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吴爵故作镇静地咳嗽了一声,“嗯。我是。”
“你妈妈现在在xx中心医院,需要家人陪护。”吴爵的语气略显生硬,他几乎从未与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一口气将他想要表达的话全部说完。
这就是他要避开好友出来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窘态。
“叔叔,你说什么?小叶子在医院?她生病了?”电话另一端,安瞳七小朋友焦急地询问,抱着电话,急得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睛里留下来。
吴爵皱眉,“嗯。你快去跟你家大人说,让他快点过来吧。”他不明白,小家伙为何不叫安槿叶妈妈,而叫是直呼其名地叫小叶子。
“呜呜,叔叔,我家没有大人,就……就我一个。”
小家伙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他在哭。
吴爵眉心皱纹越皱越紧,“你家没有大人?你一个人在家?”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放一个小孩一个人在家,也不怕他出事吗?
“嗯嗯……”
“你家在哪儿?报给我听,我过去接你。”
安瞳七报了一个地址,吴爵挂断电话,回病房找华枝呈拿了车钥匙,驾车离开。
挂断电话后的安瞳七,迅速给妈咪最好的姐妹打电话。
“干妈,你现在忙不忙?”
许淳从柔软的被窝里翻了个身,离开男人**的胸膛,压低声音,小声道:“七七哥,怎么这个时候给干妈打电话?我不忙,快说是什么事?是不是你妈咪又出什么事了?”
许淳,昵称淳子,与安槿叶同龄,是她在曲央市最好的姐妹。
淳子在夜店上班,是在夜场跳辣舞小有名气的舞女,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是在夜店上班,做调酒师的工作。
安槿叶一直不太感冒她男友,因为有一次她去夜店找淳子,发现她男友趁着淳子不在,跟小姑娘偷偷**。
安瞳七小嘴一瘪,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哇——,干妈,小叶子生病了,现在人在xx中心医院。”
“靠!等我,干妈马上过来。”许淳暗骂一声不好,抓起散在床下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不用,有人过来接我,干妈直接去医院。”
许淳交这个男朋友之前,一直都是跟安槿叶mǔ_zǐ俩住在一起,前阵子,实在是经不住男友的苦苦劝说,才从小公寓房里搬出来跟他同居。
许淳拧眉,“谁?”安槿叶什么时候勾搭上男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就是昨天晚上打电话的那个叔叔!”安瞳七解释。
从他与许淳的对话来看,小家伙的头脑十分清晰,具有同龄人少有的早慧,如果不说,旁人很难看出,原来他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孩。
“不行!干妈怎么教你的,不许给陌生人开门?等着,我马上过来。”许淳生气地说道。
安瞳七,许淳收拾完自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看见她抓了手提包,朝玄关处走去,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小叶子病了,我过去看看。”她焦急地回道。
听完男人突然大怒,“小叶子小叶子,又是小叶子!”
“许淳,你就不能为我想想,今天是我生日,我一年只有一次生日,你就不能陪在我身边?”
许淳抬头,皱眉看着他,安抚道:“不好意思,亲爱的,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小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在医院,所以,对不起了。”
“她只是你朋友,不是你女儿!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处理,用不着你每次都帮她!”
许淳怒瞪着他,“曾峰,要是不想分手,现在就立即给我闭嘴!”
丢下这句话,许淳潇洒地转身离开。
时间紧张,她可没那美国时间,跟他探讨是男朋友重要,还是朋友重要的话题。不同意她的做法,可以,出门右拐,滚蛋!姑奶奶还不伺候了!
吴爵照着导航仪绕过一栋栋破旧的居民楼,眉心越皱越紧,今天他才知道,这座城市里原来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在宛若难民营一样破旧偏僻的聚集区,他终于找到了小家伙说的地址。
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喷着香水的女子,她脸上画着淡妆,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看着那头金黄的爆炸头,吴爵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他真的不理解,女人们把自己好好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做出各类夸张造型的用意,这类艺术他委实欣赏不来。
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吴爵讨厌闻香水气味,刺鼻而浓郁的香水气味钻入鼻孔,令他十分难受。
还没等吴爵开口,对面的女人一大串问题便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
“你是谁?跟我家小叶子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小叶子在医院?昨晚小叶子一夜未归,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小姐,你问这么多,我到底先回你哪一句?”
