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卿要求同去杀青宴, 戚西下意识看的人不是她,而是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阿令。
阿令那机敏劲儿绝对也能嗅出事情的不一般,她能放心江元卿跟着去?
可意外的是, 阿令全程保持缄默,对于江元卿的冒险行为没有半点异议。
她最后还乖乖地当起司机, 放心地任由江元卿和戚西同坐于光线昏暗的后方。
转性了这?
戚西扫了两眼阿令,故意贴到江元卿身边挽着她的手肘。
阿令仍旧是没有丝毫反应。
这下戚西能够确定,虽然那天江元卿选择和阿令走, 但可能是为了和她说些什么。
倒是他有些误解了, 还以为江元卿依然选择放之任之。
“对了,你前两天不是说要和我聊聊吗?”
想起那天的事,戚西便同时想起江元卿对他说过的话。
但自从出了□□物的意外后, 两人好像共同遗忘了这件事一般。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等杀青宴结束后再说吧。”
戚西对江元卿的话没有异议, 有一说一他现在有点诡异的不安,总觉得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大抵等进了宴会主场融入人群后可能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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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设在了天空之城,一个深渊之星a区最高级的综合消费场所。
吃喝玩乐睡赌嫖, 只有穷人想象不到的盛景, 没有富人得不到的快乐。
偌大的天空之城划分了非常多的区域,江元卿他们今晚的目的地是在氛围相对平和安稳一些的食宿区域。
当通过隧道前往第十七层, 入目奢靡瑰丽的装潢令人惊叹。
但这仅仅只是正式进入第十七层的前厅,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员都要一一由门口工作人员审查身份。
戚西入内自然没有问题,江元卿因着江家人身份没有邀请也能入内, 只有作为保镖的阿令被拦下。
“大小姐,我在外厅等你, 有事随时联系我, 马上就到。”
这种地方闹事根本讨不了好, 该遵守的规则还是得遵守。
阿令顺从地退到侍从等候区域,那一身标准黑衣直接与其他的保镖融合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江元卿朝阿令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戚西步履从容地优雅入场。
十七层不像传统用餐区域那样全开放或者是包厢式的全封闭,他用材质特殊的屏障分割出几个大致区域,用餐者可以选择不被打扰,或者是大大方方像他人展示身份。
大部分人来这里都不会选择封闭,毕竟这种高端场所正是结识名流权势的好地方。
江元卿一眼过去看到了不少面熟的人,有人看到她带着戚西出现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我先去导演那边了。”
场内的交谈声不小,戚西覆在江元卿耳畔告知一声。
江元卿点点头松开手,目送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
“元卿。”
一道清越明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江元卿回头去看,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盛家的盛习,之前曾在进行防沉迷训练时特意帮过她的人。
盛家也算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百年世家,祖祖辈辈出过不少军事方面的奇才。
盛习惯常都爱待在中央军事学院折磨新生,今天难得跑来天空之城潇洒,所以江元卿看到他略意外。
“习哥,今天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我记得以往都是放姐拽着你,你才肯出来玩。”
江元卿熟稔地和盛习打招呼,认命地被对方一个虎捞搭住了肩膀。
一提到盛放这狗东西盛习就来气,他今天是被强迫来帮盛放应付相亲的。
“别提她了,那王八犊子为了躲相亲直接跑前线去了。”
一看盛习那硬朗俊秀的面庞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幼稚表情,江元卿就有些想笑。
告别苦哈哈去相亲的盛习,江元卿一边应付着其他上前来攀谈的人,一边余光扫了眼戚西所在的位置。
他已经和同行气氛融洽地交谈起来,聊天情况看似还挺不错。
“戚西啊,今天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不过你应该早就认识了,咱们这部剧的投资她可是占了大头。”
导演给戚西指了指某道清瘦的背影,穿着一身素雅白,身形纤细高挑。
戚西眯了眯眼睛,这陌生的形象他完全没有印象,直到对方忽然转过身,朝他看了过来。
“姐夫。”
导演所要介绍的投资人不紧不慢地走来,开口就对着戚西喊了这么一声。
戚西表面波澜不惊,甚至还相当淡定地应了句。
心里却在疯狂掠过订婚当晚每个江家人的脸,试图将眼前这个人和某个名字对号入座。
但很遗憾,江家实在是枝繁叶茂,人多得认不清。
江元音一看戚西这冷淡的小眼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肯定记不住她是谁。
所幸江元音也不太在意,她落落大方地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
“咱们只有匆匆一面之缘,姐夫可能不太记着我名字了。”
“我叫江元音,是元卿姐二舅的女儿,比元卿姐还小一岁。”
她礼貌性地伸出手来欲和戚西交握,嘴上虽介绍着二人之间的亲疏关系,但表露出的却是名流场上公事公办的疏冷态度。
戚西轻轻握住后很快便松开,反应也是不咸不淡的。
“好了,该走的流程走完了,那我们现在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握完手之后江元音骤然换了副神情,一脸嬉笑着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
她上下打量了眼盛装出席的戚西,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对他好颜色的赞赏。
“元卿姐运气真好噢,能够和姐夫这样漂亮的人订婚。”
“不过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订婚宴那晚出了点小意外,我还没和姐夫敬过酒。”
“今天既然一切都凑巧,那么姐夫便赏我个面子,同我喝一杯吧!”
