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率先开口:“没想到你会成为特邀评委。”
又顿了一下,“还是金牌编剧。”
职业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那个当下陆尔有片刻的茫然,印象里柳慕远对文字并没有偏好,他热血张扬充满朝气,完全不像能静下来书写故事的人。
柳慕远“啧”了一声,说不上是抱怨还是失望地说:“你稍微关注我一下能死啊?”
“……”陆尔侧身要过去。
他突然伸手截住,盯着陆尔冷淡的侧脸,低声说:“不是你喜欢看故事吗?”
陆尔诧异的看向他。
“你现在喜欢看什么类型?”
陆尔说:“我已经不喜欢看小说了。”
本来是五进三,少了一个礼宸,加了一个复活赛,于是成了7进三。
一轮又一轮,没人找陆尔pk,她只有一场动画配音。
她与搭档老师对视一眼,音频响起。
短短的片段,涉及到十个人物,陆尔是今天的重点,一个人抗下了六个。
当不同的音色从一个人嘴里出现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哗然。
台词紧凑,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
陆尔却很好的消化了这种语气上的局促感,若是将她屏蔽掉,你会以为这就是由六个人分工合作的。
舞台上灯光明媚,她穿着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纱裙,妆容精致,长发散落,一只耳朵上挂着漂亮的耳饰,目光灼灼的盯着屏幕,全副注意力都投注在配音上。
她自己不会知道,这个当下她耀眼的仿佛是一颗启明星,拖着漫天晨光遥遥而起。
不远处的评委席上,在旁边人交头接耳交换意见的时候,沈听肆默默的看着陆尔,嘴角带起一丝宽慰的笑意。
所有人都以为当天的冠军会是黄芩琴,毕竟从一开始就踩着背靠后台上来的,本人也没有一点掩饰。
结果并没有,爆冷被复活赛上的一名参赛者夺冠。
黄芩琴次之,陆尔则是第三。
这个结果她很满意,能走到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赛事落幕,彩带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评委们也走到台上跟参赛者说临别鼓励,沈听肆径自走到陆尔面前。
陆尔冲他扬眉轻笑,眼里碎满了骄傲喜悦的光芒。
沈听肆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抱了抱她,随后站在她身侧,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悄悄十指相扣。
整场赛事顺利落幕,之后是庆功宴。
陆尔坐沈听肆隔壁,这天她喝了不少酒,结实了不少业内人士,同桌其他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尽管有些平时都没说上几句话。
黄芩琴很早就挤去了旁边那桌,一一敬酒后紧挨着柳慕远不肯走。
柳慕远隐有不耐,但可能碍于场合并没有弄得很难看。
知道内情的说这两人有婚约是家族联姻,但柳慕远对黄芩琴并不感冒,只是家里老人去世前定下的,所以至今还没推掉。
陆尔默默听着,所谓的老人应该是柳慕远的爷爷,就她所知老一辈就剩了这位老爷子,并且在他们交往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
来敬酒的很多,黄芩琴跑了,就逮着陆尔和冠军折腾。
她倒是还能撑,另一位已经跑了两趟厕所了。
“女孩子酒量不好,还是少喝点。”一只手盖在了她杯口。
陆尔抬头,看见的是沈听肆尖削的下巴。
一桌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他们身上,有片刻的安静。
来敬酒的僵了一瞬,很快笑哈哈的点头认同,“还是沈老师周到,来,大家随意。”
沈听肆移开手,搭在陆尔椅背上。
陆尔抿了口,便放下杯子。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她说。
坐着的时候没感觉,起来走动时发现脚步已经不太听使唤。
过道上若不是沈听肆拽了她一把,差点撞上人。
陆尔傻笑的靠在他身上。
沈听肆低头与她对视,“这会不避着人了?”
“比赛结束了。”酒醉的关系,陆尔的声音出来有点糯糯的娇憨,“我不怕了。”
“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尔径自摇了摇头,不多解释。
沈听肆搂着她去了洗手间,陆尔在里面吐了一次。
再出来时,沈听肆手上捞着一只温水杯。
“漱漱口,舒服点了吗?”
“嗯。”陆尔接过,一半漱口,一半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她眼尾带着一点粉色,眼眶湿润润的,头顶的灯光一铺洒,软软的就像一只可以随意揉捏的兔子。
沈听肆靠过去,轻轻吻住她。
一手将她手上的杯子拿走搁在洗手台上,一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陆尔仰着头,格外的顺从,仍他采撷的姿态。
“怎么办?”
陆尔眉梢一扬。
沈听肆拇指来回揉着她的嘴唇,“想回家了。”
陆尔张嘴咬住他的指尖,舌尖自上滑过,“那就回啊!”
