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地下,雀秋连呼吸都感觉到了有些困难。他不得不抓紧了莫尔法死死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先放开我,冷静、冷静一下。”
莫尔法根本就听不清雀秋说话,他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狂妄的叫嚣着,要他将怀里的人拆吃入腹。被再三纵容的欲.望.此刻完全被释放出来,悄然攻入他的大脑,将最后一点理智也驱赶殆尽。
“妈妈,我很想再亲一亲你。”
他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个美妙的轻吻,试探性的想要再重复一遍,却被雀秋偏头躲开,隔着衣服落在了圆润的肩头。
雀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过了这么一会儿,身后的人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一样,让他感受到了在黑夜中独行被野兽盯上的危险。
“别这样莫尔法,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你的表白,现在先暂时冷静下来好不好?”
他天真的试图让莫尔法冷
静下来,可事实证明,被放纵到喂大胆子的alpha与吃人的野兽无异,在嗅到过食物的芳香后,根本就不可能停止自己的捕猎行为。
莫尔法不打算和雀秋玩猫捉老鼠、你追我躲的小游戏,他将注意力放在了omega挣扎时露出的后颈,淡粉的腺体在金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就像藏在绿叶后面欲拒还迎的樱花,将alpha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
就是这个地方……
狠狠地咬下去,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打开这个引人沉沦的地方。
莫尔法的眼神暗了下来,银眸悄然爬上几根血丝。
可雀秋却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他虽然知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慢慢改造成了omega的样子,平白无故多出来一块腺体。可平时,即便他与战斗系的一百多个alpha待在一个地方,也根本不会对这些alpha不小心溢出的信息素产生什么反应。所以,他其实不怎么重视这块多出来的腺体。
再加上雀秋从未好好了解过alpha与omega之间的生理知识,让他对自己后颈多出来的那个器官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和情愫。他打心底觉得自己不是个omega,此刻就更加不可能对莫尔法想要做的事有任何设防。
所以,在这样换做是任何一个omega都不可能如此迟钝的情况下,雀秋却毫无防备的将自己本该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野兽贪婪的视线之中,令莫尔法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一口叼住了那块可怜的嫩肉。
莫尔法急切的想要将怀里的omega据为己有,叫他从今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自己的信息素,警告那些不自量力的alpha们,少觊觎独属于自己的omega。
直到那块娇嫩的软肉被尖利的牙齿咬住,雀秋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尔法究竟在做些什么。但他对于alpha与omega之间的标记依旧一窍不通,根本没意识到被自己纵容到这一步的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alpha。哪怕到现在,他都还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得了莫尔法。
“你咬的我有些疼了,好孩子,先放开我。”
他的乖狗狗朝他亮出尖锐的牙齿,藏着占有的私心,用最乖巧无害
的声音,说着于omega而言最危险的话。
“妈妈,我想要标记你。”
“好不好?”
标记……
雀秋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对于这个陌生的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但下一刻,后颈传来的刺痛便将他从发呆里忽然拉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种被注入了什么的臌胀感。
“哈啊……好、好奇怪……”
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就连腰腿都因为莫尔法的行为而酸软下来。雀秋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被迫软倒在莫尔法强有力的怀抱里,灵魂和身体好像在这一刻分离了似的,让他根本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刺痛感慢慢的被一种胀痛感取代,雀秋原本青涩稚嫩的腺体在被alpha注入信息素后,似乎变得成熟了一点,甚至隐隐的散发着一种诱人沉沦的、瑰丽的花香。
不同于以前浅淡的、要努力嗅闻才能够感受到一点点的味道,莫尔法可以肯定,这就是雀秋的信息素。
是他存下来的记忆中,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他依恋的舔舐着青涩的腺体,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好特别的信息素,是玫瑰开花的香味吗?”
雀秋其实已经快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虚妄感之中了,他艰难的分出一点点理智,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在密不透风的铁锈味中分辨着那少到可怜的玫瑰香气。
可事实是,他根本就闻不到这诞生于自己身体里的信息素。
“我不知道,莫尔法,我不知道。”omega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但仔细听后,却能够很容易就分辨出,那点撒娇般的哭腔并不是因为痛苦,反倒是因为那一点隐秘的、即将达到阈值却总是差一点才达到的欢愉。
莫尔法着迷般嗅吻着他的腺体,彻底沉醉在玫瑰的信息素中不可自拔,哪怕要他现在就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激烈的情感碰撞逐渐在暧昧中趋于平静,到最后,莫尔法已经停止了标记,像小狗一样,用挺拔的鼻子轻蹭着雀秋的后颈。
这场临时标记像是盛夏的雷阵雨一样,既来得突然,也走得突然。
结束后,莫尔法轻轻地舔着那块可怜的软肉,稍
微松开了一些对雀秋的禁锢,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微微拱起的后背,安抚道:“别害怕,这只是一次临时标记。”
雀秋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永久标记和临时标记,他只觉得自己在某一刻好像是被弄坏了一样,浑身都发着热,腺体更是会在被牙齿刺穿、注入信息素的时候感觉到别样的快.感.,也会不自觉的便想和莫尔法亲近。
尤其是在临时标记完成,腺体内沾满了alpha的信息素后,更是不会再排斥对方的拥抱和亲近。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怎么能够做出这种……”说到一半时,雀秋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莫尔法的行为了。
要说莫尔法冒犯了他吗?
但明明是自己一点一点的纵容着对方,最终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而且,在那个过程中,他并非没有得到快乐,甚至不抗拒对方负距离的亲近。
如果非要说莫尔法是那个罪犯的话,那么自己,似乎也是协助他完成犯罪的共犯。
虽然被犯罪的就是自己。
结束完临时标记后,莫尔法立刻便恢复到往常乖巧听话的样子,将雀秋扶到床边坐下,还颠颠的去给人拿了几瓶最爱口味的营养液来。
他替雀秋打开营养液,递到嘴边,伺候得比以往更加殷勤。
莫尔法小心翼翼的看着雀秋的脸色,手指揪着衣角,有些心虚的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做出了那样的事。”
雀秋专心的喝着营养液,脸颊鼓鼓的像条小金鱼。
他看了一眼莫尔法,没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但下一秒,便睁圆了眼睛。
莫尔法说:“可是我不得不那样做,因为……”
“我即将要进入结茧期了。”!
