的决绝。

叶许廷的脑袋仿佛一下子爆炸了一般,脸色死一样的苍白。

他怎会忘记他的个性,爱便全身心的去爱,放弃便也是永不回头的决然。

她要失去子叔了吗?

叶许廷孤独着站立着,紧握的拳头不住的颤抖。

不行,他不能没有子叔,他不能想象没有子叔的将来。

满怀彻骨彻心的寒冷,却将他的未来凝结成了茫然的悲凉。

二楼,轮椅上的女人取下耳边的窃听器,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手机,沉吟片刻,却依旧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将方才叶许廷的举动如实禀报给了电话那头的人。

。。。。。。

曾经的恋人,如今却成了伤痛的源头。

和谐的清晨,被一通电话打破。

静静的,卧房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心情,却都同样不再平静。

窗外,在下着雨。

连绵淅沥。

子叔闭上眼,吞下涌上心头的那丝隐忍的伤痛,如刀割。雨滴桥打着窗沿,仿佛漫进了冷水,带着疼痛沿着那伤口向全身慢慢蔓延开去,最后逐渐麻痹。

看着挂断电话后再不言语的子叔,看他看似平静的面容,无事一般的神态,段远希烦躁的翻着身,也仰面躺着。

阿廷还爱着子叔,他知道,阿廷一个重情的男人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他的。

那天,听说阿廷带曼臻离开了新加坡,他以为阿廷最后还是选择了曼臻,毕竟五年前,两人都已经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原来这次的选择并非是因为爱。

阿廷还爱着子叔,虽然子叔说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但从方才阿廷的电话看来,他还是爱着子叔的。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那他呢?

烦躁。

段远希侧头向身侧那个恬淡的脸庞望去。

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然莫名的,她知道,她在痛。

这个傻女人,他真想撕开她那张密密隐藏了心事的面具,让他的情绪,真是的显露在脸上!

他只是个女人,有必要那么为难自己吗?

何必像秦观一样深沉复杂?

一个人开心,就快乐的笑,难过伤痛,就扑进男人怀中痛苦一场。

像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也好。

可她呢?

还是说,他只在爱的人面前会显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再阿廷面前?

一番思索,却只让心中燥火更甚。

深吸一口气,段远希一个翻身,压在了子叔的身上。

睁开了无波的清眸,子叔看着自己上方,那个咬着牙关,死死盯着他的男人,默默无语。

半晌,段远希垂靠再子叔的肩头,低声说道,“我不会放手。”

是的。

即使阿廷还爱着他,即使阿廷是他兄弟,他也不想,不想就这样将子叔拱手让出去。

六十一.奇事连连

段远希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也再无言语。

子叔心中讶然,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肩颈处没有抬头的段远希,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看不见段远希的脸.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却能从他一改往日轻佻l,难得认真深沉的语调中听出似山一般的坚决。

不会放手。

男人对女人说出这句话,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爱上了那个女人,二是因为男人的掠夺心理,因为从未得到过,才更不想放手。

他的不会放手,是哪一种呢?

子叔断不会花痴地认为他一个花花公子只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会爱上她,况且这段时间来,他一直的努力,却没有让自己真正接受他.她也常看到他独自懊恼的神情。

得不到所以不想放手吗?

而那个人,是因为得到了,才放手得如此轻易吗?

长长吐出一口气,绵绵清风拂过段远希形状优美的耳朵,吹起他耳畔略长的一绺发丝。

一个无意的举动,却让段远希原本白皙的耳廓染上一层薄红。

段远希猛然抬起上身,俯视着身下丝毫没料到自己做了什么事的子叔。

背着光,段远希那深邃迷人的眼窝幽暗地像是能将人吸进去.水漾多情的蓝眸如燃起了一蔟暗火,喘着粗气,白皙的俊颜像是憋着一口气般已然变得通红。

他就这样看着子叔许久,一直没有动静。

微微蹙起眉,眼中带上些许疑惑,子叔正想开口,段远希已经一个翻身下了床直奔浴室。

哗啦啦,里面又传来了每日清晨必闻的水声.

冰沁的冷水让段远希打了个冷战,看着腹下那慢慢冷却下来的亢奋昂然,段远希苦笑地摇摇头.

