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探究他,而是换了个说辞:“救我的那个人呢?这里是哪里?”
老头又指了一遍:“就在那里面,这里是紫云峰啊!”
祁溪一愣,莫名觉得紫云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也就不再多想,反正她把尾款付完就远走高飞了。
至于那个面具,虽然感觉自己被临时加价,当做肥羊宰了一番,但既然答应了,她也不至于反悔,但总归还是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那人的心,太黑了。
就晚点她收拾一下再改造吧。
想到这里,祁溪大步朝前走去。
老头拍打着膝盖上沾上的树叶子,在后面亦步亦趋,时不时小跑两步把头凑到祁溪面前,表现的非常八卦:“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被救回来的呀?”
祁溪:“……”
说实话,她也很懵。
之前她去黑市的时候,保险起见,和老板商量了一大堆出堕魔崖的方案,但绝对不包括让狮虎兽把她驮出来这一种。
祁溪此前虽然听说,黑市鱼龙混杂,但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厉害的。
她试探性地看向老头:“是狮虎兽带我飞出来的……”
老头,也就是柴道人,对她的话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问的是他为何会把你带回来?”
祁溪拍着自己的储物袋:“我付了钱,这是他该做的。”
柴道人不明所以,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年纪轻轻还挺牛。
祁溪不知道她牛在哪里,她只是个被坑的可怜虫罢了,虽然如此还是拿出甲方的架势问:“他在几层?”
柴道人切了一声:“一层。”
白修这么高的楼,一层往上都是为了图好看,祝时喻根本懒得走楼梯。
祁溪“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快到的时候突然顿住,一个惊雷一般的念头从脑子里闪过,她猛地转头:“师祖在做什么?”
柴道人被她吓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挠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结结巴巴道:“大……大概在睡觉?”
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祁溪这一刻突然确定了,救她的是什么人。
紫云峰,净台仙尊所居之地。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事情就处处合理起来,这豪华的布置,那高深的修为,对了,还修补了她身上的暗伤,在昏迷前,她可是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而现在,能走能跑能跳。
这绝对不是乙方对甲方的责任感,而是师祖对年轻人的关爱!
他哪里是面善心黑的无良商家,分明是绝世翡翠白菜!
祁溪悟了,悟的很彻底。
净台仙尊祝时喻是很神秘的一个人,他独居一峰,平时不怎么露面,听说昏迷了很久,前不久才醒来,但即使如此,这么一个大能,大家私底下也是会讨论的。
乾明剑宗的弟子们提起他来,都是恭敬地称呼一声“师祖”。
而祁溪知道的要更多一点。
原文中也提到过他,是在结尾的时候,那时候仙魔大战,祝时喻修为高深,在飞升之际强压境界,死守乾明剑宗,最后斩掉了几个魔主,自己也重伤不愈陨落。
剩下男女主一起收拾残局,清理战场。
原文中对他的描述极少,没说过他的长相,没介绍他的过往,只说他很牛逼。
似乎只是因为把魔主写的太强了,男女主对付不了,临时找了这么一个工具人,但又担心他抢了男女主风头,又把他写死了。
但不管怎么说,祁溪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正直稳重的形象,却没想到还在黑市兼职?
还真是格外接地气呢。
柴道人看她又站在那里不动了,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种牛人的气质瞬间萎了。
他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聊,决定继续去扫地。
一想到扫地就烦,烦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的那种。
他一番好意,看祝时喻天天待在紫云峰挺无聊的,提议他出去晒晒太阳,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祝时喻居然会去堕魔崖晒太阳。
正常人能做出来这事吗?
但祝时喻怎么解释的——
堕魔崖离这里近。
这就算了,还自作主张地带回来一个血淋淋的人,然后被臭到了,还要怪到他头上。
以后再关心祝时遇,他就是狗!
祁溪站在房间外面,隔了一点距离,一直留心里面的动静,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她忽略了祝时喻在崖底莫名其妙的举动,并且自动把老头说的师祖在睡觉,转换成师祖在修炼。
毕竟师祖境界那么高了,哪里需要睡觉呢,而且他在原文中也是一个热爱宗门的稳重形象,绝对不可能做出虚度光阴的事情。
打扰人修炼,天打雷劈!