第 71 章
“结茧期?!”
雀秋惊讶的睁圆了眼睛,脸颊微微鼓着,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懵懵的小金鱼。
莫尔法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眼神柔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omega软软的脸颊。
他指尖轻轻地摩挲,恋恋不舍的感受着微凉细腻的触感。美色当前,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雀秋不太满意他这种有些许“僭越”的动作,抬手打开alpha作乱的手,又问了一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尔法可惜的收回手,解释道:“我本来以为我的结茧期可能还会再推迟很久才会到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提前来到了。”
“进入结茧期后,我会模拟破茧成蝶的生物进化过程,由现在毛毛虫的样子变成一个虫茧,意识也会暂时陷入沉睡,不再像现在这样可以随时回应你。至于什么时候会醒来,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不过等到下一次我们再相见,那个时候,我就能够变成漂亮的小蝴蝶了。”
雀秋用极快的速度将最近这些天两人所经历的那些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除去这次发生的矛盾之外,他们之间没有再出过其他的意外。他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情绪上的剧烈波动,才会导致莫尔法提前进入结茧期。
想到这个可能,雀秋的眼睛里浮上内疚,安抚性的揉了揉莫尔法的触角。
“如果我不躲着你,和你好好的说清楚,也许就不会……”
莫尔法打断雀秋的话,脑袋往前凑了凑:“就连我自己都预料不到我的结茧期会提前,这怎么能怪你呢?别自责,我迟早都会步入这个阶段的——它现在只不过是来得早了一点。”
“而且,正因为它提前来了,我才能够再快一点儿,用新的形象和你见面。”
经过他的安慰后,雀秋心里好受了一些,又问道:“那你进入结茧期之后需要准备些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莫尔法眼神沉了沉,面上却不显,只是说:“没什么需要你做的,结茧期算得上是我的休眠期,只是睡上一觉。”
雀秋蹙眉,下意识的不相信莫尔法的话:“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莫尔法扬起笑容,像以前一样凑到雀
秋身前撒娇,“如果说妈妈非要为我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只需要把我放在你的口袋里,寸步不离就好啦。”
说着,拿脑袋蹭了蹭小玫瑰的肩膀。
雀秋有些无奈的用余光看着他:“你不像是蝴蝶,更像是条黏人的小狗。”
“我之前不是都跟妈妈说过很多次了吗,我就是妈妈最可爱、最听话的小狗啊。”莫尔法抬起头,冲着雀秋眨了眨眼睛。
此前的隔阂和疏离在这一刻消失的荡然无存,两个人之间重新回到了原来那种亲密无隙的关系。甚至因为话被挑明,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临时标记,彼此的氛围还多出一些若有若无的暧昧。
“你之前说喜欢我……”
莫尔法一听雀秋重新提起这茬便有些紧张,赶紧抱住了他:“不要拒绝我好不好,至少别在这种时候拒绝我。”
雀秋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害怕被抛弃的alpha全给堵了回去。他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有说要拒绝你。”
莫尔法的眼睛顿时从委屈的状态变成发出惊人的光亮,难道!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高兴几秒,就又听对方说:“也不是说想要答应你。”
莫尔法的嘴角立刻往下一撇,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开心。
雀秋觉得莫尔法的反应很好玩,就像捏一下叫一下的尖叫鸡。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并不是想要故意吊着你,迟迟不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往情爱上想过。也就是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以为我们会是永远的家人,而非携手白头的爱人。”
“我没有像你爱我这样,爱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学会怎么辨白谁是我真正心爱的、愿意携手一生的人。我想,在给你答案之前,我应该先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才能够为我们的关系作答。”
雀秋看向莫尔法,金色的眼睛里此刻只装下了他一个人:“我当然可以随便就答应你,或者直接拒绝你。可是我想,我不能够对你这么不负责任,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地考虑清楚吗?”
莫尔法毫不犹豫:“当然,我愿意。”
他牵起omega白皙纤细的手腕,在微凉的手背上虔诚的印下一吻
。
“无论等待多久,我都愿意。”
只要雀秋没有明确的拒绝他,那么就说明,他依旧拥有着很大的希望。在迎来最终的happyend之前,他不介意耐心的等待,即便可能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
“我固然很希望你立刻就能答应我,事实上我期盼这样的一天到来已经很久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就算是再煎熬的过程,我也会心甘情愿;而结果,也会因为这个等待的过程变得更加甜蜜。”
雀秋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也悄然落地,他的确还没有做好开始一段崭新关系的准备,而莫尔法对自己这种无条件的迁就,无疑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我这么为妈妈着想,那么……”莫尔法话锋一转,笑道:“妈妈可不可以给乖巧的小狗狗一点听话的奖励呢?”
雀秋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起来:“奖励……?”
他本以为莫尔法可能会得寸进尺的要求些什么比较过分的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却仅仅只是躺在他身边,而后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臂弯:“想要的奖励就是,可以和你面对面的一起睡觉吗?我想要在进入结茧期之前,再多看一看你的样子。”
“这样,妈妈也就不用担心我破茧之后会忘记你了。”
莫尔法眼睛亮亮的看着雀秋,银色的眸子如同装下了清冽的月光,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心脏某处忽的一酸,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雀秋怔楞了片刻,回过神后,微微笑了笑。
莫尔法说:“你好漂亮。”
雀秋顺势躺下来,轻轻枕着他的手臂。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问:“这样压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不会酸痛吗?”
