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公府派人到天蓝山庄求见段三太太,山庄的管事知道自家王爷对段家人的重视,自然不敢阻拦和怠慢谁知道景国公府的人是来者不善山庄的管事在心里将景国公府的人骂了一万遍顾衡得知这件事后也是异常恼怒,迅速赶到了天蓝山庄来不及向管事询问细节,段玉苒那边便派人过来求见。段玉苒带着丫鬟到了山庄待客的花厅,命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顾衡看了却不知她是何意。段玉苒向顾衡福身行礼后指着布匹和鎏金的首饰道:“王爷,这是景国公府送来的东西,对我的母亲言明是赏给我先于景国公府四小姐服侍您的赏物。”顾衡眼睛一瞪,低头再看了一遍那两样东西过时的石榴红布料,鎏金镀金的压鬓偏凤钗这样的东西是内宅主子赏给下面婢女、仆妇的还差不多“这是景国公府送来的”顾衡眯了眯眼,指着桌上东西问段玉苒。虽然段玉苒可以理解景国公府四小姐的心情,但被别人这样啪啪打了脸,如果还忍气吞声,不就承认自己被硕王收用了吗且不说事情的真假,她的名声可就真是臭了“正是。”段玉苒点头道。顾衡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唇边扯起一抹冷笑“好个景国公,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给本王来这套他是料定本王一定会娶他们府上的千金做王妃了”果然,他未来的王妃人选是国公府的小姐,自己的身份跟人家比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来人将东西包好,本王要带回京去亲自交给景国公”顾衡吩咐道。门外有仆役应了声,垂首进来快速地将桌上的东西收好抱了出去。段玉苒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只等顾衡发话。顾衡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身面对段玉苒问道:“你真的不想入王府”段玉苒垂下眼帘掩去心痛,轻声地道:“是。”“你想到的法子就是出家”“是。”“好,本王成全你”顾衡冷硬地道,“本王回京就向父皇禀明此事”“多谢王爷。”段玉苒福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顾衡握了握拳转回身背对着段玉苒沉声道:“本王最后帮你一次,向父皇请求允许你去天玄观做女道士”天玄观是皇家道观,里面的道姑出家前身份大多不俗有在宫中心灰意冷自求入观清修的、历任皇帝的妃嫔,也有其他宗室女眷看破红尘到观中避世生活。皇家每年还会拨出两笔钱给道观作供养,家中有女眷在观中修行的家族也会送银钱、米面过去,所以天玄观其实是受皇家与各大家族庇护的清静之地,里面的道姑们并不像外面一些观里的道姑那样为了某个高位而勾心斗角、或暗藏脏污也没有人敢去观里闹事。段玉苒如果被允许去天玄观清修,就等于是进入了皇家的保护,卢贵妃和其他几家恐怕就不敢再生事了虽然得了顾衡这样的恩惠,段玉苒却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愈发的难受是夜,顾衡在花厅里摆了酒菜,派人去将段六郎请来陪自己喝酒。段玉杭一直视硕王为“恩人”,因为他们一家能平安的生活在一起、母亲的胎相安稳、妹妹还康健的活着,都是硕王施的援手但感恩归感恩,他段六郎也没想过要把妹妹送给硕王当妾来报恩段玉杭跟着山庄的仆役到了花厅,就看到明显消瘦不少的硕王正独自饮酒“草民”段玉杭进了花厅向硕王行礼。“行了,不必多礼。”顾衡随意的摆了一下手,让段玉杭坐到自己的对面。段玉杭也不矫情,掀袍摆坐了下去顾衡挥退服侍在侧的下人,亲自给段玉杭倒了一杯酒。“段公子,你今年也二十了吧”顾衡边倒酒边问道。段玉杭正站起身弓着背持杯等酒,听硕王这样问便答道:“回王爷,草民今年二十一了。”倒完酒,顾衡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长相风流俊美的段玉杭,勾勾嘴角又问道:“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未娶妻”段玉杭坐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王爷说,咱们忠勇伯府子弟成亲、姑娘出嫁倒也与旁家那些论长幼有序的不同。大堂兄为了考功名也一直未娶,而草民是没遇到心仪的女子。”说到最后,段玉杭的脸红了起来。顾衡挑挑眉,饮了一杯酒后叹道:“段公夫妇之开明,令本王佩服。但凡世间为人子女者,到了年纪后,婚事多是由父母作主安排,太多人在掀开盖头前都不知对方的样子、脾性如何段公不但允许你等待自己喜欢的女子出现再提亲,还为了玉苒与家族抗争,可称得上是一位好父亲了。”