陈列酒水的桌席就在旁侧,江元音顺手拿起两杯,递了一杯至戚西跟前。
戚西先前留了个心眼,基本与人碰杯喝的都是自己挑选的不含酒精的饮品。
如今江元音要求他喝酒,戚西也不能拿手中那仅剩一点底的饮品糊弄她。
可真要他顺从地喝,戚西不太乐意。
“抱歉,今天负责驾驶的人是我,所以没办法喝酒。”
“我能否以饮品代酒,心意至少是相同的。”
戚西拿了杯新的饮品,朝着江元音举了举。
江元音对此笑眯眯的没有半点不悦,但她递酒的手却并未收回。
“姐夫,今天是阿令送你们来的,我可看到了噢!”
“哎呀只是一杯酒而已啦,你一定要当众落我的面子嘛?”
“喝嘛喝嘛,好歹我还是你这部剧的投资人呢。”
江元音说话的语调不若江元卿那般温和稳重,总是带着些年轻人的俏皮。
但这种完全不会体贴照顾他人的类型,往往最没有眼力见。
戚西可以选择不给面子地拒绝她,可这是江元卿的亲人,换句话来说还有可能是江元卿的竞争者。
他现在与江元卿的关系特殊,所以不能够给她带来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思量再三,大庭广众之下随机挑选的酒水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戚西最终选择接受。
他在对方含笑的视线中接过酒杯,正准备与其碰杯时,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江元卿把酒杯从戚西手上拿走,一双温淡眼眸直直看着江元音。
“怎么趁我不在偷偷欺负你姐夫?”
语气倒也没有什么责备意味,江元音却仍是有些不高兴地撇嘴。
“我哪里有欺负他,只是让姐夫跟我喝杯酒而已。”
“你干嘛护得这么紧,我又没有怎么样他。”
“果然是有了对象忘了妹妹,你都好久没来找我玩,好不容易见面还骂我。”
江元音完全还是小孩子性子,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江元卿无奈地伸手摸摸她脑袋。
“好了好了,这杯酒我陪你喝好吗?”
“有什么账全都算在我头上,日后我再好好向你赔罪。”
江元卿仰头将鲜红的酒水一饮而尽,轻轻向着江元音摇了摇空杯。
江元音憋了半天只能闷闷哼了声,看了眼戚西后便扭头走了。
戚西侧首看了眼神色风轻云淡的江元卿,发现有些人虽然只差一岁,性格上却相差犹如隔鸿沟。
“戚...戚老师。”
细软悦耳的声音自戚西背后响起。
状态恢复得还不错的小新人也举杯上前,她清丽秀气面庞晕着淡淡粉红,一双秋水眸柔柔看着戚西。
“戚老师,大棚发生的事情我一直来不及好好感谢您。”
“如果不是您及时带我进入封闭空间,我都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请让我敬您一杯,真的万分感激您!”
