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官又不太一样,小小的鱼在泥浆里格外灵活,用渔网抓捕很费力,导致捞起一条就一阵欢呼。
就跟买彩票中小奖似的,玩的也就是个乐趣。
陆尔看了会,自己找了个地方也爬了下去。
她并没有兴师动众的脱鞋撩裤腿,而是蹲在斜面的堤坝上,或者踩上那些大型的不规则石块,渔网意思意思的在泥浆中搅和。
小东西比较集中,对她的佛系捕捞也很买账,每一次起来都有那么两三个,陆尔渐渐觉出意思,兴致颇高间行动也就不再那么细致。
随后一个不察,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石块上滑落下来,一点补救措施都没有的摔入了泥潭中。
大半个身子趴在石头上,一只脚陷到了膝盖,另一只虽然只到脚踝,但也够糟心的了,更别说因滑落而溅起的泥浆,前身后背甚至是脸上都没有幸免。
不远处爆发一阵哄笑,随后蚂蚁一样赶过来几只。
陆尔自己先一步往上爬,还算不错的心情稍稍蒙了些尘。
她虽然带了换洗衣物,但只带了一身,还没有带鞋子,这难免增加了不少麻烦。
少不得等会要去就近的商场或便利店购置,来回又是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代步的车子。
就在这时,眼前多了一只修长纤瘦的手,冷白的肤色在上午的光照下带了点暖意,腕间一块黑色皮制腕表,低调考究的气质。
陆尔抬眼,入目是一身白色短t,米色休闲裤的沈听肆,着装极简又清爽,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与白皙的肤色碰撞出强烈的色差,线条极好的嘴唇扬起一抹弧度。
他说:“还要在泥里呆多久?”
声音含笑带着一丝调侃,两人间的嫌隙在他这一声询问中又悄无声息的给抹平了。
晦气!
陆尔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回应他,低头无视了他的援手,稍稍偏转方向,偏执的选择了自立根生。
手腕却一紧,她呆了一霎,未等反应已经被一股强势的力道给拖了起来。
陆尔被迫接受了他的帮助,轻易踩上了干燥的地面。
溅起的泥点也爬上了他的鞋面,陆尔抿了抿唇。
沈听肆却似一点不在意,注意到她的视线,只说了句:“不要紧。”
同事们接二连三上来询问,领导也紧随其后。
陆尔望了一圈,摇头表示不要紧,同时也已经明白过来所谓的上头金主,就是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领导已经点头哈腰的给人做起介绍。
沈听肆极有风度的一一回应,到陆尔这边时,他先一步说:“我有听你们的深夜节目,很喜欢,久闻不如见面。”
他伸手再一次递到陆尔面前,“沈听肆。”
众目睽睽之下,陆尔能怎么做?
她憋着一股气,想将这只碍眼的手拍开,就像扫开他们所有的过往。
然而真这么做了,免不了之后又陷入八卦的沼泽。
静等的时间有些久,领导叫了她一声做暗示。
陆尔将手往裤腿一抹,哑声说:“不好意思,手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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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公里出头, 来的时候是步行,走的时候陆尔一步一个泥印子遭到同伴无心的嘲笑。
陆尔一点不恼, 谁笑她就朝谁甩腿, 残留的泥浆便飞了出去。
沿路顿时一阵欢快的笑意。
有车过来在边上停下,陆尔恰好搞怪时一个踉跄。
沈听肆降下车窗,友善提议:“穿着湿衣服海风过来容易着凉, 我送你吧,或者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陆尔只微微侧头,给他留个半个侧影, 冷淡开口:“谢谢,不用了。”
沈听肆礼貌笑笑,也不勉强。
同事却出声提醒这边没有别的车子, 问陆尔东西是否真的充足, 别在那头假客气,不然后面遭罪的还是自己。
来的时候包了一辆中巴,露营地也被他们包了,不会再有外人过来, 能驱使的车辆眼下就只有沈听肆这辆。
充当司机的张哲圣适时的递出台阶:“我们恰好还要去一趟市区, 若有要买的也是顺路,其他人有要带的吗?”
众人纷纷摆手。
后座的窗户已经关上, 隐约可见转开视线的沈听肆, 似乎对这一隅的吵闹一点都不关心。
张哲圣便又把视线落回到沉默的陆尔身上, 笑说:“上来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赶不上团体活动。”
陆尔脚步移动了一瞬, 张哲圣连忙机灵得下车给她开车门。
霎时与里面的人对望, 视线撞在一处, 像清晨的海浪轻轻敲击岩石。
陆尔转开头,“我衣服脏了,等会还是打车吧。”
“不要紧,我不介意。”这话是沈听肆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堪堪只让陆尔听了个全。
她紧张的朝对面看了眼,一伙同事跟方才一样正看着这边,有人面露疑惑似有点搞不懂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麻烦了!”