她祁溪,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蹭着紫云峰的灵气也开始修炼。中途醒来一次,日光已经隐去,月影初现,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
师祖肯定还在修炼。
祁溪自愧不如。
见多了女主和男配那堆浪费光阴,天天执著小情小爱的人,她都堕落了。
师祖这样的才是修仙弟子的楷模。
修为比她高这么多的师祖还比她努力,比她有钱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还在兼职。
强烈的紧迫感涌上心头。
祁溪感觉自己被卷到了,再次闭上眼睛。
……
祝时喻睡了一觉,揉着眼睛出门就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
他刚睡醒的时候,脑子总是会有短暂的迷茫期,又揉了把眼睛才恍惚记起来自己好像确实从堕魔崖底拎了一个人回来。
还给她喂了几颗角落里堆着没用的疗伤丹药。
她现在坐在他门口做什么?
祝时喻靠着门歪头,有点迷惑。
祁溪本人的迷茫感不比祝时喻少。
她也没想到脱离剧情掌控的效果来的如此之快,丹田内热意袭来,其中的灵气液化,完全压制不住。
她,好像从练气中阶要直奔筑基了。
5 ? 第 5 章
◎不打算做清洁工◎
祁溪筑基的动静不小。
一道金光自她头顶射出,像个聚光灯一样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还伴随越来越强烈的灵气波动,紫云峰上的树叶子扑簌簌往下掉。
柴道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着现场的狼藉景象欲哭无泪。
这什么破坏力啊,他一个下午都白扫了!他虽然不记事儿,但也知道,正常人筑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对劲。
这种感觉在看到祝时喻突然抬手给祁溪扔了个防护的结界的时候更加强烈,祝时喻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可是一向能躺不坐,能坐不站,能不用灵气就不用灵气。而此时,他居然站着给这个小丫头布了结界!
柴道人拿着扫帚凑过去,用气音问:“这个女弟子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祝时喻扭头看他,指着地上的树叶子,一字一句:“你,扫的不干净。”
柴道人指着祁溪为自己正名:“是她……”
祝时喻对他的解释没兴趣,摇头打断:“以后不用你扫了。”
柴道人一把握住祝时喻的手,像是农民伯伯握住体恤民情的地主。
他悟了,甚至想要落泪,祝时喻终于意识到他自己很过分了。
本来修仙之人嘛,何必干扫地这么麻烦的事情,柴道人把扫帚一挥,甚至挽了个剑花的形状:“好!”
被挥了一身树叶子的祝时喻:“……”
柴道人说完就抬手打算掐个风诀。
祝时喻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啪地发出一声脆响。
柴道人捂着手哆嗦:“??”
这又是怎么了。
祝时喻一脸指着祁溪,抬着下巴开始任命:“以后,她来扫地。”
柴道人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
合着嫌他扫的不干净,让罪魁祸首上任?
而且人家答应你了吗?
虽然扫地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被如此区别对待,他还是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你这就太过分了……”
祝时喻眼睛一转,在柴道人谴责的目光下,抬着下巴,开始胡诌:“你扫地的时候掉胡子。”
柴道人眼睛一瞪,惊呼一声“怎么可能!”说罢护着胡子慌慌张张跑回房间。
在他身后,祁溪筑基已成,缓缓睁开眼睛。
这次筑基没有多少滞涩感,无论是心境还是实力,她早该到了筑基的地步,但多年来一直受制于剧情的限制罢了。
全身的黏腻感让人难以忽视,低头一看,果然,全身都是灰。
这个世界修真等级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再往上就是元婴,化神,合体,大乘,大乘期满就可以渡劫,成功后,就会飞升上界,失败则会陨落,灵气逸散,回归修真界。
筑基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一个关键的节点,越过这个节点,才能算是真正的踏入修行之路,在此之前的炼气期充其量只是比凡世中的武林高手厉害一些罢了。
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筑基,原身正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筑基对身体改造是最明显的,去除凡垢,排除杂质,维持容貌,在这之后进阶,都是修为的增长和寿数的延长。
听说资质越差的人,在筑基的时候反应越明显。
祁溪站起身来,身上扑簌簌地往下掉泥点子,活像一个十年没洗澡的流浪汉。
所以剧情除了去掉她的剑骨外,还偷偷改了她修炼资质吗?
她见过那种靠着磕丹药筑基的,排出的杂质都没她这么离谱……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细想这些,她看向祝时喻:“弟子谢过师祖护法之恩!”
一说话,就感脸上什么东西崩掉了,祁溪抬手一摸,又用力一抠。
然后抠下来一个泥膜。
祁溪:“……”
好过分。
若是不知道面前人是师祖,她还能稍微自在一些,但此时,她实在是……
尤其是祝时喻还后退了一步,把嫌弃表现的明明白白:“你的那个丑面具,我不要了!”