戚西还来不及让她不用如此客气,怎料小新人就已经举杯要喝了。
恰逢这时有个传菜侍从自小新人背后路过,许是为了避让形形色色的贵人,他闪躲得有些匆忙。
一个稍不留神,侍从的手肘意外撞到了小新人的腰,失去平衡的小新人一个踉跄,半口没喝的酒全都洒了出来。
而洒出来的酒,一半在地面,一半在江元卿白色的高档礼服上。
“对!对不起!!”
自知惹了大祸的小新人瞬间红了眼眶,她和侍从同时慌里慌张地鞠躬道歉,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江元卿看了眼胸口上那刺目的濡湿痕迹,倒也没有生气。
“没关系,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可以更衣的地方?”
江元卿将疯狂道歉的二人制止住,温声询问道。
戚西在一旁皱着眉,他拿着手帕本想给江元卿稍微处理一下,又担心会越帮越忙。
“有的有的小姐,我们楼上就有特意开放的客房以备不时之需,房里也有可更换的衣物。”
“请让我为您带路!”
侍从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已经做出有请的手势等待着江元卿。
江元卿看了眼侍从普通到丝毫不起眼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
“我去去就回,有事光环联系。”
这将是今夜第一次让戚西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江元卿晃了晃腕上的光环,低声嘱咐。
戚西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平稳的心跳莫名漏了两拍。
他看着江元卿随着侍从离开的身影,余光扫过满脸愧疚不安的小新人,没有说话。
“西西!西西!”
活力四射的耳熟呼唤声响起,戚西转头,看见了许久不曾碰面的阮云青。
那头金发仍旧张扬耀眼,碧绿猫眼澄澈干净。
“你今晚居然也在这里!!我最近一直忙着现场演出,你订婚后都没来得及和你聚一聚。”
“刚才走的那个是江元卿吧?怎么样怎么样,这个仙人对你好不好!”
阮云青是个性格单纯直接的人,他完全不在意还站在一旁的小新人,逮着戚西就是一顿唠嗑。
小新人想说话又插不上嘴,最后只能够暗淡地同戚西告别。
在暗潮汹涌的夜晚能够遇见令人心安的友人,原先有点紧绷的戚西勉强放松了些。
他没有兴致再跟只花蝴蝶似的去应酬,干脆就拉着阮云青到一旁去聊天。
“嗯??你说江元卿的保镖都不让你近身??”
“不...不会吧,我记得那个白头发的帅保镖人还挺好的。”
“她...她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啦,尽忠职守的保镖才是好保镖!”
阮云青虽然与阿令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阿令白发蓝眼的出众模样令他印象尤为深刻。
“她不可能是坏人啦。”
“之前江元卿看见omega摔倒了都不扶,还是保镖体贴地去帮忙的!”
“噢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对象坏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阮云青身为戚西统一战线的好友,他原先以为阮云青会痛斥保镖没有眼力见,不曾想结果竟是如此意料不到的说辞。
有点意思。
戚西含着些许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阮云青身上,直将人家看了个大脸红。
两人聊得正欢畅时,给江元卿领路的那个侍从忽然来到戚西身边。
“戚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江小姐在更衣时出了些意外,她让我来找您上去帮忙。”
“我原先让她用光环联系您,但江小姐说她的光环能源耗尽了。”
“所以便让我下来传唤您一声。”
侍从说话时微微低着头,脸色平静不似在撒谎。
但问题是,一个人更衣能遇见什么问题?
再者,江元卿走时说过记得光环联系她,说明她确保光环能畅通联系,不可能突然能源耗尽。
可现在话都被这个侍从堵完了,戚西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件事。
更何况他无法确保江元卿现在是否还是安全的状态,所以此行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真是的,聊得正尽兴呢。”
“刚才江元卿那个秘密我现在告诉你,省得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急得抓心挠肝。”
戚西笑得眉眼弯弯,他稍微俯身凑近了阮云青的耳侧,将声音压得极低。
“云青,如果我半个小时后没有回来,你就帮我去前厅侍从区找阿令,告诉她江元卿有危险。”
他压根就没有阿令的通讯方式,也不能够在身份不明的侍从眼皮底下去找人。
用光环联系江父江母是一个方法,但情况不定,说轻说重都不适合。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眼前人的帮助,阮云青是他在场上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阮云青听了戚西的密语后心脏跳得厉害,但他也跟着戚西演过点东西,所以勉强能维持镇定。
“江元卿真是离谱!”
