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和沈韩抵达山顶时,刚好赶上日出。
山顶是个大平台，上面树木稀稀落落。
有不少学生已经到了，不知谁喊了句‘太阳出来了’,所有人目光投向东方。
红日渐渐从地平线探出头,温和的光亮冲破黑暗，染着云层如胭脂般漂亮。
同学们不约而同发出‘哇’声，感叹日出美好。
空气中的温度被日光捂暖,林澄从沈韩口袋中抽出手，她举起手机对着天空拍摄,又调出前置镜头，脑袋靠在沈韩肩膀上。
“沈韩哥哥看镜头。”她抱着沈韩手臂，笑容治愈，清澈的鹿眼纯粹又灵动，“你稍微低点，拍不到你了。”
沈韩轻勾唇,拿过她的手机,找好角度说：“我拍了。”
“嗯嗯。”她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弯成c字型,食指点到沈韩脸颊上，“拍吧。”
脑袋稍稍向着她的方向靠拢,沈韩按下拍摄。
两人盯着镜头谁都没动。
“怎么没有反应？”林澄保持着笑容问,“拍照的动画效果呢？”
沈韩：“按到摄像了。”
林澄鼓起脸,抱着他的那只手轻轻拉扯他的衣袖：“你干嘛呀,快调回去。”
“不是故意的。”沈韩修长的手指拨弄到照相，“现在拍。”
“咔嚓。”
照片定格时间，画面里，林澄正噘嘴冲他撒娇,眼睛是望着他的。
“我还没准备好呢！”她重新找好造型，点他脸颊改成揪起他的发梢。
随着‘咔嚓’声响，两人不停变换姿势。
旁人都在欣赏日出，只有他们在欣赏对方的鬼脸。
“发我微信。”沈韩手机递给林澄。
“你自己发。”林澄发现不远的树下有一只小松鼠，她压低声音弓下腰，对身后的沈韩摆手，“小点声。”
沈韩勾唇，举起手机，拍了张她宛如摸地雷的背影。
点开她的微信，沈韩找到自己，发过去所有照片，看到备注是好同桌，他默了默。
“沈韩！”身后响起齐远宸的呼喊。
沈韩锁屏，收起手机转身对他竖起食指。
齐远宸定在原地，眼睛瞪大，目露询问。
沈韩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林澄，慢步走向齐远宸。
“她找什么呢？”齐远宸小声问。
“看到小松鼠了。”沈韩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林澄可爱又笨拙的背影上，“怕吓跑了。”
“这里的小松鼠胆子可大了，她拿吃的了吗？要是手里有好吃的，小松鼠会爬到手上的。”齐远宸搓搓手，对着手心哈气，“总算天亮了，拿了一路手电，冻死我了，你冻手不？”
想起掌心柔软的触感，沈韩语气不自主软下来：“不冷。”
“我发现你什么都不怕，做什么事都强，难怪那么多女生追你。”齐远宸毛手毛脚去扯沈韩的包，“有喝的吗？”
“有。”他收回视线放下包，给齐远宸找水喝。
正找着，舒恣也上来了。
“齐远宸你王八蛋，走那么快，就不知道等等我。”舒恣单手掐腰，长舒一口气，瞧见不远处的林澄问，“她耳钉丢了？找这么认真。”
齐远宸接过沈韩递过来的水，扑哧一声笑了：“没，怕吓到小松鼠。”
“山上的松鼠不怕人啊。”舒恣也接过水，喝下一大口，“走，去老师那儿报到吧，前十名还有奖励呢，估计我们差不多吧。”
沈韩扭头看向林澄。
“哎呀，她丢不了。”齐远宸勾过沈韩肩膀，强制揽着他走向老师那边，“我们先帮她报到，等回来我教她怎么喂松鼠。”
——
林澄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凑近小松鼠，快到近前时，小松鼠发现她，转过身踮起脚，对着她的方向耸动鼻尖。
许是没闻到食物的味道，无情小松鼠调头就跑，大尾巴一晃就不见了。
“哎，别走啊……”林澄直起腰垮下肩膀，懊恼又惋惜地嘀咕，“我就看看你。”
叹了口气，林澄想跟沈韩说话，结果一转身，沈韩哥哥不见了。
“人呢。”她好奇张望。
“林澄同学？”一名男生喊住她。
林澄看过去，不认识。
男生长的白，个子高高，他来到林澄身边，对她伸出手。
掌心躺着一把瓜子。
林澄没接，疑惑地瞧他。
“我叫许山，二班的。”他手掌向前抬了抬，语气温和友善，“这里的松鼠不怕人，你给它们吃的，它们就会靠近你。”
“真的吗？”林澄问，“喂它们水果可以吗？”
“不太清楚，我没试过，不过瓜子一定可以。”许山握着瓜子，丢在刚才小松鼠出现的那颗树下，他后退，重新站回林澄身边，脑袋稍稍靠近她，“你看，等下就出来了。”
果然，许山话音刚落，树上出现一只小松鼠，正是刚才跑走的那一只，它耸动鼻尖，眨眼间绕着树干跳下来，捡起地上的瓜子塞进嘴里。
“真回来了。”林澄略微惊讶，随即露出笑，“能再给它点吗？它好像很饿。”
许山蹲下身，一颗一颗瓜子丢过去，距离越来越近。
“来。”他招呼林澄，丢着瓜子在她脚下，“你试试。”
林澄好奇地蹲下来，接过瓜子，看着小松鼠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幸福感都快要冒出来了。
它也太可爱了吧！
按照许山的指引，林澄手搭在地面上，成功让小松鼠站在她的手上。
“沈韩哥哥，它它它在我手上！”林澄下意识喊人，回头才发现，人不在。
“沈韩哥哥？”许山丢下一大把瓜子在地上，又吸引到两只小松鼠，“你们，在恋爱？”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林澄抿抿唇，眼睛看着还踩在她手心上的小松鼠回：“没有，我们是邻居。”
“哦。”许山点点头，又问，“青梅竹马？”
“这山上除了小松鼠，还有别的小动物吗？”林澄故意扯开话题，她答应沈韩要保密的，“小野猪什么的。“