莫尔法却勾起手臂,顺势一带,将离自己有些远的omega紧紧扣在怀里。
“当然不会。因为它知道,等妈妈答应做我的omega之后,它每天晚上都会像这样做你的枕头,而且甘之如饴。”
雀秋的鼻尖抵着莫尔法的胸膛,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不到厘米的距离。
他脸颊飞起一片红晕,连带着耳尖都隐隐的发着烫,小声嗔怪道:“你……胡说些什么呀。”
“你离我好近,玫
瑰信息素好香。”
alpha低沉的声音就响在头顶,被临时标记后,雀秋莫名对此类的词汇上了些心。听到他这么说,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那个前不久才被欺负过的地方。
莫尔法却按住了雀秋的手,随即将脑袋埋在他的肩颈里,导致传出来的声音都变得闷闷的:“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那里只是稍微有一点肿。”
雀秋的确不是很疼,他不知道别的omega被标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他觉得莫尔法除了刚开始有些失控之外,整体看上去,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放下了戒心。
雀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睡过,再加上刚刚进行过一场临时标记,才和拥抱着自己的人交换过信息素,信任达到了顶峰,便放松了警惕。慢慢的,消耗了大量灵力的身体逐渐涌上一股疲惫,累了整天的雀秋很快便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再乱动之后,莫尔法没被压住的那只手状若无意的搭在了雀秋因为侧躺着,而越发往下凹的细腰上,之后紧紧扣住。
只要一低头,便能够很清楚的看见omega略有些红肿的腺体,虽然依旧青涩,却已经被人从内到外打上了印记。
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标记姿势,可以将omega完全的禁锢在自己怀里,令他在被标记时无法反抗,只能够被迫承受着来自alpha霸道的占有。
可雀秋却对此一无所知。
莫尔法愉悦的勾起唇角,嘴唇若有若无的贴着雀秋的额头划过,停在人耳边轻轻的说:“真正乖的人,是你啊。”
他满足的抱紧了雀秋,在静谧的深夜里,将隐秘的心事藏在肆意妄为的梦中。
次日,晨。
雀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一次比昨晚睡得更加舒服。他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因为没有睡醒,说话时带上了一些软糯不清的鼻音。
“莫尔法……帮我拿一下衣服。”
往常这么说之后,不出十秒,莫尔法就会把自己□□,然后替自己穿好衣服。可这次雀秋等了快一分钟,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甚至连起床时衣服会和被子摩擦的声音都没听到。
雀秋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
他伸手摸了摸,本该是莫尔法躺着的位置此刻一片冰凉,这说明对方早就不在了。
雀秋想到昨晚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
结茧期?!
雀秋掀开被子,果不其然,莫尔法不见了,取代他的是一枚半个拳头大小、外表泛着金属银光的茧。
雀秋想起莫尔法所说的进入结茧期后的种种特征,试探性的对着银茧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但不出意外的是,银茧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莫尔法真的进入结茧期了?
雀秋颇觉惊奇,他双手合拢,小心地捧起银茧。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觉得这个小东西有着超出它形状大小的重量。
和最开始在戈壁遇见莫尔法时不太一样,那时的他更像是一枚有生命的白蛋,摸着是有温度的。
可现如今静悄悄的躺在自己手心的银茧,比起有温度的生命体,还不如说是金属装饰物,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能够诞生出生命的样子。
比起虫茧,倒更像是……
雀秋心念一动,召唤出魔术机械,仿制着银茧的模样组装出另一个“银茧”。
他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茧,不受控制的出神。
这说明,组成这个银茧的物质,和构成魔术机械的物质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这个世界最坚固的物质——密铁。
雀秋不由得想起了啸月对他说的那些话。王室传承的动物基因是自密铁之中诞生的变异王蝶,而眼前银茧的外壳也正是由密铁组成。所以不用等莫尔法破茧之后再求证,他现在便可以确定,莫尔法身上流淌着的就是帝国的王室血脉,是那位仅仅在电视上见过一次的帝国上将,段沉森。
终于得到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答案之后,雀秋不仅没有迎来预想之中的排斥,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心理。
“你真的是他……”
雀秋回想起记忆中的段沉森,想起他那种透过电视屏幕都极其令人不适的压迫感,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印象中乖巧听话,偶尔痞气的莫尔法联系起来,更加无法将其与阴郁黏人、敏感多疑的毛毛联系起来。
这位帝国上将,于他而言,无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时之间,雀秋心情无比复杂。
莫尔法说过,一旦他进入结茧期后,意识便会陷入深层次的沉睡,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也就是说,如果雀秋想要和他再无联系,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将这枚银茧送出去,由啸月带回首都星。
从此以后,他和莫尔法再无瓜葛。
对方破茧之后,会重新回到原定的轨道上,做回他的帝国上将。
而自己则继续游走在黑暗星或者其他星球,寻找着回去的办法。
雀秋真的在考虑这么做。
可这么想的同时,他又忽然想起初见那天,毛毛揪着衣角,扭捏又期待的对他说,“妈妈,我不是毛毛虫,我是漂亮的小蝴蝶~”
或者是莫尔法一次又一次坚定的对他说,“我是你唯一的蝴蝶。”
他想起来,无论是毛毛还是莫尔法,他们知道他不喜欢毛毛虫,永远都在努力地想让自己蜕变成美丽的蝴蝶。
“也是我亲手养成的蝴蝶……”雀秋盯着手心里的银茧,低低的呢喃道。
是他亲自养大的蝴蝶,吃过他的叶子,睡过他的口袋,叫过他妈妈,甚至,临时标记过他的蝴蝶。
那是他的蝴蝶。
一滴金色的液体落在银茧上,明明没有声音,可雀秋却听到了“啪嗒”的一声。
他怔怔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炫目的金光仿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不再是细水长流一般的星星点点,而是耀眼到如同烈阳再临。
庞大的灵力天悬倒海般倾泻在银茧之上,将它完全的笼罩在灿烂的光芒之中。
银茧循序渐进的吸收着金丝雀最为精纯的生命之力,坚硬的外壳逐渐褪去颜色,从一开始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淡化成白色,周围散发着盈盈的暖光。
莫尔法第一次向雀秋提到他正在经历进化的时候说过,王蝶进化的每个过程都需要大量的能量。然而昨晚当自己问到他,进入结茧期后需要准备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只是避重就轻的蒙混过去了。
但雀秋知道,连破壳都需要那么多灵力才能够顺利诞生的小毛毛虫,在进入到最重要的结茧期后,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需要。
他只是不想要自己再为他浪费灵力了。
莫尔法曾经送给过他s级的战斗基因和魔术机械,也送给过他全心全意、纯粹干净的爱,他想,他也想要送给莫尔法一些东西。
不管破茧之后的莫尔法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雀秋相信,他永远都会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蝴蝶。
接连的消耗让雀秋体内储存的灵力几乎透支为零,输入到最后阶段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比昨晚治愈了二十几个alpha还要更加疲惫,甚至来不及将银茧收好,就失去了意识。
如同一片凋零的叶子一样,轻飘飘的倒下。
吸收完灵力的银茧并没有破壳的迹象,但变得很柔软,散发着莹润的微光。
它滚落到雀秋的怀里,紧紧贴着精疲力竭的小玫瑰,努力地想要为对方提供哪怕一点点的温度。
那是它现在唯一能够为他所做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未知的变化也在悄然进行。
寂静一直持续到傍晚,房间外忽然变得吵闹起来。
许枫楞楞的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的omega,一时没能回过神来,以至于对方根本就没怎么注意到他,门开后径直便往屋里走。
“雀秋呢?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
他一进来,便到处喊着雀秋的名字。许枫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这、这是alpha的宿舍,你,你怎么进来了?!”