脑中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个月的期限似乎快要到了……

没让段远希送她去学校,子叔出门叫了辆的士,行驶到市区中心,子叔让司机停下车。

取出于机,重新开机,没有去看那重复了几十遍的未接来电,子叔翻出那个她从未打过的号码,沉吟片刻,拨了过去。

五十分钟后,她到达了目的地。

依山傍水处,一栋古朴清雅的两层小楼。

下了车,子叔有些疑惑抬头看了看,走到门前,正想敲门,那扇红漆的木门自内打开,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面无表情,五个余岁模样的女人。

她上下打量了眼子叔,敛下眸,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让子叔进了门,她走在前面冷冷说了句,“跟我来,少爷在二楼。”

子叔先是一愣,随之无所谓地笑笑。

怪人身边的果然都是些奇怪的人。

没怎么在意这个女人带着明显敌意的**

正找到她要找的人,商量完她要说的事,她就离开了。

顺着木质的楼梯,走到了二楼的一扇门前,带路的女人敲了敲门,语气恭敬地说道:“少爷,人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

女人轻轻推门,子叔走了进去,而门也在身后被轻轻带上。

屋内很黑,帘子是被拉上的,桌上有一台投影机,投影在靠门的这面墙上,子叔微微侧头,正看到墙上投影着一个奔跑着的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五官俊秀,他手里棒着一大柬百合花,脸上笑得阳光灿烂,仿佛没有一丝忧愁烦恼,他的手微微向前伸着,似乎是要将花送给他前面的人,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

才匆匆一瞥,投影机便被关了。

瞳孔收缩,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把窗帘拉开。”慵懒闲散地声音响起,在黑暗中竟有些辩不清方向。

而那口气,似乎是将她当成了他家使唤的佣人一般。

暗中腹诽,但子叔知道,没必要和这人硬来,越是和他呛声,他就越开心。

没应声,子叔凭着印象,向窗户的方向走去。

途中不知道拌到什么,整个人向前扑去,一双手从一旁绕了过来,自前环住子叔的腰。

和他亲昵的接触,使得一股厌恶感自心底扬起。

强烈的排拒让子叔伸出手,推开她腰间的搀扶,身子也顺势向外侧跌去。

却听到一声轻笑,那只被推拒开的手再次迅速地环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精壮挺拔的身躯。

跌倒不过余秒的时间,两人间的互动却像是进行了许久。

总之在子叔摔在地下时,人已是扑伏在一个结实伟岸的躯体上,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他那让人不可抗拒的气息。

皱起眉头,子叔不想过多地和他接触,双手撑地正要起身,却没想腰间的手在她要起身时突然加了力道,紧紧环住,让子叔抽身不得。

往下压,让子叔的身体和他毫无缝隙地相贴。

“我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挡,要扶你,你也不许拒绝。”慵懒低缓的嗓音倾吐在她的耳边,却带着不可一视的气势。

子叔暗中斜了他一眼。

他以为他是宇宙主宰者?

“秦大少爷,可以放我起来了吗?”子叔没好气地开口。

身子动了动,秦观没放手的意思,带着子叔翻了个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带着淡淡烟草味的薄唇靠近她的颈项,移到她的肩颈处,却是细细咬了一一,然后安抚似地吻了一下,”怎么?这么讨厌我的怀抱吗?”

很暧昧的举动,但子叔没有调情的感觉,皱起了眉,语调淡淡地开口,“你也讨厌我不是吗?”

动作稍微顿了顿,片刻,秦观抬起头来,凝视着子叔。

适应了黑暗,子叔也能看清压制在她上方的秦观,她毫不退却地回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黑如渺无边际的夜幕,能侵吞一切光明一般的眼眸。

片刻后,秦观再次低笑,他抬起一只手,像戏弄宠物一般,抚弄着子叔的下巴,低头舔过她的嘴唇,却似乎带着一丝冷意,“你这么有趣,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不是吗?

清澈明净的黑眸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

在和他的一次次接触后,子叔发现秦观对她的兴趣中,似乎夹带着一些更为复杂的感情,那偶然一瞥的眼光中,带上的是一丝鄙意而莫名的恨意。尤其在叶许廷与她相爱之后。

她曾经想过是因为秦观曾经的经历,让他妒忌别人得到的爱,要破坏所有人的幸福。

可是原因呢?

她想到了刚进屋子时,看到的那个投影。

脑中那个笑得灿烂没有忧愁的男孩再一次浮上她的脑海,俊秀的模样,俨然便是某人的缩小版,只除了那个无邪的笑容已然被深沉代替,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眸中也不见曾经的单纯和雀跃。

而小男孩面前的那个白裙少女呢?他欢心要送花的对象呢?