段玉杭的耳朵动了动,抬眼偷看硕王。他刚才没听错吧硕王唤自己的妹妹“玉苒”喝多了顾衡对段淳余的夸赞,段玉杭无言以对。像段淳余这样完全顾着小家的男人,其实是被大家族长辈所唾弃的不肖子孙“段公子,你说女人为什么那么爱别扭”顾衡飞来一句地问段玉杭,“你明明对她那么好,她却看不到眼里、感受不到心里”王爷,您是在说我的妹子吗段玉杭暗暗叶槽。“这二十多年来,本王看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有时候觉得再美的女人也不如一锭金元宝值得本王多看两眼再有才华与个性的女人,也比不上多开间铺子值得本王去费心思和花时间琢磨”顾衡的圆脸泛着饮酒后的红润,狭长的眸子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唇角勾着带醉的笑。段玉杭心想:都说硕王爱财,果然不假京中曾流传硕王只爱金钱和皇位,视红颜如粪土爱金钱不知是他的本性,还是其他原因,但那个被他看重的皇位却是他替亲哥哥守着的都知道皇帝对太子的态度有些不明不暗,硕王却是坚定的支持亲哥哥“呵呵,王爷是何等人物,一般女子是配不上王爷您的。”段玉杭油嘴滑舌地道,“那不知道您好的女子是没眼光,王爷不去理会就是反正世间女子千千万,总会有配得上、又令王爷您喜爱的女子出现的。”顾衡好笑地看着段玉杭耍滑头,莫非这小子以为自己真的醉了“现在就有一个令本王喜欢的女子出现了。至于配不配得上,还不是由本王说了算可这个女子却宁可出家当道姑也不愿留在本王身边段公子,你说说怎么办”顾衡挑眉将问题扔给段玉杭。擦硕王真真是狡猾原来说了一大堆,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些什么段玉杭的凤眼转了转,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就正经了许多他拿起酒杯向硕王示意后仰头一饮而尽清冽、辛辣的酒滑过喉咙带来无法言明的快感放下酒杯,段玉杭朝硕王拱了拱手道:“王爷对草民一家有着救命的大恩,草民一家人今生赴汤蹈火都无以为报但发生这许多事后,王爷也当看得清楚家父与家母、还有草民的妹妹是怎样性子的人平城任家有京中安国公府做靠山,在平城也算是大户但他家儿郎娶了舍妹后竟妄想抬其表妹为平妻舍妹不同意,任家人抬了那女子进门,作下寵妾灭妻那样无耻的事舍妹欲和离,家父修书给大伯父,信中言明无论家中同意与否,他都是支持舍妹与任家那个败类和离的进京后,嫁入齐远侯府的大堂姐身染重疾,将伯府未嫁的几位妹妹都列入齐远侯继室之选,最中意的竟然是舍妹舍妹机灵,发现端倪后便装病不出,以便避开这可笑的选继室之事对舍妹此举,草民的父母也是大力支持,并帮忙掩护的可见,纵然齐远侯夫人之位再好,在舍妹和草民家人心中,也不过尔尔后又有亲戚上门替舍妹保媒,对方乃是京兆尹府上大公子虽说那位大公子因遭遇祸事腿脚不便、又有幼子,但舍妹嫁过去亦是正妻”段玉杭慷慨而言,顾衡听得也是极为认真“后来与东盛郡王世子的亲事虽说有些儿戏,又因歼人作祟惹了不少麻烦,但舍妹从始至终坚持的都是即使再嫁,也绝对不作他人继室继室好歹还是正妻之位,舍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要为人妾室”段玉杭站起身掀袍跪在地上,拱手道,“请王爷原谅草民的无礼王爷您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女子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您觉得不屑的女子,便连俗气的黄白之物也不如您说您喜欢一名女子,可那名女子却不但不领情,反而宁可出家也不愿陪在您的身边王爷可知,您对那名女子的好,她也许可以用粉身碎骨来报答,却不一定会违背自己的心去以身相许啊”“”段玉杭话落,花厅里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顾衡脸上的红润已褪去,手里的酒杯被他握得咯咯作响死就死吧反正把话都说明白了更好段玉杭头上冒着汗,心里如是想道。不知跪了多久,段玉杭觉得自己的膝盖疼得快要挺不住时,顾衡慢悠悠地开口了,“起来吧,你的话本王懂了。”段玉杭松了口气,咬牙撑着大腿站起来,却不敢再坐。顾衡也知道这酒局是没办法两个人一起了,他便对段玉杭道:“夜深了,段公子回去歇息吧。”段玉杭作了一揖,微微有些瘸拐的出了花厅。这一夜,顾衡独自饮酒至天明天光大亮时,顾衡命人备马车,带着景国公府送来的东西又回京了。段玉苒在屋子里给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缝着小衣服,听到硕王昨晚找兄长喝酒,今早又离开的消息后愣了一会儿神。