两人回饭局上招呼了一声,随后在众多各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大厅,那些不知情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两位完全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居然是情侣。
柳慕远缓慢转着酒杯,目光冷冷的在陆尔身上徘徊,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一口喝完了杯中红酒。
“她连看都没看你一眼。”黄芩琴凑在柳慕远身旁,满意的看着他忍耐的表现。
她喜欢这个男人,打小就喜欢,两家有联姻苗头的时候,她简直高兴的差点昏过去。
长大了,胆子也大了,在长辈默认下她死皮赖脸的跟在柳慕远身边,时间一久自然知道他有个还没放下的前任。
男人的痴情绝对是加分项,她在嫉妒的同时对柳慕远就越发的痴迷。
黄芩琴伸手抚上他的胳膊,柳慕远不耐烦的抽手,“你离我远点!”
陆尔走了,他也没了兴致再留。
没想到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沈听肆,不是随便能打发掉的阿猫阿狗。
这让柳慕远的心情更糟糕不少。
臂弯搭着外套,大步流星的朝着停车场走去,半途点了一只烟,连着吸了好几口。
黄芩琴小跑跟着他出来。
在后面叽叽喳喳个没完,对于柳慕远来说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猛地停下脚步,黄芩琴一个刹车不及撞上他的后背,随后顺势搂住了他的腰。
柳慕远一阵厌恶,将人拉扯出来,一点不留情的往旁边一甩。
“我已经跟你父亲提了解除婚约,一开始就只是承诺的尝试一下,不合适就作废,你应该记得。”
黄芩琴踉跄站稳后委屈地说:“什么不合适!你不过就是为了陆尔罢了,说的倒是好听,你把我当什么?应付家里的棋子,事业稳定的筹码,现在没用了就想着踢到角落吗?”
柳慕远哼笑了声:“你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对自己的定位了,好在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 45、47
陆尔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的落进室内。
她舒缓的吐了口气, 随后察觉到腰间搭的一只胳膊。
猛然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感官享受, 让人沉迷失去心魂, 脸上陡然热了起来。
后背贴上一堵肉墙,微凉炽热交缠,肩头被亲了一下。
“什么时候醒的?”沈听肆自身后问。
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 意外的慵懒性感。
“刚醒。”陆尔说完准备下床。
“再陪我躺会。”沈听肆将她捞过去,陆尔被迫翻身半压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唇畔带着满足的笑意, 睫毛密长如薄薄羽翼。
陆尔忍不住拿手指轻轻去碰了碰。
沈听肆不做反应,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你这睫毛长的都让女人嫉妒。”
他低低一声轻笑,带动胸膛起伏, 紧接着一个大动作将陆尔压在身下, “她们也会嫉妒你。”
中午去外面吃了顿饭,随后沈听肆赶回工作室,陆尔则和吴蕊约见喝咖啡。
很久没碰面了,最近忙比赛, 在微信上联络的也少。
这次见到发现吴蕊精神萎靡, 不似过去的有劲头。
长发梳成简单马尾,着装上也很随意, 甚至连妆都没化。
陆尔瞧得新奇, 感觉这人跟调了个魂一样。
“我闯祸了。”吴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恨不得当场死去的样子。
陆尔:“工作出了差错?”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吴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过后又“嘶”了一声捂住脸。
陆尔看了她一会,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也稍微坐直了些, “那是什么问题?你先说说看, 我能不能帮上忙?”
吴蕊摇头,声音闷闷的,“谁都帮不了我。”
陆尔举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随后听见吴蕊垂头丧气地说:“我把池嘉俊给睡了。”
陆尔刚入嘴的咖啡差点喷了,一阵巨咳后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蕊往后一靠,“那天喝醉了,认错了人。”
是池嘉俊生日,邀了很多朋友,池行风被缠烦了,便也带着吴蕊过去走了个过场。
吴蕊跟这帮小年轻玩的挺好,中途池行风被一个电话叫走,她留下来继续玩。
还转了地方续摊,最后吴蕊被冰饮刺激的胃痛吐了一次,池嘉俊自然代替亲哥照顾她,去了就近的酒店。
已经是零点后,都有点酒精上脑。
吴蕊将他当作了池行风,池嘉俊气血方刚没把持住,所以就这么睡一块去了。
陆尔听完,想了想问她:“池行风知道了吗?”
吴蕊摇头苦笑,“没敢说,这怎么可能说啊。”
陆尔理解的点点头,“那池嘉俊呢?什么反应?”
吴蕊一脸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矛盾表情,好半晌才说:“隔三岔五的来找我,说要负责,我他妈要他负什么责!”
