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阁中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邶魏国国公府二管家报告国公和夫人。
雪鸢醒来后几乎始终躲在静瞳身后,她被地上面色早已青白的两具尸体吓坏了。
静瞳坐在檀木椅子上,听着身边仆人的来回报告,檀木的香气袭入鼻腔,脑海里深记的却是昨夜那如水一般的气味。
太迷人……
邶魏国国公重伤未愈,听闻女儿昨夜被袭大怒,下令处罚千寻阁众人。出乎意料的,静瞳并未阻拦。
千寻阁外屋的仆人们每人被责打十五大板,扣除了半年的月钱。千寻阁中的白梨,绿痕还有雪鸢因为都被迷倒,所以每个人免去了责打,只是罚了月钱。
起初仆人觉得三小姐看起来挺好说话,又搬迁新屋,每一个在昨夜都精神放松,本来应该是二人守夜,后来变成了一人,再后来那个守夜的时迷糊时醒,确实是懈怠了。被责打的外屋仆人们个个心有怨气,本想自己虽为临时的外屋奴才,但也能跟着三小姐占到一星半星的好处,谁知道这第一天的晚上就出了差错,被罚了钱不说这板子打下来,一个个皮开肉绽,几天是不能下地了。
“这几个不中用,再换几个外屋奴才。”夫人向管事丫鬟招招手,丫鬟回答一声,立马去办。
静瞳手中反复摩擦着茶杯,脑海里依旧闪着那一双紫色的眸子。
不言不语。
陈亦绾听闻此事一早从自己的府上赶过来,进屋就看见看着趴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奴才,转头看到静瞳一副难以琢磨的表情。陈亦绾转身躺在床上的国公与伺候在旁的夫人行礼,瞄了一眼乐佩泇,就坐在一边。
“兮儿确实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吗?”国公问道。
“并没有。”静瞳缓缓回答。
乐裳兮本是邶魏国国公溺爱的掌上明珠。她又聪明伶俐,醒来后帮助府里解决了大难,国公看着自己女儿的清丽模样,心中怒火愈盛。
“什么人来我国公府挑衅,意图伤我女儿?”国公大吼一声管家:“那香可查清楚了?”
“回禀主人,老奴无能,迷倒三小姐与丫鬟的迷魂香气,实在不知是什么,而三小姐所述那种如水一般的气味儿,更是无处可寻。”
“父亲。”静瞳看着自己身后昨日还面色红晕的雪鸢,如今面对未知的恐惧,整张脸都害怕得扭曲了,她对邶魏国国公道:“女儿醒来时就有人想要女儿性命,这才不过一天,就又有人袭击女儿,女儿甚是惶恐。”
“当时就有人袭击你?”国公道:“这还如何得了!随便出入我邶魏国国公府刺杀我女儿,把我这国公放置何处?”
“若说随便出入……”静瞳停了停:“女儿认为没人比本府中人更加方便。”
静瞳自身杀人无数,来到这里心中原含有一丝悲悯,但自从在梦中见到辰晖,确定了自己的穿越之行是组织有意谋划之后,不知组织到底要自己如何,再想到自己多年就如那棋子,在组织手中生,生不得,死,死不得。静瞳握紧了茶杯。手中被硌出深深的红印。
昨夜的三人明显与第一天想要杀乐裳兮的人不是一伙,行事作风与目的完全不同。那伙人意欲迷昏自己将自己掳去,而第一天的那个是要至自己于死地。
嘲笑自己:“静瞳,你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依旧在组织的鼓掌里,你依旧是组织里的莉莉丝。”
静瞳闭上眼睛。
既然这里必然不是自己灵魂的太平归处,那么凭着多年经验,威胁到自己的敌人,要一个一个地消灭。
不要怪我心狠。
“啪!”
茶杯在静瞳的手中碎裂开。
“绿翘也不见踪影。”静瞳道:“我醒来后除了那刺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绿翘。”
“禀报主人,前日府中受贼人所袭,夜晚有人发现沉香苑的侍女绿翘溺毙于荷花池。”
二管家立即答道。
静瞳哼一声,继续道:“见绿翘时是上午,既然是晚上发现,那么这绿翘是何时而死的?”
二管家停了一下回答:“捞出尸体时也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府中当天混乱,主人们又受伤,这丫鬟被发现后都以为是失足落下水,所以草草就给了她家些银子,让小厮们给埋了。到底是何时溺水,确实不知。”
“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啊~?”静瞳伏下身来,看着管家的眼睛。
管家面露惧色:“老奴实在不知,这丫头小子溺水的事也时常有发生,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奴才的命不值钱,一般也没人过问。”
“是这个理。”夫人道:“这丫头溺亡,当天多子来回报了我,当天也就打发了。”
静瞳道:“自然是丫鬟的命不值钱,可是这绿翘好端端的,看见我醒了就去禀报夫人您,怎么一直都没到您那儿去呢?难不是在路上就出事了?这大日头下面,据我所知绿翘不会游泳,该不是一时晒昏自己跳下去寻死了?再说沉香苑去往前厅最快的路,根本就不经过荷花池,离开我的时候还好好一个人,怎么到了晚上就成被捞起来的尸体了呢?”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是我们不知的。”夫人道:“或者她贪玩儿,热了自己寻了去,结果失足掉下。”
静瞳一笑:“女儿却觉得这其中的缘故莫不是以下两种,其一是这绿翘就是袭击于我的杀手,被我击退后自己投水自尽,或者被人灭口。其二就是她在沉香苑后花坛中无意看见了杀手的真容,或是听见了什么,出了苑就被人灭口。”
夫人的脸色一变,静瞳继续道:“但是我击伤了那人,绿翘可是好端端的。可见她确实是无意看见听见什么,以至于枉死。”
“怎么会……”夫人道。
静瞳一摆手,打断夫人:“外面站的奴才一个都不许走!有人通风报信者立即杖毙!”她站起来,向邶魏国国公行了个礼:“女儿今天想探个究竟,请父亲允了女儿。”
国公面色凝重,点点头。从里到外的奴才一个个都跪倒,没有一人敢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