白天星看都没看他一眼:“alpha的宿舍?别说是学校,这整个黑暗星,我哪里不能去?需要得到你一个d级alpha的批准?!”
见自己被误会,许枫想要争辩,却下意识的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天星正烦得不行,见他往枪口上撞,便很不客气的说:“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边儿去,别拦着我!”
许枫见他来势汹汹,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前面:“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找雀秋!是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白天星语气不善,许枫误以为对方是想对雀秋不利,更加不愿意让开:“他在休息,你别去打扰他!”
但在白天星看来,眼前这个垂耳兔alpha不仅拼命地阻拦自己,还找话来搪塞,一看就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许枫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见状,白天星急得直接一把推开他:“你给我让开!”
许枫不敢向omega还手,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倒在地上。唐不田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就目睹了这一切。
见兄弟被欺负,他哪儿还顾得上不能对omega动手动口,把许枫扶起来后,直接往白天星身前一堵,不客气道:“就算你是omega,你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就冲到alpha的宿舍对alpha动手!”
白天星见他俩是一伙的,冷笑道:“毫无理由?!你们把小omega囚禁起来,强迫他为那些该死的alpha和beta进行精神疏导,这难道还不够我找上门来要个说法?!”
唐不田和许枫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疑惑道:“你说的是哪个小omega?”
“装什么傻!住在alpha宿舍区的除了雀秋还能有谁!”白天星气急。
他用一种很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唐不田和许枫,讥讽道:“我当初就告诫过他,alpha都是一群口蜜腹剑的东西,只会花言巧语哄骗omega。现在让我说中了吧,哼。”
唐不田皱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说的是秋秋,的确,他昨天一直待在治疗室里为战斗系的alpha提供精神疏导,直到深夜才回来。可是,那是他自愿的,和强迫有什么关系?!”
许枫也说:“我们不仅没有强迫他,还劝他不要再去了,你的指控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白天星见他们两个居然还敢反驳,顿时气得头上的满天星小碎花都愤怒的竖起来了。
“自愿?呵,真是鬼话连篇。哪个omega会自愿一次性为二十几alpha提供精神疏导?!简直就是杀人的行径!”
“你们这些alpha真是虚伪至极,摆明想要榨干omega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闻言,唐不田和许枫惊诧至极,异口同声道:“什么?!秋秋他一次性治愈了二十几个alpha?!”
“原来你们也知道这对omega的伤害究竟有多大啊,”白天星抱着手,冷笑道,“真亏你们说得出来自愿这两个字。”
但下一秒,几人身后却传出来一个清灵的声音。
“他们没说错,我的确是自愿的。”
唐不田、许枫以及白天星猛地回过头,视线中的,正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有些许虚弱的雀秋。
他靠着墙,身形纤细,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得晃动。下巴也尖尖的,脸色有些苍白,易碎的像捧掬不起来的月光。!
第 72 章
“秋秋?!”
三人异口同声喊出了雀秋的名字,其中许枫是最细心的,看出了雀秋状态有些虚弱,赶紧上前扶住他。
“秋秋,你没事吧?”他满眼装着的都是关心。
“没什么,只是精神力消耗的比较多而已,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雀秋说。
见状,几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白天星也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满地说:“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是自愿的,肯定是被这群不要脸的alpha给骗了吧。”
雀秋被许枫扶到沙发上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唐不田就呛了回去。
“这人不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吗,你都看见了,还在这儿信口雌黄?”
白天星双手叉腰,不屑道:“谁知道你们给小omega都灌了些什么迷魂汤,多半是被洗脑了。”
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雀秋有些无奈的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你们都别吵了。”
唐不田很听他的话,一说不吵,马上就闭上嘴,坐回雀秋身边。
白天星冲着唐不田的背影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又换上另外一副和善的表情,对雀秋说:“他们嘴里都是鬼话连篇,我要听你亲自说。”
见状,雀秋便知道对方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只好对唐不田和许枫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跟他还有事要聊。”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但许枫仍旧有些不放心,小声道:“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秋秋,你真的不需要我们留下来帮忙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经过几次的相处,雀秋早就摸透了白天星的性格,深知这样的omega得顺着毛撸。
“那好吧,他如果敢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叫我们帮忙。”许枫离开前再一次叮嘱道。
雀秋乖巧的点了点头。
经过白天星身边时,唐不田难得凶狠一把,对他放下狠话:“就算你是omega,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秋秋的话,你也死定了。”
“哼,真可笑,只有omega才会心疼ome
ga,你们这些虚伪的alpha不过是在惺惺作态。”
等许枫和唐不田都回房间后,白天星迫不及待的坐到雀秋身边,拉着人的手,仔细的上下检查着他的状况。
“看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应该没对你用私刑,不过……”白天星话锋一转,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过,你的身上为什么有一股血腥味?你受伤了吗?”