待他再来之日,是不是就是她了断结尘之时这样的坚持到底对还是不对“你你再给朕说一遍”皇帝气得胡子乱颤,双目圆睁硕王满脸疲惫、双眼泛着红丝的跪在地上,垂首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启禀父皇,儿臣想求娶段氏为正妃”“混帐朕不准朕不答应”皇帝咆哮道。皇帝在御书案上摸了一圈毛笔太小太轻,扔出去砸不到人砚台太重还有朱砂,扔下去砸中人容易受伤、还狼狈镇纸太重,也容易砸伤人最后,皇帝抓了一本奏折砸了下去但也没砸中硕王,而是咻的一下掉在了御书案前不远的地方“那个段氏给你当侧妃都是朕看你对她实在上心,才勉强答应你竟然要娶她当正妃你是疯了吧”皇帝气得将书案拍得啪啪作响顾衡垂首不语,任凭皇帝对自己破口大骂的发泄怒气。“朕朕对你太失望了太失望了”皇帝抚着胸口、喘着粗气地道。顾衡自嘲地想:开年没多久就让皇帝说了两次对自己失望,过去的二十五年加一起也不过被说了三次而已。待皇帝不再骂了,顾衡才开口道:“父皇,如果您允许儿臣迎娶段氏为正妃,儿臣以后所有的事都听父皇安排”皇帝气得直翻白眼儿这个混帐不肖子哦如果不是知道顾衡看着心宽体胖,实则是个心眼儿多得比鬼精的胖子,皇帝都以为是那段氏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他听到顾衡的许诺,皇帝冷笑地问道:“你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臣子就算你不愿意,也得所有的事都听朕的安排”“是,儿臣说错话了,请父皇恕罪。”顾衡虚心受教地承认错误。“那就请父皇可怜儿臣的痴心一片,成全儿臣与段氏吧。”“你”皇帝真心喊人进来,将顾衡打五十大板,再拖出去幽禁起来但但方才顾衡说如果答应他娶段氏,那以后他所有的事都会听自己的安排皇帝的心有些活动“那个段氏有什么好”皇帝不甘心地冷声问道,“就算她还是完璧,但名声上总是嫁过一次、被退婚过一次,还差点儿成了姐夫继室的女人你若娶了她,别人会在背后怎么样嘲笑你,你可想好了”顾衡一听皇帝这样说,就知道婚事有门儿“父皇的忧虑,儿臣都想过了。旁人的取笑对儿臣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若是哪个敢到父皇和儿臣面前嚼舌根,岂不是嫌命太长了”顾衡冷哼地道。“你倒是不要脸不要皮,还拿权势压人”皇帝被气得哭笑不得。“儿臣难得碰上一个心动的女子,也不在意她的身份和过往,只求父皇成全。”顾衡道,“若是父皇觉得段氏之前嫁过的事影响皇家颜面,儿臣想着不如在朝中找一位清流老臣,让其收段氏为义女,出嫁时也从其府上出门就是。”皇帝都想往这个诡计多端的儿子脸上吐唾沫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亏他想得出来认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为义父,再从人家府中出嫁,段氏的身份一下子就变了世人只知道硕王娶了一位王妃姓段,但哪个又会主动往忠勇伯府和离大归的段氏那去想况且,段氏既认了那位大臣为义父,她的荣辱难免也会与那位大臣悉悉相关起来“景国公那边”皇帝彻底动摇了大荣国皇室祖训上有一条,为防外戚干政、扰乱朝纲,所有皇子都不得娶权臣之女为正室这条祖训不知道让多少贵女咬牙切齿望着皇室子弟一个个娶了身份不如她们的女子,而她们见到了那些出身低的皇妃、王妃还得行礼景国公必须从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如果硕王不娶其女,景国公恐怕不会卸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强撸他的职位,否则会令其他臣子寒心顾衡无声地冷笑,“父皇请放心,儿臣除了求您赐婚外,也有其他几件事想向您请命。”“赐婚你什么时候说赐婚了”刚平息怒火皇帝再次大怒“想让朕赐婚,绝对不可能”“父皇,只有您的赐婚才能狠狠的打了景国公的脸,儿臣再施些手段,景国公想不从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也是不行了”顾衡不慌不忙地说服皇帝道,“儿臣想请命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父皇允许儿臣参加朝议。”今天硕王进宫带来太多震惊的消息,皇帝一时接受不了捂着胸口、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地看着面色坦然的硕王“你你说你说你要参加朝议你想上朝议政”皇帝结巴地问道。一旁的吴公公也是震惊不已,但多年宫侍经验令他即使再震惊也不露于面“回父皇,儿臣是有此意。若父皇不允,儿臣”“朕允了你不准反悔”皇帝猛的一拍书案吼道。,,;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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