那袅袅婷婷的姿态,只那一瞥,却让子叔记起的容颜。

那张被收藏在秦观皮夹中的照片。

子叔勾起唇,慢慢说道,”你讨厌我,是因为于家,或许说是因为于子澜,再或许……”

子叔停了下来,眼前的秦观收敛了笑意,眼睛里面闪露冷冷的光,他收紧了束缚着子叔腰的手,紧得让子叔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然秦观却只是阴*地开口,“继续说啊。”

呼吸一口气,子叔盯着秦观的眼睛,说道“再或许是因为于邦豪再娶的太太,于子澜的母亲——周晚妍。”

是,她才发现,秦观皮夹照片里的女孩,虽然是于子澜的模样,但装扮却似乎与她的有些差异,直到看到方才的投影,才联想到那个女人,也许不是于子澜,而是她妈妈周晚妍,一对年轻时极为相似的母女,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蓦然,子叔的下颚被秦观使劲钳住,令人窒息的煞气和阴霾的暴戾凝聚在空气中。

秦观凑近子叔,似笑非笑地开口,吐出的气息,却让人如坠冰窖,“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讨厌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剖析别人的女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

下巴被捏得生疼,然子叔的面上却未流露一丝痛苦的表情,她吐紧牙关,心中暗骂着这个情绪阴晴不定的男人,忍痛说道,“那就罚我离开你的视线如何?”

没有放松手上的的力道,秦观迷着眼,审视着子叔,眼角眉梢的凌厉阴*依旧存在。

双方对峙了许久,秦观突然松手,像是玩够了一般,姿势优雅地起身,走到窗前,将那密闭的窗帘一把拉开。

整间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感受下颚的骨头都被捏变形了,子叔低咒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向泰观望去,不过须臾,他脸上的阴霾狠戾一扫而空,又挂上了慵懒闲适的表情。

善变的男人。

该说他情绪收放自如吗?

仿佛方才的一场风暴只是一场幻觉,秦观从窗边走回沙发坐下,从茶壶里倒了杯茶,举起瓷杯,啜着杯内的清茶。

片刻,眼也未抬,懒懒地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次次惹恼我,我都对你手下留情。”

子叔整了整衣裳,也淡淡笑道,“那我也很荣幸,在一次次惹恼了秦大少爷后,都还能安然无恙。”

轻笑一声,秦观黑色的双眸微微抬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子叔,问道:“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子叔笑笑,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叶许廷和你联系了吗?”

“嗯。”泰观懒懒地应了一声,“他说他会坐明天的飞机回来,最迟也会在后天到达新加坡。”

弯了弯嘴角,子叔继续,“我和你的赌约只剩四天,我想提前结束。”

秦观没说话,扬了杨眉,示意子叔继续。

“以目前的情况,我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多这四天少这四天我想应该都不会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我想提前结束,而且希望,你能帮我暂时出国。”

“出国?”秦观弯起嘴角,半敛着望向子叔,放下手中的瓷杯,右手的手指微曲轻敲着沙发旁的扶手,“因为阿廷要回来了吗?你怕他向你兴师问罪?”

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子叔低声笑道,“我有什么罪?被他抛弃没有乖乖等他的罪,还是被你逼迫着故意去勾引段远希的罪?呵呵,我很小气,我没办法和一个伤害过我的人说什么当不成情人就当朋友,既然无缘,两个人就索性撇得干干净净。我不想再见到那张脸,也不想让我以后的生活再受一些人的纠缠。”

秦观优雅地站起身来,掸泐掸没有一丝灰尘的裤子,走剃子叔的面前,俯下身,低沉地说道,“若是我不答应呢?你擅自要求游戏提前结束,我可以将沈诺的消息告诉段老爷子,你不害怕6吗?”

“泰大少爷,人都是有底限的,退无可退,我不个意玉石俱焚。”

子叔笑了起来,虽然是微仰着头看着秦观,却仿佛岸然傲立在高峰顶端的女王,迸然而出的是不可敌视的势气。

看着这样的子叔,秦观眼中闪过一道流光,心中不自觉涌起一股难解的兴味。

他勾起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随之低声慢慢说道,“好,我帮你订下明天早上的机票,去加拿大,我会让人去接你。”

子叔垂眸,掩下眼中的那道意味深长的光芒,笑道,“好。”

走出这栋小楼,楼下的的士还在等待,上了车,子叔回头看了眼二楼方才他们所在书房的位置,眼中流转的是耀眼的神采。

秦观,你不可能掌控得了所有人的命运的。

取出手机,向那个接线人发了条短信,要求今天约个时间,去交接她要的东西。

回复很快,让她中午十二点去夜魅碰头。

夜魅?