雀秋心里一咯噔,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莫尔法的信息素。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没想到对方鼻子居然这么灵。
“可、可能是……”眼见着白天星像条小狗一样越嗅越近,雀秋连忙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在治疗室的时候沾上的吧。”
“治疗室沾上的?”白天星狐疑的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像是正牌夫人怀疑老公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
“咳,大概是的。”雀秋撒谎的时候,脸上表情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既视感。这次自然也是一样,白天星很快就放过了这一茬,没再追着不放的逼问。
但不知道为什么,涉及到这种有些许私密的事时,雀秋一向不藏事的性格,这次的心境却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换句话说……他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好吧,既然你没事就好。”白天星放下戒心,重新坐了回去。
雀秋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还说呢,你作为战斗系omega,却进入治疗室为一群基因病检测异常的alpha和beta提供精神疏导,这件事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我听说后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怕你是被那些可恶的alpha给挟持了,就想赶紧来找你。”
雀秋不免为白天星莽撞的行为捏了把汗:“你这样也太危险了,没有事先确定真相究竟如何的情况下,就贸然跑来找我。还好我是自愿的,但如果我真的是被胁迫的呢?那你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中了吗?”
白天星说:“情况紧急,我哪里能想得了那么多,满脑子都只剩下你的安危这一件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些alpha看起来很迁就omega,但事
实上,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卸下伪善的伪装,对你造成伤害。”
“否则,他们要真是对我们无条件的好,为什么还强迫治愈系的omega轮值呢?”
雀秋:“这件事,我的确是自愿的。现在我的两个alpha室友都不在我身边,也没人能够监视我、胁迫我,我的答案依旧只有这一个。”
白天星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不解:“为什么?那群该死的alpha和beta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拼命去救他们?!”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他们只是普通人,真要细究起来,在多数人眼里可能的确‘不值得’。但他们之中,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同伴,刚好我也有这个能力,所以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雀秋回答的时候一脸平静,就仿佛他正在回答一个平常的不能够再平常的问题。
可白天星却彻底搞不明白了,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语气也有些着急:“就因为这样,你就不惜透支精神力也要去帮助他们?!我当初不是告诉过你,这些该死的alpha和beta曾经是怎么贪得无厌的对待植物和omega的吗?!你怎么能够去帮助这些万恶的刽子手?!”
他的一连串问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变得像是在诘问雀秋,而后者对于这些尖锐的问题,态度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淡淡地说:“曾经的错不能用来审判现在的罪,何况那些alpha和beta,他们只是病人,而不是犯人。”
“有什么区别!对于omega来说,这个帝国的每一个alpha和beta要么是刽子手,要么就是沉默的帮凶!他们诞生在omega的苦难之中,你去救他们,就是在背叛过去那些经受过非人折磨的omega!”
“我知道你们需要通过一些方式来记住先辈遭受的苦难,所以我并不觉得你们拒绝学校安排好的轮值是错的。但对于我来说,我也只是做出了和你们不一样的选择。我想,我们谁都没错。”即便在面对情绪失控的白天星时,雀秋也始终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并且希望让对方也稍微冷静一些。
但白天星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他只是一味的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那些该死的alpha和beta根本就不配你为他们做这些!
谁让他们携带着基因病,那是对他们的惩罚!”
雀秋只好继续说:“你说omega们曾经的苦难是由alpha和beta造成的,我认同你的话,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许真的都是沉默的帮凶。但时间已经给过这些人审判了,他们世世代代、永生永世都将经受着基因病的折磨,头顶上那把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都会掉下来结束他们短暂而又罪恶的生命。”
“而现在,这些并没有做过那些事的alpha和beta们,也依旧在为自己的先辈赎罪。他们遵守着不公平的帝国法律,拿着最少的资源,付出着最多的价值;他们从出生起就要被教育无条件的迁就每一个omega,整个社会都要求他们像工蚁一样不知疲惫的贡献。”
“一开始,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会为他们感觉到不公平——”
“你不许心软!他们就是活该!”白天星着急得就像是雀秋马上要走上一条歪路,非得给人掰正回来一样。
“是的,在得知曾经的omega都被如何残忍对待过后,我并不可怜、也不同情这些alpha和beta。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的确确在为曾经的罪行赎罪。可真正的凶手呢?”
雀秋看着白天星的眼睛,语气虽然平淡,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白天星被看得心头一慌:真正的凶手……?
他继续道:“那些真正的凶手,从始至终都隐居在幕后,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过去吸食着omega的血肉登顶宝座,现在则奴役着普通的alpha和beta以维持自己的统治,从始至终,他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审判,甚至没有得到过一丁点的报应——几乎每个alpha和beta都会携带的基因病,在他们身上,其实根本就不会爆发吧?”
“因为他们既是凶手,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他们身边,圈养着最高级的omega,拥有着最丰富的植物资源,他们完全有能力让基因病永远遏制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值。困扰着无数普通的alpha和beta的恶魔,在这些人眼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怕。”
“没有人审判他们,哪怕是基因病也审判不了。但这些你我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alpha和beta们,却
承担着很多本不属于他们的罪行。那么这样,又算不算公平呢?”
雀秋几乎从来不会长篇大论的说些什么,哪怕是这些问题,对比起刚刚白天星的语气,也很克制,甚至算得上是温和。
可就是这些温和的,轻声细语的问题,白天星却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最后,雀秋对他说:“你可以保持愤怒,但同时你也需要保持理智。”
白天星攥紧了拳头,低垂着眼睛,沉思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被雀秋所说的那些话深深震撼到了。
他只是被告知需要牢记这些烙印在omega身上的伤疤,却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伤疤究竟是谁带给omega的。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过于偏执后,他又忍不住的委屈,眼睛里噙着泪花,说出的话与其说是怪罪雀秋,还不如说是性格执拗的小孩子想要得到肯定和安慰。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吗?可是,可是他们这种安排治愈系omega必须轮值的规定,难道就不是另一种奴役omega的形式吗?只不过换了一层更加光鲜亮丽的包装,难道就可以掩盖本质黑暗的行径?!”
