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让沈迢眼前的景色显得有些模糊,有几滴雨水顺着他的呼吸滑入口中,她也不理,快速回到他们的寨子后,将马拴在一侧。
有些静谧的寨子令沈迢身子有些发毛……
莫非是因为下雨的原因?
空气中隐隐飘过了一丝血腥的气息,沈迢身形一凛,顾不得去检查马的缰绳是否拴好身形一闪便飞快朝着寨子中飞奔而去。
颤抖着伸手推开了寨子的大门,在看到门口守着的兄弟均已不见时沈迢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然而看到眼前一片片的尸体时,身形还是一个不稳,险些跪倒在地上。
“阿白……二瓜……果子……阿木……”
落地的雨滴几乎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如同河流般汇成一条盘绕在整个院子中,十几个尸体叠成叠罗成罗倒在那里,身上头上均有着黑漆漆的子弹击过的痕迹……
“大哥……”
有些微弱的声音颤抖着传入了沈迢的耳中,眼睛骤然瞪大,沈迢连忙朝着那个方向奔去,步伐有些踉跄……
几乎是摔在了那人的面前,沈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人如宝贝般小心翼翼的扶起,有些哽咽的叫道:
“二瓜……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因为自己是土匪的缘故,且又和另外的王麻子不和,所以被偷袭的事儿也是发生过几起,但是王麻子也是不敢和他做大,顶多烧烧房子偷偷东西,偶尔伤伤人,不过沈迢家的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也就称得上是小打小闹。
县里的那些警察就更不用说……一个个的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才好……
只是今天这个……
“老大……”有些困难的伸出手,二瓜轻轻抹去了沈迢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的东西,轻咳了一声有些费力的说道。
“是……是新来县长他们的人……您前脚刚走,他们就闯进来了,而且来的人数众多……我们又没特别准备……所以……所以……”
许沐……嘛?
脑海中回荡出刚刚许沐脸上的笑意,一只手用尽全力的紧紧握起,沈迢的双眼红的有些可怖。
“……我……知……道……了……”嘴里隐隐有惺甜的气息溢出,沈迢的每一个几乎都快要将牙齿咬碎。
“其余的兄弟们呢?”沈迢四周环视了一下,见除了成群的尸体竟没一人在。
“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替代了二瓜准备说出的话,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吐出,掺杂着雨一起顺着
带着点滴胡茬的下巴流下……
深吸了一口气……二瓜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道:
“老大快……去……去里屋,小九给你留了条子……我……”不行了几个字并未来得及出口……二瓜的脖子一歪,连眼睛都还未闭上,就那样直挺挺从沈迢的臂弯中无力滑出……
“二瓜……”沈迢此时已经连压低嗓音都已忘记,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沈迢伸手将阿瓜的眼睛抚上……
然后有些落魄的站起身来,没有先去里屋寻找什么字条,而是先找了十几张床单白布,有些费力的将死去的兄弟们的尸体一个个抬起排列好,然后用白布将他们牢牢盖好,最后从屋里找了一缸酒,站在他们面前,脸色发白的将酒尽数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
“兄弟们……你们走好……你们的死,我一定会让那个人加倍偿还……”
这些人虽然和她性别不同,然而他们多次的出生入死早已成为了最好最默契的伙伴……有些无力的闭上眼,沈迢缓缓的转过身去,从远处看,都能发现她身体的剧烈抖动。
……
雨势没有丝毫变小的征兆,余迟迟又是十足的路痴,摸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了两人的院落。守卫那里的两个门神还呆呆的立在那里,看见余迟迟回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余迟迟礼貌性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走进院子……看见苏荼的房门竟然没亮,余迟迟怕打扰到她连忙放缓脚步,颤抖着身子伸手去拉门……
然而……却只听到里面门锁的晃动声……
嫂子?锁门了?
在考虑半天后……余迟迟决定还是敲一敲门……除了自己实在冻得有些难受外……那件事情……总不能在两个看守的人面前说吧。
轻轻的在门上叩了两声,余迟迟微微放大了声音:
“嫂子……我是迟迟……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力气和声音同时加大:“嫂子……我回来了……”
这次倒不像刚刚似的没有效果,屋里传来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不大,却足够站在门槛处的余迟迟听得一清二楚。
黑着的屋子里隐隐传来蜡烛的火光,属于苏荼的身影投到了一侧的窗子上,紧接着苏荼的声音从里面隐隐传来……
“你去找许县长,让她带你回去吧……我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果然……
嫂子还是想起来白天发生的事儿了吗……
所以这就是嫂子给自己的回应吧?让自己离开她?
余迟迟的心头一阵剧痛,仿佛被一只野兽生生的撕咬着似的……
不过……没关系……
有些安慰的勾了勾嘴角……余迟迟揉了揉自己额前已经完全浸湿的发丝,本来这种事情就不该发生,嫂子无法接受自己也是对的……
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喜欢着她就好了。
知道就好了……
轻轻的咬了咬下唇,余迟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
“我可以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句话要跟你说,你开门让我进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