“你叫谁小姐?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许淳听见敏感词,炮口对准男人立即开火。
吴爵,“……”这辈子没见过泼妇,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许淳堵在门口,身后的小家伙等得不耐烦地推开她,露出奶白色的精致小脸,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叔叔,你就是小叶子的朋友吗?”
吴爵垂下眼睑,朝他看过去。
小家伙看上去好小,他简直无法相信电话中跟他对话流畅的男孩就是眼前这位,他才这儿一点儿,竟然会打电话?
他有五岁吗?不,应该最多才四岁吧?
“你好!我叫吴爵。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瞳七,小叶子和干妈都叫我七七哥,叔叔也可以这么叫我哦,我今年三岁了!”说这句话时,小家伙的表情特别诚恳认真。
吴爵风中凌乱,七七哥?确定不是在开他玩笑?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不管是儿子,还是结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奇怪!
还有,他才三岁?他被惊到了。
压下心中的惊讶,吴爵假咳两声遮掩住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咳咳,我带你妈妈过来接你去医院。你东西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走?”
不知为何,一向对小孩不感冒的他竟然渴望亲近眼前的小家伙,这股莫名而强烈的情绪牵扯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谢你!东西我早收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安瞳七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小行李包,说道。接到吴爵电话之后的小家伙,立刻啊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吴爵对曲央市的路况十分不熟悉,再加上这个地址委实偏僻难寻,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中途差点迷路。
“好,我们走。”
吴爵抓起门边的布包,牵过他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被落下的许淳在他们身后追喊。
上午九点,xx中心医院。
醒过来的安槿叶靠在枕头上,与坐在她床对面沙发上的陌生男人大眼对小眼。
“呃,你不要怕,我是吴爵的朋友,爵说要去接一个人,很快就会回来,让我帮他照看一下你。”
华枝呈在心中大骂,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只说帮他照看一小会儿,没说会一直待在这。办公桌上的文件都快推挤成山了,等着他去审批呢!爵这家伙,只顾自己出去潇洒,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丢给他,请问,他有什么义务替他照看他的女人?
不过,他对昨晚三人分开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安小姐,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我看你昨天下午还好好地,怎么一夜一过,就……若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你只管开口说。”
不愧是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寥寥数语,短短几句话,无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以利益诱惑之。这手腕没有愧对他混在体制内这么多年的磨砺。
不过,这招屡试不爽的高招碰到眼前这位姑娘却失效了。
安槿叶深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无权评判他人的对错。有钱人可以花钱找乐子,可以用钱买到他们想要的服务,哪怕是上太空造航母,哪怕是玩弄女人,只要当事人愿意一切都无可非议。但是,她不是自愿的!
她明明再三强调过不做“特殊服务”,只做本职工作!为何硬要陷害她,给她下药,想尽千方百计地将她推到权贵的怀里?有钱人就可以肆意妄为吗?有钱人就可以不顾普通百姓的意愿,肆意践踏他们的尊严吗?
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听见“芳菲小汤”这四个字更让她觉得恶心。顺带地,她恨起了光顾那个肮脏地方的人。
安槿叶沉默,不发一言,苍白的小脸上,那双大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华枝呈。
盯得他直冒冷汗,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他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的眼光吓到!实在是太惊悚了,也不说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咳咳,吴爵怎么还不回来?呵呵,呵,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女人对于他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华枝呈不得不尴尬地转移话题。
“你肚子饿了没?我出去叫护士给你送早餐进来。”
受不了室内诡异气氛的华枝呈,抛下这句话,正欲“落荒而逃”。
他必须去外面透透气。现在!立刻!马上!now!
他的手掌刚触到门柄上,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孩推开他飞奔进来,紧接着,一个金黄色的爆炸头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最后,他看见了好友那张雕刻的脸。
“爵,你回来了!”华枝呈大喜。
吴爵蹙眉,看了眼莫名其妙兴奋的好友,轻轻点了点头,“嗯。”
“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华枝呈把他推出房门。
“什么事?快说。”站在门外,吴爵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
“爵,那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