雀秋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说你们是错的。”
“不、不是错的……”白天星呆呆地看着他,连自己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雀秋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轻柔的擦去满天星omega委屈的眼泪。
“你们当然不是错的。”
他说:“就算是到现在,我也不会对你说,你们选择不救治疗室那些alpha和beta的行为是错误的。即便在任何一个alpha或者beta面前,哪怕面对的是校长格布,我也会说,没有人可以说你们是错误的。因为我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而你们没有。我并不比你们高尚在哪里,只是刚好我有了这个能力,也有了这个自由选择的权利。”
“我始终觉得,omega没有做错什么,alpha和beta也没有做错什么。错误的后果应该留给真正犯错的人承担,而不是由你们,或者他们来承担。”
白天星朦朦胧胧的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那些东西太过于缥缈,他有些抓不清楚,怔怔的问
:“那你还会去治疗室吗?”
雀秋点点头:“会去。”
“可这明明就不是你的责任……”
“我只是在为我喜欢的世界投票。”雀秋说。
“喜欢的世界?”白天星有些不明白。
“比如说,拿现成的举例子:你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为那些alpha和beta治愈,而不是被迫的接受安排。”
白天星若有所思。
他似乎想清楚了一些什么东西,擦干净眼泪,对雀秋说:“我现在还需要再仔细想想。不过,还是谢谢你。”
雀秋摇摇头:“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
白天星忽然凑到雀秋面前,后者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被“吧唧”亲了一口。
“你当然有为我做些什么。”
“你是我的一刻钟老师。”
雀秋虽然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但脸皮子很薄,被白天星突然这么亲了一下,脸颊立刻便飞上一抹羞涩的红晕。
他赶紧推开omega,有些害羞的撇过脸:“你、你这是干什么。”
白天星眨了眨眼,表情很诚恳,语气也很坦然:“亲你呀。”
对方这样坦率的表现,反倒让雀秋这个被亲的人无所适从了。
他不禁想,要是莫尔法没有进入结茧期,现在说不定就又急又气,直接跳出来教训白天星了。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在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不要太急着去治疗室。”
白天星的话将雀秋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他点点头,呆呆的“哦”了一声。
临走前,白天星恋恋不舍的捏了一把雀秋的脸颊:“真可爱。”
满天星omega匆匆走后,原本热闹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而这时候,雀秋才有功夫查看体内的情况。
他闭上眼,在丹田处汇聚起灵力,全身上下仿佛有一道道金光流过,像是万川归于海洋一般,全部流向中间的某一个位置。
雀秋先是消耗了相当一大部分的灵力治愈治疗室的战斗系alpha们,回到宿舍后,只休息了一晚上,便又为了给进入结茧期的莫尔法提供能量而透支了灵力。到他昏迷的时候,原先储存的那些灵力已经全部消
耗殆尽了。
可或许是不破不立,在透支灵力后,雀秋反而得到了新的机遇——他进阶了。
或者说,突破了限制。
事实上,雀秋觉得自己之前用灵力等同于精神力的说法没什么错误。植物修炼的本质就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容器,吸收天地间的精华灵气,再炼化为可以为自己所使用的灵力,将灵力存储在容器里。
刚开始修炼的植物,容积或许只是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大一点,能够储存的灵力非常有限;但随着等级的慢慢提升,“容器”的体积大小也在随之增加。修炼的越久,“容器”自然就越大,能够储存的灵力也就越多,实力自然也就越强。
如果将这个世界的战力体系结合雀秋自身的情况来看的话,残次品alpha、omega,或者是普通的beta,就相当于无法修炼的普通植物;而基因等级越往上升,就相当于灵力越强的植物。
雀秋来到这个世界后,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真正的实力被压制了很多,他一直猜测是不是这个世界根本承载不了自己原来那么庞大的能量,所以将自身这个“容器”限制到一个能够容纳的范围里。
后来的种种表现,也确实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努力地吸收着营养液里的灵气,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复到在地球时的状态。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容器”的最大容积被限制了,怎么往里面倒入能量,都只能被限制在固定的容积里,自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但这两次接二连三的透支灵力,却刚好误打误撞的,触碰到了这层限制,随之突破它,使得“容器”的容积增加,能够储存的灵力也随之变得更多了。
尘埃落定后,雀秋缓缓地睁开眼,眼眸中的金色似乎更加透明了一些,像灯光下旋转的水晶球一样,流动着梦幻的光彩。
他伸出手,指尖溢出斑驳的光点,颜色比之以往越发深邃,也更加细密。小小一个指尖流泻出的星河,却像是装下了整个绚烂的宇宙,令人目眩神迷。
“灵力更加纯粹了。”雀秋轻声呢喃。
他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经脉整体都被拓宽了,可以储存更多的灵力。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就连为
治疗室的alpha和beta们提供治疗也会更加轻松。
不过,目前的情况只是“容器”自身的容积增多,但原先透支的灵力的确是消耗光了,所以现在雀秋的体内并没有留下多少灵力。相当于空有暖水壶,却没什么热水。
因此他刚才出现在白天星等人面前时,才会是一副有些脆弱易碎的样子。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多吸收灵气,将其炼化为灵力就好了。
雀秋回到房间,将之前剩下的一些营养液全部吸收完,脸色才勉强算是恢复了一些。
“看来这几天要多去几次黑市了。”雀秋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突破后的一段日子里算是他的虚弱期,能够越快补充完灵力,就越有利于自己的恢复。
不过在此次之前,他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再次来到治疗室时,已经又是夜幕降临。
路易本来以为雀秋可能不会再来了,毕竟即便是a级的治愈系omega,一次性为二十几个alpha提供精神疏导,那也绝对是极其伤害身体的透支行为,甚至有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损伤和后遗症。
何况,雀秋并不是治愈系的omega,这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他肯站出来,就已经够让人刮目相看了。
所以,即便雀秋不会再来,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改变对他的看法:无论如何,这都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事实是,那个身材纤细的omega,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治疗室的高墙之下。
工装款式的训练服勾勒出他瘦削优越的身体线条,虽然相比普通的omega都显得有些娇小,却完全无法掩盖他那种生机勃勃的力量感。
和前些天比起来,雀秋似乎显得更加消瘦了,站在风中像是一株摇曳的、娇贵的玫瑰,脆弱却极具生命的坚韧。他始终都微微抬着下巴,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被压垮,既透着倔强的骄傲,又令人有些心疼。
即便隔得还很远,可路易也能够异常清楚的看到那双晨曦一样灿烂的双眸,纯粹到令人心甘情愿的想要追随——就如同追随着太阳一样。
而且,稽查队的所有队员们都可以看到的是,这一次,雀秋不再是孤身一人前往。
他的身后,真的多出来很多追随者。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这是梦中也不可能出现的场景。
就连雀秋都有些怔楞。
他看着地上多出来的十几个影子,回过头一看,不远处正是白天星所带领的治愈系的omega们。
他们的头上都顶着各种各样可爱的小植物,穿着统一的治愈系白色制服,即便没有刻意打扮,每个人也依旧漂亮到像是来参加一场玩乐性质的舞会。
但为首的那个满天星omega却对雀秋说:“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所说的那些话。”
“不过,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可以被改变的话,那我们都愿意做那个改变的人。”
雀秋回过神,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他朝omega们点点头,声音很轻很轻,但不管再轻,只要风听到后,就都可以传递给每一个人。
“当然,它会越来越好的。”
在太阳升起之后,一切的黑夜和阴霾,都会云开雾散。!