陆尔不再耽搁,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封闭性很好,站在外头不觉得,一进来身上的泥土特有的腥味弥漫开来。
陆尔尽量朝车门靠,也避免大范围的弄脏车子。
更重要的是跟眼前人保持特有距离,尽管这短短一截距离有些微不足道。
不是南城的车,车型相同,车牌不一样,车内的气息也全然陌生。
陆尔扭头看窗外,大片大片的原野自眼前掠过,零星能看到野鸟突然起落,在安静的画面中添一笔色彩。
没多久,她轻轻蹙眉,薄唇轻抿。
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徘徊在自己身上,像有实物一般紧紧笼罩住自己,不大的空间内氧气稀薄,转瞬间就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她忍了又忍,最终烦躁的扭头。
入目却是沈听肆正垂头看着手机的侧脸,下颌线在暗处也仍旧分明性感,察觉到她的动静,便转眼望过来,轻挑眉做询问状。
陆尔便憋了一股子气,出不去又咽不下。
索性靠窗装睡。
沈听肆轻笑一声,目光下落时划过她的小腿,原本畅意的笑容瞬时一收,嘱咐张哲圣加快速度。
车子一路驶向最近的商场。
陆尔匆匆购置完东西,结账时挤开了正掏出手机的沈听肆,自己扫了付款码。
收银员笑说:“你男朋友腰上这一下得留淤青。”
陆尔纠正:“他不是我男朋友。”
收银员意外的看了沈听肆一眼,见他好脾气的笑着,似乎纵容着陆尔所有的任性。
这简直就是无声胜有声,谁过来看都像是闹别扭的一对。
回车上时,沈听肆出声叫住她说:“这边临时开间房,可以洗个澡再回去。”
主要是为了让她能舒服点,一身潮湿的泥印,哪怕干透了也难受。
陆尔却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摇头断然拒绝:“不用,赶快回去吧。”
售楼中心的卫生间临时搭了几间浴室,就是供他们冲洗用的,没必要再另外折腾。
沈听肆没再多说,只是上车后又去了趟药店。
买的什么陆尔不清楚,也没有问。
到露营地后大家已经分批忙活开,张哲圣知会了沈听肆一声也急吼吼的跑去加入。
陆尔则去了马路对面的售楼部做清理。
简易的淋浴房,半户外模式,体贴的设置了水温,除了空间太小了点,没太大的槽点。
陆尔调节好水温后从头到脚的冲刷了几遍,被泥浆包裹太久,水流下落洗去束缚的感觉好似重生,她闭眼舒服的享受着。
夏日的风自顶端缓缓落进,带着草叶的芬芳,还有隐约的蝉鸣。
很轻的脚步声隐在其间没有被发现。
直到有人惊呼着开口喊沈先生。
陆尔才赫然睁眼,分神关注了一下外面。
听见沈听肆说:“这处的长廊建的很有意思,上方的植物是什么?”
“是凌霄花,一开始移植过来是想着能遮荫的,但实物养起来跟预料的还是有些差别。”
“年份还不够。”沈听肆轻飘飘落了结语。
听对话是售楼中心的工作人员,对方很快便因杂务走了。
陆尔特意又多冲了会,才关上水,慢吞吞换上衣服,趿拉着拖鞋走出去。
拐过弯便是他口中的长廊,褐色的木桩旁,男人单手揣兜站着,仰头专注的看上方碧绿的藤曼枝叶,在那片浓郁的色调背景中,浅色着装的他显得尤为醒目,像陈旧泛黄书页中一枚簇新的页签,精美珍贵。
往外走只有这么一条路。
陆尔拎着自己的脏衣服,一步一犹豫的过去。
沈听肆目光回落到她身上,等人走近时将手上的一只袋子递过去。
陆尔看了眼,没接。
“外用药膏,拿过去腿上擦一下。”
之前摔倒时小腿擦到了岩石凸起的一角,留下了一道口子,但并不严重,甚至都不觉得痛,冲澡时才发现。
陆尔摇头:“不用,谢谢。”
她又要继续往外走。
沈听肆维持了很久的表面平和在她一次次的甩冷脸后终于有些崩盘,他伸手一把拽住陆尔的手腕,将人逼近到眼前,眼对眼直直的盯住她,无视陆尔眼底的错愕,冷声说:“就这么不待见我?”
这话一出口,沈听肆莫名就感觉气势上差了一截,但看着陆尔的无动于衷实在装不下去了。
他顺着陆尔后退的力道逼近几步,陆尔的后背贴上坚硬的木桩才不得不停下。
两两对望,视线互不相让的拧在一块,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萦绕鼻间,悄悄冲淡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陆尔瞪着眼,心想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待见他?确实是一点都不待见他!