“你快去吧!一会儿看到她了帮我骂她两句!”
阮云青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赶戚西走,笑骂的腔调却带着丝颤抖。
侍从抬眸看了眼阮云青,却被突然上前的戚西遮挡住视线。
“走吧。”
他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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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层的客房区域其实是十七层的楼中楼,安静的走廊灯光有些昏暗。
戚西跟在侍从身后,抬眸不经意地扫着当代最先进微型的监视器。
仪器正常运行的灯光在闪烁,每分每秒的画面都正在被捕捉着。
“戚先生,到了。”
侍从将戚西领到走廊内侧的一个房间前,他停下来等候着戚西。
戚西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站在门侧目光冷静地看着侍从。
“你先把门打开。”
他需要看看江元卿是否在内,又是否安然无恙。
侍从稍稍愣了下,而后顺从地站在门口的面部识别仪前,成功解锁。
门咯噔一声开了,侍从为戚西一点点推开门,而他退开一些欲看清屋内的景象。
怎料在刚和江元卿对上视线的那瞬,一直乖顺安静的侍从忽然暴躁地伸手硬掐住戚西的后勃颈,一把将人往屋内狠狠塞进去,然后快速地把门合上。
整个动作十分熟练,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全程都来不及反抗的戚西站在室内玄关处,头疼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没机会解救的江元卿坐在玫红色的沙发上,一脸淡定地和戚西打了个招呼。
她身上的脏衣服压根就没换,鲜红的痕迹都已经干透了。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戚西尝试着从里面把门打开,发现门的程序早就被篡改了,里面的人压根开不了门。
而他又试着用光环给阮云青发消息,结果屋内的信号已经被完全屏蔽了。
最后目光落到映着璀璨夜景的落地窗上,但想想这是在十七层,也只能作罢。
“他们想做什么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但目前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要太担心。”
江元卿回答了戚西的忧虑,转而又垂眸看着光屏。
此处无法连接网络,江元卿只能看看已经缓存在光环内的教科书来打发时间。
眼见江元卿的心态那么好,戚西便也不一个人干着急,寻着房间中央的柔软大床就躺上去。
他环顾了一眼偌大的房间四周,大面积的白为整体铺色,而浪漫玫红则是亮眼的点缀色。
浴室和主卧整片相通,隔断用的是一块类似磨砂质感的玻璃,人若在内淋浴,将会透出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姿。
戚西脑子稍微放空了半晌,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房间与情趣房非常类似。
“......”
还是少想不该想的东西比较好。
“我跟我朋友说,如果半个小时内我们没回去,他就去通知阿令我们出事了。”
“所以只要熬过这半个小时,阿令她就会来找你。”
“凭借她的身手和能力,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戚西盯着天花板,他将这件事说出是想让江元卿安心一些。
但奇怪的是江元卿没有回复他。
戚西侧了个身去看她,发现江元卿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光环,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指摁压着眉心。
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那双眉却皱得很紧。
“你怎么了?”
戚西有些担心地撑起身,他还想靠近去看江元卿的身体状况,怎料被对方一个抬手动作阻止。
“你不要过来。”
“我现在进去浴室,你待在这里等就好。”
“如果可以的话,就找找类似于布料的东西将口鼻掩上。”
江元卿说完便面色严肃地站起身,一刻不停地往浴室走去。
戚西霎时间内没有理解她的行为代表着什么,直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飘来,戚西骤然清醒。
江元卿竟然中药了。
万事都能够静心忍耐的人,如果突然控制不住信息素溢出,必然是出事了。
他的眸光顿时沉了下来,可唇瓣开开合合,终究是没有喊停江元卿的步伐。
毕竟叫住了她能如何,难道真要遂了幕后者的愿,两人就此天雷勾地火吗。
于是戚西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元卿进入浴室,咯噔一声将门彻底反锁掉。
原先较为安定的心脏又开始焦虑起来。
他无法确定江元卿是何时中的药,剂量多不多,药性猛不猛。
半个小时在正常情况下来说不长不短,但对一个时刻被**折磨的人来讲却度日如年。
尤其还是体质比较特殊的alpha,硬忍住鱼水之欢的**,身体可能会因此遭到反噬出问题。
戚西紧紧抓着手下松软的被褥,抿着唇等了五分钟。
浴室内半点动静都没有。
“元卿?”