第 73 章
经过雀秋和治愈系omega们日以继夜的努力,治疗室剩下的近百名基因病检测异常的alpha和beta都得到了妥善救治,没有让他们往更加恶化的方向发展。以无人伤亡的、几乎不可能的成绩,交出了一份何止是满意,简直就是震惊到令人不敢置信的答卷。
在此之前,整个黑暗星军校,包括治疗室里的alpha和beta们,没有一个人敢相信,雀秋居然真的能够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甚至,他们都不敢想象,那些治愈系的omega们,竟然真的会摒弃对alpha和beta的成见,在雀秋的引领下,伸出援手帮助他们。
震惊之余,不管再不敢相信,面对既定的事实,就只能感叹一句,奇迹。
一场不折不扣的,无法非议的,令人瞩目的奇迹。
整个黑暗星军校的所有师生,对于雀秋的印象,不再只是“一个很厉害的战斗系omega”,而是将其称之为黑暗星军校的太阳,寓意为真正能够击碎黑暗、带给他们光明的人。
那个在创建之初,更多的是玩笑性质的公主骑士团,有越来越多的alpha和beta抱着认真的心态加入进去。很多人一开始,只是因为优越的相貌而关注雀秋,不少人都认为他不过就是一个看上去很易碎的美貌花瓶,只是一时好奇任性才会选择战斗系,根本不可能吃得了这个苦。
但在雀秋一次又一次凭借亮眼的表现证明自己后,没有人再用看待花瓶的目光看待他。他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了所有人,他不仅不是战斗系的花瓶,相反,哪怕是a级的战斗系alpha,也远不如这个看起来娇滴滴、“吃不了苦”的omega。
当初用偏见来认识雀秋的人,如今已经彻底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死心塌地的愿意永远追随他。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雀秋未来的成就,他的身份已然不再是用“那个小omega”来代称,有人会用“公主”这个爱称来表示对他的喜欢,但更多的人,会在偶遇时激动地喊一句“雀秋首席”,以表达对他的尊敬。
因为雀秋,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首席——不仅仅局限于战斗系一年级。
而对于治愈系的omega们,经过
这一次他们出色的表现后,忿忿不平认为学校对omega待遇太好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即便仍旧有很多人认为他们总是娇滴滴的,也大多是善意的刻板印象。不仅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更加觉得,omega们这么娇气脆弱,当然得保护他们、迁就他们啊!
除去学生们私底下对雀秋的爱戴和对治愈系omega的改观,学校官方方面,格布作为校长,也在征求多方意见后,破格为他们举办了一场表彰仪式。
他亲自为雀秋献上一枚黑暗星军校的光荣勋章,勋章上用银色的密铁刻着茫茫的戈壁,而戈壁的正中间,则是灿烂盛放的沙沙花。
那一刻,会场所有的灯光都照向了这枚光荣勋章,所有的目光也都聚集在雀秋的身上。
银色的金属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般,不知疲倦的闪烁着,述说着主人的功绩。
“司库星军事学院的全体师生,无论是alpha、omega,还是beta,我们都将铭记你的光荣,并永远记得你为学校所做出的贡献。”
“这是属于你的荣誉,也是属于治愈系omega的荣誉,这座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将以你们的荣誉为自身的骄傲,以自身的荣誉捍卫你们的荣光。”
校长格布的话通过扩音设备传送到大会堂所有人的耳朵里,雀秋放眼看去,每个人都坐得笔直端正,望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崇拜与尊敬,表情也写满了引以为豪。
台上的话音一落,场下便爆发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与外面鸣响的十门礼炮一起,成为对雀秋和白天星等治愈系omega们经久不息的颂歌与赞誉。
尤其是那些被雀秋治愈过的alpha和beta们,更是激动地憋红了脸,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劲为他鼓掌。
他们没有人能够忘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那朵象征着希望与生命的花,更加无法忘记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
他现在就站在堆满荣誉的颁奖台上,享受着所有人崇拜的目光和热切的赞美,是当之无愧的首席,理所应当的太阳。
菲戈大病初愈,和唐不田、许枫坐在一起。比起身边的两个兄弟,他对于雀秋的感情要更加深刻、更加复杂一些。
对菲戈来说,几次三番于黑
暗深处拯救自己、给予自己新生的雀秋,与神明再世无异。
他崇拜他,敬佩他,喜爱他,怜惜他。
他娇贵的公主,他炙热的太阳,他尊敬的神明,他希冀的救赎。
经历过生死之后,菲戈的性格变得更加沉稳了,并没有像唐不田和许枫那样激动到得互相按住手,才不至于激动的跳起来的地步。相比之下,他甚至表现得很理智,只是微笑着为雀秋鼓掌,一直到全场的掌声落下帷幕,才最后停了下来。
菲戈表面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经心潮翻涌、热血澎湃,发生着无比激烈的碰撞,只有眼神还是没能藏住,流露出的满是对雀秋的敬意与忠诚。
在格布对雀秋致贺词的时候,菲戈同时也在心里一字一句、重重的承诺:从今以后,他必将以捍卫雀秋的荣誉而活,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是公主,那么,他就会是最忠诚的骑士;
如果他是太阳,那么,他就会是最坚定的影子;
如果他是神明,那么,他就会是最虔诚的信徒;
并且,不只是菲戈,所有被雀秋救赎过的人,几乎都抱有与他一模一样的想法,在那一刻发出了共同的心声:
雀秋之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指引前路、驱散黑暗的太阳,更是比自身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是他们此生唯一誓忠的神明。
严为礼和安慰然站在颁奖台的一侧,有十几米的垂地的丝绸红布遮挡,会场上坐着的学生根本看不见这个视觉死角。
严为礼鼓着掌,表情难得放松下来,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这回可是给你捡到宝了,这么优秀的学生,可不是每个当教官的都能遇得上。”
安慰然抬起头,专注的看着雀秋,一贯的冰山脸此刻全然融化,眼神里满是欣赏和喜欢。
“说是教官,实际上,我并没有教给他什么东西。他的优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在他身边,再拔尖的人,都会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跟你共事这么久,我可还是头一次听你这么夸一个人,看来这小家伙的确很厉害啊,把你这种眼光挑剔的人都能拿下。”
安慰然笑着摇摇头:“不是夸,是实话。”
他的目光
从始至终都落在那个身材娇小的omega身上,没有移开过。
“总有人一出现,就是全场视觉的焦点;也总有人一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不管再艰难,都依旧还有希望。雀秋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吗?”