肯定的信息透过她倔强的姿态明晃晃的泄露给了沈听肆,提醒着他自己在这个人眼中有多不受欢迎。
沈听肆简直哭笑不得。
眼前这张脸因为微微仰起的动作而全部显露出来,头发梳成低马尾露出洁净饱满的额头,清秀的五官因为刚冲洗过的关系而带了点点绯色,看过去像一颗鲜美刚摘的桃子,唇色是漂亮的粉,只是此刻微微撅着昭示着自己的不悦。
他没忍住,抬手用拇指在上方轻轻压了压。
陆尔吓了一跳,嘴唇连忙抿成一条线,撇头避开他的动作。
“我让你擦个药有什么好不开心?”沈听肆的恼火在她孩子气的瞪视中又悄无声息的湮灭,无奈的叹了口气,近乎哄劝的味道,“你不想让你同事知道我们是旧识,不希望我出现在你住宅周边,不愿意让我插手你的工作,我都选择了配合对不对?”
陆尔说:“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好像是对我的馈赠。”
“好吧,你说的都对。”沈听肆居然也不反驳。
往她肩上轻轻一按,直接让她坐在了木制长椅上。
蹲身捞住她的左腿,陆尔要动。
沈听肆加了点力,看着她不容拒绝地说:“你确信你能好好站起来?在我绝不松手的情况下。”
陆尔站不起来,非但站不起来还会因为强制动作而让自己很狼狈。
她前后斟酌。
而沈听肆已经拉高了她的香槟色灯笼裤,低头拧开盖子挤出白色的膏体轻轻抹到她的伤处,伤口已经结痂现下不过是条血线。
温热的指腹在上方轻轻来回移动,将膏体融化揉搓进皮肤。
些微的痒,还有一点点的疼意。
陆尔皱眉忍着这些微妙的体感,余光里扫到一只昆虫盘旋着飞过。
她视线下落一瞬,随后不由得又转到他身上。
被叶片过滤的阳光斑驳的落在他身上,长长的光柱间细小的尘埃游荡旋舞,他单膝跪地一手捏着她的小腿肚,一手在伤口来回移动,表情专注到几乎虔诚。
陆尔错觉好像看到了周末去教堂礼拜的孩童,干净到纯粹。
“好了。”他抬眼。
陆尔慌乱的转开视线,起身跺了跺脚。
“药膏带回去涂。”沈听肆拧上盖子递给她。
陆尔垂眸看了眼,转身就走,过大的幅度导致胳膊轻轻撞开了他的好意。
她眨了眨眼,但脚步不停,飞速离开了现场。
蝉鸣声不绝,接近午间的日头越来越毒辣。
虽然还没到真正的仲夏时节,但正午的日头已经有些让人吃不消了。
户外烧烤有点像在烤自己。
因此等陆尔赶过去时,原先的露天烧烤已经转移了场地。
转到售楼中心北边的一个巨塔之下,这里有足够的阴影,热的慌了还能进内部蹭空调。
陆尔来的迟,大家已经吃了好几轮。
刚烤出来的食物便都堆到了她面前。
陆尔的心情因着这些食物好了些,笑眯眯的开始大快朵颐。
沈听肆也随后赶到,又迎接了一波热情服务。
两人各站两个方向,八竿子打不到边,不特意去关注可以彼此忽略的程度。
陆尔记得他对烧烤类食物并没有多大兴趣,路过去洗手时瞟了眼,果然盘子里剩下一大堆。
“吃吗?”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听肆笑着抬起一串烤翅。
陆尔默默翻了个白眼跑了。
一旁留心的张哲圣暗暗叹气,觉得自家老板这条路走的实在艰难。
沈听肆轻挑眉,又将那串烤翅扔了回去,抽纸擦了擦指尖,随后起身眺望远方。
如洗的天色下,黄绿相间的野草随风拂出波浪,巨型风车匀速工作着。
张哲圣端着生椰过来给他,沈听肆摇头拒绝,问了他一句:“你追过女人吗?”
这可就问对人了,前后三任女友,都是张哲圣死缠烂打追过来的。
他正要高谈阔论,沈听肆又径自说:“算了,追不到抢过来就是。”
这是什么危险发言啊?!
我的天!
张哲圣连忙制止了他这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想法,小心的提醒他回忆回忆之前的经历,回味一下陆尔跑了的这段时间过的水深火热的日子,再畅想一下循序渐进下可能会出现的美好未来。
沈听肆皱眉沉思,片刻后似被说动,只是说:“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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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人脉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
很多时候对一个人的高度可以用有多强大的人脉来形容, 但话语听到耳朵里一般都是很抽象。
然而这个晚上,当露营地支起各种观赏性帐篷, 连接满灯串和波波球, 耀眼璀璨如繁星闪烁。
更甚至请来演奏乐队,售楼中心一伙人齐聚,更甚至地产商以及某些高层到达, 对着沈听肆点头哈腰。
陆尔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沈听肆的强大。
在这样一个距离南城遥远的,偏僻并不繁华的小地方,都能因他的到来而让一帮人兴师动众。
他站在簇拥者中, 平静乏味的表情跟那些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