他试探性地喊了声。
“嗯。”
里面传来轻声回应,随后水流声忽然响起。
戚西无法想象浴室内的信息素浓度有多高,至少从浴室缝隙飘出来的丝丝缕缕,那特别的味道就已经足够勾得戚西略微燥热起来。
他会隔一点时间反复去呼唤江元卿的名字,确定人还安好。
除了声线逐渐变得沙哑低沉外,她每一次的回应都一如往常的温柔。
戚西虽然年长于江元卿,也比她经历过更多不可言说的事情,但应对这样特殊的突发状况,饶是他再成熟理智,顿时也有一些控制不住方寸大乱起来。
在这漫长的五分钟内,他的想法是,希望江元卿能坚持住。
接着,七分钟过去。
因着隔断是磨砂材质,戚西只能模糊看见浴室内一团人影正坐在地上。
一动不动的,任由不知冷热的水冲刷着被药性烧灼的大脑。
他反复告诫自己,江元卿的心性定能够扛过这场灾难,一昧的担心不仅是对她的不信任,也是不断造成自己恐慌的来源。
可戚西忽然毫无预兆地想起自己尝试着硬抗发情期时的样子。
发情期是omega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的折磨,通常都要在有预感的时候提前注射抑制剂。
某天戚西心血来潮,他将室内空间进行完全封闭,尝试着凭借意志力撑过去。
怎料发情期真正来到时,过分汹涌的热潮直接吞噬掉他的理智,前十分钟还能强行压着自己冷静,十分钟后彻底开始大爆发,整个人直接进入疯狂渴求的躁动的状态。
待从体力不支的昏迷中清醒后,室内已经被他毁得狼藉一片。
戚西脑海内一段段闪过过去的记忆,过度的联想让他开始怀疑江元卿是否真的能行。
omega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硬憋着事后倒也不会伤及根本,而江元卿是药物催发,硬抗的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于是第八分钟开始,戚西的想法是,江元卿真的能坚持住吗。
当室内的味道已经变得不可忽视之时,他逐渐坐不住了。
“元卿?”
戚西从床上站起来,第九分钟的时候,他在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一整片隔断玻璃。
里面的人这次迟疑了很久,才低低应了声,期间还夹杂着浓重的喘息。
“江元卿你还好吗?”
江元卿稍迟一步的回应让戚西开始不确定她的身体状况,怎么可以安静成这样。
可是上锁的浴室门和模糊不清的玻璃压根就无法让戚西看见她。
他有些烦躁,尤其是听到里面轻飘飘回了一句没事后,情绪越发压制不住。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或者是感应装置之类的?”
“储物空间里有没有带着什么利器,我试试去把门撬开。”
“要不然你把阿令的通讯方式告诉我吧,我试试把光环往窗外放远一点看行不行。”
“其实好像我联系云青告诉他也行....你在听吗?你还好吗?”
戚西没有发现自己叨叨絮絮的一点都不像平时。
他本来只要顾及自己的安危就好,既然江元卿决定自我隔离,那结果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戚西无法自私起来。
他完全不受控地去关心江元卿的身体情况,甚至有些话脱口而出,颠三倒四得连他自己都凌乱。
戚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他在等着江元卿的回答。
但即将到达第十分钟之时,里面仍旧毫无声响。
“江元卿!”