“其实负责是对的。”
“陆尔!”
陆尔咳了一下,“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要跟池行风分手吗?”
池行风是吴蕊的一见钟情,现在因为这次乌龙就要面临分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但把人亲弟弟都给睡了,要不分手也说不过去。
她很难过,但现实已经容不得她选择。
喝完咖啡结伴出去走了走,期间吴蕊接了两个电话,都是池嘉俊的。
陆尔印象中池嘉俊有点一根筋,做事直白大胆,当然年龄摆在那的关系也有,现在这么一头热的找上吴蕊,不一定真是为了什么负责这种说法。
之后几天陆尔开始去配音工作室报道,很快就有任务分派下来,但总体来说并不是如想象的那么完美。
她是新人,资历浅薄,也正常。
“出差?”沈听肆挑眉,“你们配音员还出差?”
“对呀,跟另外一个工作室有合作,估计一周也差不多了。”陆尔蹲地上收拾行李。
沈听肆对这行不了解,站一旁沉默看。
工作原因出差这事在沈听肆听来是家常便饭,虽然他自己并不经常走动。
嘱咐她把证件都带齐,其他就没再多说。
自那次之后他们算正式同居了,陆尔的洗漱用品旁渐渐多出了男士用品,衣橱里也开始有他的商务正装亦或者是简便的家居服,关于他的所有都慢慢的侵入着陆尔的生活。
偶尔回想起来会有些不真实。
翌日陆尔起早赶去高铁站。
天还是沉沉的蓝,厚厚一层像被压实的蛋糕。
高铁站灯火通明,沈听肆帮她从后备箱拿下行李,陆尔拎上就要走。
“嗯?”沈听肆“啪”一声关上车门,“就这么走了?”
他站在车尾,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长风衣,衬得人更挺拔更高瘦,独立在蒙蒙的天色下,身后是被放远的高架。
陆尔冲过去在他形状漂亮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沈听肆顺势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好半晌才作罢。
目送陆尔毫不犹豫的跑进候车厅,一次回头都没有,沈听肆第一次觉得女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也不是全无弊端。
其他同事也都到了,几人热热闹闹的聊着天。
陆尔话少,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听着。
“喝杯咖啡。”
陆尔接过,道了声谢。
又是十几分钟后开始检票进站。
一小时后到达另一座陌生城市,这边是个阴雨天。
明明看过天气是多云,所以好几个都没带伞,其中包括陆尔。
车子开不进来,出去又有一段路,此时牛毛细雨洋洋洒洒的落着。
她将行李往自己身边又带了带,怕淋得更湿,虽然这举动也是徒劳。
“我跟你一起吧。”
陆尔转头,是刚才递给她咖啡的男生,叫陈启。
陈启长得白净,五官没有多出色,但是组合在这张脸上有股浓重的书卷气,声音清朗好听。
当然身为配音员,声音好听是必备项。
其他人也已经结伴走了出去。
陆尔笑着又道了声谢,跟着他一路往外。
中间有小片低洼地段,绕过去的时候陆尔发现雨伞大部分都往自己这边倾斜,陈启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她忙抬手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不要紧,男人淋点雨没什么的。”
来回推搡不合适,陆尔只能加快脚步。
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到了。
先去了下榻的酒店,休息没多久另外一伙人也到了,碰头后一起吃了饭,随后去录音棚。
这边有个剧组在开拍,之后的角色配音也要给他们,领导发话今天没工作的人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于是一半人留下,一半人去了影视城。
除了剧组拍摄需要用到的场景被封锁,剩下的都是对外开放的,进进出出很多的游客。
他们拿了一张通行证到封锁口,有人出来接应,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
旁边围了一圈等待的群演,正在拍的是一场主角打戏。
有两个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明星,小声说着找时间要签名,另一个觉得不合适,来回争辩着。
下午天空放晴,太阳底下有了点灼热的感觉。
陆尔将外套毛衣脱掉,仅穿着一件纯白t恤,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没太大意思。
但出门在外也不好独自行动,这场戏其中一个女配陆尔认识,第一次配音的现代角色就是她演的,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在等戏,经过时见到陆尔,很是和善的打了声招呼。
陆尔有点意外,朝她笑了笑。
无关痛痒的聊了几句后,她说:“这次也是跟沈老师一起来的吗?要不要找时间一起吃个饭。”
陆尔说:“他没有跟我一起,工作需要,我独自出差。”
她的表情微妙的变了下,于是陆尔明白过来对方能把自己记住又是托了沈听肆的福。
在影视城逛了一圈,很快就到傍晚,准备启程回酒店。
“咦?那个人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