许山轻笑出声，摇摇头：“野猪没见过，我只见过小松鼠，你跟沈韩，真的没有谈恋爱吗，我看到你们一直在一起的。”
接着，他说：“听说他人挺冷淡的，能去领操是不是因为你……”
“你了解过他吗？”林澄打断许山，她动动手指，小松鼠跑了，“你有跟沈韩接触过吗？”
她拍掉手心的泥土，转过脸认认真真地问许山：“你怎么知道他冷淡？”
“我听说的。”许山讪讪地笑，“抱歉，我不该这样的。”
林澄站起身，语气平淡：“谢谢你的瓜子，也谢谢你带我看小松鼠，我要去找朋友了。”
她刚转身走，许山拉住她。
她立刻抽回手，眉宇间轻蹙。
“不好意思。”许山搓搓手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能跟你说上话，我有点不知所措，刚才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表白来的太突然，林澄张了张口，回他：“抱歉，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能接受，我不会早恋的。”
“那我可以等你吗？”许山目光真诚，语气温温柔柔的，像是怕吓到她，“等高三毕业，或者等大学毕业，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要等我。”林澄毫不犹豫拒绝，“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绝对不会打扰你，更不会打扰你学习的。”许山有些急，语速加快了些，“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跟沈韩在一起，既然你们不是恋爱关系，那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或许现在你对我没有感觉，等你毕业，我们试一试，可以吗？”
“我们不合适的。”林澄摇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不要再想这个了，就算是毕业了，我也不会跟你试试的。”
“为什么？”许山追问，“你心里有别人了？”
林澄一下卡壳了。
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脑海里闪过沈韩的身影。
为什么会想到沈韩呢？明明对他只是邻居哥哥的情谊，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一下子就想到他了呢？
“林澄，我知道你历史成绩不太好，我专门给你准备了历史的笔记，等回学校我就给你，我还知道你喜欢喝橙子味的饮料，也知道你不喜欢吃辣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许山一连串说出好多，拉回林澄的思绪。
他这是观察了自己多久？
林澄背后升起寒意，好像之前所有四人出去吃饭和学习的时间里，阴影处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这让她有些害怕。
她甚至有点想拿防狼喷雾了，可惜没带。
“林澄，我真的喜欢你。”许山再次向前，想要抓她的手。
“没完了？”林澄刚要躲，一只手出现，抓住许山的手臂。
她抬眼，是沈韩。
他个子比许山高，气场下压，周边好不容易暖起来的空气，再次降下冰点。
“要点脸。”沈韩语气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他护在林澄身前，松开许山手腕，力道大，许山往后退了两步。
“沈韩哥哥……”林澄站在他背后，小手揪着他的衣服，轻轻拉了拉，小声说，“别理他，他很奇怪。”
沈韩偏过头，柔声对她说：“去老师那报到，其他同学都去过了，你也快去，免得老师担心。”
抬起头，她目露担心。
“听话。”沈韩冲她笑了下，“快去。”
林澄抿抿唇，一步三回头地去找老师。
等她走远些，沈韩重新看向许山，他眸光发暗，声线沉缓，语调像刀刃般带着危险的压迫感：“滚，别再打扰她。”
之前许山一直以为，沈韩就是个不爱说话蔫吧的性格，因为帅才被说高冷什么的，现在他站在沈韩面前，手脚僵硬，清晰的体验到，一个人的气场可以有多强。
“你们又没有关系。”许山握紧拳头，嗓音有些发紧，“她单身谁都可以追，你凭什么管？”
沈韩哂笑。
他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
许山硬是扛着没动。
“就凭她喊我一声哥哥，懂了吗？”他语调缓慢，尾音甚至还卷着些许笑意，他黑眸中藏着霜雪，令人发寒。
虽然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多余的动作，许山依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如果你再敢对她动心思。”沈韩抬手，搭在许山肩膀上，食指轻轻点了点，他视线扫过眼许山的腿，没有后话。
“你有病！”许山声音抖得厉害，转身就跑，头也不敢回。
太阳彻底升起，天光大亮。
沈韩回身找到林澄，她正握着笔签字，阳光在她身上跳跃，勾勒出毛茸茸的轮廓。
他眼中阴鸷褪去，恢复温和，慢步朝她走去。
还未到近前，沈韩就听班主任无奈地说：“写你自己的名字，你写人家沈韩名字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