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等郝夕洗完澡，走出来，韩春阳已经睡了。
郝夕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熟睡的脸。
“说是担心蓓蓓，可还是睡得这么快。”
郝夕走到床的另一边上了床，像以前一样，背对着韩春阳。
郝夕也在考虑蓓蓓的事情，虽然她也是想教育教育这个孩子，但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其实我小时后，也有高年级的学长对我表白过。”郝夕自言自语。
韩春阳忽然腾的一下坐起来。
“你说什么？”韩春阳口气生硬地问。
郝夕先是发了一下呆：“你不是睡着了吗？”
韩春阳说：“没有，我刚闭上眼睛，懒得看你。”
郝夕顶了一句：“既然懒得看我，那就别管我说了什么。我记得我们签过协议的。里面有一条就是说不要干预对方。”
韩春阳又躺下，背对着郝夕，他动了动，碰到了郝夕。
“喂喂，韩春阳，你不要乱动，这张床没有想象得那么大。”
韩春阳说：“这我不管，我睡着不舒服，调整一下姿势。”
“那你就快调整，被弄得我也没法睡。”
韩春阳总算不动了，他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说你小时候也被高年级的学长表白过，也是十四岁的时候？”
“怎么可能。小学。”
“……”
“你不感到惊讶吗？”
“因为是你，不惊讶。”
郝夕不说了，闭上眼睛想睡。韩春阳却无法忍耐，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也不是非要知道。”
“那就不说了。”
“我想知道。”
“好吧。”郝夕停顿一下，回忆了一下，说，“事情大概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大概是上小学……三年级吧。可能，记得不清了。那个时候，我姐姐已经上大学，快要毕业，她和她男朋友……”
韩春阳急忙打断郝夕的回忆：“那些事情不重要，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郝夕说：“好，我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家附近住着一户人家，那里有个上高中的男孩子。非常喜欢踢球，但因为那边的孩子少，有没人陪他玩，他就在墙上画了一个门，然后对着门踢，练习射门。有一次，他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我就用我的手绢给他擦了擦，他说，你真好，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让你做我女朋友。”
说到这，郝夕不说了。
大约过了足足一分钟，韩春阳追问：“然后呢？”
“然后？你说什么然后？”郝夕倒有些不明白了。
韩春阳说：“我是说你然后的事情。你有没有做他女朋友？”
郝夕说：“第二天他家就搬走了。后来我们也就没有见过面。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在我家附近上高中。”
韩春阳哈哈大笑，双肩耸动，后背都一颤一颤的。
“你怎么了？”
“这就叫表白？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哈哈……”
刚才为了蓓蓓的事情担心发愁的苦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爽朗的笑声。
郝夕转过什么，捶了下韩春阳的后背：“不许笑话人家。”
“哈哈……”韩春阳还是在笑。
笑够了，韩春阳说：“我就想，你这样的女人哪个不开眼的男人会喜欢你。就算是你们那种乡下地方，还是上高中的男生，比较幼稚，也没见过世面，估计也不会看上你的，哈哈……”
说着说着，又笑了。
郝夕当然是不服气：“胡说什么，我就那么不入流吗？”
韩春阳反问：“你要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吗？”
“还是算了。”
郝夕知道，韩春阳一定说不出好话。
韩春阳说：“那种事忘了吧。那个男生就是骗骗你，开开玩笑而已。把那种话都当真，都记得那么清楚，你还真天真。”
郝夕说：“我觉得他当时说话的态度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我还把这个情节写到了小说里去了。”
“要不然你的小说怎么没人看呢。太幼稚。”
郝夕赌气说：“你就会看扁我。还有，你把现在的人想得那么坏。你看不起人家，人家或许比你想象的强得多。或许哪天，那个男生成了大人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郝夕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好，到时候我一定把你让给他，估计到时候我们的契约也到期了。好，到时候通知我，我请客，咱们去最贵的餐厅吃饭。”
“好，那就约定好了。”
韩春阳说：“你还真认真，好，约定就约定。”
“拉钩。”
郝夕伸出手，韩春阳也转过来，面对着郝夕，也伸出手，和郝夕拉了拉手指。虽然说睡在一张床上，这样面对面的机会还真不多。
“拉钩了，不许耍赖啊。”
“当然，我可是有九成九的把握。”
“为什么？”
“这还不明白。你们那个地方是乡下，那么偏僻简陋，十年前估计还不如现在。在那个地方的学校上高中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根据你的描述，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现在估计最多也就是个上班族。能混个部门里的小组长就不错。哈哈，我应该是赢定了。
“你也说是九成九，不是还有一点。就算是万分之一也有可能。”郝夕依然固执己见地说。
韩春阳说：“我怎么记得不久之前还有人训斥我，为什么总要注意那万分之一，怎么不去想想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我就是忘了这话是谁说的了。”
郝夕不说话，转过身，背对韩春阳。
“我睡了。”
韩春阳也转过身，和郝夕背对背。
“我也睡了。”
夜静悄悄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睡着了。风吹动着树枝，树枝刮蹭着窗户，传来轻微的咔咔声。
这个树枝真碍事。回头得让人剪一剪。郝夕想。
那晚郝夕半夜发现易玲不见了。起来后也发现树枝在敲打玻璃，大半夜，万籁俱寂，虽然声音很轻微，也着实可怕。
想到易玲就想到她和韩春辉的关系。易玲说两人之间是情人关系，说得还那么理直气壮。可韩春辉是有妇之夫，这点是无法改变的。易玲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会安于自己情人的位置吗？雷悦对这段婚外情是什么态度？雷悦的态度太暧昧了。她似乎知道易玲的事情，可又为自己的老公掩饰，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是让人不懂。
郝夕觉得自己长大了。想的事情也多了，深了。随之而来的烦恼自然也多了。以前躺下就能睡着，现在可不是这样了。
胡思乱想一阵，郝夕迷迷糊糊地睡着。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又回到十年前，见到了当初那个高中生，那个高中生还是说了那句话，我长大了就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可是，不管郝夕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面貌。
郝夕忽然醒来，转过身来，发现韩春阳不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