严为礼沉吟片刻,想起与雀秋打过的几次交道,虽然次次吃瘪,但也能从侧面看出他的能力。
“你说得对,”他爽朗一笑,“这个小omega啊,视力再差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前途无限。”
安慰然但笑不语。过了会儿,他调转话头,问严为礼:“我知道对于新生来说,实战考核简直就是能够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挑战,所以在迎来期末实战考核的前一个月里,我就已经在为此做准备了。”
严为礼的表情随着他的话慢慢凝重起来。
“所以,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即便那些因为这场实战考核而差点基因病发作的新生已经脱离危险,我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导致黑暗星的边境线上出现虫潮。”
“这一次的实战考核,因为基因病而死掉了两个b级的alpha新生,因为虫族袭击,又死了五个c级的alpha。如果不是雀秋率先站了出来,又有那些治愈系omega的帮助,这个伤亡数字还会再翻一倍。”
“而那些牺牲的alpha,他们本该活蹦乱跳的和同伴们坐在一起,坐在我们对面的会场里,一起为自己的首席获得光荣勋章而鼓掌庆祝。可现在,他们却变成了我口中冰冷的死亡统计数字。”安慰然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严为礼:“主任,我过不去这道坎。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一场普通的实战考核会变成现在这样。”
严为礼与他对视,语气严肃:“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代表着在发生之前,没有人能够预测。”
他安慰道:“谁都不想这样的意外发生,你也不要太自责。”
安慰然低下头,低喃道:“真的是意外吗?”
说完,不等严为礼回答,他压低着声音慢慢的笑了出来,肩膀也因为低笑而颤抖着。
“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他质问道:“黑暗星不是没有驻边部队,少批量的虫族骚扰,他们可以不知道、不清楚、不报告;可那
种登陆战规模的虫潮,他们也发现不了,需要靠一群才接受过一学期军事训练的新生们拿命去填这个窟窿吗?!既然是这样,既然是这样,那还要这些驻边部队有什么用,干脆军校的学生全都去帮他们戍边算了!!”
眼见安慰然情绪有些激动,严为礼眉头一皱,呵斥道:“安教官,你冷静一点!”
安慰然冷笑一声,自嘲道:“不用您提醒,我现在比任何一刻都冷静,冷静的知道我有多少学生命丧戈壁,冷静的知道那群驻边部队有多废物!”
严为礼瞳孔睁大,见安慰然居然当众说出这种话,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后台带。
直到确定周围不会有人经过,他才敢放开安慰然,额头青筋都急得爆起来了:“你疯了?!驻边部队是城主的私兵,你说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蔑视贵族,你不想活,你那些学生受牵连怎么办?”
安慰然冷哼一声,隐忍的语气里夹杂着滔天的愤怒:“城主?贵族?所以他们就可以放任驻边部队失职渎则,导致那么多学生死在戈壁里吗!他们之中有的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被虫族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尸骨无存啊!”
“那你又能做什么?!你调查清楚了,是驻边部队疏忽把虫族放进来,是他们的失误导致那些学生出了意外,然后呢?!然后你冲去城主府,将城主杀了泄愤,那些学生就能活过来吗?边防就能从此以后固若金汤吗?!”
严为礼几句质问彻底让安慰然从偏执中清醒过来,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像是封闭了自己。
见状,严为礼的语气又放缓了一些:“蔚然,我是教导主任,我负责这所学校所有学生的教学工作、衣食住行,他们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何尝不痛苦、不难过。但我们没有办法,你懂吗?没有办法。”
短短的四个字,却同时道尽了两个s级的alpha面对现状,也无能为力的心酸。
严为礼长叹了一口气,经年严肃的表情里,似乎也藏着其他的情绪。
“如果有办法的话,那就好了。”
支撑着安慰然的那股仇恨在这样的一句感慨下显得万般无力:是啊……如果有办法的话……
他苦笑一声,顿时没了精气神似的,脱力的往后倒了几步,嘴唇没有一点
血色。
严为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张了张嘴,也还是没能说出来,只是在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去找小omega做一下精神疏导吧,你的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
安慰然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知道。”
对方顿了顿,几秒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慰然维持着这个失落的姿势,靠着冰冷的墙壁发了很久的呆。
他漫无目的地盯着地面,心里想的却是,真的还要再待在黑暗星吗。
待在这样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地方。
胡思乱想之间,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双战斗靴,再往上,是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
安慰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雀秋。
雀秋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