子叔微微酢起了眉。

那个带着黑绸半面面具的男人身影不知不觉浮上脑海,还有他弯起嘴角,那个魅人心神的笑容,带着一丝诱惑,一丝危险,而且,似乎是针对她而来而?

摇摇头,定下心神,算算时间,现在起程到达新加坡市区差不多也近中午了,应该赶得及,抿抿唇,子叔再次答复了那个人。

删除了方才的短信,子叔握着手机,静静地看了片刻,将曾经放在第一位的那个人的号码设置为永久拒接。

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快,加之一路顺畅,到达夜魅,时间竟还早了一个小时。想了想,子叔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是夜店,正午的人不是很多,一楼的大厅也不若晚上那般热闹,只放着轻柔悠扬的音乐,里面坐地也是一些安静喝酒的客人。

子叔在大厅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找了个空位坐下,招来侍应生,点了杯饮料,便安静地等待和她接头的人的到来。

轻柔的音乐让人放松了心神,靠在沙发上,在子叔几乎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而且,让她感到分外的熟悉。

是……段远希?

子叔抬头,转向争执声的来源处,果然见到段远希一脸怒气地拉扯着一个女人的手臂,而那个女人的身子,则是被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抱在怀中。

再仔细一看,的确有些眼熟。

唇边淡若渺烟却让人心驰神迷的笑容,一头长发随意得扎在脑后,鬓旁额前的散发随着清风轻扬,黑绸的面具遮住了他一半的容貌,却不减他的魅力。

这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似乎在不久前还在这家发生过,只是当时的女主角还是她。今天,难得让她当了会看戏的,倒是别有情趣。

六十二.十六身份(vip)

段远希皱者眉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瞪着夜魅怀中的女人大喝道,“跟我回去。”

那个女人仰起头,子叔看清了她的模样。

二十三四的年纪,五官精致深邃,仔细看来倒和段远希有几分相似。白皙的肌肤,长翘的睫毛,看起来像个洋娃娃,只是脸上的妆容稍显艳丽了些,失却了一些灵气。

段远希喝她,她身子一颤,往夜怀中贴了贴。被段远希钳住的手挣扎了一番,却是甩不开,她随之抬起头来骄横地看着段远希,大声反驳道,“哼,你自己不也被一个贱女人迷住,几个月不回家了,凭什么来管我?”

段远希抬高那个女人的手,加重手中的力道,眯眼看着她,口乞不善地说道,“你再说她一句贱女人试看看。”

女人眼中的泪水一下予被逼了出来,痛呼道,“啊,好痛,哥,你放手,你以前才不会这么对我的,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带着一个拖油瓶还想勾引男人的贱女人,贱女人,贱女人。”

甩下女人的手,段远希扬起巴掌,却在半空中被夜魅截下。

“段少爷,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夜魅抬眸望着段远希,勾唇轻笑,光彩流离的黑眸释放的是不论男女都难以抵挡的风情。

他低头看向怀中望着他的笑容有些看呆了的女人,眸光一闪,伸出修长白莹的食指,轻轻拭去女人颊畔的泪水,接着点着她微张的双唇,轻笑一声,似花瓣一般的粉唇轻启,轻柔到能酥麻人心的声音又缓缓响起,“纤晴小姐,你也别生气了,来夜魅是为了开心,何必因为其他人坏了心情?更何况足,从你这么迷人的唇瓣里吐出不雅的字眼。夜也有些不习惯呢。”

方才还像一只狂吼母狮的女人顿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埋在他的怀中。

夜笑了笑,继续说道,纤晴小姐,既然段少爷一定要你回去,你不如跟他回去一趟吧。”

“什么?”他怀中的女人猛然抬起头,看着夜,咬着下唇,显得有些受伤的样子,

“你要我和他回去?可我不想离开你。”

“呵呵。”衣弯起了嘴角,眼底流泻着醉人的温柔,但在子叔看来,却有些莫名地感觉到诡异。

夜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遍见那女人脸上的黯然顿时消弭无踪,带着一丝甜蜜和期待,她仰头笑道,“真的?那说好喽.你后天晚上要陪我!”

