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丰登城
马车自帝都朝歌出发,历经四省,行程一万三千里,到达丰登城。为躲避追踪,所经路线绕过城市,以山村小道为主,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一路上颠簸劳累不足外人道。杨二郎生在朝歌,长在朝歌,活在朝歌,耳濡目染可谓是大周国最好的一部分,原以为世界就是如此,第一次见识大城市外另种风景,所见所闻颠覆三观,感触很深,久久不能释怀。
最深刻的要数饥荒事件。南行三千余里,某片区域闹饥荒,有钱人大鱼大肉,穷苦人家卖儿卖女,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可是没有几人开仓救济,粮价涨了三百倍,后来很多人没有土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而反之是豪强贵族等大户赚得巨额利润,还收了土地,变得更强大。
当目击数以千记白骨,看到饿死的灾民,次日清晨就不见尸体,变成了另一部分饥民活命的口粮,还处于伤情感怀阶段的杨二郎迅速成长,不在怨恨老天爷不公平,人变得豁达,强颜欢笑变为真正洒脱开朗。
那是他的一个“觉醒点”。
从此,他认识了人间的真相,了解了起义和仇富的由来,并对贫困大众抱有天然好感。
是的,没理由不快乐活着。
比起那些可怜的人,失去力量算什么,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痴迷强者的时代,谁会关心善恶?
秦玉冷若冰霜的一个人,平时对人冷酷无情,看到灾难下人间地狱,第一次主动献策:“夫人,穷人家孩子也有资质不错的苗子,能不能买下他们,我会训练他们,日后可为二郎少爷服务。”
灾民太多,一路上零零星星遇到就有数万人,以杨二郎一家被驱逐的境况,根本没法负担,杨母沉默不语,也是没有办法,秦玉看不下去,想出权宜之计,也不过勉强救下几人。
杨二郎举手赞同:“母亲,能救一个是一个吧。”他第一次体会到钱财的作用,日后财迷个性就是在这里形成。
“这是家里全部家当,差不多二万金,玉儿,你去办吧。多救些人,唉……百姓苦。”
“是。”秦玉激动点点头。
一个十万人城多少钱?
答案,一万五百金。
加上八千多人多少钱?还是那个价,人是顺带的,只求能活着,自愿为奴。
饥荒之下,人命如草芥,无人之地,形如粪土。
黄巾城,十万人小城,八千余人,竟然以一万五千金买到,这是传说,还是笑话?都不是,而是事实,荒诞的事实。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杨二郎一行人离开七天后,有几批次人来到方圆百里唯一幸存城,询问是否有“特殊人”路过,整个城的人都说不知道,那些人败兴而归。
“禀告家主,三夫人她们没有前往海州城。”
杨顶天背对下属,看着墙上地图。地图上用五种颜色标注出大周国势力范围,用红色标注杨家,大周国北方及西北部分都是红色。
“她们去了哪?”沉默一阵,家主才问。
“属下无能。”
“去吧。”杨顶天轻叹一声。
这时从内门走出一位抱着白色宠物狗的贵妇,她神色黯然,遗憾道:“她们离开,家族损失很大。”
“没有办法。”回了一句,杨顶天转身坐下,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族规对每个杨家人都有约束,我不能因为他是我孙子,也不能因为她们不凡就网开一面,即使能也不行。如果我们都不遵守规定,还怎么要求其他人呢?族规必须无条件遵守。”他拥有很大权力,可是也不能凌驾族规之上。
规则,必须遵守,无论任何人。
却说杨二郎一行人易容后乘车奔赴丰登城,暗中监视的人不少,不过都被雪姨高超手法摆脱,他们才能毫无顾忌,正大光明离开,要不然即使去了,也不会安生。
到达丰登城时正值深夜,正是熟睡状态,没有人注意到一群外客迁移来,还是非同寻常的人。
那一天杨二郎永远记得,1014年5月25日夜,那是他觉得屈辱的日子,因为自己无能,连累家人背井离乡。
新家和丰登城隔河而望,那里背靠大山,地势开阔,又临大河,虽然杂草丛生还有魔兽定居,但荡平容易,简单的打扫就是好地。形状如月牙,离下游月牙尖二十多米远的河中有一个突出水面的石物,形状如蘑菇,从天上看,很像日和月,杨母称之为日月畔。
杨母的想法是远离人群,说实话出生贵族的她不是特别待见偏远小民,倒不是歧视,只是一种骄傲习惯而已。很多贵族都有这种高高在上习惯,简单的说是身份优越感,与之相对的还有民族优越感。