戚西抬手用力敲在隔断上,眼尾开始不自觉泛起殷红。
他一只手掌摁压在隔断上,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不断敲击弄出声响。
但诡异的是,随着他手掌平贴在上面的时间拉长,模糊不清的隔断忽然如水波纹一般从他的手掌四周开始涣散,最终逐渐变成了完全清晰可见里侧的玻璃。
浴室内的景象悉数曝光,包括坐在淋浴区域,浑身湿漉漉的江元卿。
她那身白色的礼服被水浸湿后,全都服帖地黏在肌肤上,而未被布料遮盖的地方,全都充斥着诡异的淡粉色。
江元卿并没有失去意识,水流滴滴答答从她额际汇聚成水帘坠下,那双温润眼眸正低垂着视线看地面。
她双腿半屈起,双手交握着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戚西原先是站立,在清晰看见江元卿之后,他慢慢滑坐下来与之平视。
江元卿好像变得非常迟钝,她反应戚西那些连篇的话语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戚西在看她,咬出血的唇瓣被松开,她微微抬起白得触目惊心的脸。
“在...我在。”
“我在思考你的话。”
“但抱歉,我好像失去思考能力了。”
都这种时候,她还在道歉,还在温柔顾及着别人的感受。
狰狞与暴躁未在她身上显现分毫,明明整个人烧得厉害,江元卿仍旧情绪淡淡的不起波澜。
就像她那信息素的味道,与檀香别无二样,温柔细腻,宁和安稳。
戚西若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他会去催眠自己江元卿与往日没有差别。
可是戚西看见了,并且目光就此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动半分。
眉宇之中隐藏的痛苦难耐,因强行压制而颤抖不止的身体。
如何让人能够狠心无视。
十分钟正式迈入第十一分钟的时候,戚西想,要不然他就献身当解药吧。
“没关系我不问那些了。”
“元卿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他明知故问,可他不得不这样。
戚西不能让江元卿知道自己能看得见她。
没人会希望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单向窥视到的。
“没有,我还好。”
她否认得很快,完全停工的大脑下达的最终指令,大概就是让江元卿掩饰自己,让戚西安心。
拙劣的谎言引人发笑,可戚西笑不出来。
“江元卿,你骗人。”
“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已经难受得快忍不了了。”
戚西咬牙切齿地反驳她,一点不留余地。
他的鼻尖充斥着浓郁的檀香味,信息素也开始不稳定地轻微外溢了。
“江元卿,你出来好不好。”
“只要能解了你的药性,你想对我做什么可以。”
他拿低沉性感的嗓音去诱惑她,去一寸寸攻破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线。
这个行为同过去撩拨江元卿时如出一辙,但这次他没有丝毫不纯动机。
开口讲这些话的时候,戚西也问过自己想好了没有。
他不甘心屈居人下,故意接近江元卿诱她出局,他愿意付出的最大代价也只是止步于床前。
至少目前为止,他从未想过与江元卿要有多深的纠缠。
可现在戚西不愿看见江元卿死撑的样子,也不想她为了那所谓规矩而害死自己。
就当他良心发现吧,献出自己救条命。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戚西现在不愿去想。
那犹如魔咒般的低沉话语钻入江元卿混沌的大脑,她宕机了片刻。
四肢百骸的烈火烧得人欲死欲活,直到江元卿抬眸看了眼玻璃种映照出来的自己,难看至极。
“不要。”
“我不能伤害你。”
她虽然安安静静地坐着,但这是在只有她一人独处的条件下才能发生。
若有猎物撞入满是檀香味的空间,江元卿现在会把人撕碎的。
她给出的拒绝理由多好听,多像骗鬼的情话。
戚西直接任由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你放屁!”
他难得在江元卿跟前说了粗话。
一双潋滟多情眼像呼啸过寒风。
“你何必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我!”
“你不过就是怕破了规矩,失去你继承人的资格!”
伴随着戚西隐怒的话语响起的,是他再度敲击玻璃的沉重声响。
江元卿太阳穴突突阵痛,她深深喘了口气,再无力解释。
“你说的对。”
她骤然滑倒在地,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起来。
戚西见状猛地站起来,他瞳孔一瞬放大,惊疑不定地看着情况越来越差的江元卿。
当第十三分钟开始流逝时,戚西想,他是时候破门进去把江元卿日了。
作者有话说:
真女人就是丁丁炸了也不当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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