祁溪:“……”
她真的非常怀疑师祖是被她手里拿的这个泥面具给吓到了,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和师祖谈论付尾款的事情。
祁溪低咳一声:“师祖,弟子先退下了。”
祝时喻又后退了一步,手扶在门框上挥了挥手,意思很明显,让她赶紧走。
衣服丑,发型丑,还坐在地上,一点都不爱干净。
只有脸长得……尚可。
祁溪感觉自己活像是个刚出土的兵马俑,一路走一路掉灰。
等收拾完,一定要好好打扫一下这条路。
……
好在修真界虽然没有净尘术这类法决,但聚气成水、再把它灵气加热还是可以做到的。
祁溪布了个简单的结界,然后足足洗了三桶水,终于神清气爽了。
洗完之后,她突然想到什么,朝着空中一点,提词器再次出现。
只见上面写着一段话:
【仙魔大战爆发后,魔族将元婴以下的修士全部困于魔宫,并且用法阵将他们作为魔宫的养料,昝和风为救卢幼菱被一剑穿心,当场陨落,蔺修远关键时刻赶到,救下卢幼菱,但其余弟子一半陨落,一半被魔气污染,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可能怕祁溪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一闪一闪:包括元婴以下的你。
祁溪:“……”
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查无此人了,合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对剧情的强大作用倒是没有什么怀疑,从之前掉她境界,除她剑骨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或者升不到元婴,到时候剧情强行设计阴差阳错的环节,把她困到魔宫也不是没可能。
仙魔大战爆发还有五年时间。
可是,昝和风天赋卓绝又是男配的身份,如今也才是刚刚结婴罢了。卢幼菱身为女主,五年时间也就是筑基后期,半步金丹。
而祁溪,今日才筑基,这么短的时间,从筑基到元婴,即使她不眠不休地修炼,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这么说起来,只剩下一条路。
这么厉害的法阵,肯定不是一日之功,魔界之人应该早有准备,祁溪可以先把它找出来然后毁掉。
这个可能性虽然微小,但祁溪已经相当于是一个剧情里领了盒饭的角色,做的隐蔽一点,也许不会被察觉。
虽然也很难就是了。
只能先找个地方修炼,然后再找机会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刚刚筑基成功的欣喜感消散不少,祁溪把自己打理好,再次出门去找祝时喻。
她得下山,至少在她的实力不能和女主作对的时候,不能再搅进剧情里面去。
师祖不要防魔面具,正好还能省去她改造的时间,待会和师祖钱货两清了,就告辞离开好了。
此时已经半夜,祁溪一路走一路扫,没多久就回到了祝时喻的房间门前,里面还亮着。
“师祖?”祁溪敲门,她怀疑师祖是不是又开始修炼了。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来。”
清清郎朗,但无端带了几分慵懒。
祁溪推门进去,才发现房间内亮的不是灯,而是几排硕大的夜明珠。
有亮有暗,层次分明。
离床边最近的是一排光色柔和的,像那种不刺眼的小夜灯。
而祝时喻侧躺在床上,乌发松散,垂落在脸侧,有几缕搭在脖颈上。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烦,指节微动,拂开,又落下来,又拂开。
祁溪:“……”
师祖这个样子,虽然很好看,但就……真的很不端庄,而且他……之前真的是在修炼吗?
祁溪很怀疑,她是不是受剧情影响,对师祖的滤镜太重了?
祝时喻自己玩了一会儿头发,半天没听到祁溪的声音,才抬眼懒懒问道:“何事?”
祁溪沉默了一下,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她之前为了躲着女主,除了修炼的时候,最喜欢去乾明剑宗的藏书阁待着,又因为全梦喜欢和她交流炼器的东西。
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的不少。
她一眼就看出来,师祖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修真界有市无价的爆品,一出现就要被疯抢的那种。
就比如他躺的那张床,是云端木打造,冬暖夏凉,温度适宜。
再比如,床上面挂着的帷幔是用天蚕丝织造,更重要的是,右下角绣了字:“蕊娘”,绣工精美绝伦,流光溢彩,偏偏在祝时喻那张过于好看的脸下面失了几分颜色。
蕊娘这个人非常具有传奇色彩,她是以织绣入道,在二十五岁时作为一个凡人绣娘在灵气甚少的凡界一朝筑基成功。
然后踏入修仙一途。
蕊娘用的法器是绣针,在修真界也算是独一份。她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却进阶极快,力压修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