其他人都觉得雪姨选的地方很好,从地形看新家和丰登城隔了一条河,至于山上魔兽不是问题,还是财富。
“就在这建新家,辛苦雪姐云妹了。”杨母拉着二郎他们走远点,只见雪姨和云姨二人进入比人还高的草丛里,没多久,草丛一阵颤动,然后人就出来了,拖着东西。
雪姨一手抓头三米多长红虎,一手提约二十米长水桶粗白蛇来到杨母面前,笑道:“运气不错,三级魔兽。”
草丛突然出现龙卷风,不到一分钟,二个足球场大小平坦区域近在咫尺,地面干干净净,连石子都没有,又是瞬间,风消失,云姨从空中落下。
“云妹太生猛,那些杂草还是能当柴火的,这下连骨头都没了。”雪姨打趣。
“云妹去弄些木材,我来建房。”杨母笑了。
“知道了,小姐。”云姨云迹斗步一动,人已经到山顶,不一会儿,上百根直通通四方长木就摆在杨母面前,如同机械加工一般,全部是直接可用木材。
杨母双手一挥,地面出现圆形符印,一连十种不同符印打入地下,她才停手。将方木排在地面,一旁雪姨感慨:“夫人的封印术更强了,这十重封印下去,即便斗将一时半会也破不了。”
杨二郎很少见母亲出手,这次可大开眼界,方木紧密排列后,杨母又在木头上设下封印,不到一炷香,一间木头搭建的房子就触手可及。
三小时后,百米见方四合院建成。
“娘亲,你真是太厉害了。”杨二郎见母亲用木头和泥土就在这么短时间建好房子,十分震惊,原来封印术还能这样用。
“二郎,夫人耗费大力建造如此坚固的房子可是为了你。”雪姨也感慨万千,堂堂天位封印师盖房子,传出去都没人信。
泥土加封印术的围墙高三米厚一尺,围着四合院矗立,杨母还在墙上设立盖印,整个四合院都被封印封锁,除了从大门进入,其他方位都封闭,杨母独创的叠重封印独树一枝,镶嵌空间斗技,即便闯入也会被传送走,到不了墙内,还有其他妙用。
“母亲,雪姨,云姨,我们进去吧。”云姨和杨二郎扶着疲倦母亲进屋,一个全新的家就此建成。
吃完饭,杨二郎就去睡觉,赶了一天的路很累了,倒床上就睡着了。
丰登城第一夜就此度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二郎便醒来,未来到底什么样子,他没法把握,根本无心睡眠,起得很早,而且他绝不允许再让家人为自己的事烦心。
“母亲,我想一个人独立生活。”杨二郎要家人不管自己,除非生命危险,不然他都要自己面对,体验生活的一切喜乐哀愁,更快的成长。
杨母微笑着看着儿子,点头赞许,遭遇倾天挫折能很快超越已经难能可贵,还能以此磨练自己,这样的觉悟将来成就绝对不可想象。她和雪姨云姨对望,三人都很欣慰,同时点头同意。
“二郎,作为母亲,实在不愿意看到孩子受苦,不过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阻止,但我要你知道,如果你决定了一件事,那么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应该做完,不要半途而废。”杨母很认真的说。
杨二郎受父亲和兄长的影响过深,可以说骨子里和他们没有区别,醉心修炼,看重名利,追求天下无双境界,要不是遭逢剧变,他的未来也是一样,在不停攀登中达到极限。杨母知道孩子心性定型,多说无益也就没管,谁知如今有了新的契机,儿子从前崩塌,重新再来,在新的世界面前,他的灵魂个性也会重建,必须好好教育,避免重蹈覆辙。
“我知道了。”他知道母亲怕自己不适应目前生活,以至于自暴自弃,坚定不移表达自己的立场。
很多人都无法适应巨变,颓废是正常的事,甚至自杀都不稀奇。
雪姨云姨也嘱咐一番,一家人商议今后的计划。
没有人知道小小丰登城悄无声息潜入一只大鳄,不知者不知畏惧,为生活苦的下层百姓不会在意河对岸突然多了一个院落,他们最多疑惑一下,难道那家人不怕魔兽入侵?住在山边没有天险很危险啊。
杨家长老会得知杨二郎一行人没有去临川城又是悔恨又是气愤,他们去哪了?长老会命令难道如此无力?可是想到那三个女人力量,出奇的没人知声。其实大家也觉得可惜,一下子失去三位斗将,就是杨家也感到肉痛,只是因为族规硬性规定,如果处理能够更圆滑,也许结果就不一样吧。
不过一个废物,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很快忘记,忙活重要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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