夜笑容不减,点点头。

“段纤晴,说好了没有?好了就和我回去。”

瞪了一眼段远希,段纤晴才依依不舍得离开夜的怀抱,才迈一步,却又再次回头,深情地看着夜,突然环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深浮吻住他的唇。

段远希也没有阻拦,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段纤晴的性格如何,他最清楚,对夜,不过是一时的迷恋,等玩够了,她自然会回家去。

只是,他很是看不惯眼前这个妖媚的男人,一想到不久前,这个男人怀中抱着子叔,和她亲昵暧昧的模样,他心中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等段纤晴和他缠绵完毕,段远希很不耐颊地抓起她的手,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大步向外走去,离开了夜魅。

当然,他也没注意坐在角落那不起眼位置的子叔。

目送着段远希离开,子叔将目光移向留下的另一个男主角身上。

夜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视线也一直留连在大厅的玻璃门上,许久许久没有动静,仿佛对情人恋恋不舍的模样,但若非子叔一直仔细观察着他,也不会发现他眼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和嘲讽,甚至还有一些更复杂的神情。

收回视线,夜徐步走向调酒的吧台,途中,他不着痕迹地抬手,似在抹去段纤晴在他唇上留下的气息,走到吧台前,他曲指敲敲桌子,调酒师笑笑,取了杯冰水移到他面前。

举起玻璃杯,他含了一冰水漱了漱,低头,

连续好几次,仿佛要将口腔漱洗干净一般。

子叔弯起了嘴角。

这个人明明不喜欢和刚才的那个女人接吻,那时却又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

他表面上给予那个女人无限的柔情,实际上,却似乎夹带着完全相反的感情。

当然,他掩饰得很好,若非子叔也有过此类相似的经历,怕也很难察觉他的真实。

漱完口后,夜没有离开,他看了看手表,眼睛扫一眼门口的方向,继续静坐着,环着手中的杯子,慢慢旋转。

他微垂着头,额前的散发隐约遮住了他戴着面具的上半张脸.露出那形状优美精致的下巴,秀挺的鼻梁,还有那让人看一眼,便想去采撷的,如淡粉花蕊一般的红唇。

这一个侧面如火熟悉,似曾相识。子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脑中一处蜷伏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仿佛察觉到子叔灼然的注视,夜抬起头来,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魅人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子叔所在的角落。

淡淡的一瞥,随之一丝愕然跃上眉间,像是没料到子叔会坐在那儿一般。

愕然不过须臾,黑玉般的眼眸中又流转出勾人魂魄的神采,他嘴角优美地弯起一个弧度。缓缓起身,眼神仿佛胶着在子叔身上一般,闲步而来。

走到她的座前,夜微俯下身望着子叔,低垂的眸子微闪,低笑问道:“沈小姐,来夜魅怎么也不和夜打声扣呼,独自一人在坐在这里?

放下手中的杯于,子叔头微微一偏,看向先前三人所在的位置,半开玩笑似地说道:“看戏。”

夜一怔,接着轻笑着,在子叔身侧坐下,身子也亲密地向她靠去。

子叔伸出于,手指抵在他的肩头,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摇摇头,“我今天不用人作陪,来这只是和人有约。”

耸了耸肩膀,夜靠向沙发的靠背,脸上也未有一丝被拒绝的恼意。

子叔的目光也未移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脸庞,从他的黑绸面具移到他右脸颊,白皙细致的肌肤,没有一点痕迹。

“沈小姐这么看着我,莫非,看上我了?”

子叔笑笑,最后盯着他带着笑意的黑眸,慢慢说道,“不是看上你,只是想问问,十六,你欠我的债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夜眸光一闪,微微吃了一惊,顿了顿,没多久,又很开心似的笑了起来,依向子叔,轻声道,“主人真聪明,没想到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身份,而且三年不见见,如今我这个模样,你还能认得出来,真让我又惊又喜。”

十六没有辩解,很直接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倒让子叔有些惊讶.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卷走你全部财产,又让你无家可归的家伙,量谁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吧!”

十六看着子叔微微笑着,没有反驳,过了会,他办敛下眸,轻声说道: ”只是那样吗……算了,不管如何,至少也在你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像是回答子叔,又像是自言自语,十六的声音轻得仿佛天边的浮云.脸上的神情有一点失落也有一点寂寞。

看着这不像十六表情的表情,子叔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她慢慢抬手,划过他光滑细腻的右脸颊,停在他的眼角。

其实,再见到十六,对于他三年前的举动,她心中已没有多少气恼了,而真正让她.认出十六的,是他那双眼睛。

一个人的容貌再变,他的眼神也很难改变,她曾经见过这双眼睛露出最真实的情绪,是被欺骗的仇恨不甘和被亲人背弃与叛离的沉痛,但只一次,那样的复杂便被他深深隐藏了。

只在方才,段远希和段纤晴离开后,他隐约表露出一丝真实。

就如三年前,子叔识破了十六隐藏的灵魂一般,三年后,她依旧看穿了他的重重伪装。

只是,他为何会对段远希他们露出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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